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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快救他，快救他……”腦海中有個聲音在回蕩着。

“他是誰……為什麽要救……”另一個聲音接踵而至。

“用你的心頭血……救他……快救他……”

“你會死的……不行……”

“我要救他……我想救他……”

“這只是幻象，大霧中的幻象……你并不認識他……”

兩個聲音不斷盤桓，吵得琳琅完全喪失了理智。

在鐘霄的無化之境中，身邊熟悉的一切讓泠樞的記憶和感覺被漸漸喚起，但斂息玦的力量又讓泠樞的靈識不斷被壓制，這些所謂的“對話”，正是二者不斷抗争的過程。

忽然，琳琅躍身而起，身邊風團錦簇。她聚力掌心，化出一把利刃，徑直刺向了自己的心間，鮮血瞬間沿着刀口噴湧出來……

“啊——”她痛得大喊。這不是夢嗎？為何這種痛卻如此強烈和真實！

“你瘋了……你竟然要殺死自己去做一件跟你毫不相幹的事……”那個聲音又出現在了耳邊。

“我在幹什麽……”

“鐘霄，堅持住……”

不等她緩過勁兒來，泠樞再次占據琳琅的意識。她結印運力，将心頭的鮮血引至無化之境水面中心。

鐘霄的靈識驀然間破水而出，在泠樞心頭血的滋養下逐漸平靜下來，又緩緩沉入水中。泠樞通過心頭血将自己的本源之力度給鐘霄，助他穩定了靈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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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霄的無化之境終于恢複了往日的澄澈清淨。

琳琅一下從半空中跌落下來。

“發生了什麽……”她喃喃自語。

心頭那一刀的痛感再次襲來，她低頭，只呆呆看着還在不斷湧出的鮮血，一時竟然不知道是痛得更深還是怕得更多。

此時，那把利刃閃着光芒，架在心頭那麽刺眼。她來不及多想，顫抖着擡起雙手，用盡力量握住刀柄。

“啊——”在一陣撕心裂肺的喊叫和痛苦之後，琳琅在姑媱山的現實中醒了過來。

她坐起來，迷茫的看着周圍，霧氣似乎沒有剛才那麽濃了。

“果然是夢……這到底是什麽邪門的地方……”

她忽又回過神來，想過去看看躺在礁石邊的那個人。

“啊……”站起來的一瞬間，心間似有一根經脈被人扯住一般，令她只得僵住不動，稍作緩和。

“難道是因為我連日來的疲憊引發了心脈不适，所以才會做了那樣一個血淋淋的剜心之夢來……”琳琅想着。

“公子，公子……”琳琅朝那男子喊，想再次嘗試喚醒他。

鐘霄迷迷糊糊睜開一點眼睛，意識卻沒有完全蘇醒。朦胧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個穿着巨大的鬥篷的人，但霧氣迷蒙，全然看不清面貌，只覺那一雙眼睛好像很熟悉……

“嘶……嘶……”遠處的草叢突然傳來一陣零碎的腳步。

琳琅看不清是什麽情況，也不知來的是敵是友。

“這山中蹊跷得很，我還是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看看情況吧。”她見眼前的男子依然沒有醒來，只好先獨自悄悄朝旁邊小步撤離。

此時的霧氣還在不斷消散，可見範圍也大了好多，琳琅瞄準前面的一塊大石，準備在石頭後面躲好，看看來者情況再作下一步決定。

剛走到石邊，一雙手忽然捂住了她的嘴，琳琅吓得要叫出來。定睛一看，竟然是紫音！

“噓——”紫音食指放在嘴邊，示意她不要發出聲音。

琳琅定了定神，趕緊點頭。

紫音放下捂住琳琅的手，又拉着她朝更遠的樹林跑去。

“你去哪裏了紫音？突然就不見了，吓死我了……”琳琅一路小跑，一邊還喘着粗氣。

“你還說，我還覺得你突然不見了呢……”紫音道。

“這山中确實古怪……對了，剛才我在水邊見到一個人倒在那裏，也不知如何了。”

“他看見你了？”紫音的語氣變得奇怪。

“哦，那倒是沒有。我見到他時他已經昏迷了，我本想嘗試着喚醒他，結果就遇到了你。”琳琅也沒有多想，順口都說了出來。

“那便好……”

“啊，什麽？”

“我的意思是……這山中這麽古怪，那個人八成也不是什麽好人。看到你一個女子，萬一再起了歹心可怎麽辦。”

琳琅尴尬地笑笑。

“不過……有一事有些奇怪，我剛才在水邊忽然睡着了，醒來後心脈總感覺不太舒服。”她猶豫着說到：“而且我隐隐感覺忘記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情……”

“害——”紫音連忙岔開話題，“你能忘了什麽，你忘了來這裏最重要的事情了！”

“哎呀，找藥！”琳琅雙手一拍，“這一下可耽誤久了……如今霧氣小了好多，我們得抓緊了！”

“只是那個人……”

“這樣吧，”紫音答，“如果你真的不放心，我回去幫你看看。我畢竟是醫者，要救人也更容易些。你如今心脈不适，定是霧氣吸入過多所致，如此便不要再來回折騰。你先到前面尋個地方休息，讓呼吸盡量平緩下來，等我回來。”

琳琅本覺得不妥，擔心紫音回去遇到意外。但心脈實在難受，也便不再堅持，只好說：“那我在前面樹下等你，你帶上信號彈，若是遇到危險便喚我過來。”

紫音回到潭邊，換上與琳琅相同的鬥笠，開始施起法來。

很快，收到了鐘霄信號、前來支援的大司命等人便也趕來了這裏。他們旋即發現倒在岸邊的鐘霄和正在施法救人的紫音。幾人合力施法療傷，又過一陣，鐘霄才終于醒了過來。

他掃視一眼身邊的人。

“神鏡……”氣息雖還有些微弱，但他還是第一時間将神器交到了大司命手中。

“殿下消耗過甚，需要靜心調養。接下來的事情交給卑職，殿下無需挂心。”大司命畢恭畢敬的接過神境，又轉頭對少司命道：“快，護送殿下回海底聖境休養調息。”

而後，大司命與仲司命一起按照古籍中的記載布陣施法，安置着鏡。

另一邊，紫音回到琳琅身邊，只說：“那人沒有大礙，也是吸入迷霧太多導致的暫時暈厥，已經服了藥，半晌便會醒來。”繼而便帶着琳琅認真搜索起靈岩草來。

直到收到了大司命的信號，紫音知道時機已到，便故意施法往山崖上布下靈岩草的幻影，又指着幻影大聲對琳琅喊：“看，在那裏——”

琳琅大喜，毫無防備的跟着紫音往着鏡的方向走去。

“奇怪，明明剛才看見就在這附近，怎麽上來了反而找不到了。”琳琅一邊俯下身子找尋，一邊嘀咕着。

“你就在這裏找，我往前面去看看。”紫音道。

“別走遠了，萬一霧氣再次彌漫可就危險了。”

紫音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過了沒多久，正在低頭找藥的琳琅忽覺頭上一陣熾熱的陽氣傳來。她下意識地擡頭，卻差點沒被陽光刺瞎眼睛。

她連忙低頭眯眼，心中疑惑着：“什麽東西……”

原來，之前在霧氣中消失的紫音，憑借大司命留下的信號，早已經悄悄與大司命接了頭。為避免留下把柄，紫音裝作在“全力拯救”鐘霄的過程中受傷離開，實則只是去引誘琳琅進入設好的圈套。而大司命在與仲司命設置好着鏡的法陣後，也故意與仲司命一同離開。

如此，所有人都不會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泠樞也能在神不知鬼不覺中永遠消失。

那陣光線越來越熱烈，琳琅只覺得自己快要被烤焦了。

她試圖跑開，眼睛卻被光線照得睜不開。她用手擋在眼前，開始半眯眼睛沿途摸索着亂竄，因為看不見路，她不斷撞到身邊的石塊和刺目，淺色的衣裙很快被血跡浸染，觸目驚心。

“紫音……紫音……”琳琅突然喊起來，像是要握住最後的稻草。

幾聲之後，那熾熱的光照竟然真的暗下來。

“還找我呢？”紫音的聲音從半空中傳來，冷漠而尖銳。

琳琅慢慢睜開眼睛，見紫音竟完全不似平時的樣子。她漂浮在半空中，手上端持着一面紋樣華美的鏡子，裙帶飄飄，身邊明光圍繞，比傳說的仙子更要美上幾分。

“紫……音？”琳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到你這副樣子我真的是太愉快了！哈哈哈……”紫音冷笑着，“瀕死的感覺怎麽樣？”

“紫音……你在說什麽……”琳琅內心的害怕與疑問同樣多。

“我說，你，要死了！哈哈哈……”

“你這是什麽意思？你要害我？為什麽……”

“死到臨頭話還這麽多……好啊，我就讓你快點想起來，明白發生了什麽……”

說完，紫音施法啓動法陣。着鏡在法陣的帶動下連接日星，并逐漸将日星之力全部聚集一處。她又稍微調整神境的方向，聚集的日星之力一瞬間射向琳琅肋骨中間的斂息玦。

“玎——”一聲脆響，斂息玦在日星的強大力量攻勢下徹底碎裂。

一瞬間風起雲湧，一股強大的痛感襲來，仿佛有無數根繩子在把琳琅全身往無數個方向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