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鄉試

時至蘭秋,冬青又回清水溝帶了二十七人進城,手下攏共領了五十九名工人。

七月複制數量将會是六月的雙倍,銀錢自然也是雙倍。

六月李言卿的人手往隔壁兩個縣城推銷了挑花刺繡,冬青讓他再接再厲,這個月至少要走訪三個縣城。

瑾瑜李言卿陳君然三人八月要應試,陳君然和瑾瑜點制的新花色成倍減少,不過還好有李林撐場,暫時算不上困窘。

冬青七月份越發的忙,她要抓緊時間掙更多的錢,才能跟上瑾瑜的腳步。

瑾瑜每日鑽研國情,據參加過鄉試的陳君然說,鄉試每年八月初八開考,除非有重大變故,否則考試日期不會變,便不專門通知考期。

自八月初八進場,一共考三場,每場三天。

初九為第一場,試四書文四篇,經義四首,外加一首五言八韻試帖詩。

八月十二是第二場,試五經文兩道,策論一道。

八月十五日第三場,也是最後一場,試五道時務策。

時務策便是結合四書五經理論,對當下實時國情政務發表議論及見解。

瑾瑜對四書五經理解已算是透徹,試帖詩也有一定經驗,沒想到又出時務策這種東西,實在讓人頭疼。

為了表示尊重,瑾瑜課後找了楊天尋,将自己有意今年參加鄉試的事與楊天尋說了。

楊天尋怎麽說也算是他的老師,而且看楊天尋平時與他對話,字裏行間透露出來的,是想讓他在縣學進修數年,下次鄉試再試。

楊天尋聽了瑾瑜的想法,皺起眉頭,“我明白你才學不俗,以縣案首之名進學,也理解年少難免一腔豪氣,但你接觸尚淺,我還是想奉勸一句,不如求穩,潛心修學,不要心浮氣躁,待下一次秋闱,你定十拿九穩。”

瑾瑜沉聲道:“抱歉,我雖理解老師的良苦用心,可還是想試上一試,不想再等三年,若是能過更好,不過也能添加經驗,前後只耽誤一月時間,此試不過我再回來潛心修學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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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天尋嘆口氣,“罷了罷了,你要去便去,切記擺正心态,莫要急功近利,勝敗乃兵家常事。”

瑾瑜擡手對楊天尋行了一禮,“多謝老師費心,教導之恩永記于心。”

“去吧去吧。”楊天尋揮手讓瑾瑜離開,捋着胡須不禁又嘆氣一口。

雖然将瑾瑜收入門下是慣例,且不足一年,但他這個學生很滿意。

謙遜有理,懂得做人,上個月他的壽辰,瑾瑜竟親自攜禮上門,禮還不輕。

楊天尋不是張揚的人,很少有學生知道他的私事,在生辰送禮的人更是寥寥無幾,而此次又不是大壽。

無論瑾瑜是偶然得知他的生辰,或是特意去打聽來的,能上門送禮,至少說明對他這個老師是費了心的。

所以他對這個學生也多了分心,不希望上演資質上乘卻一試不中導致心态崩塌,人生就止步于此。

瑾瑜不知楊天尋為他如此擔心,他給楊天尋送壽禮,是因為他跟冬青提起過楊天尋對他的期望是讓他下次再試。

冬青說既然要違背老師的意思,那就先一步找個由頭,與老師關系更進一層,到時應試無論過與不過都還有後路。

中了的話老師面上有光,不中的話,回來縣學還是楊天尋的學生,楊天尋教他依然會像以前一樣盡力。

所以冬青托人打聽了楊天尋的底細,看近期有沒有什麽由頭可以送禮,包了一份還算豐厚的禮送過去。

看樣子冬青的計策應該是奏效了,那次之後楊天尋對他提點多了不少。

現在已經是傍晚,瑾瑜準備回家,走到大門邊,看到幾個同為楊天尋的學生站在那邊。

瑾瑜不打算搭理,這幾人是楊天尋之前的門生,比他先入縣學一年有餘,看他是縣案首省力進學的,明裏暗裏都透着對他的不待見。

既然話不投機,他也就能避則避,說得多了還煩躁,平白給自己添堵。

但顯然那幾人不是這般心思,看到瑾瑜從眼前路過,非要跟他打個招呼。

“全兄,這就要回家了嗎?”

瑾瑜只得頓住腳步,挂上一臉假笑,“是啊,幾位仁兄吃飯了嗎?”

原諒他實在找不到什麽話說,幹脆問一句吃了麽。

對面為首一人稱章材,沒有回答瑾瑜問的吃了嗎,只是笑道:“聽聞全兄要參加今年的秋闱,全兄年紀這般大了,應該更加認真讀書才是,每日急着回家,莫不是家裏藏着個美嬌娘?”

旁的幾人哄笑道:“子城這話就不對了,咱們全兄可是縣案首,日日溫香軟玉也不愁中個舉人。”

“不錯,不過我聽說全兄很會掙錢,就算中不得舉人,家境都不愁吃喝,我等比不得。”

反諷之聲不絕,瑾瑜就差翻個白眼給幾人看了,待幾人笑聲弱下去,才道:“沒錯,我家裏就是有個美嬌娘,長得漂亮聲音好聽,還挺有本事,錢也掙得不少,真是一刻不見都如隔三秋。”

“舉人倒是沒什麽把握,不過方才老師說讓我不要心浮氣躁,這事十拿就算九不穩八也穩。”

這話讓幾人愣住,沒見過這般沒臉沒皮的人,聽不出是諷刺不見生氣就算了,竟然誇誇其談。

關鍵是這話裏,透露出剛剛見過楊天尋,讨論了秋闱這事,楊天尋還給予了肯定。

本想給瑾瑜添堵,沒成想倒是給自己招了不痛快。

瑾瑜見幾人不搭話,心裏暗自唾棄幾個戰五渣,這種程度就找不到話反擊,還敢上前對人冷嘲熱諷。

“既然幾位仁兄無事,那我就先告辭了,我家娘子還在家裏等着我,你們沒有美嬌娘打擾,可要認真讀書。”

說完留給幾人一個潇灑的背影,章材面色難看,他現在才十七歲,已經進了縣學一年有餘,又怎麽能輸給一個二十二三的農夫?

旁的幾人也氣不過,卻不如章材來得有自信,只是道:“逞口舌之利有什麽用?要桂榜出來才好一決雌雄,子城你可要把這家夥嚣張的氣焰壓下去!”

瑾瑜知道自己拉了仇恨,不過他不在意就是,反正那些人都看他不順眼,就再不順眼一些,讓那些人更膈應。

可惜,他說自家美嬌娘在家等他全是假話,冬青這些日子都夜深才從制作挑花刺繡的院子裏回來。

白日冬青要去兜售挑花刺繡,早晚忙着複制,夜深回家已經疲憊不堪,幾乎洗漱後倒頭就睡,看得瑾瑜十分心疼。

他想讓冬青別這麽拼命,錢慢慢掙也行,但看着冬青疲累卻滿身鬥志的模樣,他就開不出這個口。

孤獨一人在屋中立了片刻,拿起昨日沒有點完的花色。

既然無法勸退,那就與她一起,在上湘廊應試前,至少點出幾套供下面工人複制。

天色漸晚,瑾瑜揉了揉眉心,燃起蠟燭繼續。

待天色差不多,洗漱躺在床上,他要每日早起有質量的看書,必須在合适的時辰睡覺,保證睡眠充足。

意識有些迷糊,才聽房門被推開。

冬青輕手輕腳洗漱,散了頭發,爬上床窩在瑾瑜懷裏。

瑾瑜下意識攬住,迷迷糊糊道:“你會陪我去湘廊考試嗎?”

湘廊應該是冬青的傷心之地,從有記憶開始就在湘廊乞讨掙紮,而後成為一個卑微的婢女,還被自己真心相待的主子發買。

換做是他,他可能不會想回到這麽一個地方。

冬青在瑾瑜胸膛蹭了蹭,“會,我已經準備好了,就是為了陪你應試,我這些天才腳不沾地。”

“真的麽?你若覺得勉強,你可以在家裏等我回來。”

冬青知道瑾瑜所指,沉默了片刻,“無妨,不過是一個地方,早已物是人非,我就把它當做一座普通的府城,快睡吧,別操心這麽多。”

“好。”瑾瑜臂彎緊了緊,兩人抵足而眠。

過了幾日,瑾瑜終于知道冬青說的為了陪他應試才忙得腳不沾地是什麽意思。

挑花刺繡這幾個月在縣城流傳,冬青每月賣出幾百套着實讓人眼熱,不少人找冬青詢問,能不能把挑花刺繡拿給他們鋪子去賣。

冬青一開始并沒有答應,只是說她需要考慮考慮,其實是因為拿給那些鋪子出售雖然省事,但利潤會薄一些。

她舍不得會少的那些利潤,所以拖一段時間,把最開始好賺的錢賺它幾個月。

待要陪瑾瑜去湘廊考試,她沒辦法親自兜售,才跟兩家靠譜的布料鋪子談妥。

就算她要離開,也要把事情安排妥當,不耽誤賺錢的情況下陪瑾瑜去考試。

暫時委托李林代為記賬,每月原創花色多少套,複制多少套,給山河縣城的鋪子供應多少套,又給別的縣城各供應多少套,其中有什麽制式,每種制式有多少套,一一要記清楚。

大狗和翠枝負責看管工人,李林負責統計,收到的錢一月一算一抽成,完全不耽誤。

而冬青早晚跟着趕工複制,留了一百套,準備帶去湘廊出售,把這些賣出去,就能掙一個月的生活費了,這波考試不虧。

瑾瑜只得佩服得五體投地,這是把方方面面都算計完了的,看樣子銀錢方面他是再也不用擔心。

湘廊離山河縣不算遠,成年男子步行也不過三四天的路程。

李言卿也要去湘廊考試,李員外從城裏租了個馬車,讓李言卿坐馬車前往湘廊。

馬車還算寬敞,李言卿一個人也坐不了這麽大的地兒,索性叫上陳君然和瑾瑜一起,收拾包袱書籍,花一天就能到湘廊。

因為有馬車大大的縮短行程時間,幾人準備好自己的準考文書,在八月初五這天才坐上馬車,噠噠噠往廊州的府城湘廊進發。

幾人都很健談,路上算不上枯燥,冬青一百套挑花刺繡占了馬車一大半的位置,李言卿就沒要別人趕車,自己坐在前面當起了車夫。

只是陳君然好像十分緊張,手裏一直拿着書本,口中念念有詞。

他三年前參加過秋闱,只是可惜落了榜,今年再試心裏不免忐忑。

村長對他抱了很高的期望,今年要是再落榜,他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李言卿扶着額頭,無奈道:“君然,你放松一些,你這般姿态,吓得我都快要緊張死了。”

陳君然扯了扯嘴角,“我也不想如此,你大可不必擔心,你雖然後我一年考上秀才,卻是以廪生進學,比我強多了。”

瑾瑜道:“君然你這樣就不對了,自己不能貶低自己,心态先崩了,對發揮不利。”

“我盡量吧。”陳君然終于把手裏的書放下,雖然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但終究好上許多。

馬車不疾不徐,一日時間到了湘廊城門前。

湘廊是府城,主城城門竟有侍衛站崗,外地人進城須出示路引,而瑾瑜等人出示的是準考文書。

侍衛沒有細看,就揮手讓馬車進了城。

現在恰逢科舉三年一考,各個縣城的考生蜂擁而來,他們都習慣了,細看看不了那麽多。

進城後,幾人找了一家相對便宜的客店住下。

李言卿把馬從馬車上卸下來,讓夥計拉去後院馬廄,再來問別的幾人要不要出去走走。

瑾瑜自然是想出去,在冬青長大的地方看看。

上次他來湘廊,還是去年正月初二,那時候來取冬青的銀子,沒有仔細看過湘廊,只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出去逛逛吧,有助于調整身心。”

瑾瑜選擇說服陳君然,大夥結伴同行才有意思。

陳君然想了想,覺得有理,只是出去半日,回來後便可繼續看書。

幾人當中,只有冬青對湘廊熟悉,當下便當起了向導。

只可惜她在湘廊十餘年,卻沒有仔細看過湘廊的風景,只能給瑾瑜介紹整個湘廊的布局。

瑾瑜好笑,“那今日,就由我帶你細細看一遍湘廊的景色。”

冬青帶着路,将湘廊的大街小巷走了個遍,直走到腳軟,幾人相顧無言。

“……好像湘廊也沒什麽好看的,就是大了些,路上行人穿得好了些。”

時不時能看到達官貴人從街上路過,看到大戶人家的小轎一颠一颠,不知裏面坐的是貴婦人還是嬌小姐。

冬青白了瑾瑜一眼,“不然呢?你來過一次,又怎麽會不知道?”

瑾瑜叫屈,“我來過就是順着這條路,拐幾個彎,在破廟呆了一天,周圍都是乞丐。”

“吃些東西,然後回去吧。”李言卿不想看這兩口子你來我往,招呼吃東西而後各自回屋。

瑾瑜和陳君然沒有異議,走這一天,剩下的幾天都不用出來走了,安心看書。

剩下這幾日,冬青倒是每天出門,推銷挑花刺繡。

瑾瑜他們三個大男子一直待在房內,補習着自己薄弱的部分。

一轉眼到了八月初八這日,今日考生要進場。

大清早陳君然就叫兩人起床洗漱,帶上考籃,裝上筆墨文具和膳食,趕去考場。

鄉試考場在城的東南面,卻不稱考場,大門正中懸挂“貢院”二字的牌匾。

主持鄉試的主考官和副考官都是朝廷委派的翰林學士與內閣學士,而不是地方學政。

地方學政官只能負責主持院試選拔秀才,統管地方的縣學府學學官。

因為主持科舉的所有人員都是臨時委派組成,就斷絕了事前通氣舞弊的機會。

據說考前兩天,也就是八月初六時,所有考官入闱,需舉行入簾上馬宴,內外簾的考官都要赴宴。

宴會結束後,內簾官進入後堂,監視官會進行封門,內外考官便不再相互往來,內簾官只負責批閱試卷,旁的事一律不準參與。

冬青依然送瑾瑜到考場門前,也就是貢院門前。

進入貢院例行搜身,确認準考文書無誤,便從頭到腳搜身,确保沒有夾帶,才準進入貢院。

瑾瑜對于搜身這事已經麻木,任由別人上下其手,搜完跨進貢院。

鄉試的考場有考棚,是獨立的小間,一人一間,稱為號房。

院內有專人維持秩序,各自進入一間號房,外面的人就會挂鎖将門鎖上。

這都是瑾瑜從陳君然那裏聽來的,他覺得要是幽閉恐懼症,鐵定參加不了這坑爹的考試。

瑾瑜正往裏走,卻聽門口有騷動。

回頭看了一眼,原來是搜子在一個考生身上搜到了夾帶的小抄。

已有侍衛扣住一白面小生,那小生本來就白的面色更白,嘴裏大呼冤枉,那不是他放在身上的,是別人放的為了栽贓他。

“哦?意思就是說這紙上的不是你的筆跡?”

把紙條遞到小生眼前,那小生嘴唇蠕動片刻卻沒有回答,看樣子這字跡确實是他的。

“押下去!”

這小生說不出所以然,自然無人去細究,在你身上搜到的夾帶,又是本人的字跡,默認你準備作弊。

小生喊冤的聲音遠去,瑾瑜心裏打了個冷顫,方才電光火石間,想着若那小生說的是實情呢?

那只能說明那小生交友不慎,能拿到他的字跡,而且偷偷塞到他身上不被察覺,定是十分親密且讓他不設防。

瑾瑜只覺得細思極恐,怪不得人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還好他運氣好,沒有人想起用這招來對付他,否則他可能要完。

“走快些。”

瑾瑜愣神時,被人催促走快一點,後面還有一大摞考生等着入場。

立刻加快腳步,領了考卷後,随着指引進入一間號房,剛進入就有人把門拉上,聽聞挂鎖的咔嚓聲。

他就這樣被鎖在這間小格子裏了,要在這個小格子裏待上三天,與世隔絕,不到一場考試完結束不準出去,吃喝拉撒睡還有考試一并在內。

所以這個號房,是考場也是宿舍。

現在天色還亮,縫隙裏透進光亮,瑾瑜打量了一下這個號房。

不得不說這號房真是小得可以,難為他一米八幾的壯漢,在裏面只能打個轉身,要是躺平了,頭腳都能頂着牆,難以伸直。

號房內陳設十分簡單,只是上下橫了兩塊木板,一塊當桌子,一塊當椅子。

陳君然說,這兩塊木板都是兩用的,當你答卷時它們是桌子和椅子,當你睡覺時,可以把它們拼起來當床。

除此之外,還有官府提供的一根蠟燭,一個炭盆,和……一個有木蓋的桶。

一般情況來看,蠟燭用來照明,炭火用來取暖做飯,這有蓋的桶,肯定是用來解決屎尿問題的。

瑾瑜暗自慶幸,還好官府比較人道,配的是有蓋子的桶,要是沒蓋子的……那可能要死人。

畢竟八月還不算太冷,屎尿本就聞不起,再放在這不是很透氣的小隔間裏發酵,只怕酸爽無人能忍。

沒想到古代想當個官這麽辛苦,先不說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就說一個人獨立關在一間號房裏三天,心智薄弱的人豈不是要發瘋?

真是苦了陳君然,一試不中還要來體驗第二次。

怪不得楊天尋讓他多些把握再來,免得一試不中崩了心态……

心下感嘆,瑾瑜卻不敢耽擱,抓緊時間把試題做完才是正道,不枉他遭這麽多罪。

先把試題大致過了一遍,陳君然說的沒錯,第一場就是四篇四書裏的文章帖經,四首經義,還有一首五言八韻試帖詩。

內容比縣試多了不少,三天考試時間也還算合理。

瑾瑜先做自己擅長的四書文,可以說奮筆疾書也不為過,每次考試,他花在這種試題上的時間只是寫字的時間,并不需要思考的時間,

到了晚飯時間,他聽不遠處另外的考棚有各種響聲,看樣子是在準備晚飯。

不知為何,瑾瑜還是覺得這個考試方法很好笑。

好笑歸好笑,飯要吃,覺要睡,試題得做,除了試題瑾瑜認真做,吃飯睡覺都随便湊付。

吃一飽睡一覺,起床并不能梳洗,他也能習慣,畢竟他曾經跟了賴頭五天,這種程度不在話下。

這次的試帖詩是五言八韻,題目:玉碗盛來琥珀光,得題韻,五言八韻。

意思是以“玉碗盛來琥珀光”為題,要求壓題目的韻,也就是壓“光”韻,每句五個字,兩句為一偶,八個韻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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