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13
癡漢行為尺度 13
他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刻嗎?
這話脫手的瞬間,靖子有點後悔,手指在自己剛發出的藍色氣泡上長按,準備撤回。
哪知道,加爾的回複就在這時返了過來。
「你想要從我這裏确認的事情是什麽?」
看來他根本就知道她的真實目的,繞開了剛才的話題,可能是覺得多說無益吧。
靖子想了想,取消了多餘的心思,将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直言道:
「有個叫花澤凜的高中生,他在你手裏做過心髒移植手術吧?」
這次等待回信的時間又變得格外長。
叫她安心的是,屏幕最上方一直都有「正在輸入中」的提示。
盡管等來的回複不盡人意:「出于醫生的立場,不能透露患者的信息。抱歉。」
靖子心裏覺得加爾小氣,連發兩條:「這種回答我就姑且當成承認了。」
「醫生立場不行的話,別的立場也不能說嗎?」
她并不知道自己随手敲下的表述,給對面的人造成了怎樣的困擾。
寺本加爾徹底頓住。
夜裏的卧室由漆黑籠罩,他沒有開燈,唯有屏幕清涼的光線映照在他臉上,點亮了這張俊臉的疑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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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指的立場是——朋友嗎?如果她算是他的朋友的話,怎麽會牽出花澤凜這條線索來套他的話?
可如果不算,她不是厚臉皮的人,跟路卡卡短短時間也不見得會培養出這種程度的直覺和默契來套話。到底為什麽會這麽對他說“立場”?
他在猶豫中輸入:「你怎麽會知道花澤凜」,又删掉。
輸入「為什麽你想知道」,還是删掉。
最後敲敲點點,打下「錯答。」發出。
這邊,靖子總算等到了加爾的回信,言簡意赅,符合他的風格。
讓她不理解的是,這個“錯”到底對應她判斷的哪一點,是心髒移植手術不對,還是他主刀不對。
其實不管加爾是否是主刀人,對她來說都沒有影響,只是因為花澤凜在零の冰雪城打工,加上似乎管他叫醫生,所以想到了心髒移植手術這一層。
不對!
靖子腦中電閃雷鳴,如果花澤凜是心髒病患者,那麽依着加爾的原則,絕對不會讓他充當溜冰安全員的!
他可是說過,歧視心髒不好還要做那類運動的人……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靖子沉浸在自己突如其來的思考中,連加爾發來的新信息也沒有來得及回複:「你對朋友的定義是什麽?」
不等她回複,加爾又發來一條:「或者說,你所說的立場是什麽?」
謝天謝地,這次靖子注意到了,認認真真敲字。
「應該是作為『共同呵護祖國花朵成長的大人』這種立場吧。」
「……」
「你沒有注意到那個孩子可能有心靈危機嗎?」
「……」
她沒有理會加爾似是在表達無語的一連兩個省略號,繼續大言不慚:「我注意到你剛才提到『朋友』這個詞語,應該是誤會什麽了——我不覺得寺本醫生你和朋友在一起就能八卦患者的閑事。至于朋友的話,應該是會相互理解對方立場,想要相互扶持的人吧。」
靖子也知道,在聊天框中發送單純的标點符號是有些失禮的行為。她這麽唐突可以,但是加爾這個處處完美主義的人一連發送兩次省略號,應該是處于某種不可言說的意外情緒中。
沒準是誤會她想套近乎自稱朋友來騙他的話也不一定。
她無限接近真相,尴尬起來的時間,對面的人似乎因為她的解釋而平靜了下來。
加爾問:「心靈危機?」
靖子立刻抓住機會狡辯:「我懷疑花澤這個孩子對某位同班同學存在癡漢尾随行為,雖然目前為止的證據都指向似乎是誤會和巧合,但光是他本人的證詞是無法證僞的,需要側面調查來驗證。如果寺本醫生可以幫忙澄清一下那就再好不過了。」
加爾:「你身為新晉記者的直覺似乎很不錯。不過這個孩子的事最好還是不要再介入為妙。以上。」
他特地加了個結束語,似乎并不打算再多說。
靖子回複了一句謝謝,嘴角翹起來。
分明是出于醫生本能對她忠告:“不要再介入”,聽在她耳裏就成為了“再查查會有意外驚喜”的意思。
從路卡卡那得知了京報社立場對加爾的懷疑之後,她已經知道,加爾和她也不會是相安無事的關系了。而明明是這樣的情況,他本可以不搭理她的。畢竟,不管他承認還是否定,都只會增加她和路卡卡的籌碼。
如此衡量過後,他居然還是這麽做了。
靖子心裏有一點點複雜,以及一點點感動。複雜的是,她要來號碼不是為了幫助隊長兼前輩路卡卡,而只是為了旁敲側擊花澤凜的消息而已;
感動的是,她看中的寺本醫生,好像沒有很走眼。如果他是清白的,她一定會幫忙證明,還了這個人情。
這些情況,靖子也想過,如果路卡卡能夠讀取到也算了,反正她也要部分坦白的。
但是,對自己的小隊長,她可是沒打算盲目聽從,一定要有所防範了。
路卡卡端着最後的天婦羅、大醬湯、炸雞塊到餐廳後,本來還指望後輩能夠自慚形穢,雙手捧心,崇拜地告訴他:“果然是‘料理之神’的前輩呢!”
可是,他預想的這些哪怕0.5件都沒有發生。
他勉為其難開口叫了靖子一聲,後者坐在沙發裏沒有動彈,似乎什麽也沒有聽到。
“……”路卡卡故意板着臉走回大堂,才發現靖子兩只耳朵都塞着藍牙耳機,不知在聽些什麽。明明是在室內,她卻戴着墨鏡,穿着皮衣外套。
“玩什麽角色扮演呢?”他自作主張拔掉靖子一邊耳機。
靖子擡起頭,望着他。
路卡卡納悶地集中精神看了看,最有可能性的未來情景中,她都是這樣一動不動,沒有回答。
餓傻了?
“前輩每到這時都會先說一句:‘你一定會說什麽什麽’。”靖子提醒他。
“我偏不說。”路卡卡突然明白什麽,自信地揚唇一笑。
靖子摘掉另一邊藍牙降噪耳機,握在手裏,塞進口袋。
雖然堵住耳朵的行為有點蠢,穿着皮衣外套也不是她的風格,但這個嘗試太有必要了。
她剛才一直都在心裏說“前輩的料理一點讓人一點食欲也沒有”,他居然都沒有生氣!這只有一個可能——他并不知道她的真實想法!
應該是墨鏡做到的了。
她興奮地摘下墨鏡,仍然在心裏重複這句話,準備迎接一頓爆栗。
哪知道,路卡卡卻抱着胳膊,似乎很高興地說:“後輩你特地換上了我帥氣的風格,就是為了更有儀式感地享用這頓料理,看來你的幽默感加強了很多嘛!”
靖子:“……”你醒醒,我明明一直在罵你……
她略感困惑:依然聽不見她的心聲嗎?難道不是墨鏡,而是衣服的效果?
她身上網購來的新衣服已然興奮不已:“被帥氣的男人誇了啊啊啊酷!老大以後也要穿着我出街哦!”
為了不被前輩聽到心聲,要一直保持這種輕浮的着裝風格嗎?
光是想想就要死亡了……
“後輩你還在等什麽?我充分允許你用這副造型和我一起進餐了。”
“……我謝謝你了。”
她和路卡卡一起到了餐桌前。
看着桌上琳琅滿目的料理,靖子眼前一亮。
不得不說,路卡卡的勝負欲還是挺有利用價值的。
落座後,他在餐桌那頭偷偷觀察靖子用餐的反應,一驚一乍的眼神像極了那種想要被誇獎但又得不到誇獎的孩子。
這讓敏銳的靖子更加确認他可能真的不知道她都在想些什麽,心情複雜地豎了大拇指——以後要一直穿着這種衣服了嗎?
路卡卡依舊沒有聽到後輩誇他“料理之神”,甚至一個關于點評的字都沒說,只得到一個簡單的手勢……可他觀看着埋頭吃飯的靖子時,心情已經變得奇佳。
如果倆人沒有因為食物中毒一起被擡上救護車,這頓飯應該會更完美的。
靖子最不理解的是,明明在她眼前,路卡卡從沒動過筷子,到底他是什麽時候和她吃了一樣的東西的?
又拖延了兩日,倆人才又一次出現在零の冰雪城。
不知是不是醫院消毒水味道聞得次數過多的原因,望着眼前恢弘的白色哥特風格建築,靖子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路卡卡摩拳擦掌,在她耳邊叮囑着最後的注意事項。
“先前給寺本加爾打了預防針,現在估計有什麽資料文件也藏起來了。所以我們分頭行動,我去查財務報表,你負責員工資料,能找到什麽有用的都要看後輩你的變态程度了……”
末了,他還沒忍住誇自己一句:“這麽聰明地挑了這個時間來突擊,一定能殺他個措手不及!”
靖子原本除了“好的”也沒有別的表示,聽到他說“時間”頓覺不能忍:“請前輩你不要把自己‘匮乏的烹饪常識造成的慘痛教訓’,随便美化成你的‘突擊戰略’好嗎?”
她錯了,真的。要是早知道盤那顏色過于漂亮的四季豆,是路卡卡為了好看故意沒有煮熟,她一定不會随便把它放進嘴裏,還捧場地吃光了自己盤子裏的……
聽到慘痛教訓,路卡卡輕咳一聲裝大頭蒜。
“不過,意外是意外,”靖子話鋒一轉,“你可不要以為造成廚房事故,以後就可以不用做飯了。”住在她家,不交房租的話好歹也要出點力氣,大不了以後吃飯前先試試毒了。
路卡卡微低頭,撞上自己後輩格外雞賊的眼神。
看來她是不肯“放過”自己這個廉價勞動力了。
他嘆一口氣,語氣卻柔軟:“知道了。‘山下扒皮’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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