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釋愛

釋愛

到了樓下把張起靈塞進副駕駛座,自己坐到了駕駛座上,拿過鑰匙就發動了車子。

張起靈靠在座位上側着頭看吳邪,看他一副有些緊張的樣子說:“你會開?”

吳邪瞥了他一樣,說:“會開,不過很久沒開了,我開慢點你先休息下。”

然後張起靈就閉上了嘴,這樣空間就安靜了下來,或許是覺得有些尴尬,吳邪伸手開了車內的音樂,吉他撥弦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周末的夜晚又在下雨

我想了一夜你的事情

想我們的相遇

想你的壞脾氣

想你緊緊擁抱我的身體

周一的清晨還在下雨

打開手機等待你的訊息

手機沒有聲音

像你無言的表情

我想我還是不習慣孤寂

枕頭上你的味道一點一點的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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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套上也沒有你的氣息

杭州的夏天每一天都在下着雨

大雨洗去你的痕跡

是一首沒聽過的歌,吳邪的喉頭動了動,看了眼身邊的人,張起靈身體無力的靠着座位,半仰着頭閉着眼睛,眉頭還皺着。

到了張起靈家,開了門進去,屋子空間裏有股粉塵的味道,是有點時間沒有人住和打理特有的氣味,矮櫃上的東西還在,一把備用鑰匙和一串菩提,吳邪看了眼,馬上別開,就當是沒有看到。

客廳和卧室都還是當時自己離開時候的樣子,茶幾上都有點積了灰塵。這段日子看來雲姐沒有來打掃過。

吳邪讓張起靈換了衣服,讓他坐上床,轉身倒了滿滿一杯熱水回來,手上還拿了幾盒沒開封過的藥。

坐在張起靈床邊仔細看了看藥的說明書,然後把适量的藥放到張起靈手上說:“怎麽不吃藥?”

張起靈皺着眉頭看了會藥,然後放嘴裏,又拿過遞過來的水,一口就咽了下去,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水眼睛看了過來說:“我以為會好。”

吳邪輕輕地嘆了口氣,伸手又去摸張起靈額頭,摸了摸又摸到臉上,張起靈也沒反抗随他摸着。

收回手低了低頭說:“多喝點水,多上廁所,睡一覺出出汗就好了。”

張起靈就拿起杯子,把水喝完放到旁邊的櫃子上,對上吳邪的眸子,動了動嘴。

吳邪大概是知道張起靈是要說點什麽的意思,好的或者壞的他拿不準,心裏還沒做好準備去接受一些不想接受的事情,就趕忙說:“先……先休息,有什麽事醒來再說吧。”

說完也不等張起靈同意就幫他拉被子,放下枕頭,張起靈看他這樣弄着,也就躺了下來重複了他說的話:“醒來再說?”

好像不确定,是在問他醒來再說事,可看在眼裏聽在耳裏,似乎是在說,醒來你還在對不對。

吳邪看了會張起靈,然後點點頭,扯了個笑容也重複了一遍:“醒來說。”

也許是藥的鎮定作用,也許是張起靈真的累了,很快就睡了過去,吳邪看了會張起靈,幫他捏了捏被子,想到什麽又起身去側卧,把那床被子給拿了過來蓋在張起靈身上,然後去廚房煮上粥,趁煮粥的時間自己去洗手間洗了個澡。

出來的時候粥還沒好,吳邪就坐在沙發上從褲子口袋掏出手機看了看,兩個未接來電,點開來一看,是張起靈的。

吳邪皺着眉頭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使勁眨巴了下眼睛,是看他開機了所以給他電話,或許是心情煩躁,打了兩遍沒有人就上了火,可,又或許是因為覺得自己在逃避他,所以生氣了。

吳邪拿了條凳子到張起靈房間裏,他現在一刻都不想離開眼前這個人,他知道張起靈對他有感情,卻也靠近不了,因為對方心裏有刺。坐在凳子上看了會張起靈,又覺得不夠,所幸就坐在地板上,手趴在床上,腦袋枕在手上,和張起靈面對着面,很近都能感受到對方的鼻息。

其實只要能讓他在他身邊,怎麽樣都無所謂了,真的無所謂。

張起靈醒來已經是三個小時候後了,睜開眼就看到吳邪放大的臉,腦袋枕在手上半邊臉被壓的變了形,嘴巴微微地開着,是睡着了。

眼前的人瘦了,想必也過的不好,眼底的青色還是很明顯,手動了動才摸到臉頰,吳邪就睜開了眼睛。

先是迷茫轉而清澈,面對面的或許是不好意思,坐了起來揉了揉了眼睛又捏了捏手,估計是麻掉了。

“餓不餓?我熬了粥吃點?”

“嗯。”

張起靈喝着粥,吳邪就坐在床邊看着他,粥有些燙,不過還是很快見了底,應該是真的餓了,喝的頭上都冒了點汗。

出汗的話應該開始退燒了。

“再吃一碗?”

張起靈把碗放在床頭櫃上,又抽了紙巾擦了擦嘴,說:“不用了。”然後擡頭看着吳邪說,“怎麽不帶手機?”

吳邪別開眼睛,彎了腰手肘撐在膝蓋上,兩只手攪在一起,咬了咬嘴唇說:“沒開通漫游,自己也想靜一靜,沒想着你還會聯系我。”

別開眼睛都能感覺到張起靈直直的目光,頭就垂的更低了。

“想靜一靜?然後分手?”

吳邪迅速擡起頭,對上張起靈眼睛,漆黑發亮的眼裏都是控訴,就紅了眼眶,又低下頭啞着喉嚨說:“我當時是想過,我看到你和林子在一起……”說到一半又停了停,眨了幾下眼睛又嘆了口氣低聲說:“算了,這些都無所謂了。沒關系,是我不好……”

“我和林子……”清淡的語氣裏還是聽出了怒氣,吳邪又擡了擡頭輕聲打斷他說:“小哥,你聽我說完,我怕我等下就沒勇氣了。”

吳邪繼續看着自己攪在一起的手,低着頭彎着腰,就那樣坐在那,說:“我一直知道你和小花不一樣,怎麽不一樣心裏也清楚,和小花說是親人,似乎真如齊羽說的,出格了。”動了動喉結繼續說:“出去寫生的那些日子,我也在想,要是你在小花的處境裏,要是你要結婚,我是不是也要走的遠遠的?可是我做不到,要是說分手,你知道……”連自己都沒預警的一滴水落在手上,吳邪迅速用手指擦掉,穩了穩繼續說:“說分手的話,你知道,即使我們在同一個城市,如果不刻意,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見面。”

一輩子不見面,說出來的時候心也跟着狠狠抽着。張起靈的作息和生活環境,對上自己的,基本上沒有可交集的地方,不刻意根本碰不了面。

要是說小花是自己的刺,還不如說是張起靈心頭上的刺,如鲠在喉,難以下咽,其實他也不是沒有咽,他嘗試過,并且忍着痛努力地咽着。

要是說小花是刺,那肯定是長在自己手上的肉刺,如果不拔掉,偶爾刮騷到就會又疼又癢,放任不管他自己也能好,要是想痛快點,就一次性拔掉,拔掉還講究方法,順着拔就疼那麽一下,逆着拔就會帶點肉下來,疼上那麽點時間,也就好了,可能,保養的不好,會反複,卻也知道怎麽應對。

可換成是張起靈,大概就真的是長在心頭上的肉,割了也就沒命了。

“我很慌,從來沒有這樣慌亂,可能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會信了,可能你也覺得沒必要信,我喜歡你,是真喜歡,你就當我是賤。”

吳邪不敢擡頭,怕被張起靈看到自己現在落魄的樣子,更怕看到張起靈清冽的眸子裏沒有他吳邪。

“我知道我沒有別人那麽會體恤人,你最需要安慰的時候我卻在那邊安慰另一個人。”吳邪攤開手掌看着,張起靈也沒打斷他,過了會吳邪繼續說:“我沒資格,可能不能不要讓我走,就把我當是小三。”吳邪瞥了眼床腳,又快速看了眼張起靈,其實并沒有看到對方是什麽表情,甚至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麽,是太緊張,也太慌亂,習慣去尋找那個人。

吳邪又低下頭,扯了扯嘴角說:“或者小四小五都沒關系,或者是小姐也沒事,只要你還願意來找我。”

安靜得讓人窒息,忐忑是肯定的,連帶着這個房間的空氣都忽然被抽空了,映入眼簾的是自己的手,以及被昏暗暖色燈光打的泛黃的地板,

然後是長時間的沉默,吳邪知道張起靈看着他,可他沒有勇氣去看張起靈,就這樣一個低着頭坐着,一個靠在床頭直直地看着眼前這個人。

這樣看着吳邪,确實清瘦了很多,房間只開了一個床頭燈,對方低垂着頭看不到表情,半個人陷入在陰影裏,像個被審判的人,是低姿态的,那話裏字間都是懇求,或許吳邪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個多狠多下得了決心的人,明明聰明的要死懂得如何自保,現在卻放下了尊嚴,抛了傲氣,目的卻是來尋死。

“你好好休息。”吳邪站了起來還是沒有看張起靈,轉了身說:“粥鍋裏還有,記得吃。”不需要答案,自己心裏就有,張起靈到時候不去找他,他吳邪自己會送上門來,可要是在這裏哭了的話好像就太沒出息了。

腳還沒跨出去手就被拉住,不用想都知道是張起靈,吳邪心跳得厲害,如果是審判,那麽現在就是判刑的時候。

抓着的手用着勁,講出來的聲音是低沉和溫和的,張起靈說:“我還沒說?”

吳邪放在身側的手捏了捏拳頭,沒有說話,身體也僵了起來。

“我和林子沒做什麽,我想這個我得先說清楚,吳邪,你太小瞧自己在別人心裏的位置了,你說的小三小四,我都沒興趣。”

吳邪動了動腳,轉過身來看着張起靈,還是那副漆黑的眼眸,卻沒有了清冽和憤怒,有的是波瀾不驚下蘊藏着的溫柔。

吳邪只覺得自己想哭,不是悲傷,就是心裏泛酸。

“看到那串鑰匙和珠子,你不知道我心裏有多恨,什麽都是你在下決定。”

吳邪已經流了滿臉的淚水,吸着鼻子一個勁地說着“對不起”。

張起靈見他這樣就嘆了口氣,抽了紙巾就幫吳邪擦眼淚鼻涕的,可越擦就流的更多,最後只好無奈把人摟了過來,感受到對方慢慢收攏,慢慢用力的手臂,張起靈蹭了蹭吳邪臉頰繼續說:“可是過了那麽多天都沒有你的消息,我就開始擔心,電話打給王凱旋的時候他說你要想清楚,還說你要改邪歸正了,說實話,我怕了。”

感覺到張起靈的喉結也動了動,聲音就更低沉了,吳邪用力抱緊這個身體,泛着溫暖才知道自己原來緊張的全身都是冷的。

“擔心卻又氣憤,反複循環。”

“我以為我很憤怒,以為很恨你,我以為我再看到你一定會失控揍你,可你來了,”張起靈頓了頓吸了口氣,吐出來的聲音帶着嘆息和沙啞,說,“心裏卻只有開心。”

“算了,什麽都算了,解雨臣最重要就最重要吧,只要人在身邊總歸會有辦法的。”

兩個人又沉默了會兒,只有彼此慢慢用力的手臂诠釋着情緒,好似要把對方融入自己的身體,帶着倔強又霸道的意思。

因為喜歡對方,因為思念對方,更是無法放開對方,所以都把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甚至可憐的地步,只因為不想失去。

吳邪慢慢停止了哭泣,可手上還用着力,說:“你這樣,我就當真了,以後可能真的放不了了,你不能後悔了。”

張起靈摸了摸吳邪的背,點了點頭又“嗯”了一聲。

松開了點,張起靈用手抹了抹吳邪臉上的淚痕,雙手還捧着吳邪的臉就親了上去,先輕輕的親了幾下唇,緊張和哭泣,讓那裏有些幹澀。

又從嘴角開始親,等把它滋潤後就撬開吳邪的唇,對方也配合的松開牙齒讓他可以長驅直入,重重吻上的時候兩個人都嘆了口氣,輾轉的,溫柔的,交換着彼此的氣息。

沒有情欲,只是努力感受着彼此,或許是久違的熟悉,或許是長久的委屈,又或許是冰釋前嫌的痛快。

可以彼此溫暖着,不帶任何情欲的吻。

嘴唇松開的時候又緊緊抱在了一起。

吳邪把頭埋進張起靈肩窩,吸了口氣低低的說:“小哥,對不起。”

張起靈沒有說話,只是又摸了摸他的背,過了會說:“你那會真的有想過要改邪歸正?”

吳邪愣了愣,啞着喉嚨說:“胖子騙你的,他原本都不打算告訴我你給他打過電話,最後估計是受不了我一臉晦氣樣,回來的車上和我說了。”

張起靈明顯還沒要到自己的答案,繼續說:“那你想不想改邪歸正?”

吳邪先是搖了搖頭,想了想說:“吳正?”

張起靈好像是笑了,說:“還是吳邪吧。”

吳邪自己也喝了點粥,洗了碗筷又回到卧室,張起靈靠着枕頭半阖着眼睛,看吳邪進來就擡眼看他,吳邪眼神在房間裏兜了圈,是不好意思,有開心的成分,也有羞愧的成分,是太久沒親近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

“沒好好吃飯?”是張起靈打破了沉默,身子也坐了起來往旁邊挪了挪,意思是吳邪睡進來。

“沒胃口,你還不是一樣,瘦了一圈。”一邊說着一邊撩開被子往裏坐,一條腿才擡上去就被人拉着往對方身上倒。

被張起靈抱住又翻了個身,就被壓在身子下面,中間隔了條被子。

吳邪還愣着,疑惑的睜着眼睛看向對方,張起靈撥了撥他額前的頭發,全部往後撥去,露出整個腦門,先是在額頭親了親,然後是眉毛,眼睛,臉頰,嘴角,順着颚骨到耳朵,脖子。

吐出的氣有些熱,吳邪回過神來皺了皺眉頭,用手推了推張起靈肩膀說:“在生病別亂來。”

張起靈也确實停了下來,支起身子跨坐在吳邪身上,漆黑的眸子或許是映着床頭燈的關系,顯得特別亮,吳邪被看的有些不太好意思,也掙紮着想坐起來,對方卻順勢再壓了壓不他起來,就那麽看着。

“怎麽了?”

張起靈搖了搖頭,又伸手捋了捋他額頭的頭發,笑了笑說:“有點真實感了。”說完讓了讓,讓吳邪坐起來。

坐起來就面對面,一番折騰吳邪睡衣松垮地套在身上,頭發有幾撮還好笑地翹在那兒,動了動,去床頭櫃抽屜裏拿出個溫度計,甩了甩又看了看,遞到張起靈嘴邊,說:“量下,溫度要是還有就再吃一次藥。”

張起靈看了看吳邪然後又看了看溫度計,就張了嘴含了進去。

吳邪摸了摸對方額頭,其實也摸不太出來,就問:“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對方搖了搖頭,好像又想到什麽下了床,沒一會又回來,手上多了些東西,是菩提子和鑰匙。

坐到床上就去拿吳邪的手,菩提子一圈一圈的往上繞着。

吳邪看着張起靈手上的動作,心裏酸了酸,擡眼看向張起靈,對方嘴裏含着溫度計,表情卻是認真的,眼睛低垂着看着手上的動作。

“小哥,你那天不是來拿東西的是不是?”寫生前一天,這樣看來是特地回來找他的了。

張起靈擡了擡頭,看向吳邪,點了點頭,然後垂下眼眸繼續手上的動作,把珠子“佛頭”上的穗也捋了捋,低低的應了聲:“嗯。”

似乎是滿意了才放開。

“你那樣,我是真一點辦法都沒有。”吳邪嘆了口氣,拉住張起靈放開的手捏了捏擡頭看張起靈說,“我以為就這麽完了。”

感覺到張起靈手緊了緊,拉了拉吳邪的就抱了上來,對方摸了摸他的背,臉在脖子上蹭了蹭,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吐了出來,也沒說什麽就那麽抱着。

“那些天反正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可能下意識裏就在逃避這個事情,人多的時候還好,一個人的時候就特別慌。”

“對了,張老爺子好點了嗎?”

“……”

吳邪推了推他說:“喂,說話。”

張起靈好像是笑了笑,也沒動,吳邪推了把,對方就順勢倒在了床上,吳邪撲了上去,看到張起靈嘴還勾在那裏,手指了指溫度計,拿了下來說:“好點了,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吳邪接過溫度計轉了轉角度,探身到床頭燈下面看度數。

“還有點溫度。”一邊去床頭櫃上拿藥一邊說,“所以你才那麽忙?張家其他人呢?”

張起靈往床頭靠了靠:“不趁機造反不錯了。”

“吳邪。”

吳邪放好溫度計轉頭看向張起靈說:“嗯?”

“你真的……不接手吳家?”

轉過身面對着面,不過眼神沒看向對方,想了想又擡起頭,扯了扯嘴角說:“我不太喜歡那些,我也做不好那些。”

張起靈點了點頭,把遞過來的藥吞下又喝了點水。

吳邪也坐進被窩,腦袋往張起靈肩膀靠了靠說:“說起來我也夠任性的,你看,胖子老癢……小花,還有你,都擔負了那部分責任,我卻拍拍屁股跑了,呵呵,挺不孝順的是不是。”

張起靈摸了摸吳邪頭發,沒有吱聲,吳邪側了側頭看到張起靈垂着眼似乎在想什麽,就坐正了說:“我爸那邊出什麽事了?”

“已經沒事了。”

“你……”

張起靈摸了摸吳邪的臉,拇指蹭了蹭,笑了笑說,“或許你的選擇才是最正确的。”

吳邪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卻都堵在喉嚨口,這個人,在那種情況下還幫他守着家業,吳家或許真的除了他父親外,其他子孫都長了副反骨,三叔二叔如此,當時有長子在也無話可說,現在自己也是如此,要真這麽倒了,沒了,都不知道會被世人取笑成什麽樣。

“謝謝。”

“傻不傻。”

腦袋又被揉了揉,似乎也揉在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吳邪躺下的時候張起靈還坐着,就說:“怎麽還不睡?”

“你先睡,躺下有點頭疼,我坐會兒。”然後就皺着眉頭閉上了眼睛。

吳邪愣了愣,心裏“操”了聲,又坐了起來推了推張起靈說:“往前面挪點。”

張起靈也照做了,吳邪就坐到他背後,調整了個舒服的位置就去攬張起靈肩膀,讓他靠在自己身上,說:“真皮沙發,舒服吧?”

張起靈好像是笑了笑,就真的靠了上來,頭枕在吳邪肩膀上。感覺到身前的身子一沉,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在懷裏,扯了扯被子,把張起靈蓋的嚴實,心裏說不出的滿足。

身上的重量實實在在的,像是真的毫無戒心把自己交到了他手上,吳邪緊了緊摟在張起靈身上的手,臉蹭了蹭對方頭發說:“那就這樣睡會。”

張起靈在被子底下摸了摸吳邪的手,然後握住說:“說會話,還睡不着。”

吳邪把床頭燈又調暗了點,笑了笑說:“想聊些什麽?”沒等張起靈回答吳邪又說:“聽陳墨說,你砸了好幾個手機?”

張起靈“嗯”了聲,低低的就在耳邊,床頭燈暗暗的只照亮那麽點地方,張起靈靠在吳邪肩膀上半仰着頭,只照到半張臉,也只照到吳邪下巴,其他就陷入帶點昏黃的暗色中。

“真敗家。”嘴上這樣說着,手卻摸着張起靈的手,一下一下,像似無聲的安慰。

身前的人似乎是嘆了口氣,過了會說:“沒想到這事我處理的這麽糟糕,實際上根本不會處理這事。”張起靈側了側頭看向吳邪,繼續說:“你……是不是挺難過的?”

抱着張起靈的手又緊了緊,不說還沒什麽,說了還真的覺得挺委屈的,就點了點頭說:“何止是難過。”嘆了口氣輕輕的說:“簡直是要命,你那樣,全身都是刺,反正那種事情解釋和掩飾也沒區別,後來看到你和林子也就沒必要解釋了。”

“其實你也沒說什麽,短信會回,電話會接,偶爾也會露面,也沒有趕我走的意思,現在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我要是你,估計得鬧騰上了。”年輕氣盛不懂得怎麽處理兩個人的事情,嚴格意義上來講,他們都是第一次這麽和一個人相處,身體的,心裏的,思想的,都碰撞在一起的人。

“還不如鬧騰。”

吳邪笑了笑說:“你還委屈了?”

委屈兩個人都有,誰憋着口氣,所以就都不吱聲,或許兩個人都有錯,也或許兩個人都沒錯,不然也不會走到那一步。

想起那段時間,吳邪又沒來由的有些難受,嘆了口氣說:“我不找你,你打算怎麽辦?”

“你總會回來的,回來我就去找你。”

張起靈捏了捏吳邪的手,也輕輕嘆了口氣說:“那會心裏很亂,從來不知道什麽要是你敢變心我就打斷你的腿這一類的事,壓根不會去想到,真發生了,只有無力。”

“沒有真發生,沒有。”說着就去拉張起靈身子。

張起靈也動了動,轉了個身半跪着把吳邪圈在自己和床頭墊之間,吳邪就拉下張起靈脖子親了上去。

張起靈先是愣了愣,然後側了側頭加深了這個吻。

松開的時候,兩人嘴角都有些水漬,張起靈伸手摸了摸吳邪嘴角,還是半跪在那低頭看着吳邪說:“我知道。”

“你來找我,然後打算怎麽辦,真想打我?”

這下張起靈倒是笑了,親了親吳邪嘴角轉了身又坐了回去,身子還是靠在吳邪身上,說:“說說的,也就看到你留下的東西那瞬間有這種想法。”收了收笑容,聲音低了下來繼續說:“你知道,在杭州不見,在安徽見不着,不一樣,電話也沒人接,胖子說你要改正了,這裏又脫不開身,我想,等你回來,就等你回來去找你。”

“硬來也好,求你也好,在身邊就行。”在當時人在身邊的時候總是貪心的,給于足夠多後想要更多,得不到就會不舒坦,可真的失去了,才會知道,其實那個人只要對你一個微笑,看得見,摸得着就滿足了。

吳邪在張起靈頭發上蹭了蹭,說:“早知道就讓你先說了。”想起張起靈睡前動了動嘴的樣子,以為會說些自己不想聽到的話,當時張起靈可能真的想開口求他的吧,求他不要走,想到這麽個世事坦然,冷靜的讓人覺得不近人情的人,會低聲下氣的來求他,心裏就不由抽了抽。

張起靈動了動,坐了起來整了整睡衣,然後就要起身,吳邪拉住他說:“你幹嘛?”

對方卻朝他笑笑說:“讓你開心開心。”

“靠,你還在生病,不要折騰了。”

“沒事。”

吳邪拉了拉張起靈,靠近了就抱住那人肩膀輕輕的說:“我不想看到那樣子的你,媽的,那樣子我一點都不會開心。”

張起靈也回抱着他,沒有出聲。

突然間似乎是明白了,就如同自己不想見到張起靈低聲下氣懇求的模樣一樣,說不上是什麽情緒,明明是來求自己,按理講,開心才對,可就是莫名傷心,張起靈也是這樣吧。

“以後不這樣了。”吳邪拉了拉被子,讓張起靈躺好。

“嗯。”

相對沉默了會,張起靈也閉上了眼睛,近一個多月的折騰,他确實也累了,現在人在了總算可以安心休息會。

“小哥。”

張起靈沒有回答,握着吳邪的手動了動表示自己在聽。

“放心。”

張起靈笑了笑,動了動頭似乎是找到舒服的位置,“嗯”了聲,就不說話了,吳邪也不說話。

閉了眼睛,他知道張起靈明白的,沒有再讓他理解,沒有再逼他接受,所以就真的會讓他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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