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

第二天一早是鬧鈴鬧醒的,吳邪在被子裏探出手摸了半天才在床頭櫃上找到手機,掐掉看了下時間,窗戶沒有拉上窗簾,外面還灰蒙蒙的一片,冬天了,總會一天比一天冷,落葉也開始多了,早晨出門深呼吸的時候都有層薄薄的霧氣,迷迷糊糊間覺得,其實冬天也好,不會有煩躁的蟬鳴更不會有讓人發悶的分別和離愁。

雖然到處是冷的,至少現在,背後的胸膛,攬着他腰的手,都是暖的,但願那些炎熱而煩躁的夏天永遠都別到來。

小心地把放在腰上的手拿開,轉了個身。

張起靈睡得很沉,在之前一起同床而眠的情況下是少有的,這樣寧靜又安心,睡着就沒有那份冷冽,也沒有事事不關己的态度,倒是有了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沒有開燈,其實看不清楚,可他就是覺得此刻的張起靈像個孩子,可以被人抱回家,乖乖聽你話的孩子。

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貼過去在他額頭上親了下,這個人此刻是屬于他的,其實,他想要是他能永遠屬于自己該多好。

扯了扯嘴角就起了床,洗刷完又在矮櫃上看到自己的錢包,突然想起張起靈似乎昨天回來壓根沒有行李,身上穿的都是戲服,身無分文!

難怪要問他要錢去買套子,吳邪抓了錢包就朝房間裏走,開門的時候還是很小聲,進去的時候就感覺到一股視線盯住了他,張起靈此刻已經醒了,被子裏露出了小半截身子,手肘彎着墊在自己的腦袋下面。

“把你吵醒了?”

“……”張起靈沒有說話,倒是把另一只手伸了出來,朝吳邪,是要拉吳邪過來的動作,撓了撓腦袋,就走了過去,拉住他的手說:“再睡會,我先去上課。”

張起靈拉着吳邪的手不放,還在往邊上伸,吳邪也就順勢半倒在張起靈懷裏,這個擁抱很緊,緊的他都能感覺到張起靈過快的心跳。

吳邪摸了摸張起靈的手臂,對方才松了點,對他說道:“我以為昨天的一切都是夢。”摸着吳邪的眼睛鼻子嘴巴頓了頓又說,“醒了,你就不在了。”

這麽說着,吳邪忽然意識到,他們真的是在談戀愛,真真切切有血有肉的戀愛。他以為張起靈這樣性格的人,對待戀愛也應該是慢條斯理,信心十足的樣子,可他現在的樣子讓他心疼,卻也泛着甜,因為張起靈他此刻也是個普通人,普通人的害怕失去,普通人的脆弱,他都有。是普通人,他就感覺真切點了。

把手放到張起靈胳膊下面,回抱了下他:“是不是做噩夢了?”

對方點了點頭,放開他,揭開被子打算起床。

“你等等,你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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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去學校。”

吳邪愣了愣就笑了,推了他一把,就又躺了回去,他就順勢撲到他身上,眼睛對着眼睛,鼻子對着鼻子說道:“聽大爺的,乖乖睡覺,你知道不知道,你的黑眼圈堪比國寶熊貓了。”

張起靈親了親吳邪的嘴,翻了個身就把他壓在身下說:“信不信我還是頭狼。”然後又低頭去咬吳邪的脖子。

吳邪一邊躲一邊笑,用手推也沒用,氣喘籲籲地說:“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頭淫狼,我真的要去上課了。”

“我送你去。”

吳邪本來想笑一笑說:老子又不是女人,要送來送去的。不過看到張起靈漆黑認真的眼睛的時候突然有點意識到,張起靈其實是想對他好,比如說因為他說他想他了而連夜回來,又比如說他怕他覺得他和那麽多人有過關系覺得他髒就想去買套,更是現在這樣想送他去上學,他只不過是想對他好。

他也換上了一副認真的表情,雙手捧住張起靈的臉說:“你累倒了,老子會……”突然那種感性的話有些說不出來,是因為覺得自己還不夠格還是因為自作多情之類的情緒還是臉皮在這個時候突然變薄有些關系?

張起靈還盯着他,等着他的下文,見突然停住了就問:“你會什麽?”

吳邪被那種咄咄逼人有帶了點期待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虛就別開眼睛,推了推身上的張起靈,推不動反而壓的更緊。

這個時候有種自己被一頭狼逼到了懸崖,不是跳就是拼。他選擇了拼。

重重地推了把張起靈,對方被推的往旁邊倒了倒,吳邪就順勢跳下床,站在門邊看張起靈,顯然他還沒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倒在那裏微微擡頭看向吳邪,還是那副你剛才要說什麽的表情。

擰了擰門把,感覺自己是被盯上的獵物,特別是那頭狼眼裏還迸射出微微的期待,不忍心拒絕要撲殺你的那頭狼到底是什麽心情,是狼愛上羊,還是羊愛上狼?大概就是羊愛上狼吧。

捏了捏拳頭,吸了口氣,閉上眼睛想,豁出去吧。

“老子……老子他娘的會心疼。”

“呯!”關上門,撒腿就想往外跑,心裏跳的厲害,這和表白不同,似乎,似乎已經是一種很親近的關系,可對方是否贊成這種關系,他不敢想。

玄關處剛想換鞋,卻又想起了什麽,懊惱地想把鞋子往自己腦袋上拍,紅了紅臉憋着口氣,又站在張起靈房門口。

裝模作樣敲了敲門,注意着門內有沒有說類似“進來”的聲音,緊張的時候會聽不清自己聽到的,或者壓根就沒聲音自己幻聽,也不管那麽多了,開門進去,就看到張起靈已經躺好,側着身還是那個手肘挽着墊在自己腦袋下面,手臂上的肌肉因為這個彎曲的動作都凸了出來。

吳邪吞了吞口水,走了進去,張起靈眼睛裏反射着門口的光亮,看着吳邪走近,身子往裏面挪了挪,示意吳邪坐在邊上。

輕輕咳了下,又撓了撓頭,其實想想也沒什麽,大不了就是自作多情,就又換了個表情大大咧咧的坐在張起靈邊上:“咳,那個,小哥,你身上是不是沒有帶錢?”

張起靈伸出手捏了捏吳邪的手,輕輕的說了聲:“嗯。”

果然是這樣,拿出自己的錢包,本來想拿點錢出來給張起靈,可又覺得那樣的動作實在不怎麽好看,就把錢包放在床頭櫃上說:“那我的留給你,自己買點吃的。”

說完就起身要走,張起靈沒有放開,反而捏的更緊,黑黝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吳邪,吳邪被看的頭皮發麻,心想着,有話老大你講啊,我又不會讀心術,難道是想說些難聽的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這個可能性是比較大的了,誰叫自己得寸進尺呢,心裏是這麽想着,臉上表情也開始不好看,笑了笑,自己都覺得自己笑的假:“小哥,要是我給你帶來困擾的話……”

“吳邪。”

“嗯?嗯!”

張起靈又拉了拉吳邪的手,讓他坐在床邊,自己也坐了起來和他面對面,吳邪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卻被對方堵住了唇。

張起靈吻得很溫柔,溫柔地啄了幾下唇。

結束了這個吻,張起靈用拇指擦了擦吳邪的嘴角,沙啞着聲音說:“你再說一遍給我聽下。”

吳邪還沒從這個吻中清醒過來,應該說還沒從張起靈為什麽要吻他的這個意思中明白過來,就對着他眨巴了下眼睛說:“我的錢包留給你,自己買點吃的……”

“嗤~”張起靈笑出了聲,捏了捏吳邪的臉說:“不是這個,你剛才出門的時候說的,你……再說一遍給我聽聽。”

看着張起靈這樣的笑容和發着亮光的眼睛,臉就紅了起來,火燒火燎地紅到了耳根,臉想要旁邊挪一挪,無奈對方那只手固定着,那樣的眼神要躲也躲不了。

看着自己就親了上去,胡亂地啃咬一番後說:“你累倒了,老子會心疼!還要不要來一遍?!”

“好。”

“額……”還真好?

“你累到了,老子……會心疼……”

似乎是滿意了,張起靈又笑了笑,捏了捏吳邪的臉就放開,伸手去拿床頭櫃上的錢包,打開抽了一張紅的,錢包就又放到吳邪手上說:“我會好好休息。”似乎也挺不好意思,眼睛朝門口看了看又看向吳邪笑了笑說:“東西瞎子下午會送過來。”

大概是被自己在意的人關心,還有些不習慣,卻也希望得到更多。

吳邪點了點頭,看了眼手上的錢包,突然有種很奇怪的場景在自己腦海裏飛過。

暧昧的氣氛,搖曳的燭光,放着某種印度暧昧的音樂,一名男子從布滿了羅帳的床上起身,身邊一名妖嬈的女子也半起了身,手像條柔軟的蛇繞在男子身上,半露的臉和身子貼在男子身上,臉上帶着微微的笑容。

然後男子就在挂在旁邊的衣服上拿出了些錢,給那名女子。

吳邪輕輕的甩了下頭,覺得自己的想法特別好笑。

“小哥,你看,像不像是在給過夜費。”

張起靈愣了愣,就把那一百塞到他手上,剛要說什麽,手就被張起靈抓住,然後他掀開被子,拉着吳邪的手就往內褲裏塞。

“過夜費是這麽給的。”說完還張了張腿。

吳邪偷偷看了下那個鼓出來的大包,又看了看張起靈,說:“你是這麽給的?”

張起靈又笑了起來,把被子蓋上,捏着吳邪的手說:“以後都你給,一分一毛都可以。”

吳邪也笑了起來說:“明明是你上我,我這樣很虧。”

“那以後都我給,你要多少就給多少。”說着這樣的笑話,表情卻是那麽認真,吳邪覺得自己心裏的什麽東西都化了開來,就俯身親了親他。

“我真的要走了,你好好休息。”

“好。”

意外的乖順,這次是真的出門了。

也不知道是胖子他們說的還是王萌說的,上課的時候就感覺秦海婷那邊的位置就有兩道遠紅外線在他身上掃描,放在平時是沒什麽,關鍵是他和那個叫張坤的昨天還很激烈來着,被掃描得不心虛那是假的。

中午下課果不其然的,阿寧皺着眉頭跨着那兩條長細腿走了過來。

在吳邪對面位置坐下,也不吱聲,明顯是生氣了,吳邪瞄了她一眼,怎麽她大姐大一副被人背叛了的表情?

吳邪默默把書合上,整理了下筆,那大姐大還沒開口。

“那個,阿寧,你不吃飯去?”

王萌蹦跶着從前座過來,就看到阿寧一張白淨的小臉,血紅的小唇,微微地抽搐了下。

趕緊急剎車瞄向他的老大,他老大一副賠笑的表情手上抓着書和筆在坐還是站的過程中掙紮,王萌立馬意識到這種氣氛下他應該去拯救他們老大,可那位臉色煞白的主好像非常不好惹。事實上也确實非常不好惹,據說阿寧單挑過三個院裏跆拳道高手,無一失敗經歷,可謂是完勝,順便給他們系他們班争了光。

所以,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還有還有,最主要的是,好男不和女鬥不是。于是,王萌站在三米開外的地方對着他們老大喊道:“老大啊,我們在食堂等你!”然後,就沒然後了。

一分鐘不到,班級裏只剩下他們兩個孤男寡女了……

吳邪第一次感覺到食堂的魅力如此強大,也第一次感受到阿寧嚴肅起來是如此的……可怕……

“SUPER吳。”

“啊?哈,在在!”內心狠狠鄙視自己一下,狗腿啊狗腿。

“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阿寧眯起眼睛,看着是在笑,可吳邪知道那TM都是假的,阿寧這個女人太厲害。

“大姐頭,我這不是正想和你說麽,昨天晚上很晚了,小哥才回來,我也沒好意思那麽晚給你電話對不對,反正那事我是幫你問了,他說他得看看有沒有空。”

說完阿寧就在那裏搖頭說:“SUPER吳啊SUPER吳,有時候吧我覺得你挺聰明的,這回怎麽就……”說着又頓了頓,眼睛朝窗外一瞟,吳邪也看過去,秦海婷站在不遠的走廊上,背靠着牆壁,低着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吳邪腦子裏就想到胖子昨天說的話,心裏不禁唏噓了一番。

回頭又看到阿寧,她已經變臉了,一幅王八綠豆一家親的笑臉說:“SUPER吳,那,這樣,要不你問問張坤什麽時候有空,你懂得。”

吳邪點點頭,是啊他懂得,只要張起靈哪天有空,她們就哪天拓展,厲害啊厲害,阿寧果然不是個簡單角色啊。

吳邪還在想,阿寧就把頭靠了過來,像似要說悄悄話,吳邪納悶,這教室就兩人了還怕人偷聽不成?不過人都有這個習慣,凡是說些不能讓外人知道的事,就得用這方式,甭管這是教室還是密室。

本能的吳邪就把耳朵靠了過去,阿寧還用手擋在一側說:“我也就幫她這一次了,其實我也挺煩她。”

說完又坐了回去對着吳邪眨巴了下眼睛,看來秦海婷真的不招人喜歡,阿寧也是還人情才這麽賣力,一而再再而三的估計按照平常她的性格,早就掀桌子了。這麽說來,阿寧其實是個挺重情義的人,雖然鬼點子多了點,強勢了點,至少性格是直爽的,所以他才會和他走的近吧,并不是什麽壽百年的關系。

吳邪也對着她笑了笑,說:“阿寧,我覺得你挺好的,真的。”

阿寧就哈哈笑了起來,站了起來朝前走了幾步,又回頭對吳邪說:“那麽SUPER吳要不要請我這個挺好的大姐頭吃飯呢?”

走到走廊和秦海婷彙合,就朝宿舍區走去,在側門遇到胖子老癢他們,更意外的是雲彩也在,更更意外的是……張起靈也在……

“小哥……你……”

張起靈先是看了看他,又瞄了眼他身後,身後不是秦海婷就是阿寧了,肯定不是看阿寧就對了。

“我吃好去藝校。”言下之意就是去學校之前吃個飯,就來找你們了。

這種話反正怎麽看都怎麽正常,吳邪看了看身後的秦海婷,又看了看眼前的張起靈,然後感覺到阿寧走到他邊上,使勁扯他袖子。

得,兩主角都到齊了,還能怎麽着,總不能說老子不幹了吧。

“既然今天大家夥都在,剛還說請大姐頭吃飯呢,要不一起吧,我們去垃圾街弄一桌怎麽樣?”

“我贊成。”雲彩第一個舉手,誰叫她也知道秦海婷那檔事呢。這個時候吳邪能聽到自己內心在咆哮,像什麽呢,就是情人和情人的正室都來了,自己就是個小三,賣了笑不成還得掏口袋付錢,此時此刻,最最主要的是,他其實應該是正室來着,偏偏還不能說。憋着吧,憋着憋着總歸能成為忍着神龜……

雲彩的贊成,等同于胖子贊成,胖子贊成就不會有反對的呼聲了。

“那個……吳邪,我請好了。”秦海婷細細的聲音傳了過來。

吳邪一愣,這種時候說這種話,那是相當不讨巧的,也許她只不過是想在張起靈面前讨好而已,不過在他們耳朵裏就成了吳邪不情願請客,小氣的感覺。

更或者,她真把自己當正室了?

只見胖子砸吧了下嘴巴,阿寧也當場僵了臉,顯然兩個機靈的主都不想救這個場,是明擺着讓秦海婷在張起靈面前沒形象了。

“哈哈,不用不用,說好我請的,那走吧。”然後給胖子使了個眼色,就帶頭走了出去。

五男三女,浩浩蕩蕩把目的地移向垃圾街,張起靈很自然的走在吳邪身邊,因為雲彩在,胖子自然是黏在她身邊,又因為張起靈在,老癢和王萌自然而然的和他們保持了點距離。

吳邪看看身邊沒有其他人就湊過去問張起靈:“嘿,坤哥,你這樣不怕被認出來?”

張起靈正要說話,後面突然傳來一句輕飄飄的話:“天真?你走路怎麽回事?你是不是……是不是長痔瘡了?”

痔……痔瘡!?

“你才痔瘡,你滿臉都是痔瘡!”然後回頭瞪了瞪張起靈。

混蛋,還不都是你!

後者對着街上人山人海,一臉……一臉面癱……

弄了個包間,其實垃圾街的包間很簡單,也就一個單獨的空間而已,沒有裝修,依然是白牆就着複合地板,帶了點粘膩的感覺,地上有些濕走起路來還得小心滑倒,吃飯的人也很多,大堂裏擠滿了人,有兩張拼在一起的,也有一桌上了兩堆菜的,明顯不是一家。

包間也是吳邪塞了點錢給老板娘才騰出來,還好是十一月中旬,不然得成桑拿浴了。

反正學校附近,最好的也就這裏了,大家也不講究,菜單輪了一遍看,吳邪沒看,就讓他們喜歡吃什麽就點什麽,下午還有課酒就不喝了。

等菜的空擋一般不是玩手機就是聊聊天,吳邪看秦海婷低頭按着手機,擡頭看張起靈的時候阿寧拿出了手機,這也太明顯了,也許只是他看着明顯也說不定。

然後阿寧就逮着這個機會開了口。

她一邊摸着前面的小茶杯,一邊端起了笑容說:“那個張坤,有沒有興趣參加我們的拓展啊?相信內容吳邪也和你說了昂?”

所有人都瞄了眼阿寧後,不約而同的又看向張起靈,大家的眸子都亮的吓人,吳邪突然有想要大笑三聲,拍掌叫好的沖動,不僅是那幾個鬼的反應很好玩,阿寧那狗腿的模樣更好笑,不過過了這個勁後就有些擔憂了,張起靈是去好還是不去好,阿寧這只笑面狐貍,對不對付得了張起靈這頭野狼?

野狼擡了擡頭看向阿寧:“什麽時候?”

狐貍繼續賣笑:“時間還沒定,就看你什麽時候有空。”

這下子張起靈就跑不掉了,狐貍撒下的網,表面上客氣,背地裏意思很明确就等着他了。

張起靈放下杯子,認真思考了下:“這樣?不過我最近可能會住到朋友家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住回來。”

吳邪疑惑的看了眼野狼,他怎麽沒有聽張起靈提過。

這回胖子急了,他和雲彩妹妹的寺院之旅,藏金閣一游難道就要就此泡湯?

“那個小哥,幹嘛要住到朋友家去?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有什麽事哥幾個能幫你的肯定幫你,你說說看呗。”

“也沒什麽,出差的時候集體住慣了,突然一個人住就不太習慣,失眠。”

吳邪睜大眼睛看着張起靈,又苦于不能揭穿這個謊言。只能在桌子底下暗暗地踹了腳野狼。

阿寧愣了愣,顯然也沒想到張起靈這樣的人還能是一個人不習慣的,憋了半天也只說了 “這樣”二字。

“啊,張坤。”是秦海婷,雙手捧着杯子放在自己嘴邊,呼了口氣,杯裏的熱氣就冒了上來,見張起靈看向她就又說,“吳邪去陪你好了,反正宿舍也不查房的。”

胖子馬上接上:“對對,就天真吧,反正你兩感情好,天真對吧?”

今天吳邪算是真正看清胖子這個重色輕友到了什麽程度,不僅是兄弟的人可以出賣,身也同樣被出賣了。

這個時候加上狐貍眯着眼睛笑着盯着他,他也只好端起杯子喝了起來,自願是一回事,成了交換條件就另外一回事了,更何況交易對象是他男朋友,利益方是想讓他男朋友變成她男朋友的人。

“嗯,這樣可以,不過吳邪要早自習。”

“這個沒事,阿寧會搞定的。”秦海婷說完就迷人一笑。

“額,是,這些我都能搞定,那你什麽時候有時間?”

“下個周末應該可以。”

“好就這麽定了,我回去就聯系。”

“嗯。”

于是,最有發言權的吳邪,突然插不上任何話,只能任人魚肉。

于是那只自以為勝利的狐貍,其實是被野狼算計了。

最重要的問題解決了,菜也開始上來,于是氣氛瞬間好得不像話。胖子就着這股看似非常和諧的氣氛下,冒着小粉紅泡泡的情調下,開始鬧氣氛,講的都是些他們小時候的事情,說起來他們小時候做過的蠢事真的不少,逗得雲彩笑彎了腰,中間不怎麽說話的老癢也都插話做着補充。

“天真,你還記得不記得,那會你已經在花兒爺家了,還是個夏天,那時候我印象特別深刻,大概是6歲左右,咱們還在讀學前班呢,有沒有印象?”

“你說哪個?”吳邪一邊吃着眼前的菜一邊說道。

“就是那次,我們下午的時候剛下課,走回去的弄堂裏,你爸來看你那會,你就看了他一眼,然後就背着比人還大的書包跑了起來,我們以為你是跑去你爸那裏,結果你就在你爸面前給路過了,還一直往前跑。”胖子喝了口茶繼續說。

“等我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你爸也跟着你跑了起來,小孩哪裏跑得過大人,沒幾步就被追上了,你被你爸一把抱了起來,你就趴着他的肩膀,不去看他,扁了扁嘴,掉眼淚了。”

胖子嘆了口氣,沉默了會兒,倒是老癢接過了話題繼續說:“那時候花兒爺就說了一句話,他說,以後咱們就是吳邪的家人,誰都不可以欺負他,誰都不能丢下他。”

胖子又說:“其實我們心裏也都這樣想的,我們以為你整天嘻嘻哈哈的挺開心,那天才知道,你那都是裝的,還真他娘裝的像,胖爺我都沒瞧出來,那麽小就知道憋着,你都不怕憋出病來。”

這樣一來氣氛又瞬間給凝固了,特別是王萌那閃着淚花的大眼睛特別讓他受不了:“行了,那麽多人面前說這個幹什麽,我給大家講一個,小時候胖子還是個小胖子的時候,手短腿短肚子又大,那時候在農村鄉下,那會還用露天的糞缸呢……”

話還沒說完,胖子就塞了個雞腿在吳邪嘴裏,大叫:“吃你的,吃飯時間講什麽糞不糞的,你還嫌不夠下飯哪!”

吳邪拿下雞腿嚼了幾口說:“死胖子,你講我的糗事就可以,我就不能講你的?”

雲彩表現的很有興趣的樣子,一個勁的對吳邪說:“你說,你說,我們不介意的。”

吳邪哈哈一笑,讓老癢把胖子拉着,就繼續說:“嘿嘿,我給你們來一劑猛藥,保準你們記得一輩子。”

“那也是個夏天,胖子吃多了肚子疼,就找了個露天糞缸,我和老癢還有小花在周圍幫他看着,看着就看着吧,突然聽到一聲‘碰’的巨響,你們猜怎麽着。”

“哈哈哈哈,掉下去了,胖子掉下去了。”阿寧捂着肚子笑個不停,幾個人也使勁憋着笑。

“寧姐果然聰明人,胖子掉糞缸裏了,半徑三米的地方都被濺到了,你們可以想象下是多大的聲勢。然後我們看到胖子滿臉屎尿的在糞缸中間緩緩站了起來,他也不急着出來,瞪大了眼睛對着我們就吼:不許說出去!”

“哈哈哈哈”這回是都笑出了聲,連張起靈都笑了。

老癢就別開頭,一手錘着桌子,一手抹着眼淚。

吳邪還嫌不夠,其實他是故意的,誰叫胖子老說些他不愛提的事呢,他也給他提提,好好感受下。

“整整一個禮拜啊,他爸媽吃飯都沒願意和他一個桌,上課老師都說:喂!王凱旋,你是不是拉褲子上了!我們下課回去都沒敢和他一起走,就怕別人誤會我們和他認識。”

“喂,天真不帶你這樣的,好了好了,打住,咱們就說點別的。”

吃飯時間說這個确實惡心了點,不過打壓胖子就應該這樣,雖然小時候那些事不算丢臉,可怎麽說呢,并不想太多人知道,特別是說完會接受到各種不同情緒的眼神,也就不知道要怎麽處理那些對你的關懷。

“張坤,你小時候有什麽好玩的?”

一邊想着一邊夾了塊魚往自己嘴裏送,那邊的秦海婷又熱情地問了起來。

張起靈沒有回答她,倒是用筷子擋了擋吳邪往嘴裏送的動作:“有魚刺。”說完還幫他把魚刺拿掉,才看向秦海婷。

“沒有好玩的事。”

“哎?怎麽會沒有?比如和小夥伴之間的,和家長之間的,一個人的時候都做些什麽之類的。”

“……”一方熱情,一方冷淡,于是氣氛就凝結了,胖子他們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還朝吳邪眨了眨眼睛。

吳邪這頭臉還紅着,剛才那魚刺不知道在別人眼裏奇怪不奇怪,他自己心裏是覺得挺別扭的,可能是心虛的關系。

不過按照胖子他們的反應,應該沒覺得什麽,反正在他們的腦海裏已經深深印下了“張坤對吳邪很好,和別人不同”這樣的烙印。

女生們輕輕地吃着菜,不去看張起靈也不去看秦海婷,似乎這樣就可以假裝剛才的對話沒有發生過,一切和平沒有尴尬。

吳邪瞪了胖子一眼,他當然明白胖子什麽意思了,反正張起靈面前能鬧氣氛的也就自己,胖子老癢王萌雖然也挺喜歡張起靈,可就是有種畏懼感,很難想象胖子也有畏懼的人。

桌子底下輕輕踢了下張起靈,對方吃飯的動作停了停側了側頭看向他。

吳邪就裝模作樣的說:“小哥,這個不錯,你吃吃看。”說完就夾了塊魚給他,順便還說,“小心魚刺。”

然後又夾了塊給秦海婷:“那個秦海婷,你也吃。”

夾完又想了想,給阿寧也夾了筷子過去,因為魚在他那裏,阿寧在對桌。

聰明如阿寧馬上會意,輕快地說了聲:“謝謝親愛的SUPER吳,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胖子也順勢接上:“怎麽,知道我們家天真好?還不快上,人現在可是單身呢。”

反正話題扯到這種事情上,誰都有了八卦的精神,雲彩也笑了起來說:“哈哈,我覺得挺好,性格也合适,互補嘛,阿寧吳邪你們要不試試看。”

“嗨,SUPER吳。你要不要考慮下?恩?”阿寧一邊笑一邊調侃。

當然是調侃,這種級別的玩笑他還不會去當真。

“哎呀,寧大小姐,你可莫要折煞我吳某人了,你一個海歸啊,我哪高攀的了。”扯淡誰不會。

然後胖子他們就開始瞎起哄,氣氛倒是熱烈了起來。

這就像一場比賽,而且是友誼賽,隊員之間要配合默契,對手之間不能有硝煙,裁判都是業餘的,連場地都不是正規的。

總之,都不能當真。

吳邪扯了扯嘴角,其實想笑,突然又感覺那麽無力。有些事,有些人,你不能被所有人知道,甚至只能是心底的一個秘密。越是親近的人越不能讓他們知道,也許他們會包容,可還是會傷心會擔心會勸解。

不厭其煩地去解釋何為愛情?別人總覺得你談的愛情那不是愛情,不能感同身受時,你解釋再多也是無用功。

就像現在其實想牽着旁邊的人離開這個所謂的友誼賽,可比賽還沒結束,哨子還沒吹出終結的長音。

回過神來是因為張起靈說了聲“謝謝”。

轉頭看去時秦海婷從張起靈碗裏收起筷子的場景,然後張起靈低頭吃了起來,瞧,他的搭當人見人愛,連那邊的雲彩也時不時地瞄兩眼。

張起靈沒有看他,自己老盯着他看也總歸是有些怪,就去看胖子,胖子臉色不太好的說着冷笑話,眼神在雲彩身上。

多怪異的關系啊——冒着粉紅色泡泡的氣氛,實在讓人受不了,也許也只有他自己。或許還有胖子。

于是掏出手機,發了條消息給胖子:“你确定,拓展還是要去?”發了出去就看向胖子。胖子拿出手機看了看他,又塞回兜裏,竟然沒有回他,看上去還有幾分怒色,啧啧,這絕對是遷怒。

但是遷怒也不應該是他當炮灰啊,誰和張起靈走的近誰就得成炮灰?你丫是□□啊?你怎麽不直接炮灰張起靈啊?

吳邪對着他努了努嘴,然後再瞪上一眼,旁邊老癢也捅了捅胖子,估計這光景也就老癢能看懂。

為了個女人犯得着麽?兄弟都能當炮灰?想着就氣不打一處來。

其實也沒什麽,他知道胖子對雲彩有多執着,有時候甚至已經不在胖子的人生規則裏了,所以他是真喜歡,他本不應該對胖子的态度有所不滿,可心裏那隐約的火焰是怎麽回事?

秦海婷倒是和張起靈對上話了,雖然回答的人也就一個嗯,是,對啊。

所以,這就是傳說中的嫉妒?

喝酒他行,喝醋,真沒體驗過,不會醉只是難以下咽。

又在手機上劃了幾下,還是給胖子的:“你要不喜歡就直說,我勸勸他別去了。”

胖子沒有看手機,不過他知道胖子肯定知道有短信,他們都有條死規,最開始是小花,電話用鈴聲,手機卻只是震動絕對不會有聲音,按照他說的,電話大部分應該是工作,或者不是什麽不能讓人知道的事情,可短信不同,可以有許多不适合在公衆場合出現的對話都可以發短信,而且可以選擇看或者不看,沒有聲音也就把控了這個秘密的安全性。

後來就成了他們四個人的習慣,不适合語言交流時就用短信。

期間他沒有去看旁邊的人,旁邊的人還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應和着。

張起靈不喜歡女人,所以應該慶幸的是自己是男人?唯一的優勢?

口袋震動了下,條件反射是去看胖子,然後拿出手機看,竟然是張起靈的。

“你快吃,菜都涼了。”

吳邪回頭看向張起靈,張起靈也正在看他,然後用手推了推他前面的小碗,竟然放了好多菜,顯然張起靈幫他夾的,他怎麽沒有發現?

是某種暗示,讓自己刻意回避了張起靈的一切,包括和胖子發短信,是為了分散注意力,原來自己老毛病還沒改。感情上容易做鴕鳥。

既然是病,那就得治!

吳邪低頭按手機:“太多了,一起吃?”

張起靈也不忌諱時間差,直接就回了過來:“好。”

夾來夾去還不如共食一碗。

桌子底下張起靈碰了碰他的腿,吳邪笑了笑,就一腳踹了過去,對方擡了擡腳給躲開,吳邪就瞥了他一眼,對方也回過頭來眼裏帶了點笑意。

還得瑟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這絕對不行。

“哎,小哥來,這個多吃點,清火的,我看你眼睛帶血絲,肝火太旺了。”其實是沒睡好吧,吳邪夾了塊不知道哪個挨千刀點的清炒苦瓜到張起靈碗裏,苦死你去,反正整張起靈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更何況對方也不打擊報複。

胖子突然說:“哎?你兩怎麽搞的跟新婚夫妻似的眉來眼去啊?”

他自然是沒有看到桌子底下的戰争,只看到兩人來來回回的眼神,不過要是被他看到桌子底下的戰争,保不準會說點什麽,事實确實也不是平常朋友該有的一些舉動。

胖子這樣一說,所有人都看了過來,這種情況倒真有點當衆被捉奸的窘迫感,也就不敢去看張起靈現在的表情。

這種時候辯解是蒼白無力的,其實他們也就開個玩笑要是自己認真,那就真的輸了,那麽多年也就白混了。

有意無意地拿起茶杯喝了口,杯子還在嘴邊就彎了眼睛說道:“那你們看,誰是老公誰是老婆?”這種時候順着說是最好的了,能掩人耳目還能活躍氣氛。

“真不是我埋汰你,天真吳邪小同志,就你那名字就出賣了你的性別,你看你白白嫩嫩,濃眉大眼,唇紅齒白,不當媳婦就可惜了。”

自家兄弟還那麽不給力!啊,不對,是被自己挖的坑給埋了,天理何在?

紅了紅臉,他差點就破口而出三字經,還想說,人還叫張起靈呢。靈啊靈,多水靈的名字!還好改口改的快。

“人家小哥也是細皮嫩肉的,你怎麽不說他是我媳婦啊?”這個問題是真心的。

“呸,你看看小哥手臂上那些肌肉,你能比麽,小胳膊細腿的還想當老公,人小哥這樣是威武雄壯的漢子!”

大家都笑了起來,吳邪想反駁什麽,突然想到自己昨天跑下樓時耳邊蕩漾的歌曲,然後鏡頭又切換到那個踏火而來的麒麟,鮮明無比又似慢動作似的慢慢經過腦海,記憶中還能清晰記得那汗水劃過胸膛的軌跡,當時自己身體裏的體積感和身上那人實實在在的重量,手上都還能真切的感受到胖子剛說的手臂肌肉。

還真TM威武雄壯的漢子!

就着喝水的動作偷偷拿眼神瞄了眼張起靈胸口位置,吞了吞水,卻莫名的還有些口幹舌燥。

也不知道是誰起的哄,叫他面對張起靈,深情款款地叫一聲“老公”。這種時候阿寧,胖子,還有……竟然是王萌,都拿出了手機開了錄像模式。

雖然不至于臉紅難堪,可這也太扯了,老癢拿起筷子敲碗,嘴裏還說道:“叫老公!叫老公!”

然後全部人都拿起筷子,開始敲起來,嘴裏都喊着“叫老公”,包廂外面的人好奇,有幾個探了探腦袋看裏面,服務員都過來看了好幾回,後來弄清楚情況後還用手遮着嘴笑了笑。

吳邪扯了扯嘴角,其實應該算是抽搐了吧……只想仰天長嘯:老子的一世英名啊!!!

看着吳邪一臉的囧樣所有人又瞄向張起靈,當然,當衆人都瞄向一個平時不敢直視的人的時候也會變得更有勇氣些,比如秦海婷,又比如雲彩。

那厮竟然還氣定神閑地吃着碗裏的苦瓜,見衆人看他,貌似是希望他表個态或者說“別玩了”也可以的神情。

吳邪突然有些想明白了就瞄向胖子,這家夥變了相地在整張起靈,那妞還不是你媳婦呢,竟然先欺負我媳婦了。

吳邪瞪了瞪胖子,胖子瞄了他一眼就心虛地躲開了這股意味着‘你敢動我的人’的眼神,吳邪見胖子這樣就更來氣,拿了根骨頭就要去丢胖子,旁邊的人倒是開口了。

“你要不就叫聲來聽聽看算了。”

吳邪猛然轉頭就對上了雙漆黑的眼睛,臉上沒什麽表情,嘴巴也是淡然地說着,可眼睛裏那一閃而過的光亮還是看到了。

不過吳邪此刻只能覺得那是奸詐的光亮,張起靈這個人,怎麽會那麽容易讓自己難堪?胖子是低估那人了。

可是沒讓張起靈難堪也不能讓自己吃虧啊,他倆都被整了多不合算,既然張起靈都能順杆爬了,自己賺點什麽的也不過分

“幹嘛老子做媳婦,你怎麽不做我媳婦。”越說還真覺得越有道理,就來了勁,“要不,換下,你叫聲老公來聽聽。”

吳邪稍微琢磨了下,按照張起靈的性格來講,這種時候就打死沉默完事。

不過……

“老公。”

“……”

“……”

“……”

衆人默然……包括吳邪。

然後回過神來的衆人又瞄向吳邪,都帶了股意味不明的笑意,那邊的秦海婷開口了:“那吳邪,你表個态呗,你不要當我可是要當了。”

衆人都瞄向秦海婷,胖子那表情就寫着:操,多不要臉的娘們兒啊。

老癢的表情寫着:果然人賤者無敵啊……

阿寧那邊有點精彩,腦袋差點就沒鑽到桌子底下去了。

再說王萌……睜大了眼睛,嘴角還挂着沒有來得及放進嘴巴裏的青菜葉子……

雲彩……雲彩似乎眼裏透出了些類似“不要臉”之類嫌棄的表情。

吳邪瞄了一圈,又看向張起靈,顯然他也有點愣住了,吳邪在桌子底下踢了踢他。

張起靈就看了他一眼,沒有出聲,低頭開始吃那沒吃完的半塊苦瓜。

也對,這種救場的事一向不是張起靈幹的,吳邪就趕緊拿出手機,給胖子發過去:“你趕緊想想辦法。”

這回胖子回的倒是很快:“想什麽想,這也算是意外中的收獲。”

吳邪這回是真的窩火了,蹭地就站了起來,本來是想指着胖子好好說一通,可他這一動作所有人又都盯着他,底氣一下子又沒有了。

掙紮了下又坐了回去,是了是了,今天這餐怎麽看怎麽想都不會是太愉快,意外的是搞壞氣氛的是原本最會搞氣氛的,什麽來着,紅顏禍水,真TM對!

他也清楚現在自己臉色肯定不好看,懊惱,愧疚,心疼。胖子這樣就有種類似自己的家人惹了人不高興,自己該賠禮道歉說個對不起。

想着就拿出手機,對張起靈說:“小哥,對不起,胖子他不是存心的。”

發了出去才覺得假,不是存心會弄成這樣?對方看了看手機,然後就感覺自己碗裏又多了個東西。

“吃點苦瓜,清清火。”張起靈的聲音,對着這個相對安靜的空間裏又顯得特別的清亮,包廂外面非常吵鬧,這是中國的一大特色,喜歡在餐桌上交流各種感情,可現在自己這個包廂裏的氣氛就顯得尤為幹巴巴,而張起靈的聲音卻讓他心裏一暖,久逢甘露還是潤如蘇的那種落到心房,不自禁的想留戀。

這種感覺不是來自某種表面上的行為,而是張起靈的體貼,他的包容和理解,甚至做出了讓步。

是因為他知道胖子對他的重要還是對秦海婷表明了态度,他沒有責怪胖子,更是沒有響應秦海婷的那句話,要是旁人看來這大概是一種成熟和圓滑,可他知道,這是對他的體貼,張起靈并不是對誰都包容的人。

也許他并不會去反對或者排斥某個人某句話,事實是比這個情況還要糟糕,因為他不覺得那些事情和他有什麽關系,所以也就沒有必要再去多說什麽。

此刻吳邪是動容的,甚至嚼在嘴巴裏那最讨厭的苦瓜也沒有想象中那麽苦了。

口袋裏震動了下,拿出來看是張起靈回的:“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吻你。”

吳邪又仔細地看了幾遍,确認是這麽個意思,公開?他不是沒想過和胖子他們攤牌,可也就心裏過一下,并沒有當真,就和當初想的一樣,這種感情沒辦法蓋棺定論,也沒辦法公布于衆,更是害怕給張起靈壓力,顯然張起靈并不怕那些。

心裏有些泛甜,也有些泛酸。

吳邪摸了摸口袋:“我去上廁所。”

自然了,這都是借口,一般去結賬都這麽個借口,先結了然後慢慢吃,當着還沒吃完的衆人付錢,總是不太好,有着某種催促的意思,付完了也就散了。

他還不至于這樣。

付完錢回來就對着張起靈說:“小哥,我送你去藝校吧。”

張起靈點了點頭,就站了起來,他站起來秦海婷也站了起來,要跟上來的意思。

吳邪就停了停,沒有回頭就說:“我和小哥有話說,你們慢慢吃。”

胖子和老癢自然後聽出來吳邪口氣不太對,胖子自己嘀咕了下,就叫了叫他,吳邪沒理他就出了門,張起靈後腳跟上。

出了門又走了點路吳邪就拉起張起靈的手往人少的弄堂走去,弄堂裏,各自站一邊,其實也就一伸手就能撩到對方的距離。

吳邪靠在牆上,一只腳蹭了蹭牆角的青苔,低頭琢磨了一下,擡頭就看向張起靈:“小哥,胖子他……喜歡雲彩,你……”

張起靈也直直地看着吳邪,見吳邪這麽說就接過去說:“我知道。”停了下又說,“雲彩對我有意思。”

吳邪點了點頭,張起靈那麽聰明,怎麽可能沒看出來,所以他也明白胖子是因為雲彩才對他有不滿。

“我替胖子和你說聲對不起,回去我會教訓他的。”

張起靈朝前走了步:“剛才的話要讓我重複一遍?”

“什麽……唔……”把他拉了把就親了上去。

弄堂雖然小了點舊了點冷清了點,不過來去還是有幾個人,都是生活在這裏的居民,看到他們這樣都加快了步伐,走過去還回頭看一眼,嘴裏說了幾句什麽沒聽清楚。

吳邪推了推張起靈,對方不放。

沉溺間還是張起靈松開了嘴,喘着氣說:“就是這個,你替別人道什麽歉?”

“胖子不是別人,他這樣對你,道歉是應該的。”

張起靈又往前走了步,直接頂着他倒退了步,背靠在牆上。

“我就是外人了?道什麽歉。”語氣低沉倒是沒有責怪的意思。

這麽一說吳邪臉就紅了起來,話是這麽說着,還真是,這方面張起靈還真和他杠上了。

看了看周圍,又推了推張起靈:“行了,我錯了。”

這回倒是退開了,也看了看路口回過頭說:“下午什麽課?”

“挺無聊的,是法律課。”伸手捏了捏張起靈的手,算是讨好了,“這種課就是用來睡覺的。”

“就兩節?下課要不要直接去我那兒?”

有了阿寧的應允,直接晚自習都給默認了?

“你那兒?”

“藝校。”

吳邪想了想,似乎是沒什麽事情,他也不太想見胖子:“我看看到時候有沒有事情,沒事情就過去。”

張起靈伸手摸了摸吳邪的臉:“回去吧,別氣了,我不在意。”

看了看他,垂下眼睛嘀咕了聲:“我在意……”

說了才知道有多不好意思,也沒看對方,撓了撓頭說:“那走吧。”

吳邪大概錯過了什麽,應該是張起靈臉上綻開的笑容吧,看着走在前面的背影,不算寬敞的弄堂記憶裏瘦弱的肩膀如今也變得又挺又寬了,他是長大了,錯過了很多他的成長,也錯過了很多他的溫柔。

以後不會了,有時候想想,他也是幸運的,一個朝思暮想的人他就在身邊,他也喜歡着自己,還有什麽東西可以去介意的?他要的他有了,就該滿足。

不希望被排除在外,不希望不被關注,不希望他只是別人,原來自己也可以有這樣的情緒,很好,真的很好。

弄堂不算黑,只是出口的地方還是比這裏明亮了許多,一步一步走向那個明亮的地方,心情是愉悅的,漸漸接近的明亮,漸漸接近的吵雜,這就是生活,他是活着的。

吳邪走在前面,沒有發現張起靈跟上就回頭去找他。

他就站在那裏,隔着一個人海,可依然是那麽顯眼,個子高,人又好看,好似不是這個人間該有的。

看着吳邪回頭找他的眼神,嘴角就勾了起來,以後就有人記得他,不見了會有人找他。這個是什麽?好像是那個人身上找到了自己寄生的地方,多要命的依賴,可是就是會上瘾戒不掉。

看着張起靈對着自己笑得溫柔,就感覺心就這樣化了,他怎麽說的?他不希望他把他當外人,他包容了他也包容了他的朋友,有君如此,夫複何求,轉過身去,隔着中間的人群不由得也染上了笑容。

這樣的凝望似乎已經百年,這樣的驚鴻一瞥似乎已輪轉千年。

某種稱之為篤定的東西在空氣中慢慢濃厚。

可以相視一笑這大概就是戀愛了吧。

人說,相知相遇相伴不知要修幾千年,而他們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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