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重逢

因那不成文的規定,主考官念完名字,皆會停頓片刻,等被念到名字之人接受道賀出了風頭,才會繼續念下一名。

奈何念完這亞元得者李全的名字後,等了幾個呼吸,竟沒有道賀之聲。

場中衆人四下張望,他們好似沒有聽到何處有傳來恭喜之言。

主考官只得再念一遍,以防那人和其朋友離他較遠,沒有聽清。

“亞元得者,李全,山河縣人士。”

話音剛落,人群後方傳來一道女聲。

“恭喜李大哥!”

衆人向後望去,只見一高挑女子對着一男子拱手道賀。

原來是陳君然與李言卿在震撼中未來得及回過神,沒有及時出聲,小圓便不顧大庭廣衆,向瑾瑜道了賀。

因為李言卿和陳君然跟瑾瑜相處時間較長,看着瑾瑜從一個農夫一步步走來,本以為能榜上有名就是極限,卻沒想瑾瑜一語成谶,當真被主考官念了名字。

雖然屈居第二,但也足夠讓他們震撼不已,畢竟他們知道瑾瑜在幾年前是何等模樣。

小圓這幾日倒是聽得只言片語,只是不知瑾瑜的詳細過去,于是不覺得如何難以置信。

待小圓出聲道賀,陳君然與李言卿才如夢初醒般,對瑾瑜說着恭喜。

四周離得近的人見此情景,便象征性對那高大英俊的男子道賀,心裏嘆息,誰說老天都是公平的?

這不,這叫李全的男子,不僅才學出衆,皮囊也不落下乘。

瑾瑜一一回過禮,望向冬青,“如何?對我的表現可還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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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青面上笑容不止,卻道:“不如何,你不是才第二嘛,下次給我拿個第一回 來,我就滿意了。”

“哎喲喂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嘛!再說第一上次我已經拿下了,下次拼命拿個第三湊起來。”瑾瑜不住叫苦。

他倒不是開玩笑,縣試得了案首,這鄉試就無法占得第一,下次考試是會試,想得第一必須力壓全國考生,只怕不可能。

冬青看瑾瑜的臉皺在一起,十分好笑,“行吧,這次就暫且放過你,雖然只是縣試的第一,但怎麽說都是第一,這鄉試第二也不錯,你可得記住了,下次要拿第三回 來。”

聽冬青夫妻二人對話,李言卿陳君然面面相觑,怎麽聽着別人拿個第一第二這麽容易呢?

要知道明年春天的會試是不排名次的,需中了貢士後參加殿試,殿試之後由皇帝親自确認一甲三名。

前三名為狀元、榜眼、探花,瑾瑜對冬青承諾拿個第三回 家,也就是探花。

成了探花郎,是能直接授官入職翰林的,達到此境界,是所有應試科舉之人的向往。

二人不禁相顧嘆氣,原來真有天賦一說,你付出十倍的精力讀書,還及不上別人随便看上兩眼。

雖然瑾瑜知道了自己榜上有名,但還是陪着陳君然李言卿站在後方,等一會兒主考官離場,就可以上前看看兩人有沒有中舉。

瑾瑜自然不知道,二人在心裏如此編排他的天賦,若是知道了,只怕要吐血三升。

他并沒有很高的天賦,只是因為前生死亡時已經二十六了,五歲開始認字,六歲入學,二十二歲大學畢業。

再算上今生的兩年,他讀書都整整讀了二十餘年,讀書的時間就比兩人的歲數還大。

加之他并不是愚笨之人,記性也還不錯,若屢考不中,只怕是爛泥一攤,別妄想能扶上牆。

放榜就注定了幾家歡喜幾家愁。

瑾瑜幾人并肩而立,看着前方有時不時黯然離場的人,也有被主考官念了名字的,八方來賀。

考試之初,瑾瑜就看到不少上了年紀的考生,或是三十餘歲,或是不惑之年,一些黑發中夾雜了銀絲。

而方才黯然離場的,竟還有這些人。

落榜的人中,有上次對瑾瑜冷嘲熱諷的章材。

他聽到主考官說李全是亞元時,心裏就憤意難平,除非他是解元,否則不可能贏過瑾瑜。

但解元已經揭曉,是巫山縣的林嘉華,他便沒了機會。

甚至懷疑瑾瑜是否跟考官串通一氣,做那徇私舞弊的龌龊行徑。

拼命擠上前,将榜單從榜首至榜尾看了數遍,竟然沒有看到自己的名字。

只覺得難以置信,不信邪的又看幾遍,直到後面的人催促,他都沒能找出自己的名字。

憤恨離場時,忍不住斜了瑾瑜一眼。

瑾瑜仗着身高優勢,一眼就看到從旁邊走過的章材,看那神色,應該是不如意。

終究是年少輕狂,十六七的年紀就以秀才身份進入縣學,迫不及待來參加鄉試,定然以為自己要日破了天。

“章老弟,怎麽樣?我看你從乙榜前過來,肯定已經中了舉人才是。”

章材只是冷哼一聲,沒有回答,甩着袖子走遠了。

瑾瑜覺得十分好笑,他仿佛看到章材是生氣的噘着嘴離開的。

不過他前後加起來都快三十歲了,還跟一個青少年見勁兒,好像也好不在哪兒去。

看了看身邊幾人的神色,幹咳一聲,負手站得正經,聽主考官一個一個的念名字。

李言卿心裏有些僥幸,想着主考官是不是能念到自己的名字,哪怕只是第十名也行。

越往後,便越失望一分,或許他應該更盡力些。

前十餘年都抱着在明山鎮當個土財主的想法,好像并沒有盡全力讀過書。

轉臉看着瑾瑜,別人天賦如此優異,卻依然不見懈怠,也不怪別人能夠名列第二。

主考官念完前十,邁着公府步遠去,場下的人喧嘩聲大了起來,榜前看了自己想看的離開,人漸漸少下去。

陳君然與李言卿順勢往前走,緊張得手心有些冒汗。

陳君然是本來就緊張,而李言卿本來覺得無關痛癢,此次不中下次再來就是。

但因為瑾瑜名列第二得了亞元,對他來說是不小的沖擊。

每個洲錄取舉人的名額有限,以文章綜合優劣排行,排名超出錄取名額外便是落榜。

在定額內的稱正榜,正榜錄取後還可錄取副榜,錄取對象是文理優秀但超出定額外的落榜者。

不過副榜開啓甚少,因為錄取名額不算緊缺,文理優秀者都能在正榜留名。

副榜開啓時一般都是當年參加鄉試的考生普遍素質中上,無法取舍。

李言卿擠到了前邊,伸長脖子往榜上看,因名字衆多,乍一下還看花了眼。

再仔細掃過去,在榜單尾巴上看到了陳君然的名字,顧不上自己,回頭朝陳君然喊。

“君然!我看到你的名字了!”

“真的嗎!”陳君然被這消息一激,只覺得頭腦發熱渾身是勁兒,三下兩下就擠到李言卿身側,順着李言卿所指看過去。

果真在榜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頓時喜不自禁,一把将李言卿抱個滿懷。

“我中了!哈哈哈!”

他從上次落榜,就渾身緊繃,後與書奮戰三年,如今不負所望,當真中了個舉人,回去也能跟老父交代了!

李言卿被陳君然勒得喘不過氣,趕緊去掰陳君然手腕。

一下居然沒掰動,平時看陳君然斯文秀氣,這被喜訊一激,力氣大得驚人。

“你先放開我,我快被你勒死了!”

陳君然這才閃電般收回手,面色微赧,“對不住啊言卿,是我太高興了,一時沒控制住力道。”

看陳君然笑這麽開心,李言卿欣慰的擺了擺手,“無事,中了就好。”

陳君然又是一笑,突然想起不知道李言卿有沒有中榜。

“你呢?你看的自己的名字了嗎?”

忙轉臉從榜首看下來,雖然李言卿在他後一年進學,但李言卿是以廪生進學的,才學文理應該在他之上才是,所以往前找準沒錯。

但看到了他的名字也沒看到李言卿的。

正奇怪時,看到這張大榜後面還貼了一張小很多的帛錦。

雖然隔得遠了些,看不清具體字跡,但還是能看到上面寫的是名字。

使勁兒擠過去,發現今年居然開了副榜,因為今年廊洲只有一百五十個名額。

上次陳君然應試還有一百八十個名額的,這次不知為何會減少了。

不過就算上次一百八十個名額,他也還是沒有中榜。

副榜上寫着寥寥數人的名字,李言卿的名字赫然在列。

雖然只是副榜,但聊勝于無,除了是定額外,聽上去不是那麽體面之外,這個榜中的舉人跟正榜沒有什麽差別,一樣是候補官員,明年照樣能去參加禮闱。

陳君然興高采烈招呼李言卿,“我找到你的名字了!”

李言卿心裏有些了然,原來他是副榜取中的。

說不失落那就是胡說,哪怕他中了舉人,是那些落榜之人萬分羨慕的事。

都是因為對比,與他同行的兩人,一人得了亞元,一人在正榜末尾,只有他落到了副榜上。

瑾瑜向他展示了何為天賦異禀,陳君然向他展示了何為勤能補拙,他向自己展示了臨時抱佛腳只能上副榜。

不過看陳君然興高采烈的模樣,他竟也頹廢不起來,心裏本是失落的,卻莫名其妙跟着笑。

李言卿生性豁達,笑着笑着就釋然了,左右他都中了舉人,跟陳君然和瑾瑜還在同一起點上,今後跟着陳君然一起奮戰就是,總不能比現在更壞。

當下跟着陳君然擠出人群,回到瑾瑜跟前。

瑾瑜期盼的看着兩人,“怎麽樣?咱中了沒?”

廊洲只有數十個縣城,今年的錄取名額就代表每個縣至少有四五人能夠中榜。

他在縣學裏不是死讀書,看過不少同窗的文章,覺得陳君然和李言卿的才學能排前十,肯定有機會榜上留名。

“中了!咱三都中了!”

陳君然眉飛色舞,根本藏不住事,李言卿本來還想賣個關子,這下徹底暴露了。

陳君然還特別來勁,“哈哈哈今年我們明山鎮在縣學要揚名了!出了三個舉人!上次方興鎮出了三個,可把他們樂壞了,身為方興鎮人都覺得高我們一等,這下看他們還怎麽牛氣?”

瑾瑜嘆息,拍了拍陳君然的肩,“嘿君然,歇會兒,你別積壓太久一朝釋放過了頭。我聽說有個叫範進的人,一朝高中都高興瘋了,還是被人一巴掌才打醒的,你要是那樣,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看見我的巴掌了麽?我這一巴掌下去,可能把你下颚骨都敲碎了。”

“……”李言卿看着瑾瑜那老繭還沒褪幹淨的大巴掌,覺得無言以對,要是瑾瑜盡全力打陳君然一巴掌,他都害怕陳君然會被打傻。

陳君然被瑾瑜說得有些害怕,他好像是有些高興過頭,好不容易中榜,高興瘋了可不行!

不是中了舉人就能高枕無憂,所有中榜者的考卷,在限期內要送去都城禮部,由磨勘官逐一進行審查。

若有文體不正,抄襲,朱墨卷面不符,或是答非所問的情況,便會被革去舉人功名。

想到此處,陳君然趕緊收斂一下自己張揚外洩的情緒。

雖然他問心無愧,但世事無常,不到最後就沒有定數。

另外,他好像沒聽說過範進這麽個人?能得亞元的人就是不一樣,所看所聞是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

小圓看着幾人高興的神情,提議道:“既然三人都中了舉人,何不去吃酒慶祝一番?”

她雖然沒接觸太多考功名方面的事,但也知道能中舉人不得了,算是人生大事,一定要好好慶祝才是。

不待三個男子說話,冬青就道:“成,今日我下廚,好好犒賞你們三位舉人老爺,小圓給我打下手,你們等着吃就好。”

瑾瑜無奈搖着頭,看冬青和小圓丢下他們三人,步履輕快采購食材去了。

說起來老爺竟然是一種尊稱,他一直以為要大戶人家上了年紀的才叫老爺。

先入為主的印象,別人稱他為舉人老爺,還有些不習慣,畢竟他才二十多歲,陳君然和李言卿更是才二十一。

瑾瑜跟着李言卿陳君然慢慢悠悠逛回客店,冬青和小圓買了許多好吃的,還買了一壇好酒。

冬青的廚藝那是沒得說,幾人吃光喝盡,好不酣暢。

按例,鄉試放榜第二日,所有中舉之人都要去參加一個官府舉辦的宴會,稱之為鹿鳴宴,由本州知州主持。

據說宴席間要唱鹿鳴詩,跳魁星舞。

說白了就是地方官為應試舉子踐行,以此拉攏。

舉人都有機會做官,萬一日後這一幫子人中誰人發達了,有事上門時也好說話。

瑾瑜讀詩經知道鹿鳴是詩經中的一篇,但沒見過什麽魁星舞,也不是很感興趣,第一時間就想知道能不能帶家眷參加。

打聽了幾許,得知是可以帶家眷參加的,但僅限一至二人,總不能讓你拖家帶口數十人去吃白食。

瑾瑜掰着指頭看了看,他也只有冬青和小圓兩人要帶,小圓還是丫鬟不算在內,剛好,不會超額。

第二日一早,瑾瑜就拉上冬青和小圓,去了城裏的成衣鋪子,要為二人選上一身體面的衣裳,與自己去參加鹿鳴宴。

到了衣鋪子門前,瑾瑜才說出緣由,冬青歡欣的臉色慢慢淡了下去。

“我便不去了,讓小圓随你們三人去。”

小圓不知道其中緣故,道:“姑娘,去吧,作為舉人老爺的妻子出席,多長臉?若是姑娘不去,我去作甚?”

瑾瑜知道冬青為何不願去,廊州的知州是柳振寧,也就是冬青曾經的主子柳二姑娘柳飄雲的父親。

若是出席,很可能撞見随同出席的柳飄雲。

“冬青,如今我已經是舉人,在旁人看來前途不可限量,哪怕是柳知府,也要敬舉人兩分,你是我的妻子,并無人敢對你不敬。”

冬青搖頭,慘笑了一下,“你不懂,旁的州确實是知府主持鹿鳴宴,但廊州制式特殊,因為有個湘王,每次主持鹿鳴宴的,是湘王,所以我如果随你出席,必定會看到湘王妃,我怕我會忍不住上前,質問她為何要狠心将我發買,我到底何處犯了錯!何處對不起她!”

瑾瑜杵着下巴,他倒是不知道這茬,但這是他參加的第一個宴會,無論大小,都想領着冬青一起去。

伸手攬住冬青肩膀,直視她的眼睛,“看着我,先忍忍,委屈一下,我給你承諾,他日我定爬到讓湘王奈何不得的地方,讓你以平等的姿态,親自質問她。”

冬青愣愣看了瑾瑜片刻,心裏感動卻又有些好笑,“湘王是世代承襲的王爵,你想與湘王同等姿态,可真是野心不小,只怕爬個半輩子都爬不上去,我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去質問她?”

瑾瑜見冬青臉色緩和,順勢蹬鼻子上臉,拉着冬青往鋪子裏走,口中打趣,“來嘛來嘛,我想給你選好看的衣裳,打扮得美美的,把那什麽湘王妃的光彩壓下去!”

冬青嘴角彎了彎,任由瑾瑜拉了進去。

瑾瑜都沒問冬青看上哪件,而是自己在衣鋪子裏看了一圈。

這家成衣鋪子看上去檔次不低,每套衣裳都有木頭架子撐起來,方便顧客看到各方面細節。

瑾瑜在一套水藍襦裙前停住腳步,這身衣裳水藍為裙,淺粉上衫,裙邊繡着白色雲紋,上衫領口袖邊圍繞翠色纏枝藤,十分粉嫩少女。

瑾瑜覺得,冬青穿什麽都好看,但他相中這套粉嫩又素雅的衣裳。

“店家,麻煩将這套取下,我家娘子要試試。”

夥計有些不好意思,“對不住了客官,這身衣裳容易沾染污跡,不方便試,我們會為你家娘子量一下尺寸,若是不合适可以整改。”

瑾瑜摸摸鼻子,“那行吧,你給她量,若不合适,立馬整改,傍晚之前要穿。”

夥計叫了店裏的裁縫姑姑來給冬青量尺寸,瑾瑜趁着間隙又給小圓挑了一身暗色些的衣裳,襯她丫鬟的身份,不至于丢面兒。

小圓身型高挑,瑾瑜選的那身衣裳剛好合适。

雖然瑾瑜給冬青選時也注意了長短,但還是覺得确認一下比較好,免得眼神出了差錯,不合身就尴尬了。

那裁縫給冬青量了腰、腿、肩、臂,尺子一收,“不用整改,就這樣合适。”

“那最好不過!”

瑾瑜讓店家把兩身衣裳包起來,又選了一雙配色的繡鞋,付了銀子後,帶着兩人去賣首飾的鋪子。

雖然他們窮,但冬青至少戴個銀的發飾才說得過去,而不是帶着布條和漆黑的木制發釵。

去買衣裳發飾,從頭至尾都是瑾瑜在挑,兩個女子倒還沒有發言。

主要是瑾瑜會畫畫配色,他的審美都還過得去,冬青也就懶得去選,都讓瑾瑜一手包辦。

買了幾件精巧铮亮但不是很貴的發飾,瑾瑜才領着二人回了客店。

時間差不多,冬青換上瑾瑜為她選的衣裳,給自己梳了個不高的雲髻,插上那些閃光的發飾。

再細細塗了脂粉,描一抹新月彎眉。

待打扮完畢,瑾瑜看直了眼,我家娘子又美出了新高度怎麽辦?

當然是上前吧唧一口。

冬青面露嫌棄擦了擦臉,“你這麽用力作甚?在我臉上沾口水就罷了,還把我塗好的脂粉粘走,這下好了,我還得再來一次。”

瑾瑜抹了一下嘴,這胭脂水粉口感實在太差!

冬青重新整理好妝容,帶上小圓,跟着瑾瑜去了悠然苑赴宴。

與陳君然和李言卿同行,走到門前,看門人問了名字記上,才讓幾人入內。

院內假山流水,一條石子小徑穿過前院,來到中堂。

堂中已經聚集了不少中舉文人,路的兩側排了桌椅,有家丁丫鬟在其間穿行忙碌,擺上餐前水果點心。

瑾瑜因是亞元,被領座人領到了右邊離主賓位較近的一桌。

黎國以左和東為尊,看樣子除去主賓位外,下面緊挨着的座位是官員所坐,而後才是今年中舉的舉人。

而舉人也不是一視同仁,解元和亞元被引到緊挨官員的位置,解元坐了主賓位的左邊,他是亞元,所以坐主賓位的右邊。

哪怕是一個宴會,座位都體現着各種等級,不得不說長見識。

一般重要人物都壓軸出場,柳知府姍姍來遲,待最後人來齊坐定了,湘王才攜正妃踏進門來。

場中頓時全體起身,對湘王行了躬身禮。

“參見王爺!”

衆人低首行禮,瑾瑜偷偷擡眼,他倒是要看看,害冬青這麽傷心的兩口子,到底長什麽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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