14 周榆白視角
周榆白視角
什麽時候開始喜歡舒嘉芙的呢?
記憶很快檢索定格在幾個畫面上。
第一個畫面,關鍵詞是夏天、風扇、冰西瓜。
那個午後,風扇在頭頂旋轉,長久未換嘎吱響的聲音蓋過了電視機。
周榆白躺在沙發上,懷裏抱着一半的冰西瓜,用勺子挖着吃。
周爸剛從中學回來,手裏提溜着豆油,學校發的。周媽笑着接過去,兩人默契進了廚房,熱火朝天忙起來。
下一秒,門被敲響。
周媽在廚房裏喊他的名字,讓他去開門。周榆白犯懶,裝聽不見。
眼睛盯着電視裏的铠甲勇士。周爸更大一聲,周榆白放下西瓜,摁了暫停鍵,說好——。
拖着氣聲,趿拉着拖鞋過去。
老房子老東西,那鎖澀得很,每次打開都要花很大的力氣,不過,長大了就不覺得困難了,那時候人還沒冰箱高,難也應該。
周榆白費盡力氣掰開,門自己往後開,光落進來,傾瀉而入,周榆白見到了一張過分漂亮的臉。
舒嘉芙,他認識她的。
陳敘博的表姐,巷子裏最漂亮的女孩兒,頭發總打着精致的卷,很會化妝。
巷子裏其他小孩也會偷用媽媽的化妝品,說要和她一樣漂亮,結果都會變得異常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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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住在對面,舒伯舒姨和他們家關系非常親近,來往很多,但周榆白和她挺生疏。
她大他八歲,那年他四年級,舒嘉芙上高中。舒伯舒姨的工作都很忙,擔心照顧不好她,所以從念書起她就一直寄宿學校。
她沖周榆白彎唇一笑,笑盈盈地提着兩罐舒姨自己腌制的蘿蔔,遞過來。
周爸周媽從廚房出來,招呼她:“嘉嘉回來啦,進來吃飯,吃了飯再過去。”
舒嘉芙笑着拒絕了,說待會還要回學校,得過去收拾東西了。
等門關上,周榆白木讷的捧着玻璃罐子轉身。
本欲進入廚房的周爸周媽腳步一頓,“呀”的叫了聲。
“兒子,你怎麽流鼻血啦!”
太孬了,長大後周榆白對自己的評價是。
第二個畫面,關鍵詞是花灑、水霧、羞赧和潮紅。
那是他出國的第三年,他和朋友在春季假期期間山地騎行,把手摔斷了,石膏打了兩個多月。
于是夏季假期,周媽勒令他不準胡鬧必須回國。
周榆白在家當了一個多月的大爺,陳敘博窩他房間打游戲,嘴裏一個勁兒的羨慕,羨慕他遠在重洋身邊沒人管,也不會因為語文不及格被追着一條街的打。
感慨自己怎麽沒個小姨在紐約,這樣自己也能出國浪了。
周榆白靠在床頭玩switch,美版比國行的玩起來順暢些,他漂洋過海帶來送陳敘博的禮物,結果人更樂意玩電腦。
他百無聊賴的操縱畫面上的小人。
沒一會就聽見陳敘博的媽媽聲音響徹6棟大樓:“陳敘博!滾回來寫作業!”
于是他立刻尿遁,走出去又折返回來從他手裏抽走switch:“謝了兄弟,我很喜歡,再見。”
周榆白失笑,周爸周媽去做客了,周榆白早晨時差還沒倒回來,他們也就沒喊。
他爬起來準備洗個澡,過去關電腦時,頁面彈不完的黃色廣告,他牙酸,想陳敘博這小子從小就不正經。
洗澡的時候,腦子裏不受控的想起某些畫面,他快16歲了,和青春期的男孩一樣,會手、淫。
浴室水聲不停,音響的音樂剛進前奏,靡靡頹淡,淅淅瀝瀝的花灑聲,周榆白看着天花板,水汽凝結成水珠掉落在地。
“小白?”
門外忽而傳來一聲呼喚。
聲音本該陌生,可偏偏他記得,過了變聲期,男孩女孩的聲線也就固定下來了,這樣歌調一般、恍若光影的聲音,是舒嘉芙的。
那位住對面的漂亮姐姐。
他面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紅,居然射、了。
三分鐘。
看着手心的白膩,“……靠。”
他沒出聲,伸手關了音響,那腳步找了會沒找見人也就離開了,周榆白靠着牆,冰冷的刺激讓他稍微平複劇烈鼓噪的心跳。
陳敘博這個孫子,又不關門。
他呼吸逐漸放緩。
夜裏睡覺時,不自覺的想起她的聲音。
和青春期少女帶來的,完全不一樣的,成熟的、知性的、全新的,另外一種感覺。
那是他初戀開始的第一個夏日。
在他眼裏,八歲而已,和八個月沒什麽不同。
第三個畫面,關鍵詞是:南城大學、畢業、親吻、下雨天。
意識到自己的心思,周榆白開始頻頻回國。
他數過,十三個小時的航程,他曾看過四十四次日出和日落。
算着日子,舒嘉芙要畢業了。
他從美國降落南城上空,幾千英尺的高空往下俯瞰,整個南城被雲層覆蓋,迷霧缭繞間他心潮澎湃。
在琢磨從哪裏的牆翻進去時,意外在南城大學的門口見到她。
他很熟悉她的背影。
很多人穿着學士服、帶着學士帽在拍照,黃色領口。
她笑得明媚,被一個陌生的男人摟在懷裏,對面蹲着攝影師,也有她的朋友在抓拍。
每一個開學的日子都是布滿密雲,每一個畢業的日子都是陽光明媚。
好似上天通曉大部分人的心緒。
周榆白無意識攥得指尖泛白。
他隔着一種人群,還是看見了他們親吻時,舒嘉芙的愉悅。
周榆白想轉身就走,腿卻像灌了鉛般沉重,遲遲邁不動步伐。
就那麽站在原地等着,人潮換了一波又一波,風聲過境,晴空萬裏爬滿烏雲,轟隆一聲,下起了雨。
他站在雨中任由磅礴的雨水淋濕自己,固執地盯着他們離開的方向。
如果眼神有實體,那麽刀刀剜肉,他想沖上去将那個男人的手從她身上拿開。
可他不能,因為莫名其妙,因為像個傻逼。
那年他才15歲,他喜歡一個比他大八歲且有男朋友的女生。
他嫉妒,他傾軋焚身。
他覺得自己像個瘋子。
亵渎神明,可他願以身抵罪。
周榆白最讨厭下雨天。
第四個畫面,關鍵詞是街道、綠木、耳洞和苦澀。
那是個無雨無晴的傍晚,周榆白只買到夜裏的票,到南雲時已經快五點了。
幾經輾轉到達景明路時,命運般的遇上了正和男友往外走的舒嘉芙。
周榆白身體比腦子先動,隐藏進一家店裏,燒烤店,飄着渺渺煙霧,模糊的佳人背影被旁人擁在懷裏。直到店家問他需要點什麽,周榆白才動了下,看着冰櫃裏還未化開冰的冷凍産品,他買了罐可樂。
很沒品的尾随了一段路。
他還是犯賤。
南城的道路旁喜種銀杏,以文林街的銀杏最壯觀。周榆白一路走過,行人接踵擦肩,好幾次晃得溢出幾滴可樂。
指縫裏又黏又膩,他的心頭喘不上氣。
他們在一家小店前停了下來。
周榆白站在樹後看,透明的落地玻璃,側面的木牌上雕着“耳飾”,下方挂了一個小牌子,店家手寫字體:可打耳洞、穿孔。
周榆白覺得自己行徑可恥得很,又不受控制的想看看。
舒嘉芙似乎很怕疼,從店員點頭說好開始就一直緊閉雙眼,身邊的男人伸手讓她緊緊握着。
另一只手捏捏她的臉,湊上去吻了一口。
直刺得人眼睛疼。
但周榆白離不開。
不知站了多久,飯店裏客人逐漸多起來,啤酒拉環的冒泡聲起,周榆白看見那男人離開了。
店裏只剩舒嘉芙。
她有些失落,剛打了一只耳朵。癟着嘴和店員說了幾句什麽,逗得店員笑起來,拍拍她的肩。看口型大概是“沒事沒事”。
又過了會,舒嘉芙出來了。
只就打了那一只耳朵,順着街道消失在盡頭。
周榆白等了幾秒,鬼使神差的走進店裏,問那店員:“她打了哪只耳朵?”
他補充:“剛剛那個女生。”
店員一愣,下意識答:“左邊吧?”
周榆白點頭:“麻煩您,我打右邊。”
那店員大概覺得他是個怪人,但生意上門沒有不做的道理。
後來穿孔上瘾,他在美國打了鼻釘,也在右側。唇釘本來也快了,周媽一個電話過來剛巧碰上他和朋友在店裏,明令禁止他不準,他叛逆歸叛逆,倒不至于在這些小事上和周媽反着來,這才作罷。
或許是那次耳洞的痛意刻骨銘心。
周榆白無數次告訴自己算了,沒必要,但就是忘不掉。每次回國,偷偷看一眼,就離開。不過也看運氣,四十四次裏,遇見她的次數只有二十次。
一半都不到。
有時和陳敘博視頻,聽到他說起他姐,周榆白就會迅速轉移話題。轉移完又開始後悔。
又怕聽不到她的消息,又怕聽到她的消息。喜歡上她的第一天,周榆白就從一個遇事果決的人變成了矛盾體。
彈着琴唱你愛的歌,暗戀一點都不痛苦,痛苦的是你根本沒看我——
周榆白一點也不想聽懂一首歌。
可他還是聽懂了。
有一次回來,看見對面的門開着,他驚喜,隐約看見舒嘉芙和好友席地坐在地毯上,在聊天。
說再不敢了,以後還是得找個人畜無害的,這種高難度浪子回頭的戲碼交給頭鐵的小姐妹,她是再也不敢了。
說明明給自己說過要找190的,怎麽屈服給182了呢,要是她心智再堅定點,是不是就不會受傷了。
周榆白聽得出來,她分手了。
喜憂參半。
他不是很在意身高,每年入學體檢的數字都在變,那年他18,特意登陸系統看了備案的數據:183.
周榆白戒了煙,戒了酒,聽說會長不高,對發育有影響。他不确定18歲了還能不能再繼續蹦,于是把一切不利因素都戒了。
聽說可樂也不好,于是換成了牛奶,最常喝的是樂荷,因為樂荷的廣告語是:個長得高。
周榆白知道自己挺蠢的,可是不受控就這麽做了。
不負衆望蹿了點,但也就停在了187,他很苦惱,卻也沒轍。
他挑了時機,打算在22歲生日的時候再刻意僞造久別重逢的。
可那天站在網吧的窗戶前放空,深巷裏拐出來的身影。
周榆白一眼就認出來了,是舒嘉芙。
計劃被打亂。
他沒忍住,将處心積慮提前,下樓演繹了相遇。
她喜歡人畜無害的,乖巧的,他也盡力去裝了啊,沒經驗所以沒演好被發現了。
可周榆白用心了。
絞盡腦汁、費盡心機。
可是為什麽,
她就是不能喜歡他呢。
舒嘉芙。
為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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