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二十一
二十一
大堂內說笑聲接連響起,來吃早點的人來了一波,又走了一波。外頭的陽光逐漸熱烈,時間緩緩流逝,吃完早點的人很快離開,去忙自己的事情。
司馬亭吃飽喝足,一副等着看戲的樣子看着桌上的另外三人。
傅心跟小二交代完自己要的粥要煮得爛糊一些後,視線轉移回來,而後對上邬元看向自己時滿帶着笑意的柔和眼眸。
她愣了下,眉角幾不可查的往上輕動了下。
邬元笑望着她,視線定定,眼神溫柔。
而另一邊的尹雲秋,瞪看着邬元的眼神裏顯然帶着不悅。再看向傅心時,又氣又覺得無奈。
不過就是兩個月而已,傅心竟然就不記得自己了當時她一劍砍斷了自己的劍,他可是郁悶了許久,回去後飯也吃不下,腦子裏光想着那件事,人都消瘦了一圈,結果……
結果她根本不記得自己!
可惡!!
尹雲秋一拍桌,眼神嚴肅看向傅心: “傅心,再跟我比一場!”
傅心還沒開口,邬元卻已先替她回答: “你都輸給她了,就不要自讨沒趣了。”
尹雲秋當即瞪了邬元一眼。
邬元直直看過去,神情坦然,眼神中似還帶着些挑釁之意。
尹雲秋瞪着邬元的眼神更為淩厲了些,邬元毫無懼怕之意,就那樣直接對上他的視線。
兩個人的視線在半空中彙聚,隐約間還有火光噼裏啪啦的聲響,仿佛下一刻就要炸開。兩人之間的氣氛也一觸即發,好似只需一個小小的引線,就會直接爆--炸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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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亭視線從他們身上來回看動,雙手手肘擡起支撐在桌面上,手掌遮擋住下半張臉,順勢将臉上的表情遮掩了過去。
他心裏激動着。他們要打起來了他們馬上就要打起來了!
小二将粥端來,小心着放在傅心面前。
白粥冒着熱氣,湊近時能聞到白粥的淡淡香味。粥熬得濃稠,米粒爛糊,看起來就是傅心喜歡的樣子。
傅心眨了下眼,拿起勺子稍稍攪動冒着熱氣的粥,而後舀起一勺遞到嘴邊吹了吹,将熱氣吹散後,嘴唇碰了碰粥,确定不怎麽燙後,才入口。
邬元還和尹雲秋互相瞪着眼。
傅心淡淡然喝着粥,好似沒看見旁邊兩個人那幼稚的行為。不得不說,這家客棧煮的粥還挺不錯。
她一勺接着一勺,沒一會兒,碗裏的粥就見底了。
最後一勺粥入口後,互相瞪着眼睛,誰也不服誰的邬元和尹雲秋終于收回了目光,各自低下頭去,閉上眼睛去揉了揉瞪大眼睛太久而有些酸澀的眼睛。
傅心将勺子放回碗裏: “吃飽了,我先走了。”
邬元和尹雲秋同時起身。
邬元連忙開口: “這就回去了可你才來一會兒。”
尹雲秋話語也有些許急意: “你還沒跟我再比試一場呢,怎麽就要回去再跟我比一場吧!”
邬元抿了下唇,轉頭瞪了尹雲秋一眼: “比什麽比,你又打不過她!就過了兩個月,你覺得你就能從一敗塗地到贏她個一招半式的!”
尹雲秋一愣,詫異而錯愕,他睜大雙眼: “你看不起我”
邬元糾正: “是看不起你的武功。”
“……”尹雲秋嘴角輕抽搐兩下: “這有什麽區別看不起我的武功,不就是看不起我嗎!”
他退後一步,立即拔出劍來。
邬元不甘示弱,将傅心送給他的那把劍出了鞘。
司馬亭眼睛瞬間亮起,終于要打起來了!
大堂裏的其他人見狀,紛紛退讓,生怕他們之間的打鬥會無辜波及到自己。
客棧老板小心翼翼的過來,彎着腰笑着開口: “那個,兩位客官……要不,兩位出去打外面寬敞,裏面地方小,你們可能施展不開……挪挪地方行嗎小店實在是經不起折騰呀!”
邬元和尹雲秋對視一眼,看着客棧老板祈求的眼神,選擇換地方到客棧外面。
而後話不出兩句,當即就開打。
司馬亭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把瓜子,一邊激動的看着他們打架,一邊嗑着瓜子。
傅心走過去的時候,司馬亭自然伸出手将掌心的瓜子往她那邊遞了遞。
傅心拿起兩顆瓜子,看着和尹雲秋在街上打起來的邬元,沉思了會兒。
而後她開口問身邊的司馬亭: “你們來國都的路上除了遇到搶劫的,還發生了什麽別的事情嗎”
司馬亭視線沒轉移,卻接話: “為何這麽問”
傅心望着邬元的方向: “感覺邬元和之前有點不太一樣。”
“這個啊……”司馬亭嗑了兩顆瓜子: “傅姑娘你說的是他的性子吧。”
“其實來國都的路上,最開始的時候邬兄不怎麽說話,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後來遇到想要搶劫的盜匪,他把那些人打了一頓後,心情才舒服了些。”
“後面我找到機會跟他聊天,就跟他說,總是這樣悶着自己的情緒對身體不好,容易郁悶,早死。我還跟他說,人生得意須盡歡,活一世,就該肆意一場,何須顧頭顧尾,拘手束腳的,活得那麽累又沒什麽好處,幹嘛委屈自己啊。”
“他自己消化了幾天,然後認同了我的話。”
“再然後,他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傅心: “……”
她捏着手裏的瓜子,幽幽轉頭看向司馬亭: “也就是說,邬元變成現在這樣,其實是你促成的”
司馬亭一愣,嗑瓜子的動作頓了頓,轉頭看向傅心對上她眼睛的剎那,很有眼力見的往旁邊挪動幾步位置,拉開和她的距離。
他笑了笑: “怎麽說呢……邬兄這樣,他自己也覺得開心啊……所以,這是好事,對吧”
傅心眯了下眼。
司馬亭抿了下唇,同時擡起胳膊擋住自己的臉,話語小心着開口: “傅姑娘,你不會因為這個打我吧我不會武功,小身板弱得很,可一點兒也不抗揍啊!”
傅心看着做出防禦動作的司馬亭,輕嘆一聲後收回目光。她道: “不要什麽事都跟他随便說,他很容易當真的。”
司馬亭眨了眨眼: “這個倒是……我說什麽他都信呢。”
傅心問: “那你怎麽沒騙他的錢怕他打你”
司馬亭笑了笑: “我不是怕他打我,我主要是怕你。”
傅心一記眼刀甩過去。
司馬亭默默低下頭: “我錯了……”
當然,嘴上的話是那樣說着,他心裏還是那樣認為的。
邬元武功高強,但并不可怕,而且他人還挺好的。即使真的騙他點東西,騙他的錢,他可能根本就不會因為這種事情生氣。
可一旦這個事被傅心知道了,她動起手來……那就不是在床上躺幾天的問題,而是身上還有哪些地方是好的這個問題……
估計會變成殘廢。
再說了,邬元人真的不錯,還是選擇和他當朋友比較好。
傅心和司馬亭談話間,邬元和尹雲秋那邊已分出了勝負。
邬元一劍砍斷了尹雲秋的劍,被劈斷的那半截劍身“當啷”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尹雲秋滿面震驚,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手裏那再次被砍斷的劍,錯愕而又有些不知所措。
他拿劍的手不自覺抖了幾下,心神慌張。他眼眸震顫着,氣息都有些不穩。
之前被傅心砍斷了劍,這回又被邬元劈斷了劍……怎麽他的劍就那麽脆呢!這劍是破銅爛鐵做的嗎,為何總是那麽輕易就被砍斷!
真是煩死了!!
邬元收回劍: “我贏了。”
而後轉身,腳步輕快蹦跶了幾下回到傅心身邊,眼眸亮晶晶注視着她。
傅心眨眼: “你們比完了,我也該回去了。”
邬元一愣,臉上笑容瞬時斂回去些: “那麽快就回去再待一會兒吧。”
傅心欲開口接話時,身旁不遠處傳來楚谙華的聲音: “師妹!”
傅心原本要說的話停在嘴邊,略帶着些訝異之色轉過頭去。看見楚谙華和文媚兒,莫一寒一同出現在這裏時,她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握緊了些,心裏生出些微緊張。
邬元順着她視線看過去,眼眸輕眯,覺得其中有個人有點眼熟。
楚谙華走過來,看見傅心身邊的邬元,神情凝重,眼中顯然帶着些不悅。他定了定神,轉眸再看向傅心時,眼神稍和緩了些。
他道: “師妹,該回去了。”
傅心點了下頭: “嗯。”
傅心往前走去,邬元下意識向她伸出手,卻被楚谙華擋住。
邬元皺了下眉,而後對上楚谙華淩厲的眼神。
邬元: “……”
眼看着傅心跟着他們走遠,邬元低頭看着自己沒能抓住傅心的手,抿唇後有些郁悶的朝着空氣握了握。
回莫家的路上,四人無言。
楚谙華和文媚兒走在前面,傅心和莫一寒走在後方。他們像是感覺到什麽,覺得這時候不是說話的好時機,心照不宣的都沒有開口。
直至回到莫家宅院。
楚谙華對文媚兒說: “文師妹,你和莫公子先離開一會兒吧,我有話和小師妹說。”
文媚兒回頭看了眼傅心,又看了看楚谙華認真的神情,然後點了下頭: “好。”
文媚兒與莫一寒離開後,楚谙華才轉身看向傅心。
傅心神色淡然,看起來就是尋常模樣,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
楚谙華問她: “你知道方才跟你在一起的人是誰嗎”
傅心坦然: “知道。”
楚谙華又問: “那你可知道他是迎風劍派的人”
傅心依舊淡定: “知道。”
楚谙華一愣,心中詫異後,眉頭随即緊鎖起來,嗓音更嚴厲了些: “既然你都知道,為何還要跟他有來往我們霄雲劍派和迎風劍派可是百年宿敵,互相不對付,江湖人都知道這件事。你和他走得如此近,叫他人如何看”
傅心: “……”
她沒立刻回答,只是握緊了些手。
他人如何看待,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又不是那些人。
楚谙華又道: “若是師傅知道這件事,你要如何解釋你祖父知曉後,你又當如何面對你應該很清楚,他們讨厭霄雲劍派,也不會願意讓我們門派的人和迎風劍派有來往!”
傅心沒說話,眼簾微垂下,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似是在凝神想着什麽事情。
見狀,楚谙華伸出手按住她肩膀,苦口婆心勸道: “師妹,趁師傅和你祖父還不知道這件事,趕緊和那個邬元斷了來往。即使将來他們知道你和邬元有過來往,但那也是之前的事,他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他搖晃了下她肩膀: “師妹,你聽見我說的話嗎”
傅心擡頭看向他。
楚谙華道: “師傅對你寄予厚望,你祖父更是将振興霄雲劍派的重任托付給了你,還将青雲劍交給了你。你當真要辜負他們的信任與期待嗎”
傅心: “……”
她眼底浮現出一絲無措,卻又在眨眼後快速遮掩下去。
她抿了下唇,往後退了兩步,讓楚谙華按住自己肩膀的手離開。而後她道: “我想自己待會兒,師兄請回吧。”
楚谙華愣了下,正欲再開口的時候,傅心已轉身向自己所住的院子走過去。他看着她的背影,緊鎖的眉頭依舊緊擰着,像是打了個死結。
傅心回到房間,關門後坐在桌前。
桌上擺着兩個月前父親從祖父那裏求來的青雲劍,也是前世她用了十多年的佩劍。她一直都很喜歡這把劍。
但,這把劍上所承載的東西也不少。
來國都之前,傅心曾在心中堅定,一定要好好練功,振興霄雲劍派,不辜負父親和祖父的信任。
可來國都與邬元再遇見後,她的心思突然有一部分轉移到了邬元身上,即使她心中很清楚那是不應該的,卻也無法自控,眼睜睜的,而又清醒的看着自己的目光一次又一次落在邬元身上。
傅心輕抿了下唇,手擡起伸往桌上的青雲劍,手指指腹于其上摩挲了幾下。
肩負的責任,和不受控制去在意的人,不能兩全,對嗎
霄雲劍派……迎風劍派……
傅心眨了眨眼。話說,兩個門派為何是宿敵來着百年前的恩怨,一直延續到現在,就當真沒個完了嗎難道,還要再往後繼續延續下個百年!
“唉……”
她輕嘆了聲,而後收回放在青雲劍上的手。
傅心在房中待了兩個多時辰,晚飯時辰時都不曾出來。
文媚兒有些擔心,帶着糕點過來看望她。可隔着房門,也看不見傅心的表情,只能聽見她那聽不出情緒的聲音。
“師妹,”文媚兒柔聲詢問: “你還好嗎早些時候,師兄應該沒有罵你吧時辰也不早了,出來吃點東西吧,我帶了你愛吃的梨花酥。”
房內傳來細微腳步聲,下一瞬,房門被打開。
文媚兒笑着将帶來的糕點遞給傅心。
傅心伸手接住: “謝謝師姐。”
她眨了下眼,想到什麽,又道: “師姐,你有空嗎我有件事想請教你。”
文媚兒點點頭: “當然有。”
兩個人進房間,于桌前兩邊坐下。
傅心開門見山直言詢問: “師姐,你知道我們霄雲劍派和迎風劍派為何是百年宿敵嗎”
文媚兒眉頭輕挑了下,有點意外傅心要問自己的事會是這個。但既然她問了,那就按自己所知道的答一下。
文媚兒想了想: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聽說百年前,創立霄雲劍派的人和迎風劍派的人剛開始的時候是好友,後來卻因為都想要得到更好的心法與劍術,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來,還立下了兩個門派間不能來往的規矩。”
“但也有傳言,說當年創立這兩個門派的前輩其實是一對兄弟,卻因為愛上了同一個女人而反目,最後那個女人死了,他們兄弟兩個心裏隔着那一道心結,到死也不曾再來往,也不允許身邊的人提起對方,身邊人便以為他們關系不好,是仇敵,說法越傳越嚴重,就變成了宿敵。”
傅心聽得認真,也覺得奇怪: “不管是好友,還是兄弟,就因為那樣的原因反目,不是很奇怪嗎”
“這個嘛……”文媚兒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呀。”
“畢竟那是百年前的事情,再加上并無确切的證據證明,傳言隔着多年時間,誰也不知道當年的真相是怎樣的。或者,當年創立門派的兩位前輩其實只是陌生人,就是單純的看對方不順眼而言。”
傅心: “……”
是嗎
文媚兒有些好奇: “師妹,你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了”
傅心愣了下,擠出個笑容: “好奇而已。”
春風客棧。
傅心跟着楚谙華離開後,邬元有些心不在焉,在客棧房間來回走動好多次,眼看着已經天黑,心裏還點不舒坦,于是決定去找她。
剛走出房間,就看見客棧大門進來兩個迎風劍派弟子。
他一愣,心中瞬驚,立即折返回房間,打開一條門縫往外小心觀察着。
不出所料,迎風劍派弟子是來找邬元的,他們手裏還拿着邬元的畫像,正詢問小二是否見過畫像上的人。
好在,邬元剛入住這家客棧時,給了老板和小二一些銀錢,讓他們幫自己一個忙。要是有人問起他時,就說沒見過。
不管是誰,直接說沒見過。為的就是應對這種時候。
迎風劍派的人都找到國都來了,看來這地方不能再久待。
待那兩個弟子離開後,邬元趕忙去到司馬亭房間前,直接推門而入。司馬亭正在用龜殼和銅錢算卦,看見他突然跑進來,有點意外。
邬元直接說: “司馬兄,找我的人找到這裏來了,這地方不能再久待,我明早會離開,你和我一起嗎”
司馬亭訝異,迎風劍派的人動身速度還真快,竟然已經找到國都城來了!
他緩了緩驚訝情緒,轉而問: “邬兄接下來要去哪裏”
邬元皺了下眉,搖頭: “不知道。大概走一步算一步。”
司馬亭想了想,看了眼落在桌面上的卦象,眼珠微轉稍稍思索後,開口: “若是邬兄不介意的話,不如跟我去趟我老家吧。”
“你老家”邬元不解: “在哪裏”
司馬亭道: “在南河郡南邊的一處無名村莊。我也有段時間沒回去了,想回去看看。”
邬元覺得當下的情況,得先避開迎風劍派的搜尋,既然是一處無名村莊,被找到的可能性也不會很大。
和司馬亭一起過去一趟,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邬元點了點頭: “好。”
而後他又道: “不過在那之前,我要去先去見一下傅心。你先收拾東西,明早城門開後我們就離開。”
司馬亭點頭: “好。”
邬元離開客棧,趁着夜色潛入莫家宅院,去到傅心所在的院子。他之前來過,很輕易的避開了府裏的侍衛。
他到門前時,房門開着,能看見傅心盯着桌上的青雲劍出神的模樣。
他挑了下眉,正準備直接過去時,想到什麽,腳步停下,轉而擡手敲了敲門。
傅心眨了下眼,從思緒中回過神,随即轉頭。
見敲門的人是邬元,眉頭輕挑了下,沒覺得意外,反倒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邬元這才走進去: “你看見我來,好像并不意外。”
傅心道: “也沒見你來之前會跟我先打個招呼。每次都這樣,還有什麽好意外的。”
她都習慣了。
邬元笑了下,在她身邊位置坐下。他視線從桌上的青雲劍上瞥過,而後帶着笑意落在傅心臉上。
傅心問: “這次是來做什麽的”
邬元答: “迎風劍派的人找到國都來了,我和司馬兄準備明早就離開這兒。”
傅心一愣。
她輕眨了下眼,問: “那你們接下來準備去哪裏”
邬元道: “去司馬兄的老家。南河郡的一處無名村莊,迎風劍派的人一時半會兒應該找不到哪裏去。”
傅心嘴唇輕抿,然後點了下頭。
她不知該如何接話,也就索性沒開口。
房內倏忽安靜,随着夜裏的微風輕輕搖曳的燭火映照着坐在桌前兩人的身影。
邬元看着傅心,心中猶豫了下,還是開口: “五十一天後,是我的生辰。我想在南河郡見到你。”
傅心轉頭看向邬元,眼神微微閃爍着,有些微訝異。
五十一天後,是邬元的生辰
仔細想想,自己這麽多年好像還真不知道他的生辰是哪天。
邬元又道: “我生辰那天,我會在南河郡入城處等你。”
“我……”傅心看着他認真的眼睛,直接拒絕的話竟有些說不出口。她心下稍稍糾結了下,才說: “我不确定我能去。”
“沒關系。”邬元笑着,眼眸依舊明亮: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來。至于你是否能來,看你自己的情況。你要是有別的事太忙,不來也沒關系。”
傅心: “……”
她望着邬元,忽有些無奈。
既然不是非要自己去,那為何還要說……是故意的嗎
邬元眼睛彎彎的,笑着向她湊近了些,而後将右手衣袖挽起,将胳膊遞到傅心面前。
傅心眨了下眼,身子下意識往後傾靠了靠,眼神疑惑: “做什麽”
邬元道: “之前你咬的那個牙印快消失了,你再給我咬一個。這回你咬得用力些,讓齒痕留得更久些。”
傅心一驚,蹙眉詫異: “你有毛病啊”
頭一次見有人讓自己用力咬他的……還要留什麽痕跡……
傅心嘴唇輕抿,臉頰上忽生出些燙意。
邬元卻說: “我認真的,咬一個。”
他将自己的胳膊往傅心面前遞: “我們又要分開了,總得有點留念。”
“咬吧,用力些,我不怕疼。”
傅心: “……”
邬元眼神堅定,兩眼中皆帶着無比期待的情緒注視着浮現的眼睛。
傅心: “…………”
她的心跳,倏忽間停了一瞬,而後驟然加快,怦怦怦的撞擊着她胸膛。
她看着已然伸在自己面前的手臂,望着邬元期待而認真的眼神,心中猶豫了稍許,還是擡起手抓住他手臂,而後低下頭張開嘴咬了下去。
她牙齒用力,按照邬元的意思使勁咬着他手臂。
邬元低眸望着傅心,眼眸微動,眸子裏閃爍着喜悅的光芒,嘴角随之上揚。
他輕輕出聲: “傅心,我會想你的。”
傅心愣住,咬他的動作随即停下。她眨了下眼,擡頭看向他。
邬元臉上帶着溫和笑意,清澈眼眸中無比清晰的顯映着傅心的面容。傅心擡眼往前看去,随後就看見了他眼中的自己。
他視線直直,毫無阻擋的望着她。
傅心眨眼,眼簾微垂下,試圖避開他那熾熱的目光。
邬元的手輕擡起,轉而撫上她臉頰。她一愣,身體忽僵住。
“傅心,我又想親你了,”邬元的聲音清晰的落入傅心耳中: “這次,你能不扇我耳光嗎”
傅心眼眸微顫,帶着些驚慌之意開口: “不能!”
邬元卻又笑道: “好吧。可就算是要挨耳光,我還是想親你。”
話音落下的剎那,邬元立即俯身湊近,沒給傅心留下反應的時間,便親上了她的唇。
傅心睜大眼。
邬元一手攬住她腰身,一手按在她後頸,不讓她後移離開。他雙手都用着力,顯然并不想讓這個吻被輕易的中止。
傅心皺了下眉,下意識掙紮。
可邬元的力氣更勝一籌,亦或者,是她心中也沒有像最開始那樣的強烈抗拒,掙紮的力度也不比之前。
她眼輕眨了眨,長長的眼睫微微顫動,掙紮的雙手轉而抓緊了邬元身上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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