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張啓山
張啓山
被老爺子知道這事顯然還沒完,這天吳邪和他師父一起下班,走到大廳的時候兩人都還在說着工作上的事。
“陳工現在都還沒解氣,這都多少年了,我為你小子可沒少挨他白眼。”
“這純屬錯愛,主要是看我比較耐操,嘿嘿,還是我們家師父比較和藹可親。”
“貧嘴了吧,那會就應該多磨磨你,現在就不會跟師父這麽貧了,你看人家徒弟,哪個不是恭恭敬敬的,就我這個倒黴催的收了你這個猴精。”師父說是這麽說着,嘴巴卻笑着,厚厚的老花鏡片下眯着眼睛,魚尾紋深深的刻着。
吳邪看着,心裏是感激的,說:“那還不是師父慣的。”
師父笑着伸出食指指了指吳邪打算說什麽,眼睛落到門口突然就改了語氣說:“哦呦?排場這麽大?”
吳邪順着師父的眼神看過去,門口一輛黑色保姆車,車門關着不過門口站了兩個黑衣黑褲黑墨鏡的魁梧男人。
吳邪把他師父往旁邊拉了拉說:“什麽人惹到□□了,算了還是快點走。”遇到這種事還是趕緊閃比較妥當,俗話說打架晦氣老百姓,他是平頭老百姓惹不起只得躲着。
不過很顯然,今天出門依然沒有看黃歷,黑色的車窗搖了下來,旁邊的保镖附耳過去聽,然後就筆直朝吳邪走去,要不是師父年紀大跑不動,吳邪早就撒腿跑了。
“你好,吳先生,老爺有請。”保镖做了個請的動作。
師父斜着眼睛看了吳邪一眼,“你果然是有後臺的。”
吳邪會意趕緊搖頭,然後對着保镖說:“你們認錯人了。”
“不,老爺說就是您。”見吳邪不動保镖也不客氣直接去拉人,打算用蠻力解決這個問題。
“哎?哎?你塊頭大也不好這個樣子的啊,我們家小吳都說不認識你們了。”說完還伸出手去拉吳邪。
這老頭估計也是天生少根筋,平時裝的人模人樣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可實際上……怎麽說呢,越活越小來形容估計比較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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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老爺是不是私生子遺落在外面,現在發現自己得了絕症沒有人送終繼承家産就想着把私生子帶回去啊,別說我們家小吳不是,要是你們也不能這樣,你們得了個便宜,辛辛苦苦把他養大的父母怎麽辦啦?”
保镖腦門上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憋的,出了一頭的汗,無奈之下只好揮了揮手叫了同伴打算把老頭拉開。
吳邪怕傷了老頭,看了看師傅那着急樣又轉頭去看那兇神惡煞的大塊頭說:“你們是什麽人?別對老人家動手,遭天譴會不得好死的。”
那保镖腦門上的汗終于流了下來,不過都還維持着拉吳邪的動作說:“張老爺子就和你談談話,不會怎麽樣。”
張老爺子,不會吧:“張啓山啊?”
保镖愣了愣,這樣直接稱呼他們老爺子的還真沒幾個人,不過為了說清楚還是點了點頭。
吳邪對着還憋着勁拉他的師傅說:“師父,那人我認識,我和他走一趟沒事的。”
見吳邪态度軟了下來保镖也松了手,又做了個請字。
“師父你先回去。”說完就朝那保姆車走去,後來想了想又回頭說,“師父以後你電視劇少看點。”
“小兔崽子還教訓長輩了。”師父對着保镖說,“你們這裏到談話的地方要多久?”
“十幾分鐘的樣子。”
師父聽完就拉着吳邪稍微遠離了下保镖低下聲音說:“我看來者不善,等下十幾分鐘後你給我打電話報個平安,如果過了十幾分鐘沒打,我就報警,我車牌號碼記下來了。”
雖然師父這樣說着确實挺有喜劇效果,不過年紀也不是白長的,活出經驗來了,和數字打交道的人又不知不覺會培養起謹慎的性格,臉上緊張的表情也不是假的,吳邪心裏就暖了暖說:“嗯,我到那就給你報平安。”
說完就朝車子走去,走到車子邊上後門就被拉了開來,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穿着中山裝,半白頭發一臉嚴肅的張啓山。
歲月不饒人是真的,再富有的人在時間面前都是平等的,張啓山和吳邪小時候見過的那個張啓山蒼老了許多,吳邪看着臉部表情也不禁柔和了起來,他都能看到張起靈這個年紀是什麽樣。
“坐。”低沉渾厚帶了點老人特有的沙啞。
吳邪坐了進去,順手帶上了門,突然想到這就是張起靈的爺爺,也就是自己的…爺爺,就說不出來是什麽情緒,擡頭和對方點了點頭說:“你好,我是吳邪。”
“呵呵呵。”老爺子啞啞的笑了幾聲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說:“我知道你是吳邪,吳老狗的孫子。”
“呵呵是。”也不知道說什麽,就把眼睛別了過去看車窗外,看到師父手裏拎着東西還在看這邊都沒有走的意思,那動作和表情似乎是在看自己即将遠行的兒子,有擔心有不舍,估計是真怕他出事。
吳邪看着瘦小的老頭心裏不由的一酸,對張老爺子說了聲:“不好意思。”就搖下車窗露了半個腦袋出去,對着他師父喊:“師父,你回去吧,我沒事,這老頭我認識。”
其實是和師父随意說話說慣了,說完才想起來“那老頭”也聽見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是長輩,就敘敘舊。”
師父看吳邪表情和說話态度,看來是真沒什麽事就放心走了幾步,突然又想到什麽回頭說:“你小子有後臺怎麽不承認,你是不是人私生子?估計來體驗生活的。”
吳邪無語問蒼天,他要是人私生子,張起靈就是他兒子了,整一個不倫之戀。
可能覺得車上也不是談事的地方,老爺子沒有再出聲,吳邪當然也不會沒事去找茬,就把視線轉向車窗外,車廂裏死寂般的安靜。
還真如那保镖說的,十來分鐘就到了,到了目的地就給師父打了個電話報了平安,這是一片別墅區,周圍綠化很好,設施也很齊備,這個地段應該是郊區,不過就杭州的房價來說沒有個六七百萬是下不來的。
應該是傭人,把他們迎進了門,客廳很大,裝修也比較穩重,黑色的沙發占據了大部分的面積,意外的是老頭子把他往一個房間領,估計是書房,吳邪有些緊張,不說也知道肯定是為他和張起靈之間的事情。
果然是書房,一張泛着黑紫色的辦公桌,旁邊牆壁上放了幾張沙發,估計是會客用的。
老爺子徑直坐在辦公桌的椅子上,看了眼跟進來的吳邪說:“坐。”
猶豫了會,還是坐了下來,和老爺子面對面隔了張桌子,剛坐下不久書房門被扣了幾聲響,一中年婦女走了進來,對着吳邪點了點頭笑了笑,就坐落在吳邪身邊的椅子上,看上去保養的很好,看不出實際年齡,有這個身份住在這裏又能進書房的大概就是老爺子的正牌夫人。
傭人端了茶進來,那夫人就對着傭人說:“拿點點心進來。”轉頭看吳邪說:“吳邪是吧,還沒吃飯吧。”
吳邪沒怎麽和這個年齡的女人接觸過,本能的就有些不好意,臉紅了紅說:“不用了,還不餓。”
前面的夫人,應該說是張起靈的奶奶吧,有着這個年紀人的福态,可能由于打扮或許這個身份的關系,身上還是有股氣質,不是淩厲的咄咄逼人,倒是有書香門第的親和力,要是張起靈喜歡女人,吳邪都可以想象到眼前這個夫人和未來孫媳婦一起唠家常,說哪個保養品好,哪家牌子舒服,或者教導些為人處世的道理之類。
“你看人都叫來了,你怎麽還板了個臉,別吓壞孩子。”
老爺子看了眼自己媳婦,還是一臉沒表情地說:“我在笑。”
吳邪看着眼前的老爺子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笑好還是……還是忍忍比較好,尼瑪面癱會遺傳。
“你也該知道我找你做什麽,你可以說說看你的要求,怎麽樣你們才能結束。”很公事的語氣,是命令的态度。
挑起了吳邪本能的叛逆,不過對方是張啓山更是張起靈爺爺,他惹不起,也不想惹。
“小哥……張起靈怎麽說?”
“哼!”茶杯扣在桌面上的聲音有點響,老爺子繼續說,“以前玩玩就算了,他這個年紀也差不多該結婚了。”
不得不說,被老爺子說起這事,雖然知道張起靈不可能去結婚,可心裏還是不由的緊了緊,他沒辦法想象張起靈和別人在一起,結婚生子,每晚抱着別人入睡,像對待他那樣的對待任何人。
見吳邪低頭看着茶杯不語,老爺子來了軟的,說:“你要為他将來考慮考慮,張家繼承人怎麽可以是同性戀,傳出去像什麽話!要是被下面的股東知道這事,我也保不了他,他會一無所有的。”
吳邪終于擡起頭看向張啓山,張了張嘴,卻也說不出聲音,有些東西他不是不知道,要是他們的關系被知道,後果會怎麽樣,他不知道張家的一切對張起靈來說意味着什麽,失去又意味着什麽,他并不在乎張起靈身上有幾個子兒,說不出的,回不出話,是因為他不想張起靈被人指指點點看不起。
“他還年輕不知道輕重,又犟得很,等事情真發生了,過那種窮日子,他就知道了,與其那時候不歡而散,還不如現在給彼此留個好印象,你也是的,吳家子孫,總有一天要落葉歸根,也總要繼承家業,你爺爺都去了,你還要讓人戳他的脊梁骨嗎?”
又是一個硬傷,吳邪心裏有個小人,随着老爺子說着的聲音時不時地冒着尖,他耳朵裏聽進去了,心裏也放進去了,可就是會時不時的心裏頂上幾句。
旁邊坐着的夫人也幫了腔,說:“是啊,你看看這個世界上,男女才成得了一家,才是好,你看這個好字,也是要女人和男子才算得上是美滿不是?”
吳邪把手放到膝蓋上握着拳,背脊挺得直直的,擡頭看向老爺子說:“我聽出你們的意思了,小……張起靈不肯和我分開,所以你們就來游說我,我不知道要怎麽解釋男人和男人相愛這件事,不過他既然沒有退縮,我就更沒拍屁股走人的道理。”
說話的語調很平緩,或許和張起靈這樣的人一起久了,心裏不管是緊張氣憤還是難過悲傷,表現出來的态度總是淡淡的不卑不亢。
說完兩位老人都愣了愣,只聽到旁邊的夫人嘆了口氣,前面的老爺子拍了下桌子又哼了聲。到這個份上,吳邪也不覺得有什麽對得起對不起的,或許人真的是自私的,他自己也不例外,好話壞話他們也都說了,自己也懂,可他就是不想放不想退,要是說什麽是他這輩子必須堅持的,那麽就是張起靈。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堅持,可他就是知道,張起靈是他的主心骨,而他是張起靈的心頭肉。
沒有道理,他就是這麽認為了。
“不見棺材不落淚。”老爺子憤憤地說着,然後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口氣依然不太好,對着電話那頭說,“人在我這,自己過來領。”
顯然是打給張起靈的,看着老爺子的口氣和表情吳邪心裏又沒來由的一陣堵,就像是自己孩子被別人教訓了似的,空間又回歸了安靜,各自懷着心事,半響,身邊的夫人動了動,又似嘆了口氣說:“都要吃飯了,你和起靈就留下來吃飯吧。”
吳邪也不知道怎麽說,飯桌上的氣氛似乎都已經預見了是怎麽樣的,這飯真的還不如不吃,話在心裏想了想,又在喉嚨口轉了轉,轉頭看着應該是知書達理的夫人,吳邪還是說出了口,他說:“你們……能不能對他好點。”
說了這話,眼前的夫人表情和身體明顯僵硬了下,随即就轉過頭去看辦公桌桌面,再看向吳邪的時候,眼裏有些水潤的亮光,紅了眼角。
她說:“小時候看着他心裏難受,就讓保姆養着,偶爾接回來,其實也不開心,那孩子從小性格就怪。再後來就送出國去了,那麽多年不見,我們年紀也慢慢老了有些事情開始能看得開了,可那麽多年……那麽多年的生疏也沒辦法彌補他了。“說着落了眼淚,拿着紙巾在眼簾按了按,沒讓眼淚掉的更兇,可吳邪看到了,那夫人的身子都在輕輕顫抖着,是因為悲傷,內疚,還是……無力。
“起靈回來就成熟了很多,和我們之間的距離卻越拉越大,從來沒有在這吃過一頓飯。”說完又開始擦眼淚。
吳邪沒說什麽,也沒安慰什麽,空間就剩下夫人輕輕的吸氣聲。
“在小輩面前哭,難看不難看。”老爺子難得的在面癱臉上擠出了個煩躁的表情。
夫人瞥了眼老爺子,明顯在外人面前又不能不給自己丈夫面子,硬是沒出聲,只是眼淚掉得更兇了。
吳邪就在桌子上抽了幾張紙遞到夫人面前,那夫人頓了頓擡眼看了看吳邪就接了過去。
“我試試。”是對着夫人說的。
張起靈進書房前還是很有禮貌地敲了敲,進來後也只是對老爺子點了點頭說了句:“打擾了。”很有禮貌,也很疏遠。
然後對着吳邪說:“走吧。”
站了起來朝張起靈走去,身後的夫人“哎”了聲,吳邪回頭朝她笑了笑,像似安慰,又像是說事情他沒忘記。
走出了屋子,朝車子方向走去,吳邪扯了扯張起靈手臂,對方就停下來看着他,沒有說話,估計是有點生氣的意思,吳邪就讨好地靠了上去,胸膛貼着胸膛,在張起靈嘴角親了下,然後低下頭看着自己的鞋子。
就聽到張起靈輕輕地嘆了口氣,随即擡手摸了摸前面看着委屈實際是在扮豬吃老虎的虎斑,說:“怎麽事先不和我說。”
“沒來得及。”頭還低着,一只腳蹭了蹭草坪繼續說,“老爺子那樣的過來,大廈沒報警不錯了,想到要和你說的時候人已經在他車上了。”
張起靈輕輕笑了笑,這事算過去了,也不想問說了些什麽,反正進門看到老頭子的臉色就知道眼前這家夥沒讓他稱心,想到這一點,心裏還是莫名地樂了一把,一是老頭子不稱心他就開心,二是吳邪的态度。
見張起靈态度軟下來吳邪就擡起頭沖着張起靈笑,見他這樣張起靈也扯了扯嘴角,無奈笑了笑。
“那個你奶奶,她看上去還挺年輕的。”
張起靈瞥了眼吳邪,拉起他的手繼續朝前走,一邊走一邊說:“那是老頭子長着急了。”
“噗啊~哈哈哈,小哥,你變幽默了。”
張起靈不置可否,吳邪卻停了下來,張起靈見手沒拉動就回頭看,剛嬉皮笑臉的模樣不見了,睜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面隐隐有那麽點欲言又止卻又渴望的東西。
見張起靈看他,吳邪動了動嘴,說:“我們要不就在這吃飯吧。”
“他們讓你叫的?”
“也不是因為他們……”說完就上前一步摟住張起靈,臉在他側臉蹭了蹭,嘆了口氣又親了口,說:“就留下來吃飯吧,或許心平氣和的會很不一樣。”
張起靈習慣性雙手去攬吳邪的腰,手掌也是習慣性地摸了摸,吳邪肚子非常配合的“咕”了聲,聲音綿長。
“呵。”是張起靈:“算了,就這吃吧。”
四個人落座,夫人顯得很開心,夾了很多菜給張起靈和吳邪,還說下次來她親自下廚,張起靈始終沒有吭聲,低頭吃飯擡頭夾菜,飯桌上是夫人說着話,都是些家常話,什麽以後經常來,喜歡吃什麽菜,身體好不好,工作怎麽樣等等,也就只有吳邪稍微附和地說着話,也幫張起靈的回答上。
突然老爺子那頭“哼”了聲,重重地放下筷子說:“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會同意你們的事。”
“你同意不同意和我沒關系。”是張起靈,說完放下了筷子。
老頭子一拍桌子就要站起來,夫人趕緊拉着說:“你幹什麽,孩子好不容易來吃個飯,你脾氣就不能收一收。”
“你叫的又不是我叫的。”說完又對着張起靈說,“你最好能分清楚輕重,你要想想你的前途,之前的都算了,你以為你玩的那些都沒被人抓到把柄還是什麽,你要不要去看看保險櫃裏有多少底片在那裏!”
夫人還是使勁在拉老爺子的衣服,也許久居高位習慣了命令,卻偏偏不知道要如何與親人相處,從某種方面來說,這個老爺子和張起靈很像。
“別以為自己很能,不要逼我用手段。”不同之前的氣勢洶洶,口氣是冷靜冰涼的。
吳邪不禁打了個冷戰,要說動真格的,他,或者張起靈壓根不是對面那老人的對手,他要真做什麽,可能兩個人都會很慘。
這回是老爺子朝着吳邪,不管是語氣還是眼神,都是冷的,說:“吳邪,張起靈不是個可以托付的人,太動真格的,傷筋動骨只會是你自己,他不缺人,只是覺得你剛好比較合胃口就多吃一陣子,好自為之。”
被這麽一說吳邪手上動作緊了緊,拿着筷子的動作也頓了頓,臉上也退了血色,就像是挖土機,不,應該還配合着剛金鑽,有些東西被自己深埋在了土裏,甚至還在上面澆了層厚實的水泥,現在一樣一樣的被挖了出來,暴曬在太陽底下。
背脊不由的發寒。
張起靈拉着他坐進了車,發動引擎開出了別墅大門,兩個人都沒說話,吳邪看了看張起靈緊繃的臉,沒有表情,可他知道他氣得不行。不為什麽,他就是知道。
轉過頭看向車窗外,天已經暗了下來,路燈也亮着,是郊區的別墅區所以路上顯得有些冷清,車子經過了醫院門口,是林子他們的醫院,又看到那個咖啡店,想到林子的臉,想到他說的話。
車子開得有點快,像似以這種方式宣洩着心裏的不痛快,學校的、醫院的、咖啡店的、各種櫥窗的燈光快速在眼前劃過,視網膜短暫的記憶裏留下一條五彩斑斓的彩虹,然後又瞬間消失。
似乎聽到某種輕輕的沙啞的透着悲劇色彩的聲音唱着她那失落的感情,說不清道不明的殇。
“想什麽?”
吳邪轉頭看向張起靈,那一道道的彩虹忽明忽暗的打在他身上,迷幻的不真實,似乎是海上的泡沫一戳就破了。
吳邪愣愣的看着,突然笑了笑,不是自嘲,不是諷刺,更不是輕蔑,只是想對着眼前這個人笑一笑:“沒什麽,就是覺得我似乎又做錯事了。”
“你別理他,別亂想。”
“嗯,不亂想。”
張起靈看了他一眼,在路邊停了車子,悉悉索索車子都晃了晃,越過保險杠和吳邪腦袋抵着腦袋,一米八的個子即使位置再空也顯得有些拘謹,低下頭親了親吳邪嘴唇,有試探的味道。
吳邪也沒拒絕,張了張嘴回應着對方,把位置往後移了移,又倒了倒,這樣張起靈就趴在他身上了。似乎是藉由這種親昵來安撫內心的不安,吳邪是這麽想的,或許張起靈這樣做是為了讓他安心。
雙手摟住張起靈肩膀,随着吻的深入手上也就抱的越緊。
似乎有些明白了什麽,替身沒有關系,以前有很多情人也沒關系,他內心掙紮的真不是這些,可到底是在恐慌些什麽,自己也不清楚。
“別亂想,我知道你亂想了。”
吳邪就着擁抱的姿勢手上又緊了緊,說:“你有沒有覺得,因為是同性,有時候走在路上的影子都是斜的?我不是自卑,我就是在想或許我是女的,我們就更容易些。”
很多同志或許都有過這樣的感嘆,不是因為自己的性別而自卑,而是發自肺腑的某種悲涼,對世道,對世人。
“這樣,咱們就真的有證,在中國有法律效應的那種。”因為那樣就受到保護,那樣就感覺安全。
吳邪手松了松去抓張起靈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這樣,我們可能還可以有孩子。”因為那樣即使沒有了愛情,還有彼此作為親人最好的紐帶。
“這樣……”
張起靈輕輕咬了咬吳邪嘴唇,說:“有沒有聽過這麽一句話,如果你的影子是傾斜的,那麽我就傾斜整個世界,擺正你的影子。”
張起靈是個叛逆者,看着循規蹈矩,可骨子裏有着離經叛道的因子。
吳邪稍微推了推張起靈,說:“沒聽過,你瞎說的吧。”
對方也老實的沒有繼續動作,身子爬了起來坐回駕駛座,發動車子開了出去,快到家的時候張起靈開了口:“吳邪,你只管站在那裏看着。”
“什麽?”随着安全帶“咔噠”一聲松開吳邪看向張起靈。
對方回過頭來,淺淺地笑了下,摸了摸他的頭說:“沒什麽,走吧。”
散夥飯定在這種日子是有道理的,在大家各奔東西之前先聚一下,以免今後湊不到一塊,其實也是,今天看着還在眼前的同學,誰知道今後會在哪裏,也許這輩子都不再相見也說不定。
飯店定在垃圾街,比較好的飯店其實也就那樣,只不過是挑場地大點而已。
班主任系主任都請來了,各個代課老師也叫來了,光是老師就有兩桌,場地上弄了些簡單的氣球彩帶之類的烘托下氣氛。
幾個畢業班級一塊搞的,所以胖子老癢也在,剛開始大家興致還挺高的,胖子還打了個通關,這個通關是有訣竅的,玻璃杯裏只倒一個杯底的酒,整個手抓着就看不出多少,氣氛熱鬧仰頭喝掉也看不出來到底喝了多少,反正胖子各種花樣玩了個遍硬是沒被抓住把柄。
這種時候也就不忌諱什麽老師同學,幾個班主任被灌的臉紅脖子粗,學生還分煙給他們,也不拒絕,就手指了指說:“你們這幫小兔崽子,吃喝嫖賭樣樣來。”
誰知道呢,出了學校大家也就撕下了那層僞裝,更沒有好學生壞學生之分,只有誰比誰灌的狠。
各種觥杯交錯中,胖子扯了扯吳邪,意思是附耳過來的意思,吳邪靠了上去一股酒味就撲了過來,正想閃開就被胖子搭住肩膀,繞在脖子上的手又熱又重。
也不知道胖子是真喝多了還是假喝多了,他說:“胖爺過幾天就回北京了,老癢也回去了,你怎麽打算?“
吳邪愣了愣,在一起的時候其實還不覺得,或許是早就想到了只是沒有觸碰所以也就沒有察覺,天下真的,沒有不散的宴席。
吳邪拿了前面的杯子,和胖子放在桌上的碰了碰,也不管胖子喝不喝自己抿了口,才說:“我留杭州。”
胖子嘆了口氣,說:“我早猜到了,就是想……”胖子低了低頭胳膊緊了緊吳邪的肩膀說:“就是想再問問。”
不是不放心,是舍不得。
吳邪扯了扯嘴角,當然是不舍的,每天在一起不覺得,可真到這麽天了,心裏還真有點難受,就用力的拍了拍胖子肩膀說:“得空了,去看你們。”
胖子瞥了他一樣說:“都是場面話,空口白話的說了都不作數,估計要等你來北京看我們那得是胖爺結婚的時候了,再說了,這一年見一次和天天見能一樣嗎?”
“要是杭州不想呆了,就回北京,那永遠有你位置。”言下之意很明白,和張起靈要是掰了,就回去。
“呵呵,我應該給你點首歌。”
胖子拿起杯子喝了口,看了看吳邪,意思是繼續說。
“北京歡迎你。”
“去你大爺的,我和你說認真的。”
“我知道。”吳邪摸出了煙,抖了抖跳出了幾根遞到胖子面前,胖子很自然地抽了根,吳邪自己也抽了根,兩人各自點上,吳邪吐了口咽說:“或許你不太能理解,小哥以前說,他像榭寄生,其實我才是,我感覺我的根就在他那兒,拔了就死了。”
胖子沒說話,吸着煙,吐着煙,最後說了句“我懂”也就不說什麽了,不過還是看得出分別離愁的情緒。其實胖子是這樣一個人,他總喜歡在一起的人永遠能在一起,兄弟也好,親人也好,但真出現沒辦法和他想象中一樣的時候最快接受現實的還是他。
這就是胖子。
“嘿嘿老大,你們在說……說什啊……啊什麽?”
吳邪轉頭看着滿臉通紅,對着自己眉開眼笑,不是,應該是傻笑的王萌,說:“王萌,我記得你沒喝多少啊,醉了?”
“你才醉,你全家……嗝……全家都醉,嘿嘿。”說完就站起來也不知道他想幹嘛,可惜沒站穩,一下子撲在吳邪身上。
吳邪趕緊去扶住,就聽王萌說:“老大,我也要回老家了……那裏……發展還……還挺好的,父母身邊……還是要在的。”
說完就坐下,趴桌上睡着了。
飯局漸漸進入尾聲,有些同學已經走了,老師基本上也走的差不多,偶爾幾個班主任還在和同學瞎掰,擡眼望過去一片狼藉,因為多了很多空缺的位置,就有那麽幾分凄凄慘慘的感覺,最後的離別竟然是這樣的。
沒有留眼淚,沒有道別珍重,更沒有依依不舍,都是那麽自然,就像明天大家還會坐在班級裏上課,或許在多年以後回憶起來才會覺得美好,不舍這樣的時光,只是不是現在。
阿寧走了過來,今天的她很漂亮,其實她本來就漂亮只是今天尤為好看,頭發在頭頂盤了個不是那麽拘謹的樣式,耳邊有些頭發落了下來,倒是有幾分的淑女一概平時的風格,穿了件紅色旗袍樣式,把女人特有的線條勾勒了出來,畫了點淡妝,要不是知道平時她的行事作風,今天估計會有很多死乞白賴男人圍着她轉。
“呦,我們寧姐怎麽走禮儀小姐的路線了?”調侃的自然是胖子。
“廢話少說,端起杯子我們碰一下。”說話和穿着完全不搭,不過這幾個鬼對阿寧還是很客氣的,或許她本身就有種能讓人信服的東西,大家都很喜歡她,是無關乎性別的喜歡。
仰頭喝盡,阿寧對吳邪說:“super吳,今天我漂亮嗎?”
被點名的吳邪放下杯子大大咧咧的笑了笑說:“漂亮,我們寧姐什麽時候都漂亮。”
“那super吳先生晚上是否可以送漂亮的女士回宿舍?”說完阿寧還朝吳邪眨巴了下眼睛,倒也不是做作的那種,就是那種很大大咧咧的女孩子,搞笑似的裝了下可愛。
“應該的應該的,那這次讓我們寧姐做一回女人,雖然內心藏了個爺麽。”說完胖子他們也都笑了起來,旁邊趴着睡的王萌突然坐了起來,閉着眼睛說:“怎麽了。”
在笑的人突然被他的動作給吓到,緩過神來又覺得搞笑,就又笑了起來,胖子說:“看來今天我們家小王萌也得嘗試一次女人的優待了。”
只是王萌的這一出,有些事就沒往深了想。
胖子老癢把王萌扶回去了,阿寧因為要善後,帳要結,弄壞的杯子要陪,又檢查了下桌面上是否有人遺忘了什麽。
吳邪倒也守信,在旁邊坐着等着,期間還發了條信息給張起靈說是得送阿寧去學校,晚點回去。
等全部弄好已經将近十點多,外面還是同樣悶熱垃圾街上已經沒有人了,大部分的商鋪也關了門,熱氣裏滾着一股說不出是什麽味道的味道,反正是不好聞。
吃飯的時候鬧騰還感覺不出來,這回就覺得身邊的人特別沉默。
吳邪不知道阿寧在想什麽,偏偏又找不到話題,就随便說了些“今天天氣真好”“垃圾街真髒”“飯菜挺好”之類的。
走出垃圾街就是馬路了,雖然有路燈,不過大部分的人行道還是淹沒在樹陰下。低低的蟬鳴夾着着草叢裏的蛐蛐聲,人行道邊上是條河,不過明顯沒有治理好,一股淡淡的水汽帶着股死水的味道。
吳邪輕輕嘆了口氣,可能是喝了點酒,容易犯情緒,快到校門口的時候,阿寧突然說:“super吳,你有沒有想過去國外發展?”
吳邪轉頭看了看她,看不清楚表情,也許是燈光太暗,也許是隐藏的太好。
“我?別開玩笑了,英語還說不溜呢。”
阿寧在那邊繼續沉默,其實和阿寧相處基本上不會出現今天這種沒什麽話講的情況,可今天的氣氛特別怪異,尴尬倒不至于,只是突然不知道如何去鬧這個氣氛。
“我知道了。”走進校門送到女生寝室樓下的時候阿寧擡頭看了看吳邪,印着門口的節能燈,對着他笑了笑,不是平時大大咧咧的笑,不是得意的笑,更不是使壞的笑,是女人特有的溫柔的笑容,笑的很好看。
“我明天就要走了,或許就再也不回來了。”畫了眼線的眸子裏有些亮亮的東西,嘴角卻還勾在那裏,說,“那super就永遠做我心裏的小雛菊吧。”
“你要回家去了?國外?”
阿寧低了低頭,笑了下說:“是啊,我父母在那邊,那邊也有更好的發展。”
是各奔前程嗎?原來這就是各奔前程的意思,這就成了人生中整齊的切口,未來,現在,泾渭分明,過了今天,就要扛起自己的責任,已經……不是孩子了。
吳邪抿了抿嘴,然後笑了笑說:“大家都會想你的。”
“是嗎?”阿寧笑着擡起頭,眼底卻泛了紅,說,“super吳,我會想你的。”
看向阿寧,她眼裏一片坦蕩,就緩緩地點了點頭,有些東西似乎是清楚了,沒有反感,只是覺得有些無能為力。
只是沒想到,阿寧踮起腳迅速的在吳邪嘴角落下個吻,在還沒反應過來彼此已經拉開了
距離,她燦爛的笑了笑,帶着某種釋然,朝裏走去,然後又回過頭笑着說:“super吳,再見。”
再見或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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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