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二十三

二十三

莫一寒的情況有些特殊,且現在身體并無異樣,故而,鐘君和讓他待在百花谷,一邊觀察他的情況,一邊準備為他之後續命的藥材來煉制丹藥。

對此,莫一寒坦然接受。

且不說百花谷對他而言是個沒來過的新奇地方,還有個一見鐘情的淩黛黛在這兒。別說是待上十天半個月,讓他待個一兩個月他都是沒問題的。

但,傅心有問題。

看着莫一寒一副準備在百花谷久住的樣子,傅心有點無奈了。她問他: “表哥,你是認真的”

“當然。”莫一寒非常肯定的點頭: “鐘公子說,我現在情況還挺穩定,他需要看看我發病的時候是什麽樣子,好給以後做準備。”

傅心又問: “那你什麽時候發病”

莫一寒笑得坦誠: “不知道啊。”

傅心: “……”

淩黛黛從稍遠些的位置路過,和身邊人說着什麽,表情有點嚴肅。

莫一寒的視線随即看過去,而後一路跟随,直至淩黛黛的身影消失在他視線範圍,他才慢悠悠的轉回頭來重新看向傅心,然後露出個笑容。

傅心輕眯了下眼。其實他看病是假的,想要留着這裏看黛黛姐才是真的吧。

她扶額,頓時覺得頭疼,帶着些無奈之意搖了下頭。

莫一寒看出了傅心原本想表達的意思,笑道: “表妹,你要是有別的事,就先回去吧,不用在這裏陪我。”

傅心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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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一寒又道: “我知道你得回去練劍,在這裏總歸是有些不方便的。沒關系,你先回天川城吧,有空的時候來看看我就行。”

傅心道: “我答應過姑姑會照顧你,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我不太放心。”

莫一寒笑着: “我只是在這裏治病而已,又不會去別的地方。”

“……”傅心抿了下唇,正是因為給他治病的人是鐘君和,她才更加的不放心!

感覺不看着,誰知道鐘君和會不會拿他做實驗

雖然鐘君和真的是藥王谷老谷主的關門弟子,可他看起來也是真的有點不太靠譜!

傅心還想再說什麽的時候,莫一寒又道: “表妹,你真的不用擔心我,我又不是傻子,知道怎麽照顧自己的。你先去做你要做的事吧,要是有事,我會請淩姑娘寫信告知你的。”

“你不太信任鐘公子,總該是相信淩姑娘的,對吧”

傅心看着莫一寒,莫一寒神情認真的眨了下眼,然後伸出手拍了拍她肩膀。

他又道: “表妹,別因為我而耽誤你原本要做的事,不然我會良心不安的。”

傅心: “……”

她相信莫一寒這話是出自真心,只是她現在還不能離開。起碼,得先看看情況。

在百花谷待了将近半月後,蕭瑟冬日來臨。

寒風中帶着些刺骨的涼意,毫不留情的吹打在自路上行走的人身上。

莫一寒的房中早早的備上了火盆,他身上衣裳也裹得嚴實,即使坐在溫暖的火盆前,也還是覺得冷。

他止不住身上的顫抖之意,臉色有些發白,渾身都發涼。

鐘君和來給莫一寒看過,絕脈之症,大抵如此。沒到寒冬之日,身體就無法抵抗這森森而來的寒意,開始體虛,一個不小心就容易感染風寒,一病就很難好。

傅心看着他驟然虛弱的模樣,心中慶幸自己前幾天沒有聽他的離開百花谷。

見傅心擔憂的神情,莫一寒緊緊裹着被子,擠出個蒼白的笑容: “表妹……別擔心,我每年……冬天都差不多這樣……等冬天過去就好了,沒事的。”

傅心給他倒了杯熱茶放在他手中,手指随即碰到他涼透的手,不自覺皺了下眉。

“鐘公子剛剛給你開了些藥,我等會兒去幫你熬,你要是有什麽不舒服的,一定要與我說,可別自己強忍着。”傅心道: “要是你有個好歹,我可不好跟姑姑交代。”

莫一寒笑了笑: “放心吧……我知道的,我可不是傻子。”

傅心眨了下眼: “希望你沒事。”

莫一寒雙手捧着裝滿熱茶的水杯,笑着: “我不會有事的。”

傅心陪莫一寒聊了會兒後,去給他熬藥。

淩歡歡端着兩碟蜜餞過來,笑吟吟的拿起其中一顆遞到傅心嘴邊。傅心擡眼瞧見是淩歡歡,便張口咬下蜜餞。

“給莫公子熬藥呢,”淩歡歡笑着開口: “鐘君和是怎麽說的莫公子身體有大礙嗎”

傅心用蒲扇扇了扇火: “不太樂觀,他現在身體太弱。但表哥說,他每年冬天差不多都是這樣,等冬天過去就好。”

她擡頭看向淩歡歡: “歡歡,老谷主出關了嗎”

淩歡歡搖頭: “沒有。”

傅心抿了下唇,看着藥罐下方燃燒的火,暖色火光映照在她臉上,瞧不出多少情緒。

她忽又問: “歡歡,認真來說,你覺得鐘公子的醫術如何”

淩歡歡拿起一顆蜜餞丢到嘴裏,認真的考慮了下,然後才開口回答: “認真來講嘛,還是可以的。畢竟他是老谷主的關門弟子,要是沒點天分,是不可能被老谷主看重的。”

“只是吧,他有點不太正經,總是喜歡研制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就和正兒八經的醫道有些微偏離。不過,我覺得那應該不會影響到他的能力,治病救人嘛,他還是可以做到的。”

傅心擡起頭: “你對他還是有信心的嘛。”

淩歡歡挑了下眉: “有自然是有點,只是不能當着他的面說,怕他膨脹。”

傅心嘴角微微上揚了些,淺淺笑了下。

她斂回視線,又看回火爐,用旁邊的木棍伸過去戳了戳,火舌竄動了幾下,蔓延吞噬着旁邊的木柴,熱烈燃燒着。

藥罐中熱氣冒出,夾雜着些微藥材的苦澀感彌漫在空氣中。

若是歡歡對鐘君和有些信心的話,那就只能先請他幫忙照看莫一寒的身體了。畢竟,還不知道老谷主何時能出關。

而今年,冬日已然來到,很快……也會結束的。

這一年過去,莫一寒就要十九了。

傅心眨了下眼,将手裏的木棍折斷成幾節,丢入火爐中。

淩歡歡見她有些走神模樣,又拿起一顆蜜餞遞過去。傅心愣了下,才慢慢張口咬下。

“心兒,想什麽呢”淩歡歡問。

傅心稍稍回了回神,笑着搖了搖頭: “沒什麽。”

只是有些感慨,沒有做過壞事的人不能好好活着,而有些惡貫滿盈的人卻可以安然的活個幾十年。

真是有些不太公平。

只是這世上,很多事情它就是不太公平的。即使抱怨,也不會改變。

寒風襲來,裹挾着淩冽的涼意橫穿而過。樹葉被沙沙吹響,風聲有些呼嘯。

淩歡歡冷不丁一哆嗦,而後轉頭往外看去: “百花谷很快就要下雪了。”

傅心順着她視線往外看去。

下雪啊……

寒冬落雪,很正常的事。

傅心忽想起另外一件事,愣了那麽一下,眼神有稍許情緒波瀾。

她出聲詢問: “歡歡,南河郡離這裏很遠嗎”

淩歡歡轉回頭,然後點頭: “遠啊。”

她道: “南河郡在北梁南方邊境處,從這兒騎馬趕路過去都得大半個月吧。若是現在去,這寒冬臘月的,路上遇上大雪什麽的,天氣嚴寒,可能還會耽擱些時日,或許要花上一個來月。”

傅心: “……”

要花上一個月左右才能抵達南河郡,那豈不是這幾天她就得啓程了

原來南河郡那麽遠。

淩歡歡好奇: “心兒,你要去南河郡那裏好遠的,而且,有些偏僻荒涼。大冬天的,你去那裏做什麽”

傅心沒準備瞞着淩歡歡,直言回答: “有個人要見。”

她将手裏的蒲扇放下,站起身: “歡歡,我過幾天可能就要去一趟南河郡,到時候麻煩你和鐘公子照顧一下我表哥。”

淩歡歡笑: “沒問題,交給我了。你表哥就是我表哥,我會替你照顧好他的,等你回來的時候,他一定是生龍活虎的!”

傅心笑了下: “謝謝歡歡。”

她想了想,又道: “對了,我會寫信回天川城給我父親,跟他說我是暫時待在百花谷,若是他派人來這兒……”

“放心,”淩歡歡眨眨眼,笑眼彎彎着: “我會幫你隐瞞你的蹤跡的,不會告訴他們你去了何處。”

傅心笑着。

淩歡歡放下手裏的蜜餞,轉而牽起傅心的手,眼裏帶着好奇八卦的光芒看着她: “心兒,你是要去見誰啊心上人是不是之前你來百花谷時,曾說起的那個煩心事裏的人”

傅心反問她: “你猜”

“我猜就是!”淩歡歡笑着,而後接連發問: “他長得俊俏嗎武功高強嗎他喜歡你嗎你喜歡他嗎他是誰呀!”

傅心看着她激動起來的神情,失笑出聲。

但卻沒有回答。

這些問題的答案,傅心也想知道。而結果,得見到那個人才能知道。

傅心将熬好的藥送去莫一寒房中。

他一手抓着被子裹着自己,一手拿着一本書,正趴在火盆前認真看。

傅心立即關上門,将藥端過去,放在他身邊的小桌上。另只手上拿着的蜜餞擺在藥碗旁邊。

莫一寒擡起頭笑了下: “表妹,你來了。”

傅心點了下頭,而後在邊上坐下,用火鉗夾起木炭往火盆中添了些。她道: “藥熬好了,但有些燙,過會兒喝。”

“要是覺得藥苦,就吃兩顆蜜餞。”

“知道了。”莫一寒低下頭,繼續看着手底下的書。

房中安靜了好一會兒,只有火星崩裂的些微聲響。

傅心盯着被火蔓延開,逐漸變紅的木炭,輕眨了下眼,而後開口: “過幾天我要離開這兒一趟,有個地方要去。”

莫一寒沒擡頭: “是要去見你那個被懸賞的朋友嗎”

傅心一愣,眼中訝異浮現: “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眼力很好。”莫一寒笑着擡起頭: “那天我把懸賞令給你看的時候,你好像有點緊張。而且,之前在客棧前看見那個人的時候,他手裏就拿着那把不久之前你才在鑄劍坊買的劍。”

“怎麽看,他都是有些特別的。”

傅心覺得詫異,驚訝于莫一寒的觀察力,卻沒有否認這件事。

莫一寒問她: “你要去多久”

傅心道: “來回大概兩個多月吧。那個地方很遠。”

“知道了。”莫一寒點點頭,又叮囑道: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記得多帶點錢,冬天了,也要帶些厚衣裳,你騎馬去,更要穿得厚實,別着涼了。”

他坐起身來: “你身上銀票夠嗎我給你一些吧。”

說着,他站了起來,小跑到床邊櫃子前,拿過之前自己帶來的包袱,從裏面抽出來厚厚一疊銀票,然後走回到傅心面前,将那銀票遞給她。

他眨眨眼: “夠嗎不夠我那兒還有。”

“……夠。”傅心伸手接住: “不過,你怎麽帶了這麽多錢”

莫一寒緊了緊身上裹着的被子: “出門在外,最不能缺的就是錢了。從家裏離開前,我娘給我塞了好多銀票在包袱裏。”

“不過我現在待在百花谷治病,也用不着這些銀票,閑放着也是閑放着,給你用,随便花。”

傅心挑了下眉: “那就先謝過你了。”

南河郡路途遙遠,這些錢,她正好需要。她身上也确實沒多少錢了,折返回天川城拿也不方便。

莫一寒笑: “不用謝,回來的時候給我帶點這裏買不到的東西就行,就當給我留個念了。”

傅心點頭: “好,我會記得的。”

傅心在百花谷待了五天,确定莫一寒現在的身體在鐘君和的藥和每日紮針穩定下來後,她才開始收拾東西。

臨走前,請淩歡歡和鐘君和一定要照顧好他,得到肯定回答後,傅心才真正離開。

冬日嚴寒,冷風蕭瑟如刀,即使穿得嚴實,風裏的寒意好似能透過衣服鑽進去,涼透入骨。

很冷。

傅心騎馬趕路,臉被凍得通紅,身體也近乎涼透,手腳都幾乎感受不到知覺。

晚上更是有些熬不住,得找個客棧或驿館住下取取暖,讓被白日寒冷凍僵的身體和思緒都回緩過來。

偶爾能在客棧或驿館中看見拿着邬元懸賞令畫像的人打聽有沒有見過那人。

傅心見他們并無所得,想來,之前邬元跟着司馬亭去南河郡的路上還算平安,沒被人發現蹤跡。

南河郡,無名村莊。

大雪早已傾落,覆蓋在周遭,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白茫茫。

山腰一處房屋內,邬元在牆上刻劃着來到這兒後過去的時日,算着自己即将來到的生辰日。

他看着牆壁上已被劃掉的,只剩下幾道完整劃痕的記錄,眼神定定,眸中有些微情緒閃爍着。

他沒說話,只是盯着牆壁看,有種發呆走神的樣子。

司馬亭抱了一堆木柴進來,将其添置在房內火盆裏。

見邬元又對着牆壁在發呆,司馬亭無奈出聲: “邬兄,你怎麽又對着牆壁看那牆上除了你用石頭亂劃的痕跡,就沒別的了,你在看什麽呢”

邬元淡淡出聲回答: “我在看日子。”

“日子”司馬亭愣了下,才回想起來: “你說的是你跟傅姑娘約定的在你生辰當天見面的日子”

他嘆了口氣: “南河郡離國都,離天川城都很遠,你怎麽能确定她能在你生辰當天趕到這裏再說了,你沒看到外面的大雪嗎你知道現在有多冷嗎她不來我覺得才是正常的。”

“這大冬天的,還下着大雪,趕路來這麽遠的地方,她是瘋了嗎”

邬元: “……”

他抿了下唇,眉心微蹙起,不自覺握緊手裏捏着的石頭。

他看着牆壁上的劃痕,眼神堅定着,傅心一定會來的!

又過了幾日,雪未停,陸陸續續的下着。天氣依舊寒冷,連呼吸都能感覺到空氣中的刺骨寒意。

邬元将牆壁上最後一條劃痕劃掉的時候,他生辰到了。

天色尚未明亮時,白雪紛紛揚揚,輕盈的落向大地。

邬元穿好衣服,裹着蓑衣和鬥笠,冒着雪勢出了門,去往南河郡入城口處。

天亮時,他找到一塊顯眼的大石頭,将上邊的積雪掃落後,坐在上面等着,一邊擡頭望向遠處。

偶有行人路過,瞧見有個人坐在大石頭上看着遠方,不由疑惑。

有人好奇他在看什麽,不由自主順着他視線看過去,而有人覺得他這大冷天的冒着風雪坐在一塊石頭上,怕不是個傻子。

邬元等了許久,等到雪停了,風起,而後風雪一并而來。

白雪落在他頭上戴的鬥笠和穿着的蓑衣上,而他巋然不動,堅定的注視着前方。

在他身體快要完全僵硬的時候,視線中出現了一匹眼熟的白馬,以及坐在白馬上眼熟的那人。

邬元淡漠了大半天的眼神驟然亮起,驚喜帶着笑意一同浮現。他想要站起身,想要看看清楚那究竟是不是自己在等的人,結果在石頭上坐的時間太長,身體僵硬了,一下沒注意,從大石頭上直接摔了下去,掉落在石頭邊的積雪中。

傅心瞧見一個有點像邬元的人從石頭上摔下去,連忙讓馬兒加快了些速度,而後在靠近後停下,從馬上翻了下去。

她快步走向趴在雪裏的人,伸手将人扶起。

她另只手伸過,将那人頭上的鬥笠擡起。而後邬元那浮動着滿滿笑意的眼睛出現在傅心眼中。

他笑臉盈盈,抓住扶着自己的傅心的手: “傅心,你來了!”

傅心輕輕點頭: “嗯,我來了。”

她将邬元扶起來,而後将別在狐裘之下,腰間的暖手爐拿過,塞進邬元已然冰涼的手裏,給他取取暖。

邬元踉跄了兩步才站穩,他解釋道: “我是因為太冷了,身子有些僵硬才沒站穩掉下來的,可不是因為我腳滑跌摔下來……”

傅心望着他。

他笑了笑: “不過你來了,真好。”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是嗎”傅心挑眉: “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會來”

“感覺。”邬元神情認真: “我就是覺得你會來,所以你一定會來。”

傅心笑了下,擡手将他臉上沾着的雪抹掉: “你對你的感覺還真有自信。”

邬元看着她: “你已經在我眼前了,說明我的感覺還是很靠譜的。”

他往前湊了湊,笑吟吟注視着她: “難道不對嗎”

傅心眨了下眼,直視着他湊近而來的眼眸,眼中情緒微動,然後擡起手捏住了他的臉,用力一扯。

邬元沒料到她突然來這一下,驟然吃痛,下意識“嘶”一聲。

傅心道: “好好說話,別靠我那麽近。”

邬元撇了撇嘴,輕哼一聲後還是走近她,用胳膊撞了撞她肩膀,低聲嘟囔着: “我就靠……我就靠……”

傅心: “……”

幼稚!

傅心瞪他一眼,他卻露出笑容,笑意滿面的望着她。

她輕眨眼,眼神漸漸柔和。

他道: “傅心,你能來,我真的很開心。”

傅心尚未來得及言語回答,邬元微微轉身,伸手将她抱住。傅心一愣,原本要說的話停留在嘴邊,一時忘記開口。

邬元偏了偏頭,臉頰在傅心臉上蹭了蹭,兩個人都有些涼的臉蹭在一起,倒是添上點暖意。

傅心下意識往旁邊偏了下腦袋,可下一瞬,邬元的臉頰就又再湊過來,和她貼靠在一起。

傅心無奈,卻也随着他。

天空之上,晶瑩的雪花紛紛而揚揚的落下,随着驟然而起的寒風在半空中旋轉了幾圈,還是落于人間。

邬元擡頭看見又下雪了,于是松開了傅心。他道: “傅心,又開始下雪了,我們回去吧。”

傅心點頭: “嗯。”

邬元牽過傅心的手去到白馬邊,抱着她的腰将她托上馬,而後又将自己拿着的暖手爐放回到她手中。

他拉過白馬的缰繩,牽着馬兒,帶着坐在馬身上的傅心往前去。

傅心望着邬元,眼神漸深,有些微平常不會顯露出的情緒從深深的眼底鑽出。

邬元忽想到什麽,轉頭看了眼傅心: “對了,你喜歡吃什麽糕點嗎回去之前,去城裏買點吧。或者你有沒有別的想要的,順路過去都買點。”

傅心道: “我都行,随你。”

邬元笑: “那就去買點,多買些。”

傅心跟着笑了下: “好啊。”

雪勢漸大,如鵝毛的雪花洋洋灑灑而來,帶着涼意落在前行之人的身上。

積雪之上,除去被大雪覆蓋大半的舊痕跡,又有新的腳印成串留下。

傅心看着邬元的背影,嘴角不自覺揚起些。

茫茫大雪中,情意的種子落地生根,待到開春後,風清陽暖時,便會破土而出,發芽生葉,綻放花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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