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成親
從王縣令的府邸出來,瑾瑜叫上村長和孫裏正,找一個鋪面幹淨的小飯館,點了一桌豐盛的家常菜,叫上一壺苞米釀的酒,大快朵頤。
孫裏正和村長都對瑾瑜很滿意,會做人會做事。
酒足飯飽後,不過是酉時三刻,日頭卻已經只剩下一個邊。
村長看看天色,決定與孫裏正連夜回家。
他們在縣城已經沒什麽事了,留在這裏還要出住宿的錢,反正有伴,兩個大男人,路走黑了也不怕。
瑾瑜和冬青明日下午要去登記成親,倒是不好回去,便要在此留宿一晚。
村長叮囑冬青二人,讓他們仔細收好銀錢,別讓賊人偷了去。
冬青應下後,村長才跟上孫裏正的腳步,往城外去了。
目送村長離開,瑾瑜尋了一家客店,兩人進得屋子,放松身心,
冬青歪歪靠在床邊閉目養神。
瑾瑜從包袱裏抽出随身攜帶的書,細細溫習之前所看的內容。
過了片刻功夫,聽那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擡眼一看,冬青歪在床邊睡着了。
今日從早上就開始走路,走了大半日,冬青應該是有些累了。
瑾瑜身強力壯,這點強度的運動,并沒有讓他覺得十分疲勞。
瑾瑜起身拉被子把冬青蓋住,推門出去,找店裏夥計打了盆熱水上來,試過水溫後給冬青擦了臉手,将冬青的腳放進去。
感覺到瑾瑜的動靜,冬青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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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睡着了……”
“泡過腳你就睡吧,我看會兒書。”
“好。”冬青坐直身子,泡了一會兒,擦幹水分縮進被子裏。
閉眼感受燭光搖曳,瑾瑜翻書的聲音仿佛就在耳畔,十分安心,遂沉沉睡去。
第二日,瑾瑜保持了按時起床讀書的習慣,冬青左右沒什麽事,醒了也賴在床上不起來。
趴在床上直直看着瑾瑜,并未出聲打擾瑾瑜念書。
窗外的晨光逆向射入,讓瑾瑜變成一道剪影,邊緣虛化。
兩人如此靜對半晌,瑾瑜覺得時辰差不多該吃午飯,便招呼冬青穿戴整齊。
“我們去縣學找找陳君然如何?可以一起吃午飯。”
瑾瑜一行說一行将書本收拾好,塞進包袱裏。
“好。”
冬青當即起床,把散亂的頭發打理整齊。
兩人問了路,來到學院門前。
縣學處在縣城邊上,占地頗廣,紅牆青瓦,門上挂有梨木牌匾,上書山河書院。
四個大字潤跡藏鋒入木三分,磅礴大氣中不失輕逸靈動,可見題字之人書法功底十分深厚。
山河書院前門空曠,後面依山,盡顯鐘靈毓秀。
上前找了門童通報,不久就看陳君然從門內跨出,滿面喜意,身後還跟了李言卿。
“二狗哥!沒想到你與嫂子到了縣城,是準備來縣城發展了麽?”
瑾瑜二人迎了過去,“哈哈哈,不是,我與你嫂子進城是為了別的事,想着來找你一起吃頓飯。”
說着看向後面的李言卿,“這位是李員外家的公子,我們見過,如不嫌棄就與我們一起吃了吧。”
“不嫌棄,想來你們二人對縣城算不上熟悉,不如我來帶路。”
李言卿饒有興致看了看眼前夫妻二人,沒想到李二狗竟然與陳君然認識,看樣子關系還不淺。
不出意外的話,這李二狗夫妻,就是陳君然時常念叨的二狗哥和嫂子。
陳君然興致勃勃與冬青說着挑花刺繡在縣城的市場,縣城比明山鎮繁榮,人流量大,生活水平也比較高,生意在這裏做要賺錢得多。
李言卿率先走在前面,想起前幾個月他父親收到的那封信。
他父親說過,是靠着那封信給的消息,将那林員外整治得毫無還手之力。
他看過那封信,字體根本沒有任何特色,不容易辨認是誰的字跡,但信裏提到是為了南巷那個點心攤。
如今看陳君然和這夫妻二人的關系,再聯系李二狗是挑花刺繡的創造者,事情漸漸明朗起來。
李言卿腦袋聰慧,這接二連三的事情連起來,大約能猜到送信的人就是身後這個李二狗。
不禁又回頭仔細打量瑾瑜,外貌着實出色,借刀殺人這個伎倆也玩得很溜,不傷一兵一卒,永絕後患。
李言卿留了個心眼,看樣子李二狗人品德行是沒有問題,若是有機會,不妨可以深交。
這個機會,自然是看李二狗能走到什麽地步,如果一直是個農夫,那便沒什麽深交的必要,至多算得上有些小聰明,堪不得大用。
考慮到瑾瑜的家境,李言卿并未帶幾人去太貴的地方,而是找了一處物美價廉的飯館。
“二狗哥,你與嫂子來縣城做什麽?”陳君然得知二人不是來縣城打探消息的,對二人來此的目的有些好奇。
“是這樣,我們這次來,是到縣衙備案成親的。”
瑾瑜把事情始末大致說了一下。
陳君然有些訝異,“所以,冬青現在算是我的妹妹?”
冬青點頭,“可以這麽說,我認了村長做幹爹,還冠上了陳姓,我年歲比你小,确實要叫一聲哥才是。”
“哈哈哈那今後二狗哥不就成了我妹夫?”
陳君然又想起一茬,“方才二狗哥說改了名字是嗎?改做什麽了?”
陳君然的名字在清水溝算是很好聽的,因為他父親好歹識字,也不信名字取得賤好養活這一套,給他們四兄弟分別取做君平、君安、君逸和君然。
所以他沒有名字這方面的煩惱。
瑾瑜答道:“改做李全,取了字為瑾瑜,既然冬青叫你一聲哥,日後你怎麽順口就怎麽喊。”
陳君然想了想,“從小就叫你做二狗哥,叫了這麽多年,一時半會兒的還難以改口,日後我盡量記着,叫你一聲全哥。”
李言卿在一旁聽着三人說話,心裏好奇,既然改名字,為什麽不改一個更好聽的?
至少按他的眼光看來,這李全着實俗套。
不過,名字只是個稱呼而已,總比李二狗來得好聽。
若是李言卿問出來,瑾瑜也不知道為什麽。
說起取名字,他第一反應就相中這個俗套的全字,大概是因為好寫。
飯桌上,瑾瑜向陳君然和李言卿讨教了縣試的具體流程,應試需要準備些什麽。
冬青倒是跟他說過大體制度,但因為冬青接觸的都是高門子弟,與平民應試又有所差別。
之前陳君然只是告訴他縣試每年二月開考,考試場次由縣官決定,一般四場或是五場,無外是四書五經聖谕廣訓。
再說頭場是正場,試四書文一至二篇,五言六韻試帖詩一首,文句通順字體端正無錯亂即可通過。
二場招覆,三場再覆,後為連覆,只要熟讀四書五經,一般不成問題。
李言卿倒沒推脫,與陳君然你一言我一語說着應試所需。
每年十二月底至一月開始報名,到縣署禮房,上報自身姓名年齡籍貫,需填寫往上三代履歷。
考前一個月禮房便會貼公文告示,确定考試日期。
除此之外,還需要村子裏四名村裏人與一個廪生作保。
保證履歷屬實,未匿喪,不是冒名頂替,身家清白,方能參加考試。
瑾瑜低頭沉思,現在十月中旬,距報名還有近兩個月的時間,從村子裏請四名擔保人倒是不難,但要找秀才還得是廪生作保,好像沒有什麽人選。
想着,發現冬青已經看向了李言卿。
而後陳君然也轉頭看着李言卿,這就是個現成的廪生生員。
李言卿正尋思還有什麽遺漏沒有說,就感覺旁的三人都看着自己,頓時莫名其妙。
“怎麽了?”
問完便反應過來,“哦……這個啊,看在君然的份上,我可以為你作保,但你最好不要有什麽隐瞞,否則我會當場翻臉,你可能永世不得科考。”
陳君然笑道:“我與全哥是一個村的,他家為人我清楚。”
“那是自然。”
瑾瑜幹脆的應下,他哪來什麽好隐瞞的?他的父母祖祖輩輩都是清水溝種地的,雖然一貧如洗,但絕對身家清白。
用飯過後,陳君然與李言卿要回學院,瑾瑜二人準備慢慢悠悠走去縣衙,時間也就差不多到了下午。
望着李言卿和陳君然離開,冬青長籲一口氣,“真好,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瑾郎你可要加把勁,年底我陪你前來報名。”
“我盡力。”瑾瑜只能說他盡力。
他已經把四書五經背個滾瓜爛熟,靠記性的部分完全不虛。
但考試不止考帖經墨義聖谕廣訓,還考詩賦,這一點就讓他心裏沒底。
冬青握住瑾瑜的手,認真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你把當初作詩哄我,油嘴滑舌那些精力拿出來,考個秀才不在話下。”
“真的?”瑾瑜覺得好笑,什麽叫他作詩哄她油嘴滑舌?那不過是由感而發。
冬青點頭,“真的,我見過幾個舉人會試所作的五言八韻詩,也不見得比你強多少,你這只是縣試而已,只需五言六韻,可不能未戰先衰。”
“行,那就聽我家娘子的。”
被冬青這一頓誇,還真是覺得自信爆棚,不就是作詩?而且每場考試都是一整天,一整天還憋不出一首詩也太過爛泥了,就別想着能更進一步。
冬青眼珠轉了轉,“這樣吧,你背熟了詩經,我們再去買其他詩詞鑒賞,你辛苦一些,把那個也記下來,一般就不會出現題目沒見過的情況。”
“好。”
兩人順路緩行,遇到賣詩書筆墨的店子,便進去詢問一番,将流傳于世的詩詞鑒賞都買了下來。
瑾瑜付錢後正準備離開,卻被冬青拉住衣袖,指着一方青石硯臺,“将那個拿來我們看看。”
入手沉甸,質感細膩,冬青看向瑾瑜,“如何?你還沒有一方像樣的硯臺,日後你都是要考取功名的人,怎麽能沒有硯臺?”
瑾瑜用茶碗磨了近一年的墨,前幾日冬青磨墨時手滑,鵝卵石掉下去把碗砸碎了。
今日買書,冬青想起這事,覺着應該給瑾瑜買一方真正的硯,那茶碗終究很不方便。
冬青眼睛亮晶晶的,瑾瑜只得應下,“那就買下它。”
硯臺塞進包袱裏,冬青心滿意足,跟在瑾瑜身後去了縣衙。
大概王縣令已經打過招呼,瑾瑜說了姓名,便有衙役帶他們進門。
王縣令見二人過來,拿出兩張寫有字的紙遞給二人,“在上面摁個手印,你們二人都要摁。”
瑾瑜接過,發現兩張內容相同,就遞了一張給冬青看。
上面寫了年份和日期,山河縣明山鎮清水溝人士李全,與妻陳氏于今時今日到官府登記遷戶備案。
王縣令見二人沒人直接摁手印,還拿着看了一會兒,心裏驚奇了一下,沒想到深山溝裏的夫妻二人都能認字。
不過也沒有出聲,看不看也就那樣,所有來備案的夫妻寫的內容都相同。
冬青确認無誤,便用拇指蘸了紅墨,往兩張紙上自己的名字處伸去,手還微微帶着些顫抖。
摁下這個手印,她就是李瑾瑜的妻子了,堂堂正正的,名正言順的。
瑾瑜察覺到冬青的顫抖,輕輕握住冬青手指,堅定的摁了上去。
趕緊蓋上戳,這輩子都別想抹掉。
王縣令擡眼看着柔情蜜意的兩人,幹咳了一聲,“咳,摁好了嗎?好了拿給我。”
“好了。”
瑾瑜把兩張紙整齊的放到王縣令跟前的桌案上。
王縣令拿起看了看,确認無誤,拿起官印各自蓋了一個印,一張夾在李二壯家的戶籍冊子那一頁裏歸檔,一張遞給瑾瑜。
“拿去,你們的事已經完全辦妥了,兩清。”
說着把陳富貴和李二壯兩家的戶籍翻開放在桌上,都有陳冬青的名字。
瑾瑜接過那張紙收好,拉着冬青對王縣令鞠了一躬,“多謝縣令大人,您費心了。”
王縣令一擺手,“去吧。”
出了縣衙大門,瑾瑜拿着那張紙看了又看,露出一臉傻笑。
“這算是咱倆的成親證書了是吧?官府蓋戳的。”
冬青嗔了瑾瑜一眼,“瞧把你美的。”
瑾瑜仔細将紙張折起,放進懷裏,“不不不,我不美,我媳婦美。”
冬青暗自偷笑,“天色還早,我們回家吧,應該能趕着戌時前到家。”
“嗯。”
夫妻二人并肩走在石板路上,西沉的日頭将身影拉長,最終重疊合二為一。
回到家裏,家裏人忙詢問事情結果如何。
得知冬青成功入籍,也成功在官府備案成為他們家的媳婦兒,李老漢夫妻笑得合不攏嘴。
翠枝十分欣慰,“這就好,這就好。”
彼時場景一一浮現,當初将裝傻的冬青買回來,本想着好生哄着冬青,一家人也能安樂過一輩子。
哪成想變數太多,如今的光景比初時設想的,好不是一點半點,讓翠枝感覺猶如夢境。
瑾瑜笑道:“我準備跟冬青成親,給她穿上大紅嫁衣,宴請父老鄉親,天地與父母為證。”
冬青愣住,其他人也跟着呆了一呆。
山裏人娶媳婦,一般都是請了媒婆,開庚點香下聘禮,瞧個日子去把新媳婦接過來了事。
沒太多時間和金錢用來辦婚禮和宴請賓客。
清水溝也就是村頭的張家和村長家娶媳婦辦了,旁的根本沒有這些事。
王氏問道:“那……那什麽時候要辦這事?要準備些什麽?”
瑾瑜不假思索,“趕在年前吧,我去與陳叔通個氣,既然冬青是陳家的閨女,瞧了日子後,成親前三天讓冬青在陳叔家,到了吉時我便去将她迎娶過來。”
“也行吧,那要準備的東西多着呢,什麽嫁衣酒席的。”
冬青回過神來,看着瑾瑜與家裏人商量成親事宜,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我……其實不用這般麻煩,我們早就與真正的夫妻沒差別,又何必做這些虛的?”
瑾瑜轉身,看着冬青笑,“我執意如此,人生能有幾次這種事?不過是一次而已,我不想委屈了你,也不想委屈自己。”
他活了兩輩子,只娶一次媳婦,也是唯一一次,不想湊合。
冬青愣愣看着瑾瑜,心裏明明開心到了極點,可不知道為什麽,她竟然想哭。
淚水迅速蓄滿眼眶,剎那就模糊了視線,眼裏只剩下瑾瑜高大的輪廓。
瑾瑜見冬青眼角滾落淚珠,頓時不知所措,慌忙擡手拭去那一條淺淺的淚痕。
“怎麽了?”
冬青張口想說話,情緒卻像決堤一般奔湧,淚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瑾瑜顧不上旁邊還有其他人,把冬青拉入懷裏,讓她伏在自己的胸膛,一下一下給冬青順着毛。
“想哭就哭吧。”
冬青臉埋在瑾瑜胸膛淚流不止,整整十七個年頭,她從未像這般情緒失控嚎啕大哭過。
她大約知道自己為何忍不住想哭,過去的十多年,她不曾擁有一個結實溫暖的胸膛,從來沒有家人可以依靠。
冬青哭了半晌,身子止不住一抽一抽的,不好意思擡起頭來,她甚至能感受到四周家人關切的目光。
瑾瑜感覺冬青停止了哭泣,卻沒有直起身子,心裏有些明白。
偷偷摸摸給家裏人使了眼色,衆人會意,轉身各自回了屋。
“好了,起來吧,你是打算長在我身上麽?”
冬青這才直起身子,眼眶紅紅的,像一只小白兔。
瑾瑜扯了扯衣襟,戲谑道:“你看,我胸口都濕了。”
冬青哼了一聲,“大不了明日我給你洗幹淨就是。”
“好啦,不用你洗。”
瑾瑜牽了冬青回屋,摁坐在床上,“睡覺吧,我看書,你養足精神,等着做我的新娘子。”
冬青嘴裏答應,卻翻來覆去睡不着,“瑾郎,那明日出攤是不是要買紅布?得趕工才能在年前把嫁衣做出來,還不能繡太繁複的花色,否則來不及。”
瑾瑜嘆一口氣,“趕緊睡覺,你不用操心。”
冬青以為瑾瑜嫌她擾他念書,心裏思緒萬千也不說話,逼着自己入睡。
結果,沒逼多久就睡着了。
瑾瑜看了呼吸輕不可聞的冬青一眼,止不住挂上滿足的笑意,複又低頭專心看書。
第二天,瑾瑜破天荒的要跟着出攤,倒是省了大狗去送的功夫。
到了集市,瑾瑜離開半晌,回來時手裏拿了一個青布包袱。
冬青好奇,卻沒有開口詢問,而是趁着瑾瑜不注意,偷偷拉開一個角,往裏瞅了瞅。
入眼一片紅色,冬青假裝不知道,昨夜不耐煩的讓她別操心,今天還不是聽話的去買了紅布,口是心非!
但瑾瑜哪兒來的錢?他們的收入都交到她手上鎖在小盒子裏,鑰匙也是她拿着,瑾瑜并沒有問她拿過錢。
晚上回家後,冬青裝作無意問道:“我看你拿了一個包袱,裏面裝的什麽?”
瑾瑜偷笑,他白日看到冬青拉開包袱的小動作了。
“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呢。”
說着,打開包袱,從裏面拿出一身大紅嫁衣,算不上繁複華麗,但很精致。
“給你的。”
冬青驚訝得紅唇微張,“這……這是哪兒來的?莫不是你去偷的吧?”
“……”
瑾瑜滿臉無奈,“我怎麽可能去偷,我找月娘做的,我的也有。”
“你賒賬了?這多少錢的?你什麽時候去訂的?”
冬青一連串的問題,瑾瑜只覺得氣悶,“你就不能像昨天一樣感動一下嗎?”
冬青叉着腰,“你可得交代清楚,是不是藏私房錢啦?”
瑾瑜頓時蔫了下來,“是……”
“怎麽藏的?”冬青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瑾瑜是怎麽背着她藏私房錢還不被發現的?
分明每次都挑花刺繡都是她拿去賣的,錢直接放進盒子裏鎖着,也沒見錢少。
“唉……”
瑾瑜只得老實交代,在大伯母偷偷取他的獵物後,他把置捕獸扣的方法交給河西的獵戶齊老頭了。
他自己也抽空去山上置了扣子,拜托齊老頭時不時去看看重置一下,連他的獵物賣了。
尋思着不會有幾個錢,就沒跟冬青說。
齊老頭是個實在人,沒貪他的獵物,半年過去,就讓他存了那麽點銀子。
兩個月前,看着手裏超出預期很多的銀子,又剛好提到冬青入籍的事,就去金線坊讓月娘給他做一身嫁衣。
本想給冬青一個驚喜……沒想到現在耷拉着頭交代怎麽存的私房錢。
“好啊!我就說為什麽齊老頭時不時就來咱們家,我還以為他是來找爹爹的。”
冬青氣不打一出來,她還記得瑾瑜說以後都不騙她來着,“你存了多少?還有嗎?”
“沒有了,一共十二兩一錢,買料子用了二兩,好說歹說月娘才同意八兩幫我做這兩身衣裳的。”
“好吧……”冬青正準備放過瑾瑜,又覺得哪裏不對。
“……那還有二兩一錢呢?”
“在這裏。”
瑾瑜往冬青手裏放了一個東西。
冬青拿到眼前一看,是她年初拿去當鋪當掉的那把長命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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