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二十五杯

第二十五杯

“蒼天有眼啊。”

陳敘博看他吃癟，莫名有種揚眉吐氣的快感。

周榆白絲毫不介意他的嘲意：“你懂什麽？她這是不想冷落我，但又不知道怎麽回我，才給我發的表情包。你就嫉妒吧。”

“……”

陳敘博用腳把垃圾桶勾過來，将瓜子殼扒裏，說：“教你一招呗，無論待會我姐發啥，你都回：聽人說發這句話的意思是想我了。”

周榆白冷哧，不以為然，沒接話。

消息發出去五分鐘沒有動靜，其實他也習慣了。

過了會，朝陳敘博遞了個眼神，半信半疑：“你說的能行嗎？”

陳敘博坐沒坐相，聞言擺起架子坐正了些：“給你舉個例子，她說我打烊啦，你就這麽回，氣氛不咔咔整上，暧昧感一下就來了。”

周榆白沉吟了會，持中肯态度。

看了眼對方只回複了一條的表情包。

打算試試。

兩人一塊等那邊主動發來消息。

挂壁鐘秒針走個不停，一圈一圈又一圈。

陳敘博說：“……再等等，這才哪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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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半個小時。

陳敘博說：“我以前當狗也都半小時打底的，快了。”

“……嗯。”

又半個小時。

陳敘博實在不知道怎麽說了：“應該在忙吧。”

周榆白已經沒等了，抱着電腦辦公，趙哥都快到家樓下了，那邊還沒動靜。這個方法出師未捷身先死，死在那邊根本不會先給他來消息上。

平時也沒什麽，他都習慣了，反正自己一個勁追着發，她空下來總會回複的。

現在兄弟擱旁邊看着呢，周榆白頭一次這麽清晰的意識到舒嘉芙根本不會想他。

離上一條消息過去快兩個小時，他這麽久了都沒發消息，她都沒發現異常？

這麽想着，電腦上的東西一個字也看不下去了。

周榆白有點心梗，他掐住人中往後仰，陷進沙發裏。

陳敘博忽然大叫一聲：“快，來消息了！”

“快試試我的方法。”

周榆白騰地直起身，摸過手機，識別面容自動解鎖。

發現消息來自：“餘昌澤”：

「打球，來嗎？」

“……”

“……老子服了。”

周榆白徹底不抱希望了。

忍着兩個小時沒給她消息很辛苦的，已經想她想得快爆炸了，于是他摸起手機，敲字。

他先給她發。

陳敘博“喂喂”兩聲：“你再等等啊，我們做舔狗也是要掌握主動權的好吧，想舔就舔，不想舔就晾着，我們才是主導者好吧。”

周榆白心不在焉的應：“對，你說的都對。”手上繼續打字。

陳敘博嫌棄道：“你太丢我們狗門的臉了。”

周榆白動了動頭，黑發接着窗外灑金似的陽光，臉上落了一半，黑茶色的瞳映照成琥珀色，他笑罵：“滾。”

周榆白說：“為愛示弱才不丢臉。”

不想，就在消息發出去的前一秒，彈窗跳出來了。

周榆白不抱期待，漫不經心一瞥，居然是舒嘉芙。

陳敘博比他激動，“噢”了很大一聲，猴子一樣跳上沙發，拍着他的肩：“快快快。”

“快試試那招。”

周榆白點頭。

進入微信，定睛細看：

舒嘉芙：「今天還沒拉屎。」

沉默。

周榆白說：“你剛剛說怎麽回？”

陳敘博說：“呃，這種場景，好像不适用。”

陳敘博憋了半天沒憋住：“靠，你倆平時都發些什麽玩意兒。”

周榆白不以為意：“你姐多可愛啊。”

陳敘博：“……”

死戀愛腦。

-

下午的時候。

舒嘉芙正在倉庫裏清點統計，安佳也在另一側拿着機器一一錄入。

倉庫裏排風扇運作的聲音轟轟，舒嘉芙就聽安佳忽然問道：“嘉嘉姐，你是不是戀愛了？”

“咳咳……”

舒嘉芙陡然回頭，被嗆到了，她問：“你說什麽呢。”

安佳煞有其事的說：“我不可能看錯的啊，我縱橫海內外娛多年沒讓自己心碎的原因就是因為：我能準确從他們新鮮出爐的路透生圖裏判斷出誰給我找了嫂子，然後提前脫粉。”

“……”舒嘉芙只慶幸舒爸沒這技能。

“你這技能，那你判斷的都塌了？”

安佳很得意：“當然，不過也有失誤的時候啦，比如前不久的那個是吸了，還有一個是piao了，不過只要我覺得不對的。基本都不是好東西。”

“而且你最近經常遲到早退，以前你可不會。”

安佳說：“所以嘉嘉姐，你肯定談了。”

她撞撞她的肩膀，八卦的湊近：“是那個弟弟嗎？”

舒嘉芙網本子上寫了個數，沒擡頭問她：“你怎麽知道是那個弟弟？”

安佳說：“難道是上次來店裏找你那眼鏡男？又或者把你拉到店外的紅眼男？”

她看上去郁悶的“啊”了聲：“可是我比較站你和那個弟弟诶。”

舒嘉芙聞言側了側頭，眼睛沒動，還在機器上核檢：“你不覺得我和他年齡上差很多麽？”

安佳說：“這有什麽，老男人可以談年輕的女大，老女人就不行了麽？”

舒嘉芙：“……”

默默吃下老女人這一擊。

安佳趕緊擺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哦嘉芙姐，我只是說年齡不是問題，女大男也好，男大女也好，不照樣都有先例在前麽，存在即合理嘛。”

舒嘉芙若有所思。

安佳得出結論：“所以你果然談戀愛了。”

炸她呢。

舒嘉芙用本子輕打了下她的腦門：“好好錄入系統。”

“哦。”安佳摸摸被打的腦袋，認真工作起來。

安佳這麽一說，舒嘉芙控制了一段時間沒頻繁見面做飯。

怕被舒爸察覺到貓膩。

周逾白也忙，敲定了選址之後多的是事情等着他去做。

一月底他又飛了美國。

兩人之間隔着大洋彼岸，有時差，沒因此淡下來，周榆白反而更粘人了。

但凡他閑下來，必定撥通她的電話，很多時候她忙，等幾個小時之後去看手機，99+的消息全是他，架勢一點不像和她随便玩玩，很多時刻，舒嘉芙甚至覺得兩人結婚很久了。

這天，舒爸舒媽要去省外看望生病的遠親，之前就去過一次，聽說病情更嚴重了。

關系很遠，比哈爾濱到雲南還遠，舒爸舒媽都只認識幾個人，所以舒嘉芙沒去，舒爸舒媽也沒打算讓她去，叫她留在家裏好好照顧周一。

舒嘉芙送兩人去機場，吐槽道：“周一好好照顧我還差不多。果然重男輕女啊。”

舒爸說：“那叫隔輩親，我們家明明重女輕男，家庭地位你媽最高，然後是你，我和周一倆男的墊底。”

舒嘉芙和舒媽被他敢怒不敢言的模樣逗笑了，舒媽嗔道：“就你話多。”

車裏的人都笑起來。

舒嘉芙的手機連接着車上的藍牙，恰逢周榆白發消息來她沒看見，也不知道哪誤觸了，直接播放了周榆白發來的語音。

透過車載音響，沉磁的裹挾着電流聲入耳。

周榆白聲音懶洋洋的：“這麽久不回我，嘉芙啊，我是你魚塘裏的一條小魚嗎？”

在甚至沒有外放音樂的車廂裏，每一個字都無比清晰。

“……”

“……”

舒嘉芙微張着嘴。

完蛋。

死寂。

舒嘉芙不知道第幾次經歷這種時刻了。

感受到舒爸舒媽的視線，舒嘉芙扶着方向盤的手不禁握緊。

舒爸說：“誰啊？”

舒媽說：“我怎麽聽着聲音有點耳熟。”

舒嘉芙欲哭無淚：“賣魚的。”

“賣魚的？”

舒爸舒媽對視一眼，互相在對面眼中看見希望之光燃燒。

舒嘉芙說：“你們倆眼神別迎來送往的，我後視鏡裏全看見了。”

舒爸說：“男朋友？”

舒媽說：“我見過沒？”

“……”

舒嘉芙頭疼。她從後視鏡裏看了眼兩人的神情，興奮且激動，她突然想試探一下兩人的态度，等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她一驚，明明她沒覺得有結果，沒準備告訴他們的。

“別問了，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舒爸難得好脾氣的說：“算了算了，孩兒大了。”

舒媽也是春風拂面：“行行行，不是我們想的那樣。”

在車上被旁敲側擊了一路，她口風緊得愣是半點沒透露。到機場時，老兩口啥也沒問出來也不生氣，笑眯眯的，談了就好啊，談了就好。

走路的步伐都是輕快的。

舒嘉芙将人送到，看着他們走進大廳就離開了。

她嘆氣。

重新駛上高速，就見屏幕上周榆白來電。

她接起。

周榆白的聲音在車廂裏響起：“幹嘛呢，不回我消息也不接我電話。”

他語氣委屈，質問的話落進耳朵裏變成了撒嬌。

剛剛下車沒拿手機，他打過一個，舒嘉芙沒接上，她說：“醜的我要收費。”

周榆白笑了下：“那帥的怎麽說。”

舒嘉芙都能想象到他臭屁的樣子，她說：“帥的暫且免費。”

周榆白說：“那你得倒貼了，哥們兒我帥得離譜。”

舒嘉芙失笑：“哪有你這樣的。”

周榆白說：“有啊，怎麽沒有。”

他好像還在床上，翻了個身，窸窸窣窣的響動，聲音還混着清晨的喑啞。

他說：“不僅有，這人還是你的，舒嘉芙，你就偷着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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