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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2章有事瞞着我

“不要，不要……”

木佳橙雙眸緊閉，呼吸急促，劇烈地搖頭。

她猛然睜開眼，環顧四周，還是熟悉的環境，不安的心才得以平複。

伸手抹去額頭的細汗。

久違的，居然又做這樣的噩夢。

她平躺在床上，拼湊起那些斷斷續續的片段，還是有些心有餘悸。

美好的周末在一場噩夢中驚醒，睡懶覺的念頭也被斬斷。

微信收到了一條新消息，是一個沉寂已久的賬號發來的。

暮晨：【我到桐城了，參加活動。】

發送時間是今早六點。

木佳橙坐起身、靠在床上，切出鍵盤，盯着輸入框良久，醞釀了許久，輸了又删。

最後，只是像往常一樣簡潔地回複一句：嗯嗯。

回複完微信，木佳橙放下手機，雙眼無神地望向對面的白牆。

安靜的環境裏，無助和孤獨的情緒闖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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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麽靜靜地胡思亂想了好久，眼眶不知不覺便沾上了水漬。

---

酒店房間，頻有工作人員進進出出。

程嘉木剛接受完一家雜志社的采訪。

采訪人員剛走，他便一把攤在了椅背上。

眼睑邊上的黛青色展露着他的疲憊。

“程哥，水。”小羊适時給程嘉木呈上一杯溫水，又遞給他今天活動的臺本。

“這個是産品的相關信息，還有活動的流程，你看一下。”

程嘉木緩緩撐開眼，偏過頭睹了一眼，接過水，就着吸管喝了幾口清水濕潤嗓子，輕揚下巴，說：“放那吧。”

“那你記得看。”

還有其他事情要忙，小羊遵從放下臺本，便轉身往外走。

“對了。”

聽到程嘉木的呼叫，他腳步一停。

“活動之後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沒……沒了。”

“嗯。”身後的男人靠在椅子上，懶懶出聲。

良久，又緩緩撐開眼，明亮的化妝鏡上映出他隐晦莫測的眼。

……

下午一點，桐城第一初級中學。

一大群人終于“刑滿釋放”，腳步輕快地走出會議室。

“餓死了。”李潔梅拉着木佳橙的手，有氣無力道。

“我們去哪吃飯？”

木佳橙也沒有目标。

兩個人先去了趟廁所。

木佳橙先出來，在外邊等人。

旁邊聚着幾個不認識的同行，正在小聲聊天。

木佳橙聽到了他們的聊天內容。

讨論的中心焦點便是“一中”和“三中”。

市一中長期是桐城市初中的龍頭老大，在桐城人的心目中威望極高。許多家長擠破頭都要将小孩送進這裏，也因此，匹配的商品樓也成為了桐城房價最高的一批。

“馬有失蹄”，雄踞榜首多年的市一中，今年的中考成績卻被改名僅有三年的市三中迎頭趕超。

一時間，關于兩校實力的争論從現實蔓延到網絡。

兩所學校也暗中開啓了較量。

一個是努保顏面的老牌名校，一個是勢頭正猛的新興力量。

學生成為了鬥争的工具，被迫着內卷，從班裏到年級再到市裏。

而老師也同樣被迫增加了工作量，累生累死。

聽着幾個老師的抱怨，一旁的木佳橙也是感同身受。

大國博弈，小國遭殃。

因為兩校的比拼，成績被拉高到前所未有的地步。市裏的其他學校被迫着卷入浪潮，發了瘋地卷。

“前兩天，小區一個一中的家長還來跟我反饋說，小孩回來抱怨作業多得根本沒有時間寫，晚上回宿舍還得加班加點學習。”那老師苦笑了下，“我說，我們老師也不想這樣子啊，命令難違。”

“快累死了，卷死學生，也卷死老師。”

“三中也一樣，不明白領導的心思，非得争個一二有什麽意義？”

李潔梅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來了，還聽到了隔壁的對話。

還上前加入吐槽：“是的啊。這麽多年，化學沒見過那麽高的A+線。現在我們也深受其害，拼了命抓成績。”

兩校的教師滿臉無奈，“我們也很反感這個樣子。”

“平時工作都累得半死了，周末還不得安生。” 李潔梅聳了聳肩，意有所指的。

一中差不多位于桐城的郊區，附近只有一家新開的商場，兩個人轉了一圈湊合地吃了頓大蝦。

吃完飯出來，時間還早，又決定去市中心逛逛。

木佳橙認真地開着車。

李潔梅忽而笑嘻嘻扭頭看過來，端詳起木佳橙面容來。

然後，自言自語道，“小臉蛋，小秀鼻，細眉杏眼，五官幹淨清爽，一副小鳥依人、乖巧溫婉的長相，果然招人喜歡。”

木佳橙不解地瞥了她一眼。

“寶貝，你桃花運來了。”李潔梅高興地說，“剛才開會那裏有個我的高中同學，三中的數學老師，他現在來找我問你的聯系方式。”

木佳橙大驚：“什麽？”

恰好經過一個紅綠燈路口，木佳橙踩剎車的力道不由得加大。

“你給他了？”

“沒，這不是要征求你的意見嗎？”

“別了。”鎮定下來，木佳橙婉拒。

“為啥呀？”李潔梅一臉失望，“這不是很好的機會嗎？”

木佳橙依舊搖搖頭。

“你現在也合适找了呀。”李潔梅依然不死心的。

忽而，李潔梅變得失落起來，“還是說，你不打算留在桐城？你走了我……”

此時，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從她眼前駛過，李潔梅的聲音被忽略掉了。

過了片刻，木佳橙才沖李潔梅淡淡一笑，“不是。”

“你不舒服啊，怎麽臉色突然變這麽差？”

“沒有。”木佳橙輕聲否認，啓動了汽車。

“佳橙，我發現你一個問題。”李潔梅刷着手機，忽然道。

“嗯？”

“你好像總把自己封閉起來，”李潔梅一副洞察人心的眼神，“我們平時相處雖然挺融洽的，可你從不會輕易吐露內心，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的。”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心砰砰急促跳了起來，木佳橙一時有些坐立不安，強笑說，“怎麽會？”

“你要學會敞開心扉，有事情可以傾訴出來，不要什麽都藏在心裏，會憋壞的。”李潔梅顯然略過她，開導起木佳橙來。

木佳橙嘴唇小幅度地活動了下，點點頭。

“快點，快點。”

木佳橙身子冷不丁被人撞了一下。

女孩彎腰道歉，又迅疾跑了起來。

陸陸續續，幾個年輕女生從她們面前飛馳而過。

“前面在幹嘛？”李潔梅問。

說話間，前方擠滿了一群人，尖叫聲響亮尖銳。

遠遠的，便看到黑色商務車上走下來的男人。

“程嘉木。”李潔梅大驚，“我們也過去看看吧。”

未待木佳橙回過神來，已經被李潔梅拉到江濱商場門口。

“牛逼啊！”看到內部的盛壯，李潔梅發出一聲驚嘆。

商場內部早已經人山人海。這座商場面積不大，商鋪林立，空曠的地方本就狹小，一時間擠進來這麽多人，更顯逼仄擁擠。

李潔梅猶豫了：“還進去嗎？”

木佳橙內心裏還是隐隐作祟，故作鎮定道：“來都來了，要不就進去看看呗。”

兩個人穿過一道道人牆，終于擠了活動現場。

品牌方現場還設置了一個買産品即可以獲得抽獎資格的項目。在活動的最後有一個抽獎環節，抽取到的幸運觀衆可以上臺和程嘉木進行現場互動，幸運觀衆便是從這些購買者中間産生。

木佳橙也買了一份産品，倒不是為了中獎，只是與他有關的東西，她都無條件支持。

兩個人穿越人潮尋找一個絕佳的觀看點——商場的二樓的走廊中間，正對着一樓舞臺的位置。

遠處幾個穿着洛麗塔的女生，紮着幾束小辮子，背着小花布包，鮮活可愛。

“橙子！”那幾個女生從她倆身邊走過，其中一個女生停下腳步激動叫了一聲。

木佳橙尋聲望去，瞳孔地震——正是自己班的學生，何恩。

“橙子，你也喜歡程嘉木啊。”何恩一副偶遇知己的興奮以及震驚，“天吶，看不出來啊，你居然和我是同一個牆頭。”

秘密暴露的羞恥感在體內迅速攀升，木佳橙渾身別扭窘迫。

“路過，路過。”木佳橙狡辯。

“你們也出來玩啊。”李潔梅在旁作聲。

何恩驚訝發現在場還有另外一位老師，有禮貌道，“老師好，是啊。”

看到有兩個人老師存在，似乎也相信了班主任的解釋。

待那幾個女生走遠，木佳橙羞怯地捂臉說：“我剛才好想遁地啊。回去他們肯定要拿這個來嘲笑我了。”

臉面何存！

“我們只是來湊熱鬧的啊。”有點欲哭無淚的腔調。

“真的嗎？”李潔梅一臉玩味地看向她，接着慢悠悠道：“我可是見過某人摸魚的時候還在刷某明星的微博哦。”

木佳橙先是心虛然後雙目圓瞪。

見狀，李潔梅高舉雙手如實坦白，“我不是故意去看的。”

“就是路過的時候，不小心瞟到的。”

一手搭上木佳橙的肩，不正經地說：“理解的，都是女人嘛。”

“當時無聊就随便刷着玩的。”木佳橙繼續欲蓋彌彰為自己辯解。

“really,可是點了關注喲。”

木佳橙給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李潔梅實相地合上嘴。

活動還沒開始，兩個人就這樣子趴在欄杆上聊天。

等了一會兒，主持人闊步從後臺走來，預示着活動即将開始，應援物、歡呼聲準備就緒。

做了個簡單的開場白預熱，主持人很快就組織觀衆倒計時，熱絡氣氛。

觀衆配合着喊。

“十”

“九”

“八”

...

“一”

主持人拉着長長的尾音帶領觀衆數完最後一個數字，然後激情澎湃地宣布：“下面，讓我們掌聲有請今天的重量級嘉賓——”

“新生代演員程嘉木先生。”

主持人嘹亮的聲音還未落下，現場已經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和震耳欲聾的尖叫。

在熱烈的氛圍、萬衆矚目中，程嘉木從後臺款款走出。黑色西裝閃着細碎的光，白皙的皮膚在聚光燈下閃閃發亮。

木佳橙視線漸漸模糊，記憶交疊，眼前浮現出一個穿着白體恤，高瘦，頭發卷曲淩亂，眼神困倦，迷糊糊的男孩。

眼前的人，一如當年模樣，清隽俊朗。經歷歲月洗禮，退卻青澀稚嫩，五官越發硬朗精致，舉止之間更顯穩重成熟。

活動按照流程逐項進行，熱烈的氛圍只增不減。

臺上，他偶爾舉起話筒侃侃而談，偶爾無聊地垂眸低探。

一颦一笑，全被木佳橙收進眼底。

活動很快來到了最後一個環節，衆人斂神屏息。

在主持人的指揮下，程嘉木抽出了五張紙卡交給主持人。

主持人一一報出號碼。

在一次次故作懸虛，一次次豔羨的歡呼之中，五名幸運觀衆産生了。

幸運觀衆依次被請上臺，其中一名卻久久不見身影。

等了一小會兒，還是沒人上去。

于是，重新抽取了一位。

又是令人期待的時刻。

在萬衆矚目中，程嘉木翻翻選選從箱子中抽出一張紙卡。

本想直接交給主持人，卻被攔下了。

“我們這樣，這次讓我們的嘉木來邀請這額外的幸運兒，”主持人聲音嘹亮地征求觀衆意見，“好不好？”

現場異口同聲，“好。”

程嘉木腼腆一笑，算是應下了。

現場一片安靜，靜候這位幸運兒的誕生。

程嘉木在衆目睽睽下舉起手中的卡片，一字一句、順暢地念出數字：“一百九十……”

“哎哎。”主持人及時打斷，“我們慢一點。”

程嘉木順從地停頓。

“佳......橙”深受現場氛圍的影響，李潔梅緊捏着木佳橙手臂上的軟肉，随着每報出一位數字，力道漸漸收緊。

越來越臨近，原本并不在意的木佳橙也跟着一并緊張了起來，握着號碼牌的手心冒汗，目光緊随着臺上報數的人。

程嘉木緩緩擡起頭，目光上揚，嘴角帶笑，眼睛敏感地捕捉到一抹身影，眼底閃過訝意，明亮的雙眸漸漸幽深，笑容斂起，沉聲報出最後一個數字：

“九”

“哇……”人們即羨慕又報以真誠祝賀鼓起了掌。

“是你耶！”李潔梅激動地捏了一把木佳橙手臂的軟肉。

主持人用嘹亮的聲音，熱情地呼喚，“讓我們歡迎號碼牌是‘199’號的幸運觀衆。”

在火熱的氣氛中，四周已經刮起了風，這是冷空氣來臨的預熱，風力不大，卻足夠刺骨，仿佛在和人類叫嚣着：

“來嘗嘗我們的威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