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風雨欲來

風雨欲來

胖子還了皮帶走了過來,一手搭在解雨臣肩膀另一只手拍了拍吳邪肩膀說:“天真,這下你真的要叫吳傑超了。”

吳邪撇了撇嘴笑了下,拍掉胖子的手,換了副表情就走到剛借他皮帶的一哥麽面前,他倒是挺想去和張起靈表白的,活這麽小半輩子也就和那個人表白過,不過要這樣過去,那麽多雙眼睛,不是給張起靈找茬麽?

撓了撓頭笑了笑,阿寧又在那邊叫:“表白,表白!”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知道了游戲規則,喜歡熱鬧的人都喊了起來,不喜歡熱鬧的人就放下筷子笑眯眯的看着,這樣一來還真有點要當衆告白的意思,站到人面前的時候兩人臉都紅了紅,吳邪撓了撓頭,還沒開口那男生就站了起來。

這樣一來呼聲就更猛烈了……

“super吳,要深情款款地看着對方表白。”

吳邪只覺得腦門上的汗就像那表情圖“瀑布汗”。

“那個……這個游戲很損,先謝謝你借我皮帶。”眼神又瞥了眼張起靈那桌,他沒有回過頭還在那聊着。

男生比吳邪要矮一些,戴了副眼睛,黑框的,臉很紅,微微笑了下,很腼腆說:“沒……沒事,就當娛樂大衆了。”

這哥們兒倒是好說話吳邪也就不含糊說:“我喜歡你。”

全場安靜……

過了會又鼓起掌來,吳邪都要以為自己真的是在真情告白了,尼瑪可惜主角正在那邊聊得嗨。

那哥們兒也沒含糊點了點頭說:“那我也喜歡你。”

這事算成了,可這氣氛烘托着就感覺接下來應該是把人領進洞房去,兩個紅着臉還站在那裏不知道要怎麽收場。

“好了好了,進去吧,不好意思啊,打擾大家吃飯了。”解圍的是解雨臣,然後拉着吳邪進了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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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他們一邊笑着一邊也進來,老癢還在琢磨着還能玩什麽,吳邪趕緊說:“祖宗我求你了。”

老癢就拍了拍吳邪的肩膀說:“這不是花兒爺在,今天又是個特別的日子,大家開心開心嘛。”

“得,就是拿我尋開心呢麽,別想有的沒的,我們聊聊天。”轉頭拉了拉解雨臣那凳子讓他坐下來。

氣氛還是鬧哄哄的,這下門也沒關,類似那種裏外是一家的感覺,這麽一來還真有點是一家的感覺,也不知道他們在聊什麽,他只知道身邊的這個人變得安靜了。

吳邪看的出他眼裏的失落,配搭着古樸又不搭調的熱鬧裝飾,烘托着外面裏面鬧哄哄的話語,燈光挺好的,亮堂而又不失氣氛,其實什麽都挺好的,就是莫名的心疼。

有些路必須自己走,有些人一旦錯過就沒法回頭,可即使錯過情分就在那裏你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其實他明白,解雨臣是極有分寸的人,不然他們不會到如今也只是各自明白卻怎麽也不說破的份上。

這些他們都懂,如果非得說命運怎麽樣,其實也只能說他們都不夠勇敢。在以前吳邪也會想,要是就這麽說破了,或許是兩個人都痛苦的境地,構造出來的後續就不會那麽簡單,世俗的壓力,家族的壓力,這些吳邪不想讓他承受。而他解雨臣也明白,要真那樣了大不了豁出去,可自己背負的東西同時也會實實在在的壓在對方身上,他不想那樣。

所以是個死循環。

所以一個人擔當就夠了。

這些他都明白。

胖子他們又開始輪番開始“通關”,北方爺們兒就是容易越喝越勇,最好喝到都鑽到桌子底下喝不了為止。

最後七七八八的時候還是雲彩拉了拉喝的有點進入狀态的胖子說:“行了,你少喝點。”

胖子還真消停了,有些人就說着“你TM的就是妻管嚴” ,到真遇到那個人的時候才覺悟到“有妻會管你是件多幸福的事”。

吳邪給自己倒了酒,又給解雨臣倒上,拿着酒杯就碰了下,然後一口喝掉。

心裏有愧疚,對解雨臣的也有對張起靈的,其實自己是個活得很任性的人,這點吳邪承認,張起靈說他聰明,也許他真說對了。

他總是在挑着不怎麽難走的路走,離開也好,逃避也罷,為的是讓自己好過,他甚至在确定張起靈對他是認真的時候誘逼過張起靈讓他不要去選擇,為什麽不要讓他選擇,因為他怕,他既怕失去解雨臣,又怕失去張起靈。

說穿了,對誰都不公平。

本來覺得自己挺能的,現在才感覺出來有點難過。

酒是來着不拒,後來究竟還做了什麽就沒什麽印象了,沒有喝醉只是有點恍惚,更重要的是心思不在那兒。

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在酒吧了,訂的是最中間的圓形大卡座,眼前一個大蛋糕點着蠟燭,身邊人都圍着他唱着生日歌。

大理石臺面上都是酒,紅的白的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

其實他真的比別人都幸福了,解雨臣在燭光和酒吧亂七八糟鐳射燈的照射下,又露出了笑容,他知道那是他希望看到的,也是當初想極力保護的。

吹了蠟燭,就開始分蛋糕,周圍桌的都分了過去,吳邪看了看周圍,沒看到又站了起來看,燈光下實在分不清楚那個身影在哪裏。

然後口袋裏的手機就震動起來,起先是以為酒吧的低音炮給震出來的錯覺,後來才覺悟過來有可能是張起靈發的就拿了出來看,還真是張起靈。

“轉身一點鐘方向。”

吳邪笑了笑,被自己喜歡的人時刻注意着,說實話還真覺得挺幸福的,自己要比以前更好地對待這個人才對,不管是喜歡還是那份永遠都無法平衡的愧疚。

端着兩塊蛋糕過去,他們在一個角落裏,不太起眼,兩個人的位置,小圓桌中間放了個蠟燭,基本就屬于陷入黑暗裏了,也是給那些喜歡相對安靜的客人準備的吧。

放下蛋糕的時候張起靈動了動嘴,吳邪沒聽清楚,就彎下腰耳朵貼了過去。

張起靈摸了摸吳邪的背在他耳邊說:“生日快樂。”

是耳邊,低低的略帶沙啞的聲音,熟悉的也是安心的,吳邪側了側頭,迅速在張起靈唇上親了下,看着似乎就是轉過頭不小心擦到的,不過雙方知道就行。

吳邪看着張起靈眸子說了聲“謝謝”。

謝謝他的無條件寬容,謝謝他對他的忍讓,謝謝他對他百般照顧,更謝謝他,給了他似乎可以落腳的地方。

在阿飛正傳裏,有一句話吳邪一只記得:“你知不知道有一種鳥沒有腳的?他的一生只能在天上飛來飛去。一輩子只能落地一次,那就是他死的時候。”

配合着電影,就這麽一句就把那一生給概括了。

是真的沒有腳還是沒有可以停靠的地方,誰也說不清,也許兩者皆有。

謝謝,真心的。

方形大理石臺子上面忽明忽暗,胖子、老癢、楚光頭、齊羽四個人在玩骰子,常說的吹牛玩法,解雨臣坐在老癢邊上在看他的骰子時不時還說幾句,雲彩在胖子邊上兩個人貼在一起看骰子,看上去還真像那麽回事,也許胖子快成功了也說不定。

再看旁邊的霍玲和阿寧,基本沒有對話,因為在這種場合裏對話要麽是咬耳朵,要麽就是用吼的,顯然兩位女士是比較優雅,用手勢在比劃着吹牛這個偉大的事業。

吳邪坐了過去,伸手在解雨臣面前揮了揮,意思讓他看過來,解雨臣會意看了過去對上眸子的時候就笑了笑。

吳邪愣了愣,感覺似乎看到小時候的解雨臣,笑的單純而又美好,不由的也笑了起來,然後把骰子給他,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雖然知道對方聽不到不過吳邪繼續說着:“小花,我和你來。”

解雨臣點了點頭,不知道是聽到他說的話了還是明白了他的手勢,其實他們原本就不需要有太多的語言就能懂得彼此,如同世界上另一個自己。

可是,似乎這種默契在“吹牛”上并沒有顯現出來,解雨臣接二連三的輸,接二連三的罰酒,吳邪看不下去,從最開始輸了喝一杯到最後的只喝一口,自己幾乎沒怎麽輸,這種東西開始入門靠的是運氣,可他們都不是剛開始玩。

玩過的人都知道,過了入門那一坎後,玩“吹牛”是靠技術的,而技術在于你從剛開始的幾盤裏了解對方的套路然後再修改自己的套路,也就是說你得了解你對面的那個人。

對面的人繼續喝着,臉色也開始變的不太好看,這是吳邪自己想的,因為對面燈光并不明顯。

又一盤結束後,解雨臣端起酒杯喝了口,很淺,不像之前那樣豪爽的喝法,眼睛直直的看着吳邪,放下酒杯,各自又搖了搖。

吳邪心裏說不上來,其實他想說要不別玩了或者我們玩點別的,可他又能明顯的感受到對面解雨臣不肯就這麽結束的态度。

小花這是有點類似自虐的行徑,吳邪知道他急了,急切得想找到彼此之間的默契,可卻又一次一次失敗。

小花點了支煙吸了口,不是壽百年。

吐出的白煙混着無五顏六色打過來的燈光,變得色彩斑斓,如同這個世界,卻又覺得那樣豔麗的色彩有着劇毒,像是條毒蛇吐着信子。

吳邪心裏一緊手撐着大理石臺面身子探了過去,奪走解雨臣嘴裏的煙,動作不算大,卻也驚到了在玩的幾個。

吳邪對他們笑了笑,也沒多解釋就把煙按在煙灰缸裏。擡眼看了眼解雨臣,對方沒有看他,這種時候的心情是複雜的,很顯然自己跳出來了,而對方卻還沉溺在裏面,當初明明無聲無息的情愫卻牽扯到了對方心底最深的那根神經。

他當然懂,他們的花兒爺也并非刀槍不入,有血有肉的人怎麽可能會刀槍不入。

掏了掏手機,拿出來就發了條信息過去:“你嗓子不要了?!”

解雨臣原本不想去掏手機,可看到對面吳邪的動作就急忙去掏褲子口袋,拿出來看了又在上面撥弄了幾下,然後吳邪手機就在手上震動起來。

“壽百年剛好沒了。”

剛想回過去又進了條短信,還是解雨臣的,“最後一盤。”

吳邪收起手機,對解雨臣點了點頭就拿着骰子搖了搖,停下來等着解雨臣的第一回。

那邊也搖了搖,看了眼,燈光打在他的臉上看不清楚表情,頭微微側着,光亮的時候能看到他好看的側臉。伸出兩個手指,然後改成一個手指,指着的人自然是吳邪。

他的意思是兩個一,去掉了“吹牛”裏變化最多的一部分,就像要掀掉彼此之間種種刻意的僞裝。

最後花兒爺贏了,吳邪喝掉了一杯酒,又收到解雨臣消息:“去聊聊天”發完也沒等他就站了起來是朝洗手間方向走去。

吳邪後腳也跟了過去。

洗手間的燈光要比外面好很多,雖然談不上有多亮堂,洗手臺一圈是在中間位置,旁邊靠牆的是一排臺子和鏡子,或許是給女人化妝用的吧,也有可能是給男人化妝用的,吳邪看到幾個明顯比較C的男人對着鏡子抓頭發,補粉抹口紅之類的。

在這裏,沒有人覺得這是件非常唐突的事情,也許是環境特殊,也許是人的思想已經變了。

“先放放水,等下我。”

這才看清解雨臣臉頰已經泛紅,是喝多了,看着他走進門的身影吳邪有些恍惚,他喝的不算太多,頂多就有些暈乎,算不上醉,心裏憋着一肚子的話,不能和任何人說,如果說,也只是如果說,能告訴他們自己其實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也許就不需要這樣躲躲藏藏自己的想法,他會告訴小花,然後哪怕被罵也總比被認為疏遠要好。希望小花祝福他,就像每一個孩子擁有自己愛人的時候需要最親的人給予肯定和祝福。

那不是殘忍,反而,都會好過些。

可事實不能,自己沒有其他顧慮,唯一的顧慮就是張起靈。

是悲哀麽?是自己想多了!

吳邪坐在臺子上眯了眯眼睛,伸手也去掏口袋,沒有煙,放在裏面了。嘆了口氣低頭閉上眼睛,睜開的時候卻看到有一支煙出現在自己眼前,擡眼看去是齊羽。

吳邪接過來後對方又打起了火,吳邪吸了口,看到齊羽轉了個身也坐在臺子上說:“吳邪,你這個人也挺奇怪的。”

和齊羽已經挺熟悉的了,雖然在人前他們基本不怎麽講話,可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特別親切,也許是同類,又或許只有他和胖子知道他的事情,更或許,和張起靈的事只能和他說。

吳邪笑了笑說:“別這麽含蓄,說人話。”

齊羽扯了扯帽檐,難得的是扯到了後腦勺,露出了整張臉給吳邪,笑着說:“有沒有人說過,和你接觸的人都想對你好?”

“胖子說過,說到哪裏都有人對我好,他很嫉妒,哈哈。”

“哈,你還真得瑟上了,那你知道為什麽嗎?”

吳邪還真認真的想了想,突然又笑了起來說:“小爺的人格魅力比較強大吧,哈哈。”

齊羽還想說話,眼睛瞥了眼洗手間方向,吳邪也看了過去,是小花過來了,他也不介意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話題,就推了推齊羽:“繼續說。”

“算了下次再和你聊,我先過去,光頭一個人抗不過來。”

站起來要走,卻被吳邪拉住衣服,他坐着自己站着,這樣看去對方眯着眼睛大大咧咧地笑着,袖子還被扯着,對方又扯了扯說:“男子漢大豆腐,有什麽話現在說。”

齊羽抓了抓腦袋,對待醉漢也不知道要怎麽處理,只能說:“你魅力大呗,好了我得過去了,光頭被你兩兄弟要整趴下了。”

說完解雨臣也已經走到邊上了,扶着臺子也坐下來說:“聊什麽呢這麽開心。”說完還沖齊羽笑了笑,是禮貌性質的問也是禮貌性質的笑。

“呵呵,沒什麽,光頭被你們兄弟整的好慘,估計晚上我得背他回去了。”說完又看了看吳邪也看了看解雨臣,最後笑着說:“還真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吶。”

吳邪看着齊羽擠進人群的身影總覺得他似乎有話沒說出來,等下去找他說說話。

肩膀上跨過來一只手讓吳邪拉回注意力,他說:“想什麽呢。”說完就順手揉了揉吳邪頭發然後又放下,手就那樣挂在吳邪脖子上。

吳邪側了側頭,看向解雨臣說了句沒想什麽,想了想又說:“花,你不開心。”

“呵呵,男人嘛,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的……”

原本是句扯皮的話,可吳邪并不想接,就那麽看着解雨臣,有些東西你不得不承認,那就是命,他解雨臣的命,由不得他,幸好秀秀也是一起長大至少是知根知底,沒有愛情還有份親情,算不上糟糕。

解雨臣也不說話,把眼神別開看着地面,腳在濕漉漉的瓷磚上蹭着,吳邪見他這樣就站了起來,站在他前面,用手拉了拉對方手臂說:“花,我們說說話,你總是這樣,那些不順心的也不和我們說說,哥幾個知道幫不上忙,至少能讓你倒到苦水。”說完就把半支煙給掐了扔進旁邊垃圾桶,再回頭的時候解雨臣已經看着他了,繼續說:“你看啊,以前我在那兒,你怕會讓我困擾也就不說,現在我都不在那兒了,你就說呗。嗯,你看啊,霍老太那樣,皮膚白的跟個面團似的,頭發也是白的,像極了傳說中的雪妖啊,還有你那大堂哥,整天陰陽怪氣的也不知道是練了葵花寶典還是出門總忘記吃藥……”

“噗!哈哈哈。”解雨臣笑了,“我回去一定要告訴他們,在吳邪眼裏,他們是怎麽樣的。”

吳邪松了口氣,看到對方笑的燦爛就去推了推他肩膀說:“不帶你這樣的,我怕霍老太會在家裏用拖鞋打小人啊,我想想看啊,呵呵,打你個吳邪小人頭,打你個吳邪小人手……哈哈。”

“哈哈哈,你個吳邪。”

笑了會,解雨臣似乎也開心了點,說:“剛才是我媽給我打的電話,呵呵,我和你說,我還真的是偷偷跑出來的。”

吳邪愣了愣,這點他還真沒想到,說小花嚣張,他确實嚣張,可再對待正事上從來都冷靜。

“這樣不好吧?會不會有事兒?”

“能有什麽事,瞎白賴的又不是沒人,還不是怕我出去亂來讓霍老太有意見麽?”

這事吳邪幫不了,也只能勸着,往旁邊的牆靠了靠覺得不舒服,又蹲了下來這才舒服,頭有點暈,剛還覺得自己沒有醉呢,估計是後勁上來了。

蹲下手拖着腮說:“再熬一熬,等自立門戶了就好了,再說秀秀丫頭不是無理取鬧的主,成家了會知道要護着自己男人的。”

解雨臣不說話了,應該是在思考或者在平複心裏某些氣憤,過了會就彎下腰來,和吳邪面對面說:“你都不知道,沒有你們的北京有多無聊。”

吳邪就沖他笑笑,說:“敢情花兒是想我們了啊,呵呵。”

那頭愣了下,随即笑了笑着說:“吳邪,你喝多了。”

吳邪還在笑着,可解雨臣表情卻認真了起來,過了會聽到對方嘆了口氣說:“吳邪,你知道的對不對。”

說不上來是自己借酒裝瘋還是什麽,這種事情不能談只能避着,可一旦碰觸到又會替小花難過。

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在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小花就是那個最孤獨的戰士。親人不可靠,所謂的一些朋友不可依,那些對你百般讨好的人笑容背後藏着的心思,想想就夠累。更何況他還得在裏面摸打滾爬,他比自己小一歲,虛歲也就20,卻已經要在那種地方生存。聽着似乎挺好聽,小九爺,确實是小九爺,實實在在的實力在那裏,不像自己小三爺的名號。

他也知道小花話裏的意思,自從去了解家,回回生日那個人從沒有缺過場,是親情或者是其他感情,卻絕不是同情,是真心實意的珍惜。

來杭州後,他和他的聯系已經很少了,他明白,他也明白,漸漸地就淡去了,就像壽百年,抽着總覺得淡,不是那個味了。

正如花說的,等有了孩子就會像家了,他再清楚不過自己該走什麽路,過什麽生活,未來是怎麽樣的,大家都知道花兒爺的性子,所以當初自己來杭州,胖子老癢就自然而然的選擇比較需要人照應的自己,于是花兒爺就真的沒有說話的人了。

他懂的,他也知道的。

卻覺得自己不應該插手了,能做的,也只是做好自己,他知道解雨臣只是酒多了,心裏的不痛快總想倒一倒,就像任何一個普通爺麽一樣。

正想着,解雨臣又開口說:“你在杭州過的挺好,我看到了,适應新的壞境認識新的朋友,都挺好,真的替你開心。吳邪,事情怎麽會這樣,你看,胖子老癢,還有你都走的遠遠的了,是不是解家那些破玩意,就真的不會有真心實意的朋友了?”

“呵,最後還有誰會把解雨臣放心裏?”

“那些人,就知道搶,争,家都不要了,他媽的。”

是酒精的緣故,鐵打的花兒爺出現了裂縫,一絲絲的情緒往外漏着,那種稱之為寂寞的東西,是啊,突然幾個死黨都離開了。突然,吳邪也離開了。

吳邪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憑着感覺或者是本能,站起來抱住這個人,抱住了手還緊了緊,無論小花是怎麽樣的心情他都能知道,真的,他都知道。

也許是酒精的緣故那麽就是酒精的緣故好了,都沒關系,吳邪啞了喉嚨,此時此刻感受到的是小花難過的情緒,這個為了不缺席自己生日而跑出來的花兒爺。

“花,別人我不敢保證,但是胖子,老癢,不管在哪裏,你都是他們心裏最重要的人,更是我吳邪心裏最重要的人,永遠都是,不難過。”不難過。

感覺到解雨臣動了動,伸手也抱住吳邪肩膀,還拍了拍像似安慰,說:“怎麽搞的你比我還難過,呵呵,就是發洩下,沒事了。”

吳邪擡了擡眼,看到鏡子裏的人,那個站在角落直直看着這裏的人,吳邪這下真的覺得自己可能喝多了,甩了甩頭,張開眼再看去,哪裏有什麽人。

“回去吧,我也有點喝多了,說了些亂七八糟的話。”又恢複了有自信有魅力的花兒爺了,他知道解雨臣的情緒是需要發洩,只是發洩,然後按着自己的步伐繼續往前走着,有時候吳邪覺得,自己一直是站在原地沒有動的那個,看着他們進步,看着他們成長,替他們開心,也看到了彼此的差異。

落差自然是有的,今後走進社會後會更明顯,他也明白,等他成家後,事業有成後,或者被世事磨的更為圓滑的時候,對自己的依賴就會慢慢減少,那種暧昧的情緒失去的時候會是怎麽樣,看着小花為自己開道的背影,吳邪想,大概就真的可以做好兄弟好哥麽了。

剛坐下位置,回頭掃了一眼,原本的位置張起靈和陳墨已經不在了,莫名的一陣失落,又去掏手機,沒有短信或者電話,自然是,如果有他也能發現。

音樂更為勁爆地直穿人心髒,四周舞臺上的人搖擺的更為瘋狂,燈光搖曳的比之前更為賣力,整個空間都是躁動的,是努力昭示着暴風雨來臨時的力量,還是末日前的狂歡?

吳邪抓起手機往外面擠,是個技術活,擠着了,踩着了,打着了,沒辦法顧及,背景音樂轟鳴着,而他無聲的往外擠着,他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拼命的擠着,只為打一通電話,更不知道心頭這份隐約的痛和重重的不安是怎麽來的。

到了外面已經三月的天,算不上冷,身上只穿了件襯衫,趁着酒勁其實不冷,真的一點都不覺得,撥了那串早就按好的號碼,聽着“嘟嘟”的聲音,心裏卻是莫名的慌。

似乎是冷了,是從心底裏冒出來的,一絲一絲,張起靈從來不會這樣,至少在認識的這麽多日子裏,是個有交代的人,有事起碼會給他發個消息,吳邪深吸了口氣,似乎最後的熱量都化為吐出去的那一口氣,消失殆盡,只覺得冷。

對方終于接了起來,可并沒有說話,連“喂”都沒有。似乎是等着自己說點什麽,或者是解釋點什麽。

可他不懂,為什麽就沉默了,只是離開了一會。

“小哥,你在哪?”

“車上,去老頭子那裏。”

“嗯。”

“那挂了。”

“路上小心。”

簡單的交代,簡短的交談,平淡的語氣,說實話現在的情緒他不知道要怎麽反應,看着暗下去的屏幕身體和心都使不上力。

回到酒吧裏面,還是燈紅酒綠,還是夜宴如歌,還是那能震的你心底發麻的DJ音樂,男人女人都扭做了一團,燈一下一下的打下來,所有人都在扭動,群魔亂舞着,只有自己是安靜的,音樂也被過濾,傳到了這裏唱起來的卻是《白毛女》或者《小白菜》。就像自己是非典時期那一例疑似病例,被隔離了,不能與其他人接觸,還不知道是否會被确診。

心裏已經被凍的麻木了,所以還感受不到那絲悲傷。也許是被判了死刑後的犯人,槍子還沒頂到腦門上,總覺得死亡離自己是很遙遠的,麻木的沒有那種自覺,可偏偏又會那樣不安。

最後其實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知道和他們碰着杯,喝着酒,笑着喝着,這種燈光下隐藏的很好,以至于醉了,也不知道後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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