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斷章
斷章
醒來是被煩人的頭疼給鬧騰醒來,剛醒來視線和腦子一樣都還處于迷糊的狀态,外面路燈或者是霓虹燈總之不是月光,泛着淡淡的昏黃印在雪白的吊頂上,思緒慢慢回攏把眼前的吊頂和印象中的慢慢去應對,卻怎麽也應對不上才徹底清醒過來。
身子動了動,頭鈍鈍的疼,微微掃視了一圈,應該是賓館沒錯了,身邊熱乎乎的有人,吳邪側了側頭,看不清楚可他知道是小花熟睡的臉龐,說不上來,這樣說可能對花兒不公平,可心底确實是失望了。
閉了閉眼睛等了會,突然又想起什麽,輕輕地起了床在軟椅上找到褲子,摸了摸口袋翻出手機,沒有解鎖可心裏已經百轉千回,會不會有好幾個電話沒有接到,會不會有短信問他在哪裏,會不會生氣了。
自己要如何回答,喝醉了在賓館?和小花一張床?
點開來,刺眼的亮光刺激着那條因為宿醉而疼痛的腦神經,不由地眯起了眼睛,滿眼是金燦燦的小雛菊,記得是昨天因為吳邪老翻手機,就被阿寧搶走,然後換上的屏幕,記得她說,人機一體了。
也不知道當時是說了什麽,應該不是什麽大事,手機裏也沒有大不了的東西,出不了岔子。
屏幕除了金色一片,沒有其他的了,電話短信都沒有,種種不知道要怎麽回答的問題也不用去思考了,心裏突然就空了。
比失落要強一些,比傷心又淺了點,滿心揣攢的是不安,其實還不如被追問在哪裏和誰一起,至少……至少那樣說明對方是在乎的,總比無言的好。
應該是在忙老頭子的事情吧,應該是了,可怎麽就那麽難以說服自己。
看了下時間,淩晨四點,也不知道他們是幾點散的,繼續躺上床卻怎麽也沒有睡意了,他在想,張起靈是不是回家了,在想,張起靈是睡着了還是也一樣醒着,在想,是不是還在忙碌,襯着昏暗亮光,吳邪知道,他想張起靈了。
不是單純的想,而是帶着某種特定的不安,只想盡快看到對方來确定心裏某種猜測。
淩晨四點,你在想誰?
吳邪只覺得有些東西似乎就要出現可自己心裏就是拿捏不準,淡淡的卻牢鎖着你的心房揮之不去。
睜着眼看着天花板到天亮,頭還是疼,可自虐的覺得那樣更好就顧不了胸腔某個地方的悶疼。
解雨臣的鬧鈴響了,吳邪的手機同時也響了起來,是電話,聽到鈴聲的時候心髒就不受控制的跳了起來,是期待太久了還是緊張的說不上來,可看到打來的是胖子時,又莫名的委屈得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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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了起來那頭還帶着鼻音說:“天真,起床,大廳集合,花兒爺要趕飛機。”
送機的就他們三個,其他人都讓他們先回去了,早晨空氣還有些沁涼,到處都是生機勃勃,解雨臣一個一個抱過來,到吳邪這裏的時候也很自然的抱了上去,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說:“照顧好自己。”
吳邪也輕輕的回抱了下,說了聲:“知道了,你也是。”
然後三個人就目送解雨臣進了檢票口。
吳邪突然發現,他沒有了離別哀愁,沒有了兒時的場景回放,他現在只想回去,回張起靈那邊去,他承認,他慌了。
開門的瞬間,很多種場景在腦子裏回放着,張起靈會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或者看着電腦,或者是站在窗邊,或者幹脆什麽也沒有做就那樣坐着發呆。
可現在沒有人,這個時間段張起靈不可能還睡着,可吳邪還是快速走到卧室,門開着,一目了然,張起靈不在。
他不知道自己在慌亂什麽,其實張起靈什麽都沒說不是麽,吳邪就這樣安撫着自己,人爺爺有事,自己是不是矯情了點,憑什麽他就得在家等着自己?
吳邪站在卧室門口愣了愣,是啊憑什麽呢。
摸了摸手機,手指已經移到通話鍵想了想又改成發短信:“我回來了,在忙嗎?”
坐在沙發上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震了下就被人按了下了鍵:“在忙。”
沒有其他的了,沒有接話的理由。
之後吳邪就沒有發過短信和電話過去,如果在忙自己這樣會不會被讨厭?慢慢的也就堵上了一口氣,他不主動自己也不主動了。
反正時間就這麽過去,其實期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來的,每天重複的做同樣的事情,上課,然後買菜,去張起靈家,做好飯菜,等着張起靈,過了八點沒有回來,菜也冷了,自顧自的吃下,洗刷然後睡覺。
這是張起靈的家,他不可能不回來,只要回來面對面也許什麽問題都沒有了,吳邪就這麽想着,更何況,他似乎已經把這裏當做自己落腳的地方,似乎是流浪的終點,怎麽舍得走?
再見到張起靈是一個禮拜後了,放學拎了菜開門進去就看到張起靈癱坐在那裏,身子靠在沙發上仰着頭應該是在閉目養神。
或許是聽到聲音醒了又或許壓根沒有睡着,吳邪看着他有種闊別已久一直滿心期待的人出現,可現在看到卻覺得有些遙遠,或許和自己期待中的情景有所出入,更或者是一個禮拜的冷戰讓彼此都生疏了,也不知道說什麽,看了會才開口說:“回來了?”
張起靈淡淡地說了聲“嗯”也沒有睜開眼睛,吳邪就把菜拿到廚房,拿了個杯子倒了水坐到他身邊把水放到他面前說:“吃飯了嗎?”
這會張起靈總算有了點反應,張開眼睛坐正,拿起杯子喝了起來,喝完就搖了搖頭表示還沒有吃。
看着想了一個禮拜的人這樣疲憊的出現在自己面前,看到對方眼底下的那抹青色,吳邪什麽想法都沒有了,輕輕站了起來到張起靈前面彎腰抱住他,對方也不掙紮卻也沒有反應。
“是不是很累?”
張起靈擡了擡手,想去摟對方腰的手最後變成推了推,不重很輕,可還是感受到了,吳邪身子僵了僵,随即也慢慢松了手。
彼此都沒有看對方,吳邪一邊朝廚房走一邊笑了笑說:“等一會馬上就能吃了。”
吳邪害怕冷戰,可更害怕争吵,印象中的争吵只會讓兩個人背道而行,他不想,如果現在的相處是隔了層厚厚的牆,那他寧可就這麽讓它存在,總比連人都看不到的要好,也許慢慢就變回來了也說不定。
之後幾天張起靈都會回來,可還是什麽都不說,也不看他,吳邪有時候特意找些話題,對方也只是“嗯,好,哦”敷衍地答着。
是出于什麽心理,吳邪自己也不清楚,只是下課後更積極更快速地往張起靈家跑,然後保持着和平時一樣的态度,方式,動作,哪怕對方已經不再回應。
是想證明設麽,以前的那一切都不是錯覺,還是現在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看錯了,有時候是在想張起靈可能心情不好或許哪天就回過神來和以前一樣了。
在他表情裏,态度裏時時小心觀察求證着,有時候張起靈真要是笑一下,吳邪都覺得自己真TM要瘋了。
努力讨好着,努力思索着,努力在做好自己。
是自己認不清現實,明明已經不一樣了,卻死乞白賴地非得找出和以前契合的地方,安慰自己。
某天吳邪在背後抱着張起靈的時候,心沒來由的覺得累,這些日子的緊張,慌亂,害怕,委屈都放了出來,占據了一切,可又不能在對方面前表現出來。這要比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吞還要來的憋屈,可他問不出口,就怕說了對方給的是自己最害怕的答案,所以就不問,就這麽僵持着,這麽累着。
後來張起靈接了通電話,走到卧室整了幾件衣服拿着包就要出門,吳邪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也只是站了起來就沒有更多的動作了,他變得小心翼翼,連對方去哪裏,什麽時候回來都不敢問。這并不像他,可他太在乎張起靈,現在這種情況已經不是像不像的問題,而是他壓根已經失去了自己。
張起靈或許有些看不下去,轉身對上吳邪的眼睛,這是回來後第一次這樣去看對面那個人,眸子是暗的,藏着不安和害怕,欲言又止的表情,眼底的青色,他似乎是瘦了。
“老爺子要動手術。”算是交代。
吳邪點點頭,剛要開口似乎想到什麽走進洗手間,把刮胡刀幹淨的毛巾洗面奶收在一個小袋子裏,然後走出來拿過張起靈的包放了進去,把包給張起靈的時候說:“你也別太累,有時間就休息下,會沒事的。”
張起靈看着吳邪沉默了會,最終還是沒說出什麽話,就轉身去換鞋子。換好了就去開門,手剛握住門把,腰上和肩膀上就有手抱了上來,然後是溫暖的胸膛貼在自己背上。
吳邪把臉埋進張起靈肩窩,吸了口氣又緊了緊手上的力道,這樣抱了會,張起靈也沒推開他,随他抱着。
最後還是吳邪開了口,說:“小哥,我們不要這樣,我們這是怎麽了?”
又是沉默,以前還覺得即使相對無言也會覺得輕松,可現在只覺得漫長和難熬,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痛恨一段一段長時間的沉默。
“我得走了。”張起靈開了口。
吳邪無力地松了松手,看着張起靈開門關門,消失在他的空間裏。
只覺得無力,連想讓眼淚流出來的力氣都沒有,欲哭無淚原來還真的是為他準備的詞,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胃裏,不是,心裏很虛,是虛弱的虛,這些天用盡了自己所有的精力,感受到疲憊的時候連哭都覺得沒有力氣,好累。
接下來是繼續沉默,手機沒有震動過也沒有響過,要不是自己還住在張起靈這裏,真的要覺得從來都沒有這個人,一切都是自己虛構的,可每天早上起來心口的悶卻是實實在在,随着時間慢慢消化,每次都只能這樣讓時間來慢慢沉澱心裏的那股悲傷。
為什麽兩個人,突然就走到了這一步,不需要說什麽,也不需要做什麽,只是不聯系了,所以也就似乎是說明了結局如何。
胖子找過他好幾次想和他談談心,傻子也看出來他和張坤之間有問題,可對方就像是求生的河蚌死也不開口,胖子三番五次都沒撬開吳邪的嘴就只能嘆氣,說些大道理,其實也知道吳邪沒有聽進去,這樣唠叨估計也是自己徒個心裏安慰,希望哪怕一句兩句能聽進去多少是多少。
看出吳邪有心事的人也不只是胖子他們,那天和醫學院友誼賽剛結束,齊羽走了過來拉着吳邪就往小公園走,說是聊一會。
已經是四月份了,隐約已經可以感受到一些夏天的氣息,剛運動過身上出了汗,這回汗收了都不覺得冷,還是老地方。當初齊羽就是在這裏告白,然後是張起靈出現幫自己解了圍,如今樹還是那個樹,人還是那個人,連月亮都是同樣的角度照了進來,可有些事情卻變了很多,心情也變了很多。原來時間已經過去那麽久了,久到都忘記夏天原來就要到來,難怪了,當蟬鳴響起的時候就像是噩耗的閘門被打開,重要的人就會遠離自己,像個詛咒,卻回回靈驗。
“是不是和張坤出了問題?”一邊說着話一邊把手裏的煙遞給吳邪。
吳邪接過煙看了看笑着說:“怎麽你也抽利群了?”
齊羽給吳邪點上然後給自己點上說:“看你們都在抽這個就試試了,挺好的。”
“是挺好的,第一支是他給我的,呵呵。”笑的有些自嘲,以前是看到壽百年就想起小花,現在卻是看到利群就想起張起靈,他究竟改變了自己多少?
齊羽看着吳邪愣了愣想伸手去摸摸他腦袋,不過也只是想想,是朋友就應該有朋友的樣子,嘆了口氣說:“怎麽就突然覺得你好像變得成熟了,其實你也沒說什麽大道理,可就是覺得,突然間就變成熟了。”
吳邪只是笑了笑不知道怎麽接,很早就聽老人說過,男孩子懂事真的只是一夜之間的事,也許自己也是這樣。
“我和他也不知道怎麽了,我也沒辦法和他們講。你之前說的,有什麽事找你聊還算數嗎?”
是真憋的難受了,其實也沒有想讓別人來幫你解決什麽,只不過是想說說,哪怕自言自語有人聽就好,宣洩需要出口。
找了個木條椅坐下,齊羽看着眼前低垂着眸子一臉不知所措的吳邪,原本想說:老早就和你說過,別陷太深。可現在也不忍心說出口。
“我記得你生日的時候他還過來的,即使那樣遠遠的陪着,看上也不像假的。”
吳邪動了動喉結,眨巴了下眼睛還是垂着眼看着地面,輕輕的說:“是嗎,那怎麽過了一夜,就這樣了?”
“明明前一刻還挺好,他也不會無緣無故就這樣,可我就是想不出來我做錯了什麽。”
“後來他在忙他家的事,回來後就很冷淡,也不是不說,你說了他也會給你反應,發短信也回,可就是不一樣了……”說到這裏吳邪看了看齊羽,扯了扯嘴角說:“我現在是不是很像怨婦?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處理這事。”
齊羽嘆了口氣說:“你們在一起也半年了吧?
“沒有,五個月。”
“哎?不對吧,我那會兒……你們不是在一起了麽?”
吳邪想了想,說:“那會兒騙你的,他在幫我解圍。”
“哦,不過那會他應該是已經喜歡你了,不然我也不會信,那眼神騙不了人。”大概吳邪也沒有這樣從頭和別人聊過他和張坤之間的事情,有時候和別人聊聊回憶也是種宣洩的方式。就像老人總喜歡講以前,生活艱苦或者怎麽個生活方式,只要你願意聽他們都會不停地講,因為這類人群其實很寂寞,不主動與人分享,因為他們年紀放在那裏自制力也在那裏怕被人煩。
“他挺好的,可能我不夠好吧,總惹他生氣,還真是,我總是在惹他生氣,也許是煩了也說不定,就是太沒預兆我壓根沒有回過神來,他就已經離的那麽遠了。”
齊羽想了想,吐出口煙好像想到了什麽,吸了口氣轉頭看吳邪說:“對了,你生日那天,我從洗手間回去,看到他到處在找你,看上去挺着急的。”
吳邪吸煙的動作停了停,皺着眉頭問:“他什麽時候走的?”
“就是洗手間出來後就回去了,表情不太好,我以為那會兒你們就吵架了。”
看到吳邪表情齊羽嘆了口氣,和解雨臣之間的事情他早就看出來了,也許是同道中人的關系吧,這方面總是特別敏感,張坤顯然也是忌諱和解雨臣碰面。
“還記得在洗手間裏我問你的問題麽?”
吳邪夾着煙的手有點發抖,不知道在想什麽,對齊羽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齊羽看他那樣也皺了眉頭拉了拉他的手:“吳邪。”
“嗯?”
吳邪轉過頭來印着路燈的光亮看到吳邪眼裏摻着層霧氣,心裏就咯噔一下,避開對方眼神看着前邊樹的剪影說:“還記得洗手間裏對你說的話嗎?我說和你相處的人都會對你好。”
“不記得了,喝多了。”有記憶的時候是在抱着解雨臣在鏡子裏看到張起靈那一刻,原先是不知所措,現在夾雜着愧疚,那種即将失去還是自己造成的懊惱真的不是說就能說的出來。此刻他很想去找張起靈,然後說清楚,可要怎麽說呢?當時和小花講的确實也是心裏想的,他知道意義不同,和張起靈的感情不一樣,可要怎麽說,換成自己是張起靈,也不可能不失望。
大概感覺也是養了只白眼狼的失望吧,明明什麽都忍讓着,可最後心裏放的還是別人,是人都不好受。
可能他對他真的很失望吧。
想到這,背後麻木的冰涼就從脊背爬了上來,堵得連呼吸都覺得疼。
“你和那個叫解雨臣的……其實我當時想說,之所以別人都會對你好,是因為你大部分時候對人很溫柔,也不怎麽拒絕別人的要求,當然還有其他的,不過有時候這種溫柔真的很要命。”就是這樣,當初自己和他說做朋友,他不拒絕,要是死纏爛打估計他也不會做出多狠絕的事情來,口頭上的拒絕行動上的猶豫,對不算太熟悉的人客氣有禮,這才是最折磨人的。
可他偏偏對自己熟悉認可的人又意外的任性,或許是助拔的苗總會有後遺症,過早的成熟也只是表面,心裏還是個孩子,就像是一個孩子,父母都去外地,讓別人照顧着,也許他本來是個很任性的孩子卻在此刻反常的乖巧,說不出來是因為收斂還是怕被讨厭然後就沒有依靠還是別的什麽,他會很擔心自己的父母,即使不會講,可就是比任何人都擔心,然後父母回來了,他也不會講很多關懷的話,又開始任性和頑皮,因為他知道有人會縱容他的放肆。
這種心态很難說清,可卻很好理解,在自己親人面前總是最自在最自我。
“吳邪,我看到解雨臣的那一刻,連我這個局外人都分不清楚你到底喜歡的是誰,張坤有氣也正常,你好好和他聊聊吧,看的出他是喜歡你的。”了解他的人知道這是吳邪的溫柔不願意傷害任何人,不知道的人總會覺得在給對方留餘地和後路,總還有機會。
“還有,要是你處理不好你和解雨臣之間的事情,估計以後挺難談戀愛的,不管和誰。”
說完吳邪也沒有接話,只是沉默着,過了會才回過神來,是煙頭燙到手了,彎腰拿着煙頭在地上戳了幾下,滅了然後拿在上手看,看了會才擡頭看齊羽,說:“可他是我唯一的家人。”
聽完齊羽動了動站到吳邪面前然後蹲下,眼睛看着眼睛,吳邪眼裏有迷茫也有無措,像極了被丢棄的某種動物。這個人張坤要是沒有被傷到深處估計是不會忍心這樣對待他的,可往往就是因為傷得夠重,所以難說就放棄了。
“我聽說過你一些事情,咳,當然了當初是想追你的時候。親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也不能怪你分不清楚,親情不會去在乎對方把自己放在什麽位置,因為知道是無法分割的所以壓根沒有必要去在乎那些。可我覺得有時候和你解雨臣之間更像是愛情,尋找着某種默契和某種地位。”嘆了口氣,又說,“你是不是和張坤也這麽說?”
吳邪無聲地點了點頭,啞了喉嚨硬生生的說了個“是”,說出去的聲音混着嘆息,分不清是說了是,還是只是嘆息。
齊羽知道現在的吳邪很不好受,因為自己無意的傷害而自責了,原本是不想傷害任何人,結果卻傷了最想保護的那個,這種心情估計也只有吳邪自己才能真切體會了,可這種事情不能不提,他不想看着眼前的男孩變成這樣沮喪,就像只沒有地方可歸的流浪狗。
他很獨立,也很要強,卻偏偏在感情上最受不得傷害,因為他真的太缺那種東西了,所以一旦有,不管是哪種,都怕丢了,要麽沒有,要有了就是最丢不起的那個。雖然缺乏,可也不是誰的都接受,脆弱裏夾雜着孤傲的堅強,自己才會被深深吸引吧,不能擁有就幫着也好。
“去找他談談,會好起來的。”
“真的?”
齊羽對他笑笑說:“嗯。”
吳邪說了聲“謝謝”就朝校門口跑去。
心突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随之腳步也輕快了許多,他不知道今天張起靈是否會回來,忐忑的等待其實也不算太難受,相比他對張起靈的傷害,是啊,明明說着是親人,卻做着不是親人該做的事情,還逼着對方必須去接受,是自己太不懂事應當對張起靈說聲對不起。
開門進去,屋內一片漆黑,沒有回來,似乎這個時候連失望都有些習慣了,開燈摸出手機,撥了出去。
對方過了會接了起來,吳邪知道張起靈會接的,他總是在讓步。
“小哥……”
“什麽事?”
對方說話的聲音有些空曠,吳邪想象着,大概是在醫院走廊上,就說:“方便說話嗎?我就是想問問你什麽時候回來。”
“有事?”
“小哥。對不起,我……”
“是你朋友和你講了?不要覺得你傷害了我而要來彌補些什麽,我不需要。”
這是生日後第一次他說那麽多的話,帶着那樣的怒氣,那種無力感又爬了上來,沿着腳底爬進心髒。
吳邪無力地跌坐在沙發上,記憶中的張起靈從來不會有這樣的語氣這樣的憤怒,剛才的興奮勁被對方的怒意扯得粉碎,以為只要好好說,認真地道個歉,張起靈還會是以前的張起靈,是太高估了自己還是太低估了自己的殺傷力!
“我們見面談,好不好?我現在就去找你。”
“我想靜一靜,我不想标榜自己是個受害者,我也不想說我有多偉大,讓我靜一靜。”
原本以為只要人在身邊就可以,沒必要去計較自己在對方心裏有多重要,他喜歡着自己,自己也喜歡着他已經足夠。
可是當看到吳邪抱着解雨臣,聽到吳邪說心裏解雨臣最重要的時候,不得不說他真的感受到嫉妒到底是什麽滋味,等回味過來的時候,也恨自己不能把吳邪的擁有權是屬于自己的公布出來,他不怕失去任何唯獨害怕失去吳邪,被那個他心裏最重要的解雨臣奪走,所以他還不能說,還不能把他們的關系公布,是憤怒更是無力。
或許是焦躁,是嫉妒,是失望,更或許是自己不知所措。
“或許你沒有經歷過這種感受,當電話過來說老爺子倒下在搶救,我承認我害怕了,害怕再也沒有人能證明自己存在過。”
當時腦子裏想的都是吳邪,而不是去找老爺子,要是他真的死了,不知道還有誰能證明自己的存在,就算突然間消失也不會有人發現,他說過……然後腦子裏一遍一遍播放的都是那一刻從垃圾街的弄堂裏出來,自己走在他後面,發現自己沒有跟上,吳邪就回過頭找他。
至少他會發現,自己心裏就那麽篤定着。于是就着急恐慌地去尋找,恐怕這輩子所有的害怕都在此刻爆發,找到了,看到他抱着解雨臣,聽着吳邪對解雨臣說的話,突然就懵了,心,也冷了……
過了會兒,張起靈嘆了口氣,輕輕的說:“吳邪,我現在只感覺到累,讓我先靜一靜。”
吳邪只覺得無數的響雷在腦子裏炸了開來,磅礴的大雨淋的他滿頭滿腦都是水,冰涼喘不過氣,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所做的這些能把一個人傷害到這個地步,也從來不知道自己說過的話有人一字一句都刻在心裏,原來對着感情最無力的是鐵打的張起靈。
“對不……”已經不知道除了這個還能說什麽。
“我不想聽到這個詞,也聽夠了,就當是我想要的太多,得到報應了。”這樣的話卻輕輕說着。
已經不知道到底要說些什麽,今天的張起靈是只刺猬,刺根根豎着,專刺吳邪的刺,可是自己的心意還沒有傳達到,最後的争取還沒有去做過,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或許講給旁人聽,可能會說“多大點事兒,有必要這樣嗎?”可偏偏他就是知道,知道張起靈當時心裏的無助着急地找自己,然後心瞬間就冷了下來。不是自己付出了多少沒有得到回報,也不是自己的擁有品被別人霸占了的氣憤,對張起靈來說那是一種背叛,足夠判死刑的背叛。
吳邪一手接着電話,一手捂着眼睛,可是沒有用,液體順着指縫沿着手腕留了下來,抓着手機的指關節用了力,泛着白色。
“小哥,對不起,或許現在你不會相信,我喜歡你,只喜歡你。”
明白清楚,可為什麽旁人看到的卻不是那樣,或許真的是自己表現的不夠明确,可要怎麽明确?他不懂。
對方又沉默了,各自的心思,同樣的不好受,對絕情的張起靈吳邪束手無策,只能等待。過了會兒,張起靈似乎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開口的聲音穩重沒有波瀾,輕輕地說:“‘我喜歡你’、‘我心裏你最重要’、‘只喜歡你’……吳邪,你是不是對誰都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我……”想反駁,可生日那天,游戲中他對着一個不認識的男孩說了喜歡他,抱着小花的時候說了他最重要,現在又說着只喜歡張起靈,他知道游戲中的插曲張起靈沒有放在心上,可解雨臣那邊……
齊羽真的說對了,自己的溫柔是把雙刃劍,輕輕滑過自己和解雨臣,重重的插進了張起靈心裏。
“叫我了,挂了。”
還沒有說再見,就聽到電話那頭“嘟嘟”聲。
偌大的客廳,只開了門口玄關的燈其實也只是一盞吸頂的筒燈,照亮的也只有門口那一寸地,送給張起靈的鞋子就放在那裏,襯着昏黃的燈光,就像一張老照片一切都靜止了,把自己陷入沙發,藏在黑暗裏,回憶開始翻滾,都是張起靈的溫柔,此刻記得的只有張起靈的好。
接下來日子,還是繼續沉默,似乎唯獨這樣才能維系那輕輕一碰就會破的關系,生活還在繼續。
而人也只能往前走,吳邪不敢去聯系張起靈,他沒有臉去聯系,也害怕張起靈決絕的态度,有些東西他沒有勇氣證實,就這樣哪怕是兩人默契的沉默也總比張起靈說“我累了”或者“算了”來的好,那麽就沉默,假裝沒有失去,或者假裝沒有得到過。
他知道自己又在逃避了。
可那不見漲的飯量,終日不見的笑容,無處宣洩的悶,卻自虐得還是往那房子跑,他不清楚究竟為什麽自己會這麽做,也許待在那就代表着沒有失去,也許還留戀着那份溫柔,也沒有說分手,不是嗎?
那麽就等待吧。
也許曾經是條流浪狗,遇見了好心人收留就認準了這個人,即使丢棄,也在原地等待,或許他真的是條流浪狗。
吳邪扯了扯嘴角,看着理論課老師叽裏呱啦的講着,王萌偶爾會瞄過來擔心的眼神,胖子和老癢也來聽課,一個在旁邊一個在後面,跟左右護法似的。
下課的時候阿寧上了講臺說:“後天安徽寫生大家都準備下,每個人交四百五十,多還少補。”
“後面那兩個廣告班的。”阿寧指了指吳邪這邊又說,“要是要調整房間趕緊報上來。”
看來是很了解這幾個鬼了,吳邪看了看旁邊的胖子,胖子也瞪了他一眼,動了動嘴巴,雖然只是動了動不過吳邪也看出來了,胖子在說他“小王八蛋”。
吳邪對着胖子無賴地笑了笑,胖子一巴掌就拍在吳邪腦門上說:“媽的笑的比哭還難看,還不如給爺哭一個。”
老癢也插了話進來說:“別讓我查出來,要讓我知道我不弄死他我就不姓解!我跟你姓。”
吳邪側了側頭看了眼老癢,真別說,老癢那樣不聲不響可做起事來卻很狠,會叫的狗不咬人,老癢就是反過來的那種,或許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他吳邪心情不好,而且很像失戀。
“吳子揚這名字可不吉利。”吳邪撇了撇嘴,知道這幾天這幾個鬼也沒閑着,主要就是跟着他,上茅坑都沒放過,自然是感動的,可這種時候更希望是能一個人靜一靜,就像張起靈說的,靜一靜。
開了門看到沒有任何變化的空間,每次看到心都是空的,可就是離不開,嘆了口氣吳邪跨了進去又看到那雙鞋子,皮的部分都上了灰,吳邪愣了愣,想到張起靈剛穿起這雙鞋子的樣子,說着喜歡的表情。
鼻子就酸了,沖進洗手間拿了塊抹布蹲下仔細的把上面的灰塵拂去。或許一直是冰坨子也只是冰坨子了,可你要是嘗試過溫暖,又回到當時的冰坨子可能就更冷了。
擦幹淨,放好又擡頭看了看這個沒有生氣的客廳,天色不算晚,還有些餘光,明明還算亮堂卻怎麽也看不清楚了。
吳邪嘆了口氣,這陣子那口氣堵得自己想吐,恍恍惚惚的過了那麽幾天張起靈還是沒見到,說不慌肯定是騙人的,可慌亂和心急并不能改變什麽,掏了掏手機撥了個號碼,那頭接通了卻很嘈雜。
“喂!小三爺?”陳墨有些吃驚。
“嗯,是我,知道小哥在哪個醫院嗎?”
“XX醫院,頂樓加護病房。”那頭似乎安靜了,應該是陳墨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繼續說,“你和啞巴怎麽了?”
怎麽了?說不上來,陷入的是個死循環,想靠近卻又隔着那麽多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也找不到突破口,張起靈心裏的刺,拔不掉,他們就永遠不可能靠的更近。
就像給了你一張尋寶圖,一路順利找到了那座城堡,可偏偏在半路丢了鑰匙,現在門怎麽也打不開,更可恨的是牆壁是透明的,裏面的財寶一目了然可你就是拿不到,就像張起靈的心,明明放在你看的到的地方,可你怎麽也靠近不了,隔着厚厚的透明的牆。
“沒事。”
那頭也嘆了口氣,似乎也有點生氣:“去他媽的沒事,你倆都用‘沒事’打發我吧,算了,等我忙完再來折騰你倆的事。”
說了拜拜就挂了,走到門口又看了看這個客廳,自己不去找他怕是真的沒有機會了,懦弱向來是自己的特權,有人護着,有人擋着,唯獨離開北京遇見張起靈,他放不開的,牽腸挂肚的。
打了車報了地址,說不上近,是之前自己打架受傷張起靈帶他去的那家醫院,想到這裏手臂上傳來絲絲針紮似的疼痛,一針一針紮進心裏。
他不知道這樣過去找張起靈是否正确,只知道想見見他,或者說說話,遠遠的看着也行,可能也只能遠遠的看着吧。
到醫院已經是六點多了,站在馬路對面只覺得自己有些虛,風吹過來還有些冷,醫院裏卻不見冷清,這裏和那邊是兩個世界,或許是太久沒好好吃東西,又或許害怕見到張起靈不知道該說什麽,或者害怕對方說些什麽,總之,不真切。
冷風吹着,吳邪安靜的看着馬路對面的醫院,看着裏面的燈光,張起靈就在裏面吧,在某盞燈下,做着什麽,或許是在吃飯,或許是坐在老爺子床前削着蘋果,想着腳卻無意識的朝前走着。
“叭叭!!”刺眼的燈光,刺耳的鳴笛。
吳邪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站在馬路中間,眯着眼看過去,還好車子急剎車,不然估計自己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車窗搖了下來,探出顆肥胖的腦袋,嘴裏罵罵咧咧其實也不知道在說什麽,應該是本地人,裏面似乎還有人,聽着好像是在說“算了,走吧”之類的字眼,那男人坐回了位置,車子經過吳邪身邊的時候又指了指吳邪,罵了句,開走了。
說不上為什麽,不害怕,也不生氣,沒有任何情緒,好像心跟着張起靈說累了,沉沉睡去了似的。
剛想再進去,就看到那路燈下穿着白襯衫,手上搭着外套的張起靈,是個側臉一個挺拔的身影,卻能一眼就能認出來。
他看着前方也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麽,車子就在邊上,看上去像是在等人,往前走了幾步剛要開口叫張起靈,就看到對面跑來個穿着白大褂的人,吳邪趕緊收了腳步站在樹蔭底下。
隐約還能聽到那邊的聲音,張起靈微笑着,對着那個穿白大褂的人說“這陣子多虧了你,謝謝。”
對方也笑的溫和,說:“應該做的,張先生已經度過危險期,倒是你得好好休息了,不然也該倒下了。”
張起靈又笑了笑,沒說什麽,那人比張起靈矮半個頭的樣子,看了會就去摟張起靈肩膀,完了還拍了拍說:“行了,你這樣也開不了車,酒店離這裏不遠,我來開吧。”
說着就開始把身上的白大褂給脫了下來,折了折拿在手上,這下是看清楚了,是林子,曾經有那麽一面之緣,是張起靈的前妻。
藍色的車子載着兩個人遠去,吳邪從樹下面走了出來,表面是平靜的,心是麻木的,他責怪不出來,張起靈最需要人安慰的時候自己不在,最需要人陪的時候自己還是不在,最需要人幫忙的時候依然不在,那個林子卻是這樣安慰着,陪伴着,幫忙着,能說什麽,自己也真的夠不稱職的。
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去的,打開門的時候突然覺得有些好笑,自己怎麽又回到這裏,明明已經格格不入,又想起林子笑着說着話,張起靈的表情,這不是明擺着鸠占巢穴害的正主都不能回來住麽。
其實這裏本來就不屬于他,也沒有理所當然住着的理由,沒有過來趕他算是已經給足面子了吧。
新歡舊愛,誰又是誰的誰,像胖子說的,開心過就好,就當是次歷練。
吳邪又想起那塊畫板上大大的“賤”字
“呵……”一切都是說的輕巧,從來沒有這麽幸福過,所以,也就從來沒有這麽痛過,有不甘心,也有不死心,畫面停格在那兩個人相互微笑和說話的畫面,話說回來,只有兩個字。
活該!
翻出自己的背包,收拾了下,其實自己的東西真沒多少,很多都是張起靈後期給他買的,所以自己責怪不起來,除了是理虧,還有就是在一起的時候張起靈确實也沒有虧待過他,現在是資本主義和共産主義之間無法調和的矛盾,事情到這個份上,也差不多了,這樣霸占着只會讓人讨厭。
收拾到一半,電話響了,意外的是張起靈打的。吳邪有些不知道怎麽反應,猶豫了半天才接了電話。
“小哥。”
“在家?”
家?應該是指這裏吧,是張起靈的家。
“嗯。”
“我明天回來趟,拿點東西。”
“嗯,這是你家不用和我報……”不用和自己報備?明明是自己占了地方,反應過來,又幹笑了兩聲說,“那明天我就不過來了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
吳邪動了動喉結,不想見張起靈那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出去半個月回來會是個什麽樣誰也不能保證,張起靈現在和前妻在一起,怕是回來已經什麽都不是了,調整了下情緒繼續說:“那你過來,想吃什麽我去買。”
“清淡點的。”
“好。”
挂了電話吳邪捏着手機看了很久,顯然張起靈已經不屬于他吳邪的了,這麽優秀的人怎麽可能沒有後備,大把大把的人等着吧。
第二天,算是個不錯的天氣,下午是專業課,吳邪上了兩節就早早的走了,王萌問他晚上回不回來睡,吳邪說回來的,一早就得上車了不是?王萌就點了點頭欲言又止,估計是想安慰點什麽卻也無從安慰,只能說:“老大,沒有過不去的坎,不是還有我們嗎?”
吳邪笑笑,他承認自己有些不知足,不過也僅僅到今天為止了,他做不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也做不出拿着刀口對着自己威脅張起靈的事,傷心歸傷心,不甘歸不甘,那些躺在兩人之間的問題無從解決,是自己沒處理好。
菜上差不多的時候門被打開,張起靈就站在門口看着裏面的場景。
空間裏彌漫的是飯煮熟了的米香,吧臺上面已經放了幾盤冒着熱氣的菜,隔斷裏的身影還在忙碌,是他渴望的生活也是他渴望的人,可偏偏就是那麽遙遠,他信吳邪說喜歡他,可颠來倒去就是過不了解雨臣那一關,如果說天下誰是他的天敵,無疑就是解雨臣,那些曾經,那些一起走過的歲月,那些相互扶持相互慰藉的日子裏沒有他,所以占據吳邪最重要的地方不會是自己,所以就瘋了。
其實這些本無可厚非,可以理解,可以接受,但是當事情活生生擺在眼前的時候他受不了,嫉妒的要命,卻也無力。
付出的未必需要回報,可真沒有回報的時候還是會計較,這就是所謂愛,原來這才是愛,什麽愛一個人他開心就好自己無所謂,什麽愛一個人可以包容他所愛的一切,都是狗屁,至少解雨臣不行,因為那個人是吳邪心裏最重要的人。
歷經艱辛眼看着就要走進那扇門,按響門鈴興高采烈得以為吳邪會出來把他領進門,可出來的卻是解雨臣,得意地笑着對他說:“不好意思,這屋有主了,那人就是我。”
所以,有力無處使的感覺把自己繞的很累。
吳邪端着盤子出來看到張起靈還站在門口,先是愣了下,然後就沖着張起靈笑,說:“杵在門口做什麽,趕緊進來。”
說完兩個人都愣了下,吳邪感覺有些尴尬,還真把這當自己家了,看張起靈走進來換鞋子又說:“還有個菜,你先洗洗吧。”
努力和以前、和平常一樣。
不知道是騙自己還是騙對方,總之,讓他再停留一會兒,真的就一會兒,他不貪心了。
張起靈氣色不太好,眼底的青色,下巴的胡渣,估計是累的,自己在裏面也參了一腳吧。
“嗯。”換了鞋子就進了洗手間。吳邪還站在吧臺邊上,這樣的張起靈,心裏就更不好受,已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還有安慰的權利,或許有另外一個人更合适來安慰他了吧。
菜是按照張起靈的口味做的很清淡,花樣卻很多,把平時他愛吃的都做了遍,吳邪看着一桌的菜,對面的人,想起了“最後的晚餐”,誰是背叛者?沒有或者兩個都是。
相對無言,吃完飯張起靈收拾碗筷,吳邪也不攔着自顧自地進了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只圍了個浴巾,頭發還有些濕身上還有些水珠,張起靈已經收拾好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其實他現在有些弄不懂張起靈。
或許現在的張起靈也弄不懂他吧,那麽就別懂了。
吳邪坐下來在張起靈身邊,看了看電視,伸手去抓張起靈放在沙發上的手,壓住,可以感受到手主人微微僵硬了下,可是那些他都管不了,不想管了,側了側身就親了上去。
唇齒接觸的剎那,熟悉的觸覺,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方式,吳邪只覺得鼻子有些酸,親着啃着,對方沒有回應,吳邪不死心坐到張起靈腿上繼續親着。
也不管對方回應不回應,手就往下探去,這樣一來張起靈總算有些反應了,一只手拉住吳邪往下探的手,一只手就去推他。
吳邪不放,一只手拉住張起靈脖子,臉就埋進肩窩,動作就這麽靜止了下來。
吳邪嘆了口氣,在對方耳邊輕輕的說:“不鬧了,就一次,就這一次了。”
才說完就覺得手被張起靈抓得生疼,吳邪也不管。
一股力道把他甩到了沙發上,沙發發出痛苦的“吱嘎”聲,然後是吳邪悶哼了聲,也只是悶哼了一聲然後就咬住嘴唇不發出任何聲音,擡眼看向張起靈,他漆黑的眸子裏有把火,人就站在那兒,浴袍被吳邪弄得松松誇誇套在身上。
吳邪扯掉自己的浴巾,然後伸手去拉張起靈,對方就那樣憤憤地看着他沒有動,吳邪就笑了,是微笑,彎了眉眼扯了嘴角,說:“都這樣了,還不想要?”
說完就爬了起來蹲下,張起靈就那樣看了會兒,閉了閉眼睛,皺起了眉頭,生理上的反應并沒有帶來多少痛快,只覺得眼前這個人就要消失了。
出于本能反應想去抓住,吳邪再次被甩在沙發上,随後張起靈也壓了上去,沒給對方反應就親了上去,這次他是個掠奪者,口腔的每一寸地,每一口呼吸都要奪取,身體貼着身體沒有一絲縫隙。
吳邪手環上張起靈脖子,手指伸入他頭發,當吳邪以為快要窒息死亡的時候,張起靈松開了嘴,然後朝脖子移去,無預警的一口咬住脖子。
兩個就像是刺猬,或者是仙人掌,抱得越緊卻越疼,疼是來自于想靠近卻無法逾越的障礙,那種吐不出,咽不下去的不痛快。
可即使疼,嘴裏還是喊着“快點”,張起靈确實也不顧及任何的重重撞擊着,嘴裏還叼着那塊皮膚,吳邪死死抱住張起靈,嘴裏放肆地叫着,喊着,卻也流不出一滴眼淚,此刻他什麽都不想想,就這麽沉淪,張起靈也是如此,狠命地撞着,咬着,或許是都瘋了吧。
一場連着一場高。潮,張起靈一旦宣洩完後吳邪就會主動抱住他,親吻他,挑逗他,熱烈的濃厚的,不舍的。
于是一場接着一場,從客廳到卧室,直到兩個人再也動不了分毫。
夜深了,空氣裏彌漫着激情後特有的味道,其實原本應該是甜蜜的,現在卻帶着濃濃的苦澀,卧室沒有開燈,倒也不是漆黑一片,窗口有光把空間照成了灰色,側頭看了看旁邊的張起靈,閉着眼睛,可他知道他沒有睡,因為對方眉頭還皺着。
手動了動,吳邪想去揉平那眉間卻怎麽也伸不出去,不知是真的沒有力氣了還是心裏使不上力,輕輕地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出了聲,或許是喊的太賣力,喉嚨都有些啞,他說:“我去清理下,你先休息吧。”
張起靈沒有出聲,吳邪就當是默認了,坐起來的時候鑽心的疼就從後面傳了過來,吳邪使勁忍住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腦門上卻密密的出了冷汗。
有只手撫上了他的腰,很輕也很溫暖,他問:“疼?”
吳邪側着頭對上那雙漆黑的眼睛,然後笑了笑又搖了搖頭說:“還好。”
顫顫巍巍地着了地,身子光着,夜風一絲絲吹了進來,有些冷,繞過床走到門前,努力維持着和平時一樣的走路姿态,不去看對方,這樣就不會洩露自己的無助。
“晚上不回去吧?很晚了沒車。”張起靈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有那麽點的不自然。
吳邪愣了愣,點了點頭“嗯”了聲,迅速開門然後關門。盡量不讓鼻子酸,盡量不讓眼眶熱,盡量不讓自己去想那話背後的意思,怕期冀的過多,只是一場空。
清洗已經是駕輕就熟的事,體力的透支讓他在那裏消耗了太多時間才清理幹淨,洗涮好就進了側卧,在包裏翻出自己的衣服穿戴好,背上背包走了出來,關了側卧的門對上的就是張起靈的房間。
吳邪在門口站了很久,最後動了動手輕輕地撫上門,摸了又摸,還是輕輕地打了開來,張起靈看上去是睡着了,平穩的呼吸略顯的重,是累的,張起靈這些日子是累壞了。
吳邪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就着走廊的燈光蹲在床邊看着張起靈,劉海還有些濕,有幾根還貼在腦門上,都是汗,吳邪伸手撥了撥那些劉海,抹去那些汗水,很習慣也很自然,或許對方都覺得很習慣因為只是輕輕哼唧了聲就繼續睡了。
吳邪傾身過去,在張起靈腦門上落下個吻,動了動嘴,也只是動了動嘴并沒有發出聲音,又看了會就起了身,什麽都是輕手輕腳,走到玄關換鞋子的時候又看到了那雙匡威,嗓子緊了緊,在包裏翻出這屋子的備用鑰匙,又從手上拿下菩提子,一起拿在手上,吳邪閉了閉眼睛擡手親了這兩樣東西,閉上眼都是張起靈,是虔誠的告別,有太多不舍。
把東西放在矮櫃上,換上鞋子,輕輕地扣上了門。
今天難得有月亮,空氣沁涼卻也已經不是鑽心地冷了,路上沒有什麽人只有層層疊疊的房子和樹木,走到正道上才有路燈,卻是同樣的安靜,只有幾只野貓在垃圾桶旁邊穿來穿去,據說被養慣了的動物再放生,是很難再外面生存的,所以最開始就不要想着去馴服他們,馴服了就不要抛棄。
可如果那貓只會撓人呢?如果那貓吃飽了反咬對方一口呢?被丢棄也是遲早的事了吧,是怪那主人沒有耐心,還是怪那只貓忘恩負義?
已經說不清楚了。
選擇乖順的貓來疼愛,合情合理。
這樣的天氣,這樣的心情,夏天是不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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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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