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第9章  生日快樂

“砰”

一打開門，程嘉木便被從天而降的禮花驚吓，後退半步。

房間裏伸手不見五指。

“你們搞什麽？”雖是疑問的語氣，程嘉木确是笑得很歡樂。

黑暗中一道盈盈燭光由遠及近，伴着生日歌，小羊手捧着蛋糕緩緩走向程嘉木。

“程哥，生日快樂！”

歌畢，一群人齊聲喊道。

屋內的燈也亮起來了。

“诶诶，誰把燈開了？關了關了，蠟燭還沒吹呢。”有人趕緊阻攔，“不關燈氣氛都沒了。”

“啪嗒”一聲，屋子又暗了下來。

程嘉木按流程許願、吹蠟燭。

“禮成。”小羊歡快地說，“恭喜程哥又老一歲啦！”

程嘉木笑而不語，眼神意味地瞄了眼小羊。

小羊開心的笑容凝滞，解釋說：“我們也是為了給你一個驚喜嘛。”

Advertisement

猝不及防的，一抹奶白色蛋糕抹到程嘉木臉上。

程嘉木擰眉，卻也沒不悅，縱容着其他人源源往他臉上塗蛋糕。幾秒光景，臉上就變成了大花臉。

程嘉木邪惡一笑，用力勾起一抹蛋糕，直接塗到離得最近的一個人臉上。

一場你追我趕的戰鬥一觸即發。

一群青年被激起了玩興，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隊伍，鬧哄哄打成一團，生日宴會一陣“慘烈”。

被火熱的氛圍包裹着，程嘉木也忽略了臉上的不适，不再急着卸妝，享受着團隊夥伴精心為自己制造的這一份驚喜。

短暫的玩鬧過後，一群人圍聚起來吃東西，氣氛依舊熱鬧活躍，有說有笑。

聚起來難免又是一堆八卦的分享時刻。

“你們知道嗎？廣夏傳媒的一姐已經秘密領證了。”

“oh my god，這是什麽驚天大料。”

“這藏得也太嚴實了吧，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肯定已經打點好了啊。”

“她也到結婚年紀了。”

“聽說是同學來着，圈外的，兩個人已經談了好多年了。”

“怪羨慕的。”一個女生挑起一口蛋糕放嘴裏，羨慕說。

“錢賺夠了，找個相愛之人，尋一處小屋，過上平淡甜蜜小生活，豈不美哉！”

“人家清醒啊，知足，享樂。”

聊到這個，席間有人問：“程哥，你呢？”

怕程嘉木沒理解似的，還補充道，“你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問話的是個新員工，今天七月份剛入職的。

進入團隊至今，除了網上那些被營銷號杜撰的緋聞，還未聽到過關于程嘉木一點桃色新聞，甚至和某個異性走得近，不免有些好奇。今天之後，他也29歲了，也是可以考慮婚姻的時候了。雖說這個圈子裏的人結婚年齡普遍都比較晚，但這個年紀的男演員大多都是有女友的，只是爆或沒爆出來。她也很期待這個潔身自好的男人會被怎樣的異性收入囊中。

話落，房間裏的其他人都默契地沉默，左顧右盼地低頭。

大家都為這個新員工捏一把汗。

女員工一開始還有些懵，但很快意識到自己興奮上頭，口無遮攔，觸碰到禁區了，頭差點要埋到地上，臉擰成麻花，懊惱羞憤。

而作為話題人物的程嘉木卻毫無反應，只呆呆坐着，不在狀态的模樣。

小羊幹咳了兩聲，打破沉默，“我們不是還準備了撲克嗎，拿出來玩啊。”

抓到了救命稻草，女員工激動地附和說，“對哦對哦，我去拿。”

程嘉木回過神來，奇怪環顧在場的人。

——

生日宴尾聲，大家分工收拾東西，然後離開房間。

各自回到房間，剛才那位小姑娘和團隊另一位老員工住一個屋。合上門，小姑娘小心翼翼走到老員工旁邊問∶“剛才你們為什麽都那個反應，是有什麽禁忌嗎？”

老員工環顧一圈，壓低聲音說∶“程哥已經結婚了。”

“啊！”新員工發出驚訝的尖叫。

“抱歉，沒忍住，這也太勁爆了吧！”

“知道就行了，在外邊少說，隔牆有耳。”

小姑娘識相地比個“ok”。

房門緊閉，小姑娘又對程嘉木的事情興趣盎然，忍不住繼續問∶“程哥另一半到底是誰啊？”

“圈外的。”

“哦。”她也猜到了，圈裏沒發現有走得近的異性，“同學？”

老員工搖搖頭，語氣沉重地說∶“聯姻。”

“嘉木哥對這段婚姻……有點抗拒，還和家裏鬧矛盾了，所以大家都不輕易去談論這件事。”

“天！”豪門劇情還在這上演了一遍，“那你們見過這位嫂子嗎？”

老員工搖搖頭。

“難道長得非常一言難盡，不然嘉木哥為什麽會拒絕。印象裏豪門千金、大家閨秀都是十分端莊漂亮的啊。”

老員工神色凝重，“這個說來話長……”

——

一早起床，木佳橙打開手機便看到了程嘉木發來的消息。

給程嘉木發完祝福，時間已晚，第二天還要早起上班，她便沉沉睡去了。

早上起來，才查看的信息。

程嘉木晚些的時候才回複。

他先說謝謝，然後又回了一句：

［祝你也甜甜快樂］

看到“甜甜快樂”這幾個字時，她莫名被逗樂了。

“甜甜快樂。”

她傻呵呵地念出聲。

雖然是不小心的錯誤，但這幾個字組合在一起又有着某種說不出的和諧。

困惑了很久都沒能解開。

來到辦公室，她懷着疑問去詢問語文老師。

語文老師恍惚了一下，猶豫片刻，嘴裏念叨着“味覺、心理”，有些不确定地給出答複：“通感。”

再沉思一會兒，她明确了。

随即又感慨道，“太久沒接觸這種手法，都有些陌生了。”

木佳橙醍醐灌頂，給對面吹一波彩虹屁：【滋滋，這通感用得妙啊！】

——

程嘉木洗漱出來，扔在床上的手機正響個不停。

他拿着毛巾擦拭頭發，不緊不慢走過去，從床上拾起手機，看一眼來電的人。

屏幕赤裸裸滾動着吳強的大名，蹙眉滑動了屏幕。

“喂。”

電話一通，吳強語氣急躁地說：“你終于接電話了，你快去看看微博。”

“我微博怎麽了？”

“怎麽了？致命的錯誤。”吳強咬牙切齒，“你說說你啊，怎麽能在這個關節眼上犯這種低級的錯誤，給人抓住把柄……”

程嘉木向來不怎麽自己經營，基本都是團隊在管理。往年的生日微博都是工作室負責發的，因而也不會征求他的意見。今年，程嘉木出乎意料地跟負責人說，自己親自來發這個微博。

負責人不免一驚，但還是交由了程嘉木。

不曾想，立刻就出了岔子。

“就不應該讓你自己瞎搞，工作室那幫人也真是的，不盯着點……”

吳強那唠叨的本事又上來，程嘉木調下了音量開了免提，點開微博去查看情況。

翻了翻自己廣場上的那些帖子，他低笑一聲，無畏地把手機丢回床上，吳強的聲音被埋進被子裏。

工作室的編輯也給程嘉木發來微信，詢問要不要改掉文案。

員工還在後面打了一連串的自我檢讨，将錯誤攔到自己身上。

連累到無辜的人了，程嘉木不免有些自責，沉着臉：

［不用，這不關你的事］

“你別責備別人了，這都是我自作主張的。”

吳強停歇了片刻，和程嘉木分析了一通這件事會引發的一系列後果，又囑咐他以後務必更加謹言慎行，別在互聯網上留下這些負面的把柄。

程嘉木淡然處之，“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四周都是監控，想要不出點錯可能嗎？看開點吧，這些事不值得大驚小怪的。”

——

“程哥，在嗎？”

門外傳來頻頻的敲門聲，來人也是一副急切的樣子。

“什麽事？”

小羊弓着腰站在門口，上氣不接下氣：“吳強說聯系不上你，讓我來找你。”

程嘉木開了門，便轉身往裏走。

“我剛才已經和他聯系過了。”

“誰沒個出錯的時候，這群黑粉還真的，逮着個點就瘋狂上道。”小羊跟在身後，替程嘉木抱不平。

“程哥，你改掉沒有？”小羊又提醒程嘉木。

程嘉木無動于衷，一手擦拭着頭發，低頭刷手機。

小羊無奈搖頭，自己點開了微博去查證。

文案沒有任何變動，但是輿論已經有所好轉。

一開始，評論區有人質疑程嘉木編輯錯誤，但過了很久也沒做任何修改。随着時間流逝，黑粉們得以借題發揮，找到借口來攻擊一直讓粉絲引以為傲的學歷，質疑程嘉木學歷的真實性，強烈要求扒程嘉木學歷。

不明真相者信以為真，跟風刷帖。

本只是一個普通的生日文案，卻因為一個詞語引發了巨大的輿論風波。

說起來不免有些滑稽。

粉絲也強力反擊，【看來，我們嘉木真的火了啊，一點小事都能上熱搜，黑粉都成群結隊了。】

直到有粉絲終于看出了名堂，出來解釋說，這是用了通感的手法。

輿論才有所扭轉。

盡管仍有聲音質疑這是在強行挽尊，也有人懷疑是為了話題故意而為之，但這場風波還是得到了平息。

“程哥，真的是這樣？”小羊也是半信半疑的，畢竟正常人都覺得這是編輯錯誤。

程嘉木冷哼一聲，把手機丢到桌面上，起身往廚房走。

“這群人真的是……”小羊憤憤道。

“不是吧，大冬天的，你喝酒，還冰凍的。”看到程嘉木手裏拿着的兩聽啤酒，身子不免一顫。

“喝不喝？”未待小羊回應，瓶壁冒着水汽的啤酒已經丢了過去。

小羊勉為其難地接過去，皺着眉看向程嘉木，“程哥，你的胃受得了啊？”

程嘉木已經先一步拉開罐口，灌了一口，沉默着坐下。

小羊也被感染跟着打開，喝了一口。冰涼刺激的液體流進體內，渾身止不住打了個寒戰。

“怪冷的。”小羊哆嗦着身體，顫抖出聲。

“陪我玩兩局。”

程嘉木舉起桌面的游戲手柄，抛過去一個給小羊。

手中又被塞進東西，小羊有些反應不過來。

一把游戲過後，兩個人酣暢淋漓地撲倒在沙發上。

“程哥，”小羊突然轉過臉來，有些猶豫地問：“你打算怎麽處理？”

“什麽事？”

“嫂子。”小羊放低了聲音說出這兩個字。

雖然知道這是個禁忌的話題，也知道程嘉木當前兩難的處境。但想到今晚廣頌傳媒的八卦，這個圈子有什麽是瞞得住的呢？小羊喪氣想。

程嘉木目光直視前方，嘴角動了動，然後拎起桌上的酒猛灌了一口。

“再來一把。”

小羊疑惑重重地轉首看向程嘉木，只見眼前的男人目光筆直，英挺的眉擰起，幽邃的眼看不出情緒。

“快。”新一輪游戲已經開啓，程嘉木催促着。

“哦哦。”小羊掰正身子，舉起游戲手柄。

這注定是一場激烈的戰鬥。

---

一整天，程嘉木陸陸續續收到許多的祝福，雖然他還單方面的和家裏冷戰，但程家的家族群依舊熱熱鬧鬧地成群結隊為他送上祝福。

空閑下來，程嘉木一一回複。

程母是私發的，信息裏不免加一些叮囑。

［多關心佳橙，一個女孩子獨自在外面］

［別老甩出你那副冷漠臉色給人家］

——

木佳橙從房間裏出來，茶幾上的手機正在響着。

“喂。”聲音無意識地羞怯起來。

“睡了嗎？”

“沒。”木佳橙懶懶地躺倒在沙發上，扯過一張薄毯，将自己裹進一片柔軟的溫暖裏，溫吞說，“剛下班。”

“最近忙嗎？”

“期末了，挺忙的。”

說着說着，兩個人聊到了學生爬牆的事情。

爬牆。

這似乎已經是很久遠的詞彙了。程嘉木久遠的記憶被喚起。

程嘉木初中是在縣上的公辦學校上，各種各樣的學生都有。那時也經常在學校的通告欄裏看到“爬牆”的通報。那個年少輕狂、桀骜不馴的年紀，他甚至崇拜過這種行為，産生過效仿的念頭。作為老師們口中品學兼優的學生，他終究還是憑借理智壓下了這個叛逆的想法。

回想起中二年紀的那些傻事，程嘉木暗笑了下，憑借久遠的認知猜測道：“出去上網？”

“應該不是，他們備用機多得很，就是不服管，正是叛逆的年紀。”

“也是。”

兩個人斷斷續續聊了十幾分鐘，通話即将結束之際，木佳橙深吸一口氣。

即使已經發過了祝福，她還是不滿足。

這是第一次，有機會親口對他說：

“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