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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着鏡在天地初開時确實發揮了巨大作用。始尊與五大長老聯手使用着鏡強化了部分星辰的力量，使得天地間的清濁之氣加速分離，原本的混沌狀态也得以迅速結束，這些為盡快穩定世界秩序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然而，他們也很快發現，着鏡的使用導致天地原本的四時、晝夜更替變得無序，衍生出的很多規則也都不再适用。之後不過百年的時間，天地間的生命加速衰亡，最終陷入冰封，萬物一片死寂。

一開始，始尊與五大長老只是收起了着鏡，并花費了千年的時間合力破除冰封，恢複了天地原本的樣子。然而着鏡的反噬遠未終結，天地不斷向元古族人降下天罰，許多族人被這些來自道源深處的力量打得靈識消散，難以幸免。

就連撐開天地的天柱也逐漸開始動搖，一旦天柱垮塌，天地重回混沌，元古族人也将随之歸于游離，甚至不知是否還能存在于世，更遑論他們辛苦建立的天地秩序及上古族和人族、妖族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五大長老私下商量，最終決定以身殉道，忏悔過錯，以上神之軀換得萬千生靈的幸免。他們聯手散去各自的靈識，以表明元古族遵循宇宙之道，再不敢“逆天而行”的決心。這個計劃瞞着始尊悄悄進行，為的是留下這位天地共主，繼續匡扶正道、治理天下的大業。

而當始尊知道時卻為時已晚，他趕到祭臺，只看到了五人飄散在空中的最後一絲靈識也随風而去。

始尊痛心不已，引來天雷自罰誅己。他在無邊黑暗中不斷大喊：“吾為族長，理應一力承擔元古族之過失，只求寬恕其他族人！”

最終，道體之怒得以平息。但在這場反噬中，始尊至親至愛摯愛之人悉數消亡，對于他來說是不願回憶的打擊。傷心欲絕的始尊只得将着鏡永久封印，再也不願揭開這片心底最深的傷痛。

彼時元古族元氣大傷，族人凋零稀少。為了将影響降到最小，防止因此帶來的動蕩，始尊編出了“歸元”的說法，只說他們是到宇宙中修養調息而已，以防別有用心之人乘機作亂。

原來，老翊王和尊後其實早就消亡了，他們不會再回來了。

鐘霄此時突然空了。他終于習得了時空之術，多想等到父王歸來時親口告訴他，但一直期望他突破的父親卻再也不會知道了。

少頃，理智開始回歸，現在不是沉溺的時候。他努力站起，拉扯自己從傷心中暫時脫離。

“着鏡的反噬威力如此之大，看來務必要控制使用時間和範圍，時間越長、範圍越廣，怕是越無法收場。”他自言自語道，“這一次，誰又要為此獻祭呢……”

回到現實，雖然鐘霄努力維持平靜，大司命他們卻仍然能隐隐感受到他散發出來的沉郁。

“殿下，發生什麽事了嗎？”大司命小心翼翼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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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本尊第一次打開時空之門，還未完全掌握，不免有些神志不穩。”

“殿下費神了……”大司命道，“不知可發現着鏡的下落了？”

“姑媱山。”

幾位司命聽後瞬間都松了一口氣，總算有了方向，也就有了新的希望。

“殿下，您消耗甚巨，當以尊體為重，取鏡一事就交由屬下等去辦吧。”仲司命道。

鐘霄輕輕搖頭：“不，着鏡乃始尊親自封印，憑你們取不出來。現下前線吃緊，儲尊和戰神不可随意離開。本尊自當親自前去姑媱山，全力一試。”

幾人只好遵命，随鐘霄一起出發了。

話說着鏡被始尊封印在姑媱山，雖無法再發揮力量，但畢竟是神物，它的存在改變了當地的自然氣候，使得姑媱山成為了一座常年水霧彌漫的“仙山”。從人界看這座山更是若隐若現，甚至經常會完全消失在一片蒸騰的霧氣中。若是真的走入山裏，又可能連身邊的人都看不清楚，最終徹底迷失方向。這也導致了無論是人還是神，都并不常踏足此地。

“跟緊了。”鐘霄施法将水霧驅散大半，才繼續帶着衆人向山中走去。

“殿下，這山中除了水霧彌漫，其他也看不出有什麽特別，我們該如何尋找神境？”少司命問。

“方才我已試着感應一番，卻全無蹤跡，始尊的封印果然嚴密深厚。恐怕只能靠我們自己邊走想辦法了。”鐘霄一邊回答，一邊繼續環顧四周，“為盡快找到神境，我們兵分四路，由本尊和三位司命分別帶領查探，如有發現，立即發信號相互通告。”

“是！”衆人各自率隊離開。

人界，郁城。

紫音跟随琳琅回到城中，她雖并不懂醫術，但畢竟靈力傍身，便悄悄用術法煉制了一些“丹藥”。這些神仙的玩意兒，普通人吃着當然是神清氣爽，病也好了大半。于是紫音的“醫術”很快得到了周圍人的認可稱贊，加上日日同食同寝，共事救人，琳琅也逐漸對她更加信任。

過了一段時日，紫音忽然找到琳琅，對她說：“琳琅，我在這裏的日子，每日都在研究這些人的病情，如今心中也有了大概。”

“可是有了徹底的解決之法？”

“或許有……”

“怎麽叫‘或許有’呢？”琳琅一聽急了，“好紫音，你快說清楚。”

“實不相瞞……”紫音故作思考，“我小時曾聽外祖講起過一種瘟症，與這些人的情況非常近似，但這種瘟症非同尋常，若是不趕緊遏制，只怕會越來越嚴重，感染後死亡的速度也會越來越快。”

“那你外祖可告知你治療的法子？”

“有是有……但這個方子已經很久沒有人配出來過了。”

“為何？”

“外祖說，這方子中最重要的一味藥叫做靈岩草，此草只生長在姑媱山中。聽聞姑媱山常年有奇怪的雲霧籠罩無法辨路，常人很難靠近，采藥更是極其困難。所以……即便是知道這個方子，或許也于事無補。”

琳琅想了一想，問：“你可知姑媱山在何處，那靈岩草又作何樣貌？”

“從郁城出發，快馬加鞭不到三日可到姑媱山。草藥倒是很好辨認，只是我們恐怕連入山的路都找不到。”

“只三日，為什麽不試一試呢？”琳琅道，“我現在就去報告若岚将軍，請她派人支持，人多的話，總能想到辦法，也能更安全些。”

“不，琳琅……我不這麽認為。”紫音立馬攔住她，“能否進入姑媱山與人多人少無關，無論多少人，水霧彌漫起來都會走失，人越多只會損失越大。另則，如今城內形勢，人手已然不夠，且我們能找到靈岩草的把握甚小，若是為了這種沒什麽勝算的事情貿然請派人手，耽誤了城內的赈災，這可是要出大事的。”

琳琅被這番說辭影響，也猶豫起來。

紫音這才走過來拉住琳琅的手：“好姐妹，我知道你為了拯救百姓的性命是不顧自身安危的，哪怕是最小的可能你也想要全力嘗試。既然如此，我也豁出去了，讓我陪你去吧。”

“真的嗎，紫音？你願意去？”琳琅又驚又喜。

紫音點點頭：“就讓你我二人碰碰運氣，我們快馬前往，若是天氣晴好，說不定有入山的可能。姑且先不要告訴若岚将軍，我們便只說是尋常出城采藥，屆時如果能成功帶回藥草，自然是皆大歡喜；即使沒有帶回，也不至于産生大的影響或者受到責罰。”

“好，聽你的！”琳琅應下。

二人收拾好東西，第二天一早便駕馬往城外奔去。

壤驷要去臨時安置區檢查，剛從府衙走出來，便有快馬從他身邊疾馳而過。他定睛一看是琳琅，正想開口喊她，卻突然被旁邊的紫音吸引，眼神變得奇怪起來。

“怎麽了将軍？”身邊的副将問。

“琳琅旁邊那位姑娘是誰？面生得很啊……”

“哦……禀告将軍，那位姑娘是紫音醫女。”副将答，“紫音醫女前陣子剛來，醫術甚是精妙，咱們有好幾個出現了感染症狀的兄弟都是她治好的。她呀，在災民那邊可是很受尊敬和歡迎的，大家都說她妙手仁心，人又漂亮，是仙女下凡呢！”

壤驷轉頭看了一眼副将，眼神有些淩厲。

副将趕忙說：“将軍放心，紫音醫女同琳琅交好，二人經常一同出城采藥，今日定也是采藥去了……将軍，我們快走吧，知縣大人還在那邊等我們。”

壤驷若有所思，還是帶着下人一起離開了。

另一邊，鐘霄已帶人在姑瑤山中搜尋了一段時間，卻仍然沒有結果。

“大家原地休息一下。”鐘霄吩咐道。他不想再徒勞下去，準備再次催動法力嘗試一下能否有新的發現，正好其他人趁此間隙也能稍微修整。

可畢竟是始尊的封印，神境氣息全無，鐘霄依然一無所獲。

“這姑媱山水汽充盈，想不到山間的水流這麽小。”一個在河邊取水的兵士與旁邊的同袍聊起。

鐘霄瞬間醍醐灌頂：“山間的水流小……”

姑瑤山常年被水霧籠罩，非常濕潤，水流應該非常充足才對。難道是着鏡改變了原本的河道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