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願意

我願意

司斂月幾乎每周都會帶我出去玩。

“好看嗎？好玩嗎？覺得怎麽樣？”他每次都會問我，也都會跟我說，“你知道嗎，我的涵星？我期待的是你的回複，重點是你，從來都不是回複。”

“嗯……嗯。”每次我都會支支吾吾回答。他開始變得直白，倒讓我不習慣了。

意猶未盡得回到家，一切卻全都不一樣了。

絲帶和鮮花鋪了滿地，燭火的光昏暗，星空随着雲鯨旋轉，絢爛夢幻。

一切的一切都讓我的心砰砰直跳。我已經預感到了什麽。

“把眼睛閉上。”

我聞言，放開了主動權，閉上了眼睛。

等再次在呼喚裏睜開，我看見了“他”，看見了“我”。漂亮的白色婚紗宛若展開的白鴿翅膀，白玫瑰制成的花環墜着厚重的白紗散落到肩膀，我看見了司斂月的笑。

他好漂亮，我幾乎閉不上眼睛，直勾勾看着鏡子裏。

他是單膝下跪的姿勢，從捧花裏拿出了精致的絲絨盒子。

“我的涵星……”他開口，我的淚就落了下來，他笑着，沒有阻止。

“你是我這一生存在的诠釋，我所有的愛都彙聚于你。”盒子打開，露出精致似星星的戒指。

他的手掌貼在了鏡面上，繼續道：“我在這裏愛你。你願意接受我嗎？”

“嗯……嗯，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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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面落下了久久的吻痕，纖細的對戒互相親吻在同一根手指，就像我們。

“婚紗好難脫。”他抱怨着。

“真漂亮。”我則道。

“今晚你屬于我。”

“為什麽不是你屬于我？”

“哈哈，我一直都屬于你呀，我的涵星。你一定要記住了，我是你的附庸品，一直是。”婚紗落在了地上，“所以你可以心安理得對我索取，無止盡無下限地索取。”

我的心沉溺在浪漫旖旎的氛圍裏，“不要，我做不到……”

“你真可愛。”他低喃一聲。

——

“為什麽害羞了？”

“所以，到底，為什麽，來女裝店？”我在心裏質問他。

“你看看你中指的戒指，你已經訂婚了，你的戀人想要穿女裝，你不能寵他一下嗎？”

可是這穿來穿去不都是穿到我身上嗎！我無聲吶喊着，他只是愉快地笑。

“帥哥，是給女朋友買禮物嗎？”店員很快湊了上來，把在店門口糾結的我迎了進去，開始各種安利。

“你要哪件？”

“唔，這樣看好像看不出什麽效果，要不你去試衣間試試？”

“不要！”

司斂月拿捏着我的底線，說着：“那要那件LS短裙，那件露腰辣妹的，和那件挂脖背心。”

“不要！”

“你不想看我穿嗎？”

我竟然因為他這個問題可恥得猶豫了。

“你拎着回家！”

“好，我的涵星真棒。”他奸計得逞般一口答應。

我們和以前一樣逛街，一個人卻并不孤單。可能是手上有戒指的原因，也沒什麽大膽的人打擾。

所有的惴惴不安都消失了。誰知道我和他是戀人呢，連用如膠似漆形容都不合适的戀人。

我承認我對他的愛越來越深沉，深沉到……我開始覺得我配不上他的愛了。

我什麽都沒有付出，除了那一具軀殼，我什麽都沒有付出。

我唯唯諾諾，乏味無趣，沒有主見。他值得更好的，不是嗎？

他只是因為我的心理問題而産生，對我有“雛鳥情節”而已。

雖然我舍不得他的愛，但是我覺得那本就不屬于我，我是一個可恥的小偷。

“你還記得王昭悅嗎？”

“嗯？突然提她做什麽？”司斂月被我沒由來的問題問得愣了下。

王昭悅就是之前給我，或者說司斂月，遞情書的女孩。

“馬上要高中聚會了。”

“這次你想去？可以啊。”

我的心再次沉下去。果然，我什麽都做不好。

“你喜歡我什麽呀？”我幹脆鼓起勇氣問他。

“你可愛啊。”他理所當然回答。

“那你覺得她可愛嗎？”我的手指滑動屏幕，顯露出一個女孩的視頻。

“唔……”他似乎真得在思索，“如果是你這樣，只給我一人看的話，我一定會爆炸的。”

我覺得他嘴裏的“可愛”很奇怪。

高中聚會，我有些忐忑，畢竟我連同學的臉和名字都模糊了，但司斂月讓我行動。

我大概估量着，才找到了角落裏的位置坐下。

“沈涵星？哇，你第一次來呢。”坐我身邊的女孩驚訝道。

我尴尬地笑了笑，只得玩手機掩飾。

“涵星哥。”又有一道清脆的女聲叫我，我不得不擡眸去看，模糊裏記得這女孩好像是誰的妹妹。

我笑着點了點頭。她徑直坐在了我的另一邊，笑着看我：“你一點沒變呢，還是和以前一樣cute。”

“啊？”這熟悉但從另一張嘴裏說出的話，讓我愣了愣。

她很熱情，熱情到讓我不适。但我突然又覺得她很合适，很合适司斂月。

司斂月驀地搶走了主導權，我看着他敷衍地應付女孩幾句，起身去了衛生間。

“怎麽了？”

“我就是想到，趙思源一開始也覺得你很可愛。”司斂月笑着回答，可我卻知道這話裏絲毫沒有笑意，反而像蛇吐着芯子一樣令人毛骨悚然。

趙思源現在不會這麽覺得了，因為司斂月在，甚至把他打進了醫院。他緊緊攥着我。

“別太貪心啊。”我聽見他低語着，放開了主導權，“為什麽不戴戒指呢？”

我無法回答，因為我的目的。我想消失，讓司斂月更好，更陽光，更堂堂正正，過正常人的生活。

“戒指在口袋裏。”司斂月打斷了我的思緒，“戴上。”

這語氣格外溫柔，卻讓人如聽到命令般無法抵抗。

“你喜歡她嗎？”回去的路上，司斂月問我。

你配喜歡她嗎？我卻總覺得他是這樣在問。我不配啊。

“你喜歡她嗎？”我覺得你配喜歡她啊。

“我讨厭她。所有對我的涵星有非分之想的人，我都厭惡。”你只能是我的。你也無法逃離我——網早已經收緊，籠子沒有鑰匙。

“你不想過正常人的生活嗎？”

“什麽是正常人的生活，我的涵星？”

我沉默了。上學，工作，結婚生子……是嗎？是嗎？是嗎？

“你看，你回答不出來。我的涵星，沒有人可以定義正常，就像沒有人可以得出你的定義。

慕強的人會厭惡你的軟弱，軟弱的人卻與你惺惺相惜。勇敢者将謹慎視為膽小，謹慎者将勇敢視為魯莽。

若你覺得踩着別人的腳印行走是正常的，那踏出一條新路的人難道不正常嗎？

如果有一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會懷疑是自己不正常，還是這個世界不正常？”

他笑着抛出我有些難以理解的問題，又繼續說到：

“我的涵星，我不需要所有人的鮮花和掌聲。我只需要你開心。”

“我不能說對于我而言，你曾經沒有我的生活不正常。我只能告訴你，我不能接受沒有你的生活。懂了嗎？如果非要說的話，我覺得正常的我的生活，就是和你永遠在一起生活。”

我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暗地裏搜索着男朋友太愛我了怎麽辦。

還被司斂月知道了。

“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停不下來，笑出了眼淚，似乎從來沒這麽開心過，“我的涵星，你最可愛了。”

“你別笑了。”我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

他拿了個貓耳發箍戴在了我頭上，語氣柔和下來：“喜不喜歡我？喜歡的話就喵一聲。”

“不要！”

“啊，傲嬌貓貓，好可愛。”

“你……”沒辦法，論嘴上功夫，我就是比不上司斂月，就連張牙舞爪的樣子也莫名合他心意。

“以前呢，以前你怎麽想的？”晚上窩在被子裏，我忍不住問他。

他笑了笑，開始講述他的故事：

“我有一種脫離了牢籠的感覺，當我第一次出現。我看着練習冊上的名字，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在那名字旁邊畫一個小愛心，就是想讓他一直開心。

我長大了才知道，他會因為我的出現而困擾，他的記憶會殘缺，他會變得脆弱敏感。所以他那時瘋狂抗拒着我，對着我一遍又一遍重複強調，他是正常人，他不需要我。

我那時候幫他做他不喜歡的事情，希望得到他的肯定，可是他依舊是一味得抗拒我。我不懂。”

“後來呢？”

“後來啊，後來的事情你都能猜到了。”

他開始了解我的一切，觀察和保護我卻讓我毫無察覺，一步步靠近我，一步步顯現他的真實身份，将我牢牢捧在手心裏。

“你天生适合我。”他這樣道。

玻璃窗倒映着我，就好像我漂浮在燈火闌珊的城市裏，被五光十色簇擁。我仰頭，倒影也仰頭，看着黑漆漆的夜。

零碎的星星點綴在收斂起光芒的月亮周圍，映在了我的眼眸裏，似乎預示着我們再也不會分離。

“我愛你，雖然我從未料到我會愛上你。但是你認為愛我理所當然，那我愛你自然也如此。”

——

一片殘缺的靈魂生出另一片殘缺的靈魂，完美契合于一具軀殼裏，共享心跳，擁有彼此。

我們生而殘缺，亦生而美好，值得被愛。

而你再也不必去苦苦追尋你的命中注定，再也不必去乞求別人施舍感情，因為我們從出生起就已經學會了愛自己。

——

——

——

——正文完——

作者有話：

好快就完結了捏，因為是小短篇，基本沒什麽劇情，敘述也比較模糊倉促HHHH，有些地方只能靠你們自行腦補啦，果咩。

小聲：這是我的第二版，第一版寫了兩萬多字不滿意，大部分都推翻了。

第一版的話角色和糾葛多一點。第一版的月有過分偏執吃醋，軟林示，暴力，PUA等行為，星則有咨詢吃藥，逃避試圖消失，自C自S等行為。

所以感情更拉扯更虐，結局設定是兩個人格融合，且月占上風，記憶保留多（辦公桌上放着星的黑白照……）。

但……反正我屍體不是很舒服所以推翻了>^<，現在是你們看到的這一版，也是寫的和最初的構想有點偏……（安詳開花jpg.）

就……如果有人好第一版這口，我也可以改設定重新開一本。

第二版，月對星真得好溫柔，溫柔地全部占用，而且星也心甘情願落網了（欣慰含淚咬手帕）

本來還想寫一起看極光旅行擁吻啥的，但素嗯……原諒一個沒見過世面的窮學生的想象力。可能以後會更番外吧）

還是要提醒一下子，這是小說，現實生活裏不會這麽美好哦。

初衷還是希望把“愛自己”傳達給大家w

就像一句話簡介裏面寫的：請像我愛着你一樣愛自己。

（身心兩方面！）

——

然後我覺得不算水仙文，畢竟算是一個身體兩個靈魂（？）這樣。但是先放在這個分類下面啦。

有什麽問題我們評論區見w

謝謝觀看（脫帽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