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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海底聖境，翊王鐘霄帶着手下諸神仍在堅守。

半日前，大司命在書房內收到紫音的傳信：“戰神墜落之事尚需細究，女兒已請命前往人界調查。請父親靜候消息，暫勿輕舉妄動。”

原來，之前柏煜負傷從天界墜落，狀況不明。天君自然不會輕易留下禍端，便派了小隊人馬帶着魇鐵四處追尋，誓要找到柏煜後就地封印其靈識，避免其重返戰場。這些人一路用盡各種方式才終于追蹤到人界，彼時正是柏煜第一次前往易鎮尋找琳琅之時。

這些人在易鎮見到柏煜已然可以行走，不知其傷勢深淺；又見柏煜與一女子似乎很是親近，唯恐此女也不簡單，于是誰也不敢貿然沖上去送死，只得一邊默默跟蹤觀察，一邊遣人回去向天君請旨下一步的動作。

天君聽後覺得事有蹊跷。

柏煜重傷，本不應好得如此之快。況且之前他剛繼任戰神之時，天君就早已派人将他過去的經歷都盡量收集了來，彼時并未聽說他在人族有交好的女子。加之戰神一向不是流連女色之輩，又怎會在大戰正酣之時與毫無關系的女子過從甚密。他越想越不簡單，紫音看出天君的心思，便主動請命前去人界調查。

紫音到人界時，适逢柏煜已經返回，但純一卻留了下來。她于是又一路跟随純一，愣是找到了琳琅。

她見到琳琅時着實被吓得不輕，誰能想到少尊當下竟然在人界！紫音慌了神，生怕被發現後滅口，趕緊借口“回禀天君”，獨自溜去了海底聖境尋找大司命商量。

“父親……”紫音悄悄給大司命傳音。

大司命循音來到紫音躲藏的地方。

“你怎麽回來了！如今雙方對峙，你來找我未免太冒險了！”大司命着急。

“事出突然，女兒實在不敢傳信，唯恐他人發現。”

“可是戰事出現了變數？”

“不是，比這還棘手。”紫音答，“女兒……好像……看到了少尊……”

“少尊？你說泠樞少尊？”大司命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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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父親，除了她還有哪個少尊呀！”紫音焦急地說道，“女兒奉天君命令前往人界調查戰神行蹤，但意外發現了泠樞少尊竟然在人界！事關重大，才不得已冒險向父親當面禀告。”

“少尊怎麽會在人界？她不是被流放到了六合之外嗎？”大司命詫異道，“向內開啓六合之門需要儲尊的啓元令，且法陣複雜，耗時耗力……”

“我們這麽多人親眼看着她被流放，之後我和天君都悄悄派了專人在那裏盯着，并沒有人持儲尊的啓元令開啓六合之門帶她回來……”

“等等……”他思索一下，“你确定看到的是少尊？”

“這我怎麽會認錯！”紫音道，“與少尊長得一模一樣。”

“不過，現在回想起來，人界的少尊似乎非常溫和，甚至，有點謹小慎微的樣子……”她又自言自語兩句。

“不不不……”大司命飛速思考和分析着，“你遇到的肯定不是少尊。”

“讓為父想一想……或許，他們為了保住她，流放了一個假的泠樞，把真正的她藏在了人界這樣茫茫無際的地方。”

“那現在可怎麽辦？他們留了這麽大個後手，我們的計劃豈不是……”紫音心神俱亂。

“莫慌……”大司命道，“你說人界的少尊‘謹小慎微’，老夫活了這麽久還沒見她怕過什麽，何況是在人界。再說，項神鼎的效果一旦發動，即使元古族躲在人界，也能被找出來，她躲去人界做什麽呢……”

“不對，她一定有什麽不一樣了，她到底在人界做什麽……”

“紫音，你馬上去人界再探。”

“雖然我還不知曉事情原委，但最有可能的解釋是，儲尊找到了某種方式強行隐藏或者隔絕了她的靈識，想以此助她逃過項神鼎的追蹤，伺機尋找機會反撲。”大司命解釋道。

“不過元古族應宇宙而生，隔絕靈識也定然會令她失去強大的靈力本源，淪為一具沒用的肉身而已。”

“好，女兒馬上去。”紫音道，“若她靈識真的被隔絕，我便就地解決這個大麻煩！”

“不不不……”大司命連聲阻止，“她的靈識只是被暫時隔絕了，憑你的力量最多毀壞掉她的肉身而已，根本無法動搖她的根本。若真的沒了肉身，只怕她的靈識反而會被放出來，那對于我們來說才是真的麻煩！殿下要是發現少尊靈識重現六合，還能聽我們的話嗎！”

“那怎麽辦，這麽好的機會，難道什麽都做不了嗎？”紫音失落地低下頭。

“機會……你說得對……”大司命眉頭一皺，計上心頭。

“元古族人既然是靠靈識生存的，那只要靈識沒了，他們也就不存在了。所謂的‘不死’，不過是沒人看到過他們的靈識在什麽時候會消亡罷了。如果我沒有記錯，《追遠錄》中有記載，元古族人的靈識雖然不會自然消亡，但也是可以被打破的，只不過詳細內容卻沒有太多參考的……”

“這樣，你且先去打探消息，此事待我好好查閱文書，細細謀劃一番。”

紫音聽完大司命的話，回到了人界。

此時按照人界的時間運轉，琳琅進入軍營已過去大半年，早已适應了軍中生活。

可惜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神族的動蕩導致人界災害連連，瘟疫橫行。

這一日，一股強大的地動侵襲了位于人界大城——郁城不遠處的村落，連同周邊的郁城也受災嚴重。雖然易鎮和鎮遠軍受到的影響不算大，但作為距離災害地最近的大規模軍隊所在地，鎮遠軍很快便收到了“前往郁城全力赈災”的朝廷旨意。

鎮遠将軍與軍士商量一番，衆人皆道，外邦聽聞發生了地動皆虎視眈眈，為防有變，将軍不可離開邊境。他遂只得派遣若岚和壤驷一起，帶上人馬、糧食前往救援。

琳琅之前已經參加過類似的事務，覺得自己有經驗，便自請同往。她與擊雲一起打前陣，主要負責及時探明前方路況并告知後方運送糧食前進的隊伍，若有塌方可及時商議繞行路段，避免糧食和人員在路上耽誤過多時間。

“想不到此路被破壞得如此厲害……糧車不比馬匹，在這樣的路上根本無法前進。”擊雲坐在馬上，被攔腰截斷的道路阻擋了去路。

“看來只能選擇旁路了，”泠樞道，“只是我對此處山勢不甚熟悉，不知可還有其他路可走？”

“如今的山體怕是已經大變樣，往日熟不熟悉的都沒用，只能靠咱們自己去尋路。将軍派咱們來不就是幹這個嗎？”擊雲道，“琳琅，咱們分頭行動吧。”

“好，我聽你的。”

此時紫音已經回到人界，看到二人策馬疾馳，又細聽其中對話、觀琳琅言行，發現确與以往的泠樞之舉止大相徑庭。悄悄一番試探後，靈力也完全探不出來。

恰遇新的一陣地動襲來，慌亂中沖散了琳琅和擊雲。二人盡力逃離卻依然無濟于事，雙雙被埋在石頭下面。

紫音見此場景，終于相信泠樞是真的沒了靈力和記憶，便趕緊回去給父親寫信說明情況。

琳琅被埋在廢墟之中，似夢似醒，恍惚中只覺得喘不過氣來，又覺得有人一直在喊自己。眼前似乎有一道光，可怎麽也抓不住，看不清。

直到另一個聲音響起，越來越清晰。

“琳琅——琳琅——快醒醒——”

琳琅意識模糊，支撐着強行睜開了一點眼睛。

“壤驷……”琳琅沙啞着嗓子，勉強發出聲音來。

壤驷長舒一口氣，“沒事了沒事了……”

他旁邊，小八正激動的撲閃着翅膀。看到主人被埋，顯然它也被吓得不輕。琳琅的意識逐漸清醒過來，她掙紮着想要坐起卻沒有什麽力氣。

壤驷慢慢扶起她，關切的問：“有覺得好一點嗎？”

“你怎麽在這裏……”琳琅問。

突然，她又想起什麽似的：“擊雲呢，你可看見擊雲了？”

壤驷輕嘆一口氣：“還沒有找到擊雲……”

“我與若岚帶人正在行進中，小八跑來報信，着急地亂叫。我料想定是你出了事，便帶了人飛速跟着小八來尋你。我見此處山體垮塌還有餘煙，料想是剛發生了地動不久，你們被埋在了下面，便與其他人一起用盡力氣扒開石頭找人。”

“還好有小八的幫助，我們挖的地方很準，一下子就找到了你，但附近卻一直找不到擊雲。也不知她是否被大石擊中掉到了下面，所以我讓其他人都下去搜索了。”

琳琅摸一摸小八，“謝謝你，小八。”這一年來的朝夕相處，琳琅與它早已建立了親密無間的感情。

“我們也一起去找擊雲吧。”琳琅轉頭對壤驷道。

“你雖然沒有大礙，但也受了很多皮外傷，還是歇着吧。”壤驷道，“有消息了會有人來通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