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無以為報，那就上了他

無以為報，那就上了他

說是睡了，其實也是過了很久才睡着，久到感覺天都要亮了。腦子裏想了很多，卻沒有一樣是切實際的。

最後是被父親的聲音叫醒，是吃中飯了。在家吃飯不像在外面讀書或者上班族那樣弄到十一點半或者十二點才開吃，家裏基本上十一點前就吃飯了。

吳邪應了聲，慢騰騰地坐了起來，習慣性地去摸手機，拿起來看了眼，突然就來了精神，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沒有看錯。

有兩條張起靈的短信。

興奮過後卻是莫名的慌張，那麽長時間張起靈沒有來過一條短信，那麽就只有兩個可能，一個就是在等自己短信，另一個就是深思熟慮了他們倆之間的關系。

兩種可能，兩種完全不同的結果，吳邪感覺自己害怕了。

點了開來，卻是老長一條，這種時候似乎沒有心思去仔細閱讀內容，只是遵循本能尋找那兩個讓自己害怕的字眼，心都提在了嗓子眼。

掃了一遍沒有，心才慢慢回到它原本的位置，又有些害怕地去看短信。

就像家鄉發生了災難，電話聯系不到親人，正在這個時候廣播裏說：“播報死亡名單”，這種時候不可能鎮定地去聽完那一長串的名單，只能是捏緊了拳頭，咬緊牙齒，名字一個一個被念過去，雖然還沒有聽到自己親人的，可那種悲傷的情緒似乎都可以溢出來，也就變成一邊哭着一邊聽着。

聽完後沒有自己熟悉的名字，心情放松了下，卻又慢慢提了起來，各種可能都在腦子裏過了不止一遍，是已經得救了，還是還沒有被找到，現在是在受苦，還是也在尋找自己，種種擔憂密密地豎了起來。

張起靈說：“吳邪，我理解你們的感情，既然喜歡你也就必須接受他對于你來說的意義，不需要小心翼翼。至于是怎麽樣的情緒，那也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情，和你沒有關系。只是遺憾，沒有早點參與你的過去，要是可以早點，大概也就有理由去介意他在你心裏的地位。好了，就這麽過去吧。”

再點開另外一條，和上面那條岔開了點時間：“很想你，晚安。”

短信時間是淩晨四點。

淩晨四點，你最思念的人是誰？

反複看了幾遍，父親又在樓下叫他吃飯。吳邪應了聲，簡單地梳洗了下就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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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去外面走走？給凱旋他們帶點東西回去。”

吳邪一邊埋頭吃飯一邊想，這樣也好，呆着也沒什麽事情，就點了點頭。說實話，家這邊已經好幾年沒有回來過，走走看看也好。

“對了，爸……額…”喊爸感覺還是有些生硬，不至于說尴尬，就是有些不習慣。紅了紅臉，夾了個菜放嘴裏嚼着，掩飾自己的不自然。那頭父親也擡起頭來，看上去也有那麽些不自然，吳邪趕緊說：“爸，你過年怎麽打算？”

父親咳了咳說：“說起過年，我也想和你說，我估計得去趟國外，可能不能陪你過了。最近效益不錯，招了個挺能幹的經理，就是去談筆生意。”說到這就避開吳邪的眼光，“做爸爸的，對不住你。”

吳邪停下筷子說：“爸你別這麽說，你也是為了吳家。倒是你得多注意自己身體，你的事潘子和小花都和我說了。”

估計是見兒子關心自己，吳老爸也就笑了起來：“知道了知道了，李經理幫我解決了很多問題，我也輕松不少，會好好休息，不要緊不要緊。”

看父親的氣色還是不錯，心裏也放心點：“這樣，那我過年就呆杭州了。”

父親想說什麽，不過最終還是沒說出口。吳邪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應該是想叫他去小花那邊，畢竟那些年都是這麽過來的。父親是怕他一個人在外面會感覺孤單吧。

吳邪擡頭笑了笑說：“杭州認識了個朋友，挺鐵的，你放心。”

吃完就出了門，外面路兩邊都堆起了雪，馬路中間都濕漉漉的。雪是停了，不過天還是有些陰沉沉，走到路上才知道即使雪都掃幹淨了可結了冰的路還是一樣不好走。

憑着印象走到算是市區的地方，和以前變化很大，雖然房子馬路商店都變了，吳邪還是能從這裏找到小時候的記憶，莫名的有股熟悉感。

這裏還是有些熱鬧的，可能元旦出來購物的人比較多。吳邪手插在口袋裏，頭上還戴了頂能遮住耳朵的帽子，圍巾基本上包住了嘴。既然出來了就四下看了看，給胖子帶吃的是一說，但北京有的很多杭州也有，地道的特産在商場還真買不到，要麽自家做，要麽就得走街串巷去找。

想了想，掏出手機給張起靈發了個消息：“有沒有想要的特産，我在逛街。”

其實也就沒事找茬的，張起靈都說到那個份上了，自己也就不娘麽唧唧地亂想了。

這次倒沒有回得那麽快，吳邪逛了幾條街才收到短信，手上也拎了七八袋的東西，大多還是吃的，期間看中了條圍巾，黑色灰色各買了一條。

張起靈回的內容倒沒有提自己要什麽，而是問：“你買了什麽給我。”

吳邪看了看手上拎的吃的和兩條圍巾又回說：“你就說你想要什麽，多貴我都買給我媳婦。”

“那就吳邪吧。”

吳邪看了就笑了起來：“那可是無價的。”

繼續逛着，張起靈沒有回消息，估計是在忙。吳邪看了看堆在路邊的雪，又看了看陰沉沉的天氣，杭州今年大概也會下雪吧，氣象臺是這麽預測的。

繼續走着，這次倒是有點目标了。

進了家匡威店，裏面一部分帆布鞋價格挺便宜，對于大學生來說花樣也合适。走到男鞋區看了看，就看到前面的展示臺上面放了雙黑色高幫的鞋子，摸了摸應該是牛皮，最大的亮點就是黑色的鞋帶穿到鞋幫部分有一道白色和橘紅色的鞋帶，鞋子底部側面還有個三豎一杠的标志，應該是某個系列，這個吳邪不懂。看到下面還有個雜志圖樣，陳冠希拿着鞋子的，這種風格倒像是陳冠希的風格，雖然某些方面已經變成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不過不得不承認陳冠希是個潮人，穿着搭配很有自己的風格。

吳邪拿起鞋子看了看，馬上就有個姑娘走了過來，說：“先生眼光不錯哦，這個是CONVERSE UNDEREATED新款。”

說完又看了看吳邪，接着說：“是限量版哦。”

這樣說的意思大概是價格也不便宜，就是說你個學生模樣的估計是買不起的，買不起就不要亂摸。

吳邪沒有理那姑娘，翻來覆去地看了看，感覺還不錯，點了點頭說：“你拿42給我試試看。”

那姑娘把樣鞋放回展示臺上，轉身去拿吳邪要的碼數時又說：“新款不打折。”

看得出是很不情願的樣子，畢竟像吳邪這麽個學生樣，看看的居多，真能買下來的肯定少，這樣一來她就會白跑一趟，可又因為職業關系又有同事在，只能去拿。

鞋子拿了出來，那姑娘又看了吳邪一眼，然後就手腳麻利地抽掉裏面塞着的紙，又扯了扯鞋帶，扯松了就交給吳邪。

看了看這個姑娘，吳邪才發現她其實長得還不差，算得上清秀，就是眼睛裏面那股淩厲勁藏都藏不住，估計生意人就是這樣吧。

吳邪坐在一排鞋子前面的皮料凳子上，脫了鞋子就去試，心裏想的卻是張起靈當時給他穿鞋子時擡頭看他的眼神，清亮卻帶着一點失落，就那樣輕易觸動了自己心底深處的憐愛。

大概張起靈在人前，至少在下屬面前也是那種眼神吧。聰明淩厲，藏着某種預謀，他一直都是個聰明的人，毋庸置疑。

綁上鞋帶，踩了幾腳，感覺還不錯，襪子穿厚點應該不至于凍到。

“幫我包起來，這裏可以刷卡嗎？”吳邪一邊脫鞋子一邊說。

那姑娘愣了愣，反應過來就笑着說：“可以可以，這鞋子很适合你。”

吳邪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大概是職業病，那姑娘的眼神老停留在吳邪腳上，吳邪也低頭看了看，腳上穿的是小花送的詹姆斯限量版，心裏湧上來一股說不清的感覺，想起小花就有點心酸。

他大概知道小花為他選鞋時是什麽心情，肯定不是随便路過順手買了雙那麽簡單。吳邪扯了扯嘴角，他們不會怎麽樣，更何況很多東西都不同了，比如他心裏住進了一個情不自禁想去憐愛的人。

刷了卡簽了名，拿着收銀臺上的袋子就要走，卻被那姑娘拉住了口袋。吳邪不太明白她什麽意思就把視線從袋子上移到那姑娘臉上。

那姑娘的臉明顯紅了紅，估計是覺得之前的态度有些不妥，不好意思地對吳邪笑笑，又在包裝好的袋子裏塞了雙襪子說：“送你雙襪子。”

吳邪愣了愣，笑了起來說：“謝謝。”

受到吳邪笑容地感染，那姑娘也笑了起來說：“你脾氣可真好，我這個性格都被我們店長警告過好幾次了。”

吳邪也不知道要怎麽去接這話，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不是，拿起袋子就繼續對那姑娘笑，邊笑邊說：“覺得不好就改改。”

姑娘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對着吳邪笑，吳邪見姑娘這樣似乎也不好意思走，也只能笑着。

還是手機震動把吳邪從尴尬中解救出來，是張起靈的。其實每次看到短信是張起靈發的心裏就特別癢癢，打開來看說：“明天去接你。”

吳邪想了想，下雪的話飛機基本會晚點，而且晚一小時兩小時都說不準，就回了條：“我打車回去吧，可能會晚點。”

張起靈回了條：“沒關系。”

很快又來了條，看得出可能是在忙事情，第一條發了出來，又補上第二條：“我等你。”

吳邪笑了，這種從心底甜上來的滿足感和歸屬感使他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吳邪把手機塞進口袋裏，那姑娘還在看着他。吳邪愣了愣就說：“我媳婦給我發的。”

轉身離開的時候，吳邪不自覺地笑了起來，這種和世界宣告的感覺真TM爽！

結果還真不出所料，機場清理跑道晚了一個小時起飛，所幸雪不是很大，不然估計得停飛。

下了飛機開機的時候就進來一條短信，是張起靈的。

“到了告訴我幾號出口，我到了。”

吳邪緊了緊提在手裏的袋子，電話過去說自己在三號出口。

很快張起靈的藍色路虎就開了過來，在吳邪眼中，特別顯眼。開門進去一股暖氣就撲面而來，也不知道是因為車裏開着暖氣還是因為張起靈正看着他。

進去後張起靈就開動了車子，吳邪大包小包的還在手上，側着身子把東西往後面堆，放好後扯了扯安全帶，想了想又放開往張起靈的位置挪了挪，半撐起身子在張起靈臉上親了下，坐回去一邊扣上安全帶一邊說：“是不是等很久了？”

張起靈看了眼吳邪，又看了看後座，然後把視線轉回去看着路面，伸出手摸了摸吳邪的臉說：“給我買了什麽？”

吳邪拿下張起靈的手放在手裏，自己的手是涼的，可張起靈的很熱，捂熱水袋似的兩只手搓了搓。所以說張起靈是生意人，又聰明，根據自己這點表現就知道是在刻意讨好他。

把手放開，張起靈也就收了回去，倒沒有去扶方向盤，而是去調高了點溫度。

“買了條圍巾，還有雙鞋子，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吳邪看了眼張起靈繼續說，“老子送你的東西不喜歡也得用。”

張起靈看了眼吳邪，勾了勾嘴角沒說什麽，只是用手揉了揉吳邪的頭發。

到家後把東西都放在玄關，吳邪換好鞋子就推了把正要穿拖鞋的張起靈。張起靈回過身看吳邪，吳邪也不說話，貼上去就親，手不老實地去脫張起靈衣服。

張起靈也不反抗，嘴上說：“做什麽。”手卻已經探到吳邪衣服裏面。

“查崗，還能幹嗎？”

張起靈的衣服打開一大片，雪白的肉露了出來，吳邪一低頭就親了上去，嘴上還用了點力，松開的時候已經種了顆紅色的印記上去。張起靈低頭看了看，又擡頭看吳邪，兩個人都有點喘了起來。

張起靈一邊拉着吳邪衣服拉鏈，一手去摸他的臉，拉下來愣了愣，吳邪裏面就穿了件保暖內衣，不禁皺眉：“怎麽穿這麽點，冷不冷？”

吳邪一邊脫張起靈的褲子一邊擡頭看他。剛親得嘴都紅着，氣還喘着，張起靈沒忍住就親了上去，也激動了起來。兩個人一邊親着一邊互相拉扯着。

剛松開嘴吳邪就說：“看到你老子就熱了。”

還想親上去，張起靈電話就響了。電話和錢包張起靈一般都是抓在手上的，現在放在矮櫃上，這樣一來兩個人的動作都停下來。吳邪往後挪了挪，給張起靈走過去的空間。

張起靈提着褲子拿了電話接起來，然後朝沙發的方向走去，吳邪看着張起靈的樣子，無聲地笑了起來。

衣服被吳邪扒拉到了胸口位置，上面還有顆吻痕。褲子被解開了現在張起靈提着，裏面是黑色的運動內褲，腰那部分的松緊帶很寬，上面還有幾個英文LOGO。褲子褪到臀部，張起靈的屁股翹剛好被架住。沒有穿拖鞋褲腳有些被踩住。

吳邪摸了摸鼻子也跟了過去，張起靈坐下，表情很認真。吳邪也不管他在說什麽，上去就開始扒他褲子。

張起靈吃驚地看着他，去拉他的手卻被吳邪推開。張起靈也不反抗了，就那樣吃驚地看着吳邪，嘴裏倒還條理清晰地說着事。

吳邪跪了下來，手環上對方的腰，擡頭看了看張起靈，張起靈也正神色複雜地看着他。

“你就叫李經理這樣做，我有事先挂了。”

挂了電話扔在沙發上，吳邪要低頭幹活卻被張起靈擡起了下巴。

“你怎麽了？”

吳邪搖了搖頭把張起靈的手甩開說：“就想讓你開心開心。”

說完也不去管張起靈的阻止，張起靈有些受不住地呼出口聲，手也搭在了吳邪腦袋上。

脫掉後腰被張起靈攬了攬，一只手就去拿扔在沙發上的遙控器，把空調打開。

吳邪低頭看了看張起靈，還是那麽白，眼底有點淡淡的青色，心裏不禁又是一軟。

“你昨天又很晚睡？”說完擡起手摸了摸張起靈側臉，一條腿膝蓋撐在沙發上放在他大腿側面。

對方也不說話，只是摟了摟他的腰把腦袋貼在吳邪胸口蹭了蹭。吳邪嘆了口氣雙手抱住張起靈腦袋，摸了摸後腦勺的頭發說：“還不舒服？”

“這事…和你沒關系，不需要刻意讨好我。”

吳邪推了把張起靈，皺着眉頭瞪張起靈：“怎麽沒關系了，你以後什麽事都和我有關系。”當然吳邪也怕這樣說會被張起靈讨厭，但還是沒忍住，“不管你願意還是不願意。”說完就把臉別了過去，視線落在沙發上。

衣服被人拉了拉，半脫着的外套也被人拉了起來。吳邪轉頭吃驚地看着張起靈，對方做完動作還彎腰去撿地上的褲子，撈起內褲遞給吳邪：“穿上吧，小心着涼。”

吳邪看着內褲，又看了看張起靈含着笑意的眼睛，摸了摸自己臉頰又撓了撓，反應過來臉 “蹭”的一下就紅了。他尴尬地咳了咳，把褲子穿上，把丢得有點遠的褲子給張起靈撿了過來，然後在張起靈身邊坐下，說：“和你講個小時候的事情，你不要生氣。”

說完也就靜了下來，看着張起靈穿褲子，套上內褲再套長褲，吳邪眼睛就移不開了。那地方還起着反應，拉褲子拉鏈的時候還得往裏壓一壓。

“咳，你真不要？”

那人搖了搖頭。空調已經開得很高了，張起靈脫了自己外套又脫了吳邪的拿到卧室去，出來的時候拿了件睡衣讓吳邪穿上。

“你說吧。”

吳邪點了點頭，在茶幾下面翻了翻，翻出一包紅殼利群，口子對着張起靈抖了抖。張起靈搖了搖頭，吳邪就自己抽出一根塞到嘴裏，拿了打火機還沒點上又轉頭看張起靈。

“不生氣？”

張起靈笑了笑就來摸吳邪腦袋：“你傻不傻。”

吳邪也就眯了眯眼睛點上煙，吐了口，視線盯着前面的電視沉默了會，然後抖了抖煙灰說：“有一年中秋節的時候，其實後來很多個中秋節也那樣。”

那時候剛被父親送到解家，天已經涼了下來，說是叫解家照顧着，其實也只是請了保姆，反正是不哭也不鬧。吳邪去了解雨臣倒是很開心，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給他。那一年解雨臣的父母在外面出差，中秋節也沒有回家，胖子和老癢被父母叫回了家，這個時候吳邪才知道今天是中秋節，吃過晚飯，解雨臣就拉着他爬上頂樓。那時候的大宅子，頂樓爬出窗戶就有個小天臺，也算是他們兩個新發現的秘密基地吧。在頂上鋪了塊床單兩個人就坐了下來。

吳邪沒有繼續抽，只是把煙夾在手上随它自己燃着：“那天我記得很清楚，天已經暗了下來，從頂上看下去整個解家院子的結構都灰蒙蒙一片，特別明顯的是那個大池塘。月亮很圓，可照在上面卻是零零碎碎泛着光，後來才知道是因為有風，池水被吹皺了。”

那時候看着外面燈火闌珊，又看看那些被風揉碎了的光亮就感覺特別寂寞，明顯自己是多餘的，明顯自己是被抛棄的，更明顯自己是絕對不被需要的。在解家第一次當着解雨臣的面紅了眼眶，當然那麽暗誰都看不到，側過頭看到的是風拂過頭發看着他發呆的解雨臣。原本還想對他笑一笑，扯了扯嘴角卻讓挂在眼角的眼淚滑了下來。一個比他矮了半個頭跟個女孩子似的解雨臣踮起腳抱住吳邪的脖子，學着大人模樣拍了拍他肩膀說：“吳邪哥哥，長大後你娶我，我們做一家人，誰都不離開誰。”

說到這裏吳邪不自禁地抖了抖下巴，眼眶也開始泛酸。拿起快要燒完的煙抽了一口，吐了出來，趁這個時候吳邪收了收快溢出來的眼淚。張起靈也不說話，他知道吳邪怕這個時候的脆弱被人看到會尴尬就不去看他，低下頭看着自己手指。

過了會吳邪繼續說：“他也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兩個月餅，給了我一個，他說‘中秋團圓的日子就應該吃月餅，吃了就團圓了。’呵……是不是挺傻的，他是挺傻的。”

畢竟是小孩子，吳邪掰開來發現月餅是水果味的，而解雨臣的是豆沙的。看着解雨臣眼饞的樣子就打算把自己的讓給他，結果解雨臣很有骨氣地說不要，給吳邪哥哥吃。最後是一人一半，一半豆沙味一半水果味，兩個小人就看着頂上的大月亮，襯着一池揉碎的月光把倒影拉得長長的，坐在那吃着月餅說着不着邊際的話。

這就是記事以來第一次中秋節，無法磨滅的記憶，無法替代的人。

“小哥。”吳邪瞥了眼張起靈，對方還低着頭，兩只手的手指交錯在一起，就那樣坐着也不說話。

吳邪深吸了口氣說：“能不能不要讓我去選擇？”

“……”對方還是沉默着。

吳邪也不急，就那樣坐着，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他知道張起靈心裏肯定是在做鬥争的，可鬥争的結果他已經看到了。直到煙頭燙到手的時候吳邪才回過神來，趕緊把煙給掐了，然後把手放到張起靈大腿上，摸了摸。

這回張起靈是有了動作，頭還是低着，側過頭看吳邪，臉色不大好看，可眼神還是溫柔的。他說：“你知道我會答應的對不對，你知道我拒絕不了你。”

吳邪暗自松了口氣，雖說他是有那個把握，不過張起靈這個人要是絕情起來，估計自己再怎麽樣都沒用。畢竟誰願意自己的情人心裏有另一個人，連動物都有占有欲更何況是人。

見張起靈臉色還不太好，吳邪自顧自地笑了起來，說：“小哥，你能理解是最好了，你知道小花他以前是我的親人，以後也是。”

張起靈聽出吳邪語氣裏的讨好，也只能松了臉色，既然說了是親人，自己也就沒有什麽話好講。

“給我買了什麽，拿過來我看看。”

吳邪看了看玄關的東西，又看張起靈，欲言又止的樣子。

張起靈看了他一眼，總聽胖子叫吳邪天真天真，相處下來确實是個天真的人，但是心思像吳三省，肚子裏也不是沒有壞水的，想說什麽，大概只能靜觀其變。

吳邪跑到玄關，把袋子都拎了過來。先把圍巾拿了出來，兩條一黑一灰，反正男人買東西這兩種顏色基本是不會少的。

“兩個顏色，你要哪個？”

看着圍巾張起靈終于是有點笑意了：“你買情侶的？”

吳邪臉紅了紅，倒開始不好意思起來：“你挑吧。”

張起靈拉了拉吳邪的手，讓他坐在身邊，說：“你喜歡哪個顏色，媳婦先挑？”

這樣說着吳邪的臉就更紅了，然後扯了扯灰色那條說：“就這個。”

“好，那我就黑色。”說完就開始朝自己脖子上套。

吳邪趕緊接過手，圍巾是針織的很長很厚實一條，張起靈側了側身對着吳邪，手也放了下去，意思就是随你怎麽折騰。

繞了好幾圈，把尾端塞進邊上圍巾裏。其實張起靈白，什麽顏色都挺襯他。圍好了又幫張起靈整了整衣服說：“你倒什麽顏色都搭。”

張起靈覺得好笑，一邊接過吳邪那條灰色的一邊說：“不是應該什麽顏色都搭我？”

“你就自戀吧，還有鞋子。”說完就拿出鞋盒打開，其實這雙鞋子是介于板鞋和帆布鞋的之間，看着簡單也輕巧。

張起靈眯了眯眼睛，看着彎着腰的吳邪，伸手在他背上摸了摸說：“怎麽想起給我買鞋子？”

吳邪動作停了停，學着服務員的動作抽出裏面的紙，又松了松鞋帶說：“杭州過幾天好像也要下雪，省得你沒鞋，穿冰坨子鞋。”

看張起靈愣在那裏，吳邪催促道說：“快試試，我看過咱兩腳應該一樣大。”

張起靈就動了動，穿上鞋子又系上鞋帶，還站起來走了走。

吳邪有些緊張，這家夥表面上好像什麽都不挑，其實內裏挑得很，趕緊問：“喜…喜歡麽？”

對方雙手插着腰，又走了幾步，脖子上的圍巾倒和鞋子很配，走了過來停在吳邪面前，俯視的角度，點了點頭又“嗯”了一聲。

吳邪拉着張起靈坐下，又開始翻帶來的東西，大部分吃的都是給胖子他們的，還有些是父親包的餃子。吳邪看了會說：“這個給你煮夜宵吃。”

張起靈沒有意見，彎下腰開始解鞋帶。

吳邪看着他，眼神閃了閃說：“要不是我這樣，我爸也就不會那麽累了。”

張起靈把鞋脫了直起腰伸手摸了摸吳邪的頭，說：“你過你想要的生活就好，不是還有我嗎？”

說完吳邪就抓着他的手，眼睛看着他就是不說話。

張起靈無奈地笑了笑說：“你怎麽發現的？”

這事也沒什麽好隐瞞，吳邪也就攤牌直說了：“和你在一起的這幾個月我大致也知道，其實你私人電話不算多，最近的電話都是關于那個李經理的。”吳邪抓着張起靈的手緊了緊繼續說，“在北京，我爸也老和我提起李經理這人，事情大致對照了下，也不肯定，今天……”

張起靈笑了笑，眼中的溫柔裏夾雜着亮光，那種類似父親的“孩子你長大了”，又好似某種驕傲，其實應該稱之為欣慰吧。

“人還小，心思倒不小。”所以吳邪之前才敢逼着他答應那事，原來心裏已經有底了。一個願意幫他家裏人的情人，那種感情已經不需要懷疑了。其實張起靈也是開心的，自己付出能被認同并且得到回報，這種感覺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麽，但是心裏很滿足，從未有過的滿足。

“謝謝你，小哥，真心的。”吳邪別開眼神，手上動作又緊了緊，眼睛沒有看什麽地方，是閃爍的。吳邪只覺得自己心跳得厲害，甚至帶了點慌亂，看了眼張起靈又把眼睛別開說：“怎麽辦，這樣一來就真的無以為報了。”說完笑了起來直直地看向張起靈。

被這樣看着，張起靈皺起了眉頭，手動了動，本來朝下的手心翻了個個，把吳邪的手握在手裏說：“那你以身相許好了。”

大概是聽到自己想聽的答案，吳邪緊張的情緒松了下來，又說：“無以為報，不是應該上了你嗎”

見吳邪開玩笑張起靈也笑了起來說：“其實你不用這樣，繞那麽大個圈子。”

吳邪撓了撓頭，确實挺不好意思，剛進門的時候還真抱了獻身的想法，這樣的報答方式難怪張起靈不接受。真的是聰明如張起靈，大概一開始就察覺到自己的心思了吧。

“我就是沒想到，你會幫吳家。”這樣一來，張起靈又多了檔事。能照顧到他家人，吳邪是開心的，至少證明張起靈對他是真的。

張起靈一邊幫吳邪松圍巾一邊勾着嘴角說：“你沒想到的還多着呢。”

松了圍巾手沒停，繼續去松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