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殇

來來去去,或許是剛還熱鬧着,現在卻只剩下自己一個,之間的落差叫人有些措手不及,卻也無能為力,路燈下,草叢裏,光亮的地方還是圍着許多蟲子,地上一灘屍體。

走出宿舍大門正要往馬路走去,打算打車的時候,手上被人拉住,是熟悉的氣味。

“小哥。”

張起靈靠在門口牆邊,是個陰影的角落,燈光從他肩膀劃過斜斜的打在他腳邊,一半在光下一般在陰影裏,看不清表情,只看到微微泛着亮光的眼睛,伸手摸了摸吳邪嘴角。

“看到了?”

“嗯。”

吳邪看了眼張起靈眼睛,也看不見什麽表情,就笑了笑說:“怎麽每次做錯事,都能被你逮到。”

“不算做錯事。” 張起靈動了動,拉起吳邪的手朝車子走去。

吳邪看了看前面的張起靈,回頭又看了看這個待了三年的地方。

看着眼前變得有些模糊的宿舍大門,空曠的沒有了人煙,上面的大燈還是照樣刺眼卻也照不到這片陰影裏,很多蛾都瘋狂的轉着,撞着,直到被燙到了或者沒有了前進的力氣掉落在地上,沒有給自己退路,只有奮不顧身。

蟬鳴還在低低泣着,太多的離別。

“你早就知道?”

張起靈沒有吱聲,到了車前就拿出鑰匙按了解鎖,車子燈亮了亮,隐約看到表情,沒什麽表情,轉過頭看着吳邪說:“嗯。”

“阿寧明天也要走了。”

張起靈點了點頭,說:“看到她就像看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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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對方笑了笑,适應了黑暗的視線,看到張起靈臉上略帶了些苦澀的味道,心裏不由的緊了緊。

為了揮去心裏奇怪不想正視的情緒,吳邪也大大咧咧的笑了笑,推了推張起靈說:“你又和老子打啞謎。好好說話。”

出了一身汗,粘膩的很,可卻隐隐泛着涼意,有些事情或許說出來問清楚更好,可卻怎麽也不敢說出口,他不知道這種事情要怎麽說,問出口,可能關系就不一樣了,已經不打算離棄了,怎麽開始的又有什麽要緊?

張起靈開了車門讓吳邪坐進去,自己繞到駕駛坐開了空調,車子涼下來了才關上門,一邊去撈安全帶一邊說:“深藏在心中的愛戀,其實有點苦澀的含義吧。”

“我愛着,什麽也不說;我愛着,只我心理知覺;我珍惜我的秘密,我也珍惜我的痛苦;我曾宣誓,我愛着,不懷抱任何希望,但并不是沒有幸福——只要能看到你,我就感到滿足。”

扣上安全帶吳邪擡頭看了看張起靈,說:“說什麽呢。”

張起靈發動車子,看着前方說:“小雛菊的花語。”

吳邪看着張起靈,是了,這種心情張起靈最清楚。

途中兩個人都沒說話,回到家,在玄關換了鞋子就朝裏走,張起靈去拉吳邪,拉住了,吳邪卻擡了擡被抓的手臂示意他放開。

“累了,洗涮下早點休息吧。”說完又動了動被抓着的手臂。

張起靈也不說話,手上用了勁把人往自己身邊拉,對方卻僵持着不肯動。

“我今天很累。”半側着身卻沒有看向張起靈,說完又低了低頭嘆了口氣說,“我去洗澡。”這事剛開始的時候就存在,現在拿出來說未免就矯情了,或許是離別太多,或許……曾經只認為那人是張起靈曾經很愛的一個人,而現在自己只不過是張起靈尋找的替身,他不懷疑張起靈對他的感情,可開始是這般的不堪,不介意也不可能。

花灑冒着熱氣噴下來,悶熱的快要窒息。或許是想的太投入發現的時候人已經移開移門走了進來。

只看到張起靈嘴巴動了動,水聲蓋過了他的說話聲,吳邪滿頭滿腦都是水就眯了眼睛看張起靈。

關了開關又抹了把臉,說:“剛才說什麽?”

張起靈跨了進來站在吳邪面前,說:“出什麽事了?”

吳邪愣了愣,把眼神別開,看着浴室瓷磚的花紋,等了會說:“今天心情不太好,你別亂想。”

張起靈看了會然後點了點頭,伸手抹了抹吳邪臉上的水珠說:“都會有這麽一天,你也別想太多,以後總歸還會見面的。”

沒有太多花哨的東西,其實也僅僅是這麽幾句而已,簡單直白,吳邪知道這是張起靈的安慰,就對他扯了扯嘴,說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對方點點頭靠了過來親了親,吳邪也走了半步抱住張起靈脖子蹭了蹭,明明是這麽溫暖的一個人。

是被一個響雷驚醒過來,不知道是夢境的關系還是突然被吓醒,心髒跳的很快,很重,微微泛着疼。

胸膛起伏着喘着氣,側了側頭看向窗外,閃電一下一下的打在窗戶上,瞬間白亮的空白世界讓心裏莫名的慌亂,是還沒從噩夢的情緒裏出來。

又打了幾聲響雷,看着窗外一陣明一陣暗,突然想到什麽,轉頭看向旁邊,看到了心裏才沒那麽慌亂,還好,張起靈還在。

慢慢坐了起來,身邊的人動了動,繞在腰上的手緊了緊,吳邪輕輕把他挪開,沒有開燈,在床頭櫃上摸了摸,沒有摸到,就去翻抽屜,動作很輕不過身邊的人明顯感覺到了,又動了動。

感覺到自己的心和手都是顫抖的,急需用什麽東西來趕緊平複,煙或者什麽,心裏越急就越摸不到,這樣一來動作就有些大。

“呯!”

只感覺到身體一晃跌入一個溫暖有力的懷抱,張起靈是半跪着,一手摟着吳邪肩膀,一手攬住他的頭抱在懷裏。

都能清晰的聽到張起靈快速而又力的心跳聲。

張起靈動了動喉結顯然也是被驚醒的,或許思維還沒運作的時候身體先做出了反應。

“沒事吧,怎麽了?”

吳邪先是愣了會,然後雙手抱住張起靈在他背後摸了摸,說:“沒事沒事,找東西抽屜不小心抽出來了。”

張起靈抱了會才松開吳邪,黑暗裏看不清彼此表情,又一道閃電打了下來,更看不清表情,只覺得雙方臉色都是慘白。

雷聲又驟然響起,吳邪一個激靈,拉了拉張起靈說:“睡吧。”

張起靈“嗯”了聲打算躺下,黑暗裏看到吳邪還坐在那,就又坐了起來說:“吓到了?”

似乎是轉頭看着他,吳邪摸了摸張起靈的臉,從眉毛到眼睛,鼻子嘴巴,都摸了遍,說:“小哥。”

張起靈擡手抓住吳邪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說:“怎麽了?”

吳邪也不說話,身子卻靠了上去,側了側頭吻上對方的唇,手探入衣服上下摸着,張起靈愣了愣,也只是愣了愣,沒問什麽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兩個人的火很快就點着了,吳邪壓了上去,張起靈也沒反抗慢慢的倒在床上,一邊吻着一邊脫着吳邪的睡衣,腿曲了起來張了張,方便吳邪進一步動作。

是學校,胖子老癢王萌,還有小花,阿寧,連讨厭的秦海婷都在,不知道是在玩什麽游戲,總之很開心,每個人都笑的燦爛。

應該是夏天了,吳邪讨厭夏天,這種氣候,甚至還能清楚的聽到耳邊的蟬鳴,這種在地底多年,終于有一日破土而出,打開蛻變完成的虛殼,飛向了天空,那種歡欣到歇斯底裏的鳴叫。

殊不知他們只有短短一個夏期的生命。

是分離,是死亡的前奏。

他們,每個人手上拿了張登機牌,直直的一排站在不同的登機口,每個人的手邊都放了個盒子,用黑色的布包裹着,沒有拆開不知道裏面放了什麽,每個人手上的登機牌地址都是不同的,同一個起點,不同的目的地,盒子裏是未知的未來,他們臉上帶着自信。

似乎對彼此都毫無留戀,昂着頭拿着登機牌,背上黑色的包裹,走向那個未知的通道。

一個個都走了進去,吳邪心裏突然有點着急,有被遺忘的痛,也有不被留戀的酸,可心裏有股更煩躁的情緒在慢慢形成,不知道,感覺不出來。

出了登機口,又是一片天地,裏面人來人往,每個人都背着那黑色包裹的盒子,手上拿着登機牌。

吳邪使勁吻着,身上動作也急促了起來。

兩個人呼吸都很重。

吳邪其實也不是不知道怎麽做,張起靈的每一個步驟都在腦子裏,可放在現在,身體的火熱微微顫抖着,手摸着對方下面都控制不住的顫抖,不是激動,不是緊張。

看着人來人往的空間,目光開始在人群裏搜索,不是胖子老癢小花,更不是王萌阿寧,是誰?到底是誰?

莫名的悲傷就湧了上來,就像有人在夢裏和一個并不認識的人相愛了,過程很凄美,其實夢也就那麽點時間,可在醒來的時候還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失落和悲傷。

吳邪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悲傷,在尋找什麽人,他知道那人對自己來說,無比重要,比任何人都重要,比自己都重要。

他急需用一種方式,一種最原始的本能去占有屬于自己的那個人,可對方僵硬的身體,似乎都能想到對方皺起了眉頭,他是情願的,從來只做TOP的張起靈,心甘情願地躺在自己身下,哪怕是被自己上。

對于一個正常男人來說,被上,無可厚非的都帶上了恥辱二字,雖然對于零來說是一種被插。入的心理需要,可他明白,自己不是零,張起靈更不是。

吳邪擡了擡身子,看向身下的人,外面下起了雨乒乒乓乓地砸在玻璃上,空調原本剛好的溫度顯得有絲涼意。

身下人眼睛微微泛着點光,顯然也在看着自己,身子就微微往旁邊傾了傾說:“算了,睡吧。”

張起靈手摸了摸吳邪手臂,因為冷泛起了些疙瘩。

“我教你。”

吳邪閉了閉眼睛,又搖了搖頭說:“不了,你會不舒服。”是會不舒服,不說張起靈沒被人這樣對待過,TOP的心理不喜上的。

張起靈動了動,擡手往床頭櫃摸去,沒一會吳邪手裏被塞了樣東西,他知道,是潤滑劑。

“試試看,我心裏喜歡。”對方是吳邪的話,心裏的愉悅會比身體強烈,占有和被占有同樣喜歡。

吳邪一直沒有動,過了會動了動喉結壓低身體抱住張起靈,嘴唇覆了上去,親了會,在耳邊說:“抱我。”

張起靈頓了頓,也只是頓了頓,一個翻身就把人壓在了身下。

四處尋找,他不知道那人長什麽樣,只知道看到肯定能認出來,跑遍了每個角落,沒有,似乎是哭了,心裏又急又難受,窒息的感覺充斥四肢百骸,心裏突然就知道了,這人,再也找不到了,已經不在自己的世界了。

于是眼淚就真的流了下來,滾燙的烙進骨子裏,吳邪知道了,他害怕,他害怕失去,從林子那裏知道自己和張起靈緣從何起,到老爺子的極力反對,再到今天一個個的告別,張起靈诠釋的小雛菊,那些只不過是藥引,而自己心裏的那個小人,破土而出,開始歇斯底裏地叫嚣着。

吳邪睜開眼睛,他什麽都可以失去,唯獨眼前這個男人,不行。

側着腦袋胡亂在對方臉上嘴上親着,說:“抱我。”

省略不可描述部分。。。

急切地想證明些什麽卻始終覺得語言的乏力,只能身體力行。

感情裏,生命裏,張起靈趴在他身上,臉埋在肩窩裏蹭了蹭:“只有你。”

有些事就像古代坐過牢的人,出來的時候會在臉頰上燙個印子,在監獄裏的時候還沒什麽,人人都一樣,可放出來了才知道,那些痕跡磨滅不掉,被人看到特別是眼前這個人看到,只覺得自己不夠幹淨。

對吳邪的窺視,發展到後來卻是去尋找他的替身,張起靈自己現在已經分不清楚這種事情是侮辱了那些替身還是侮辱了眼前這個人,要是可以不說,他真的寧願一輩子都不讓他知道。

吳邪抱着張起靈肩膀緊了緊手臂,心裏狠狠地罵了自己,就你能,心情不好的時候非得扯上身邊的人,真不是個東西。

身上的人好像想到了什麽動了動,撐起身子看着吳邪,說:“明天上班?”

“嗯?”不太明白張起靈是什麽意思,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不順路,公交幾站路就到了。”吳邪垂了垂眼簾,又擡眼看張起靈。

“沒事,又不遠,吃中飯去找你。”

“你最近挺忙的,我公司餐吃吃就好了,不要來回跑了。”

張起靈嘆了口氣看了看側面的床單:“你是不是又要像上次那樣,就不見了?”

吳邪明顯愣了愣,直直看向張起靈眼底,藏的很深可還是看到了,有痛楚和委屈,可映射出來的卻是份堅持。

怎麽可能看不到,所以才不想傷害,或許明天,或許後天,自己也就平靜了,或許那種夢,過幾天也就忘記了。如果是現在的心情,他真的不能保證不去說些傷害人的話,還是靜一靜比較好,靜一靜。

“怎麽會。”吳邪拉下張起靈的脖子摟緊了他的肩膀,外面似乎是起風了,夾着雨水打在玻璃上,像有人在推窗戶,可怎麽也推不開,不是有人堵着,是人為的堅固的碶在那,不打開永遠進不來。

“心裏有些不舒坦,一個人呆着可能會好些。”

不是什麽事情都可以坦誠布公,如果不是那麽在乎,或許也就不會這麽在意那些了。

“……好。”

“睡吧。”

第二天設計院領導找吳邪談話,其實吳邪大致知道是什麽事了,一大早過來看到師父那老頭對着他眯着眼笑就知道了。

“吳邪是吧,坐。”部門領導其實常見,可大領導卻沒怎麽見過,往大街上一扔,這大領導絕對是減肥産品小姐着重培養的對象。

“是。”吳邪坐了下來,不似平常的随意,背挺的直直的,其實這幾年下來,吳邪臉上也已經褪去了些稚氣,眉宇間多了幾份英挺,或許他自己都不覺得,他很吸引人。

“呵呵,不用拘謹,以後是一家了。”對于養眼的人,男女似乎都會偏袒些,自然而然的會帶上好口氣。

吳邪笑了笑,有些不太好意思,倒不是緊張,大領導嘛又不是真的熟成一家人,這樣一說還真不知道要怎麽接話。

大領導畢竟是大領導,這些小尴尬很快就過去了。

“簽了這份合同,就正式入用了,雖然也算的上老員工不過還是得按規矩來,試用期兩個月,然後轉正,呵呵,小吳有沒有意見?”

吳邪拿過合同看了看,又拿過筆簽了名字,第一份正式工作,心裏其實還是有點高興的,就對着大領導爽朗的笑了笑說:“我師父……他遞了辭呈了是不是?”

“是啊是啊,以後你就要接老李的班了,哈哈,老李教出來到的徒弟我放心。”然後嘆了口氣,拿着茶杯醒了醒茶,喝了口繼續說,“他也确實應該休息了,在公司那麽多年,說實話還挺舍不得的,小吳你也要好好幹,沒問題的。”

“嗯。”吳邪點了點頭,眼睛看着桌面,然後擡起頭看着大領導說:“那,應該等試用期滿再走的吧?”

其實師父要是不在公司了自己也大可以跑去他家看他,畢竟也不是很遠,一輛公交車就能到,可人就是有這麽個特性,固有的圈子,環境,突然改變,心裏就會莫名的不安,其實真改變了,也不見的自己有多适應不了,可事前想想,确實還是挺難過的。

就像一個随叫随到的朋友,開心難過都可以找他,可突然有那麽一天,他拒絕了,并且說以後可能不能随意出去了,和你說不好意思,是适應不過來。

“今天就走了,你跟着他那麽久反正也沒什麽事情需要交接的。”

“今天?”

“是啊,行了,一式三份,你自己留一份,年輕人好好幹。”

吳邪說了聲謝謝,就出了門,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就看到師父背對着他在整理東西,頭發花白,身上套了件簡單的短袖襯衫,背有些佝偻了,是個瘦小的老頭。

旁邊放了幾個紙箱,有開着的還有封好的,仔仔細細的歸着類,轉身拿東西的時候看到吳邪站在門口,就對他招了招手說:“過來過來,這兩箱是留給你的,放着肯定用的上,其他我就帶走了,說來也是最後一天班了,挺舍不得的。”

雖然說着舍不得,臉上倒是一種放下的釋然,是該好好享受天倫和晚年了。

“下班我送你回去,這麽多東西你也不好拿。”

“臭小子,這本來就是你該做的。”說完還拍了拍吳邪的肩膀說:“好好幹,不懂的來問師父。”

吳邪點了點頭,嗯了聲,也不知道說什麽,新老交替,自然法則,連植物也這麽個規律更何況是人。

下班的時候給張起靈發了個短信,說:“今天師父離開公司,我送送他,晚上會晚點回去。”

對方回了個“嗯”。

在師父家吃了晚飯,師母依然是很熱情,家裏就兩老,孩子都成家了,偶爾回家坐坐,看到有孩子來,最開心的就屬這個師母了。

吃飯完,路過一酒吧,叫“黑根”,大門是扇木頭,上面塗鴉了些東西,有幾個老外在門口,也有幾個在等燒烤。

吳邪想了想,就叫司機停了下來,晚上還是一樣的悶熱,下了車就出了汗,杭州夏天就像蒸爐又悶又熱。

拿出手機翻了翻,以前可以經常混的人都不在杭州了,突然就不知道應該叫誰,這種失落要是沒察覺還好,可一旦發現就無法遏制。

這種心情反射到腦海裏,心裏的時候,出現的卻是張起靈,很想,可卻不太想面對,他怕自己莫名其妙地發脾氣,或者說些傷人的話,或者自己還會情不自禁的去問:張起靈,你是不是現在還在把我當誰的替身?

他知道張起靈是真的,可那種念頭就是無法遏制,他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人,感覺到受到危險了第一反應是伸出爪子,把對方給抓傷。

現在還不适合回去,調整好了才行吧,再等等。

可,那張臉就在腦子裏晃,更多時候是心底的一種感覺,是寄托更是方向。

吳邪劃了幾下手機,停留在“悶油瓶”這一欄裏,他知道自己依賴張起靈,比任何時候都清楚的感受到,心裏那份沉甸甸的感情。

也不知道是聽誰說的,你思念的方向是哪裏,那裏就是你的歸宿,他的方向是張起靈,歸宿自然還是張起靈。

想着就嘆了口氣,翻了翻手機,撥了出去,是給齊羽的。

“喂,吳邪。”

“有空麽?要不要出來喝一杯?”

“嗯?真難得,你在哪邊我過去。”

吳邪擡眼看了看,杭州馬路就是有個好處,上方的牌示過一段路就會有一塊,就說:“學院路的‘黑根’。”

“你還挺會跑的,等着,一刻鐘的樣子。”

有些事情其實挺奇怪的,就像咒語一樣,想起齊羽,吳邪印象最深的倒不是打架那陣子,而是對方和他說他們可以是朋友,有什麽事也可以找他說說。

想想也是,還能找誰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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