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輕吻
瑾瑜聽取了冬青的建議,這剩下的最後兩本書,沒有忙着理解,而是先抄寫下來,日後再來細細解讀。
陳君然主動把書借給他,做人要自覺,不能等別人上門來要,耽誤回縣學的日子。
冬青把上次買回來的布料處理了個差不多,除了幾雙繡鞋,還有邊角料做的荷包。
這些成品,無一例外都有精妙的刺繡在上,邊角料也能物盡其用,讓人賞心悅目。
天光剛放,冬青已經在窗邊處理最後一點邊角料。
瑾瑜随手從筲箕裏拿起一個荷包,感嘆道:“若不是親眼所見,我定不會相信這是出自人手。”
冬青刺繡的水平,比現代機械繡制的花色還多了幾分精致與靈動。
瑾瑜的話讓冬青蹙起黛眉,刺繡的動作頓了頓,“此話……何意?”
什麽叫不信是出自人手?褒義還是貶義?除了人,還有什麽東西能夠刺繡不成?
瑾瑜一笑,“意為精妙無比,類似此物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就像出自九霄織女之手。”
冬青嗔了瑾瑜一眼,“你這些日子的聖賢書都白讀了是嗎?盡是滿口胡言。”
“沒有白讀。”瑾瑜搖頭,“學生已将先生的話銘記于心,不敢忘記。”
“厚顏無恥,莫要再稱我為先生,我受不起。”
冬青說着,拿起手裏的荷包,咬斷了線頭,遞到瑾瑜手裏,“給你的。”
“給我?”瑾瑜微露訝色,接過荷包拿在手裏。
這個荷包玄色為底,暗金絲線刺繡,一條張牙舞爪的龍盤旋其上,氣勢非凡,仿佛下一刻就要騰飛升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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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青沒有看瑾瑜,而是忙着收拾筲箕裏散亂的針線,自顧自解釋,“我看你沒有一個像樣的荷包,左右都是邊角料,就順手給你做了一個。上面不是龍,龍為五爪,此為四爪金蟒,龍乃皇家象征,就算只是一個荷包,我等平民百姓也用不得,要被治謀逆罪的。”
看着一絲紅慢慢爬上冬青小巧玲珑的耳朵,瑾瑜心頭暗喜,“謝謝娘子。”
“哼,沒臉沒皮,誰是你家娘子?”冬青瞪了瑾瑜一眼,只是那水汪汪的眼睛和粉紅的耳朵,沒有任何威懾力。
“我家娘子啊……”瑾瑜作思索狀,“我家娘子秀外慧中,出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當得了先生也做得了繡娘,做這十裏八村的村花那是綽綽有餘。”
冬青轉頭看着瑾瑜,耳朵上的那些紅開疆拓土,已然蔓延到了臉頰,“你,從哪裏學來這一套一套的?油嘴滑舌沒個正行……”
瑾瑜彎彎唇角,拉起冬青的手,把荷包放在手心,“你能親手幫我戴上嗎?我想要冬青給我戴上。”
冬青沒有接話,拿着荷包,蹲下身,低頭仔細給瑾瑜戴在腰上。
瑾瑜從這個視角,能看到冬青如雲的黑發,光潔的額頭,微微煽動的睫毛,小巧的鼻尖,線條優美流暢的側臉和細白的脖頸。
許是開春溫度漸升,瑾瑜竟莫名覺得有些燥熱。
“冬青。”瑾瑜叫了冬青一聲,低沉磁性的聲音裏,帶着沙啞。
“嗯?”聽得瑾瑜喚她,冬青打結的動作頓了頓,擡頭看向瑾瑜。
仰視的角度,顯得瑾瑜十分高大,瑾瑜背光而立,冬青看不清瑾瑜臉上的神情。
只覺瑾瑜帶着熱度的大手,撫上她的臉頰與脖頸,那熱度讓冬青瑟縮了一下,就看瑾瑜彎腰逼近。
還未退開,唇上便多了一抹溫熱。
“唔?”
冬青瞪大了眼睛,腦袋一片空白。
瑾瑜沒有深入,只是将唇印在冬青殷紅的唇上,冬青的唇有些微涼,那觸感柔軟難言。
見冬青僵住,瑾瑜在冬青唇角輕舔一瞬便直起身子,“味道不錯,清涼中帶着絲絲甜意,實乃佳品。”
“你!你,你無恥!”
冬青捂着被瑾瑜舌尖劃過的唇角,感覺臉皮在冒煙,腦子裏一團亂麻,語無倫次。
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在輕薄她之後,還一臉正經說出如此讓人難為情的話語?
瑾瑜嘆氣,“實在對不住,只是因為冬青你看上去很是可口,太過誘人,我禁不住想一嘗滋味,都是我的錯,我應該再多些自制力,極力抵抗誘惑的。”
此刻滿臉無措的冬青,好像更加誘人。
“你這個登徒子!我不想與你說話!”冬青起身推門出去,再跟瑾瑜共處一屋,李瑾瑜能活活把她羞死。
她以往伶牙俐齒,在瑾瑜跟前就好似被截去了舌頭,硬是說不出一個有建設性的字眼。
瑾瑜望着房門無奈的笑了笑,低頭看了自己胯下一眼,他不過是說了實話而已。
他以為書裏那些看別人一眼都能硬的,是誇張的手法,直到剛剛,他看了冬青一眼。
冬青整整一日沒與瑾瑜說話,家裏人察覺兩人間的氣氛,有些摸不着頭腦,前兩日不是還蜜裏調油,如今卻鬧起了別扭。
用過晚飯天色擦黑,瑾瑜已回房燃起了蠟燭,冬青卻還坐在院子裏,一手搭在三狼背上無意識的撫摸,思緒不知道飛去了何處。
三狼看了看冬青,又往冬青身邊挪了挪,蹭蹭冬青的腿,将頭枕在冬青腳背。
翠枝拉了冬青說悄悄話,“冬青,你與嫂子說說,你和二狗怎麽了?是不是他惹你生氣?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和,犯不着生這麽久的氣。”
冬青欲言又止,她怎麽告訴翠枝瑾瑜那些行徑?她并非生氣,只是不知道要如何與瑾瑜相處,怕一說話瑾瑜又做些讓她難以招架的舉動。
翠枝扶着冬青的肩,認真道:“雖然你跟二狗夫妻間的事我不該插嘴,但若你對二狗有什麽不滿,大可以直說,悶在心裏沒有好處的。”
冬青看着翠枝真摯的眉眼,點點頭,“嗯,我知道了,謝謝嫂子。”
翠枝一笑,“沒事,你太過客氣了,我們是一家人,用不着把謝字挂在嘴邊,你明兒個不是要去集市把鞋賣了嗎?讓二狗陪你去,一天而已,地裏的事我們能行。”
“好,謝……那嫂子我先去歇息。”
冬青起身,三狼不滿的哼唧幾聲,見冬青走向房門,三狼耷拉着腦袋走到牆角躺下。
冬青站在門前躊躇幾許,卻還是推門進去。
瑾瑜看到冬青進門,放下手中的筆,起身向冬青走去。
見瑾瑜朝她走來,冬青心裏莫名慌了一瞬,不自覺退了一步。
冬青後退的動作讓瑾瑜頓住腳步,“在你心裏,我就這麽可怕?”
聽聞瑾瑜的話,冬青立刻搖頭,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低着頭半晌不見瑾瑜的動靜,偷偷擡眼看了一下瑾瑜,“我……你不可怕,只是,只是我不習慣。”
瑾瑜笑着搖了搖頭,走到冬青身前,臂彎一攬,便将冬青帶入懷裏。
再一用勁,兩人貼合緊密,冬青恰好嵌入瑾瑜懷中。
甚至能感覺到瑾瑜胸膛的溫度和震蕩,冬青心如擂鼓,耳畔傳來瑾瑜低沉悅耳的聲音。
“無妨,只要你不逃,我會讓你習慣。”
“你,你放開我,我不逃。”冬青聲音如蚊。
“嗯?你說什麽?大點聲,我聽不清。”
冬青給自己撐足了勇氣,踮腳大聲道:“我說!你放開我!我!不!逃!”
瑾瑜松開冬青,感覺腦袋嗡嗡響,“你這也……太大聲了……”
“哼!”冬青輕哼一聲,轉身去鋪床。
她不會逃,若是逃了,又去哪裏找李老漢這樣一家有底線的人家?何處尋得李瑾瑜這般奇特的男子?
跟李瑾瑜相處,讓冬青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李瑾瑜是打心底尊重她的,不會因為她是女子而看輕她,不會因為她曾是婢女而作踐她。
總而言之,這種感覺,妙不可言。
在得到這種待遇後,冬青不敢想自己離開李家後的情形,是否又回到過去十餘年那般,根本無人在意,活得還不如湘王府上的那只鷹。
床還未鋪好,就傳來王氏敲門的聲音,“二狗!二狗你開門,你把冬青怎麽了?你千萬別動手啊!你人高馬大的……”
“娘……我們挺好的。”瑾瑜趕緊把門打開,只怕是方才冬青的聲音讓其他人聽了去。
王氏狐疑的往屋裏看一眼,“真的?”
平日裏冬青說話都溫溫和和,方才那聲兒他們隔一個屋都聽見了,怕二狗傻病變瘋病,鬧點矛盾就對冬青動手。
二狗又生得高大,五個冬青也動不過。
冬青走到門邊,“對不住啊娘,我剛剛跟瑾郎鬧呢,影響你們歇息了。”
“娘老咯……弄不明白你們年輕人的想法,沒事就睡吧,別鬧了。”王氏搖着頭離開,年輕就是好啊!
瑾瑜和冬青對視一眼,不禁咧嘴笑開了,瑾瑜故作嚴厲,“笑什麽笑!還不快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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