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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懷孕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程家，家裏歡天喜地的。

程母因為工作一時半會脫不開身，在電話那頭噓寒問暖又憂心重重。

擔心木佳橙一個人又要上班，肯定沒法照顧好自己。

“請個阿姨吧。”程父建議。

“對。”程母贊同，說着已經要搜索桐城高口碑的家政公司，要親自上手找。

木佳橙感到難為情，咬着下唇，鼓起勇氣，仰起頭，“爸媽，不用這樣子，我現在還是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程母不容反駁，“不行，一定得有人照顧。”

木佳橙感激又無奈的。

程母又冒出新的想法，“佳橙，如果工作那邊吃不消，就辭職吧，回崇江來。回家裏來我們照顧。”

木佳橙哭笑不得，看着焦心的老人家，耐心解釋，“不行啊，我帶的是初三，正是複習的關鍵期，最是我離不開的時候。”

程嘉木将溫好的牛奶遞給木佳橙，靠過來，闖進鏡頭裏，“媽，你別擔心了，我還在呢。”

“他一個男人，又沒有經驗，怎麽能夠做到細致入微。”

“哪有？您看看我這肉。”都是這幾天養出來的，木佳橙看準風向，适時地拒絕，“是啊，媽，您就先不要操之過急了，嘉木也在。”

程嘉木一聽這話可就不可高興了，“媽，我可以認為你是性別歧視嗎？”

在小夫妻倆的聯手之下，程父程母才勉強收回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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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孕之後，木佳橙被程嘉木照顧得很好。

程嘉木不知道什麽時候買了好多關于孕期知識的書，閑暇時都是在研究這些東西。他按照書本的建議，給木佳橙制定了孕期食譜和各種護理方案。

所以，木佳橙該攝入的營養一樣沒少。

木佳橙坐在旁邊喝着營養湯，一邊協助程嘉木錄入材料。

懷孕以來，程嘉木無時無刻不幹預木佳橙使用電子設備的頻率。因而，木佳橙工作上的一些材料都是程嘉木在幫她處理。

“人數夠了嗎？”

“沒，還少五份。”

“對一下還差誰？”木佳橙癟癟嘴，在家長群裏繼續催促。

“還差這五個。”程嘉木用筆在花名冊上标出來。

木佳橙對着人名，@對應的家長上傳截圖。

“不要着急，反正還有點時間，再等等。”

木佳橙對于這些已經麻木了，每次一旦要聯系家長收集材料，勢必會拖拖拉拉到最後，唠叨一遍又一遍才勉強完成任務。

班群裏一時半會兒還沒有動靜，“算了，我們把班會的課件做完。”

“怎麽斷層這麽嚴重？”程嘉木看着成績單眉頭緊鎖，一二名之間差了三十二分。

“一直都是這樣子啊，第一那位男生是我們班的中流砥柱，常年替班級在年級前二十占有一席之地。”木佳橙對于班裏這位人才還是有些小驕傲，“這次已經算小了，以往都是差了五十分以上。”

“不過也很奇怪，他是第一個帶着好成績卻主動申請從重點班下來的。”

“可能對重點班的管理不太喜歡吧。”

“也有可能。”木佳橙喝完最後一口湯，擱下碗，“不過他還點名就要來我那個班。”

1720班就算在普通班裏也算不上最前面的那批，木佳橙也覺得受寵若驚，不知道自己班裏究竟有些什麽魅力值得學霸青睐。

“是嗎？”程嘉木若有所思地垂下頭，低聲應。

“大概和你一樣吧，叛逆，灑脫，不喜歡被束縛。”

程嘉木目視木佳橙眼睛，笑得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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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回升，衣服由厚變薄。良好的孕期餐食，日積月累，木佳橙的身體的變化肉眼可見，肚子也已經顯懷，單薄的衣物，想瞞也瞞不住。

木佳橙也沒再瞞着，承認已經結婚的事實。

同事們對她表示恭喜，也好奇這個背後的男人的尊容。

木佳橙笑着敷衍說，普普通通，也不太好意思展示他的照片。

同事們調侃了幾句，也沒再追問。

李潔梅作為其中的知情者，在角落笑得陰陰的。

老楊也不是毫無人性的領導，知道木佳橙懷孕的消息，主動提出給1720班換班主任，換上了經驗豐富的政治老師蔣琴。

蔣琴是學校的老教師，剛帶完一屆畢業生，老楊便把人拉過來繼續帶初三，礙于現今的情況，她也只好半道接手了這項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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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木佳橙懷孕這件事，1720班的學生早就有所察覺。

當木佳橙當衆承認自己結婚時，他們還是表現出意料之外的驚訝。

關于其他的事情，他們都很統一地沒有窮追猛問。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木佳橙的課堂，講臺上總會端端正正擺着一張幹淨凳子，黑板擦得光亮。

有一次，課講到中途，嗓子幹幹咳了幾聲，咳嗽聲劇烈。

“報告。”

木佳橙吓了一跳，神色怪異地望着門口的學生。

課上并沒有人出去。

這是從哪冒出來的？

“班主任，您喝點水。”班長拿着她的保溫杯過來。

木佳橙愣神地看着自己的保溫杯。

還沒待木佳橙出口道謝，班長已經氣定神閑地走回位置上。

都是有感情的動物，木佳橙不免地也會為這些暖心之舉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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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倒數第二周的星期一，木佳橙當晚有三節自習。第三節下課的時候，她特地多待了一會兒去看一看1720班的情況。

沒能夠帶完他們三年，不免有些遺憾。雖然一開始有被折磨到心煩氣躁，但望着他們成長，從身體到心理的，小小的成就感也填補了那些酸苦。

對于新班主任，他們沒有所謂的不滿抑或刁難，更多的是适從。

辦公室裏，蔣老師多次向木佳橙誇贊1720班的學生。

木佳橙心裏也很是喜悅。

還有十幾個學生留在教室學習。

最後一排，僅剩的兩個人裏，有一個背影是陳青。

上次月考，陳青排到了班級三十五，是他來到這個班級裏目前取得的最好的成績。

木佳橙很欣慰看到他的醒悟和上進。

想起有一次，兩個人在走廊碰見。

陳青愣了下，緊抿的唇翕動，別扭喊道：“老師好！”

“啊，好。”木佳橙當時腦子有點懵，磕磕巴巴地應答。

木佳橙又站在後面環視，十幾張勤奮刻苦的背影躬身埋桌，奮筆疾書。

燈光打在他們前方，照亮前程和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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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佳橙将車開出校門口，左右張望。

“人呢？”她郁悶地嘀咕。

巡視一圈，終于在一顆大樹下望見那個熟悉的背影。

他背着光，在樹下投射出一個颀長的影子。

地上的影子，手一伸一收。

木佳橙摁了下喇叭，程嘉木轉過身來，面容環繞在騰騰煙霧間。

将煙頭壓在樹幹上摁滅，走了幾步丢進垃圾桶，朝車子走去。

他今天沒帶帽子，随意打理的短發已經淩亂，黑色長褲襯出修長筆直的雙腿，披着光，身上鍍着一層薄薄的光圈。

木佳橙眉眼彎彎，露出花癡的目光，一臉母姨笑。

程嘉木走到駕駛座前：“我來開。”

“哦。”木佳橙解開安全帶坐到副座。

程嘉木系好安全帶，坐正身子。

木佳橙沒有半分收斂，癡癡地望着程嘉木。

程嘉木一時不适：“怎，”麽了？

木佳橙伸手理了理程嘉木散亂的頭發。

程嘉木僵直着身子，喉嚨一緊，快速地翻滾一圈。

“走吧。”豔紅的唇一張一合，木佳橙施令。

兩個人禁锢在狹小的空間裏，又是這樣的對望，程嘉木覺得喉嚨一陣幹燥，胸中升起一團躁郁的火。

他長臂一伸，手貼着木佳橙的後腦勺，臉慢慢貼近。

木佳橙大腦瞬間失去了思考，碰上了個觸感柔軟的唇瓣，失去意識的腦袋任人擺布，張開嘴唇由人長驅直入。

一簇火光升空，剎那間綻放出大片耀眼的星子，光芒延伸整片天際，黑夜如白晝。

星光照耀下的大地，一對男女忘情熱吻，纏綿糾纏。

唇上的力道一收，木佳橙大口大口地喘息，像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比賽。

從校門口出來途經一條窄窄的小道，程嘉木開得很慢。

“怎麽突然來學校找我了？”剛才正準備下班，手機就收到程嘉木發來的消息，說，他在校門口等她。

“在家太無聊，出來走走。”程嘉木随口扯。

木佳橙信以為真。

“诶，剛才我突然發現，你挺适合當模特的。”木佳橙傻笑着說，癡癡地描摹畫面，“身高腿長，貌美膚白，身材……也還不錯。”

程嘉木目光專注前方，臉色陡然一沉，“你怎麽知道我沒當過。”

“什麽時候？我怎麽不知道。”木佳橙驀地斂起唇邊的笑，“你這個表情，怎，怎麽了？”

“大學的時候。”

“哦。”木佳橙察覺到他臉色不對勁，也沒追問。

車子停在十字路口，程嘉木拉開儲物格，從口袋裏掏出煙和打火機放進去。

“最近很少看到你抽煙了，還以為你戒了。”

程嘉木擡眸，唇角勾着一抹笑，低沉性感的嗓音，“你想讓我戒了？”

“也好。”木佳橙随口接話，“反正抽煙對身體也沒有好處。”

儲物櫃“嘭”的一聲合上，男人修長的指節一下一下敲打方向盤。

沉吟半響，他一咬牙，幹脆鄭重的一聲：

“好！”

紅燈亮起，程嘉木左打方向盤，往右邊開去。

木佳橙趕忙糾正，“開錯了，回家要直走。”

程嘉木神秘兮兮的，“帶你去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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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佳橙懷揣着一路的期待被帶到了江邊。

程嘉木從後車座拿過一條毯子給她披上。

“下車。”男人吩咐。

“帶我來這裏，幹什麽？”

程嘉木未言，徑直下車走到副駕的位置，拉開車門。

溫柔的聲音邀請，“下來吧。”

頗涼的江風灌入身體，木佳橙攏了隴毯子。

已經是夜間十一點，周圍寂靜無影。

“我們來這裏幹嘛？”走了一段路，木佳橙忍不住好奇問。

“再走走。”

木佳橙呢喃：“我明天還要上班呢。”

“你早上沒課。”程嘉木胸有成竹的，悠哉走着。

“呦，”木佳橙說，“你還知道我的課表啊。”

就這樣安靜走了一段路，程嘉木擡腕掃了一眼時間，眉梢一揚。

下一秒，夢幻中的場景在木佳橙眼前上演。

程嘉木單膝跪地，手中的紅色小方盒緩緩張開嘴巴。

完全意料之外，木佳橙情緒難以抑制。

程嘉木目光灼熱深情，清了清嗓子，認真莊重發言：“木木，我們之前（待補）

神情變得莊嚴肅穆：“佳橙，嫁給我，好嗎？”

木佳橙唇瓣抿起，揚成好看的弧度，眼眶瑩瑩星光閃爍，羞赧點點頭，緩緩伸出右手。

“好了，起來吧。”木佳橙借力程嘉木撐起身子。

程嘉木又看了眼時間，伸手掏口袋。

“還要幹嘛？”語氣嬌羞又期待。

怪不得今天他穿了件薄外套，還是帶內口袋的。

程嘉木環住木佳橙的脖子，将一條項鏈為她帶上。

“你……”

下一刻，木佳橙愣怔在原地。

“生日快樂！”

低沉緩慢的聲音像一股清泉淌過耳畔。

木佳橙依舊是呆呆的。

程嘉木看到她的傻樣，嘴角帶笑，揉了揉她的頭顱，“走吧，太晚了。”

回到車上，木佳橙打開手機，頁面明晃晃顯示着：

2020年5月21日；00:09。

木佳橙笑意盈盈，露出潔白的牙齒，側過臉問程嘉木：“為什麽要選這裏啊？”

程嘉木眼眸一轉，悠悠說。

“呦呦。”木佳橙戲谑一聲，這個男人今晚的言行舉止無不令木佳橙刮目相看。

“我去查查這是你那部劇裏的臺詞。”木佳橙覺得好玩地挑逗他。

程嘉木也很配合接話：“還沒上呢。”

“這樣啊。”木佳橙笑，“那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剛才那煙火要是在這裏放就好了，對吧？”

程嘉木附和，“是很不巧。”

回家的路上，他們戲劇性地偶遇了一場隆重浪漫的求婚。

木佳橙讓程嘉木停車。

程嘉木側目看着女人滿臉豔羨的模樣，內心惶恐：這怕是不滿意自己剛才的求婚了。

畢竟對比之下，真的是差距甚大。

“好了。”木佳橙只是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程嘉木松了口氣。

她突然遺憾道，“我們剛才居然忘記拍照了。”

程嘉木笑，“那現在掉頭回去補拍。”

“算了，有些美好留在記憶裏也挺好的。”

——

燈光下，木佳橙揣着戒指仔細端詳。這是一款xxx戒指內壁是上刻着“cjm”三個字母的藝術字，一對互為倒影的“m”形成一個小小的唇印。

木佳橙握在手心裏，嘴角泛起甜蜜的笑，耳畔是揮之不去真誠的聲音——

“天地為證，山河可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