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厮磨

第52章 厮磨

褚桓的身軀微起了一些, 與她拉開了一些距離,并未喚她大人。

她不想暴露身份,他便陪着她演。

只要有他在, 便不會讓大人陷入囹圄之地。

“咳咳——”

沈默猛地咳嗽起來,一聲接着一聲, 咳得有些喘不上氣來, 原本緋紅的臉頰愈發的嫣紅滾燙。

褚桓收了覆在她小腹前的手掌, 掀開錦被, 将她纖細玲珑的身姿打橫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 圈進懷裏, 手掌覆在她的後背, 為她順氣。

沈默軟綿綿的靠在他懷裏,耳邊是一聲聲震蕩有力的心跳聲, 忽遠忽近,似真似假。

“咳咳——”

她剛止住了咳嗽, 誰知又一次劇烈的咳嗽直沖喉間,一股腥甜從喉嚨深處咳出來。

沈默偏頭吐了一口血, 鮮紅的血落在錦被上, 她軟綿綿的靠在褚桓的懷裏, 意識混沌,呼吸淺薄。

褚桓俊臉冷沉, 指腹搭在她的脈搏處, 在查探到一絲異樣時,俊朗的眉峰驀然緊蹙。

中毒了!

而且,毒素已侵入肺腑!

怎麽會?!

褚桓從袖中取出一枚精致的瓷瓶, 倒出來一顆藥放在掌心, 為沈默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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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丸在她唇畔間, 卻不下咽。

她暈倒在他懷裏,不省人事。

褚桓的手掌凝聚內力,将桌上的水壺握在手中,他含了一口熱水,白皙如玉的手掌托起沈默的半側臉頰,低下頭,薄唇覆在她的唇畔上,将熱水與藥丸渡進她的嘴裏。

她的唇很燙,夾雜着腥甜的血腥味,讓他逐漸沉淪。

外面傳來兩道腳步聲,愈發逼近房門。

褚桓不舍的離開沈默的唇,指腹輕輕擦拭着她唇畔上的血跡,鮮紅的血,在她的唇上,刺眼的很。

房門從外面推開,長孫史與杭奕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長孫史的腰上依舊勒着鹿皮所制的腰帶,鹿皮腰帶上,懸挂着一個布袋,裏面裝着瓶瓶罐罐的藥物。

他大步走進來,待看到褚桓懷裏的沈默時,頓時臉色一變,冷哼一聲,“想讓我救她,門都沒有!”

酆家的人,他不毒死已經不錯了!

長孫史站在一側,傲嬌的偏着頭,額前的兩縷白發随着他轉頭的動作,左右飄蕩着。

褚桓的手掌仍舊拖着沈默的臉頰,拇指指腹在她唇角溫柔摩挲着,他看了眼杭奕,杭奕颔首,轉身走出房門,将門關上,守在外面。

屋內,只剩他們三人。

褚桓将她的頭輕柔的按在自己的胸膛前,擡眸看向長孫史,“長孫師傅,她不是酆時茵,是大人。”

是——

——大人?!

長孫史如遭了五雷轟頂般,僵硬的轉動着脖子,看向他懷裏的沈默。

那張臉分明是酆笠梌與陸鳶臉上的影子,哪裏與大人有一絲相同之處?

褚桓斂眸,“長孫師傅可相信有靈魂轉世一說?”

長孫史眉頭緊蹙,微眯了眸,走到距離沈默兩步之隔,“你不是在唬我?老朽我跑遍了大江南北,從未聽過有這等玄幻之事。”

褚桓忍不住低笑,掌心依舊溫柔的拖着她的臉頰,“你還記得昨晚聞終的反常嗎?”

“不只是聞終,就連謝勳也已知曉,酆時茵就是大人,這件事本王日後再與你詳說,當下之急,先為她清理體內的毒素。”

長孫史猶豫了一瞬,這才走過去,對他道:“将她放在榻上。”

褚桓看着靠在他懷裏昏迷的沈默,心緒微動間,回道:“不必。”

不必?

長孫史眉頭頗有趣味的挑了一下,他看着褚桓薄唇上沾染着的血漬,又見沈默的唇畔上亦有血漬,便知方才發生了何事。

現在也不必等日後褚桓再與他細說了。

這一刻,他無比相信褚桓的話,酆時茵就是沈将軍。

否則,以褚桓對酆氏皇族的痛恨程度,怎會對酆時茵如此這般?

長孫史深吸了一口氣,仍有些不敢想,眼前的酆時茵的身軀裏,竟然會是沈将軍的魂魄。

他走遍了大江南北,天涯四方,對此事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長孫史伸手搭向沈默的腕間,卻被褚桓的兩指擋住,他微一怔住,正不解的看向他時,卻見他取出一方幹淨的帕子搭在沈默的腕間,這才收回手再度攬上沈默纖細的腰肢,“把脈吧。”

長孫史:……

他将手指搭在沈默的脈搏處,卻是看着褚桓,“二爺,酆時茵即便是大人,你與她也全然不能在一起,她現在可是陛下親封的明妃,只是因太後殁了,故而才暫住淮王府,百日後,她還是要進宮的。”

褚桓的手掌拖着沈默的臉頰,視線落在她垂下的長睫上,“我會為她解決這一切。”

長孫史眉心輕蹙,“可是你別忘了,雖然解決了宣王,可還有一個景王與睿王,如今陛下正有意将太子之位傳給你,你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與明妃傳出私情,那你所做的一切都将付之東流,毀之一旦!”

褚桓的指腹愛憐的撫摸着沈默的唇角,嗓音低沉,卷着凜冽的殺意狠戾,“韬光養晦了這麽久,也該動手了。”

大人是他的底線,是任何人不得觸碰的所有物。

當初他還年幼,有太多的無能為力。

可現在的他已長大,羽翼已豐滿,上天再一次将大人送到他身邊,哪怕傾其所有,他也要為大人撐起一片祥和安寧的天地,讓她随心所欲的活着。

況且——

讓大人進宮去侍寝那個老皇帝,僅僅只是一想,他便恨不得将那人剝皮拆骨!

長孫史看着褚桓冷峻沉厲的容顏,心下微沉的瞬間,為沈默把脈的手指驀地一頓。

“咦——”

他微眯了下眸,凝神探脈。

見他如此,褚桓問道:“可有何異樣?”

長孫史擡手撫着額下胡須,指尖在她的脈搏上點了幾下,說話的語氣裏竟是帶着幾分唏噓。

“給酆時茵下毒之人,可見是想要在悄無聲息中要了她的性命。”

褚桓看向他,“說清楚。”

長孫史從布袋裏拿出兩瓶小瓷瓶遞給褚桓,“各取出一粒,先喂她吃下,這藥性能暫時壓住她體內的毒性,我今晚回百茗居熬夜将解藥制出來,明個兒一早拿來給大人服用。”

褚桓溫柔的按住沈默的下唇,将她的唇畔微微掰開,将兩粒藥放進她的唇齒間,利用內力将藥丸幫她順下去。

他拿起錦帕,輕柔的擦拭着沈默唇角的血漬,一點一點的擦拭,那小心翼翼的動作,就仿似手中之物是無價之寶。

長孫史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這十五年來,他深知褚桓對沈将軍藏着的心思。

之前人一死,只是一腔癡戀罷了。

可如今人又‘死而複生’,就躺在他懷裏,他又豈會輕易放手?

長孫史将沈默中毒的因素說了出來,“大人中的毒乃是世間少有的冷花葬,此毒需順着人的血液滲入五髒六腑,毒性會一直潛伏在體內,中毒之人若是感染了風寒,便會将體內的毒性徹底激發出來,一般的大夫是查不出來的,只會說她是染了惡疾而死。”

他‘啧啧’了兩聲,“看來下毒之人當真是想要了酆時茵這具身體的命。”

“宗掌印。”

門外傳來杭奕的聲音,随之,房門由外推開,宗祿拾步踏入房間。

他擡眼看去,便見褚桓抱着昏迷的大人,大人毫無意識的靠在他懷裏,纖細玲珑的身姿被那一雙長臂圈在其中。

頗有一種唯有他之物的霸道。

宗祿微斂了下漆黑的眸,負在身後的雙手忍不住蜷緊,他将視線落在長孫史身上,“來北涼之前,酆時茵曾割腕自缢,那毒可是那時順着傷口的血液蔓延體內的?”

褚桓擡起沈默的左腕,微撩起一小節輕紗雲袖,露出左腕上橫着的一道猙獰的傷疤。

長孫史走上前,低頭細看着那道疤痕,撫着胡須道:“這道傷便是冷花葬的媒介,以往的傷痕,只是一道淺細的疤痕,而因冷花葬的緣由,她腕上的疤痕才會顯得有些猙獰。”

他又從布袋裏翻出了一枚印着煙雲紫霞的小瓷瓶遞給褚桓,“這可是我前幾日剛配好的藥,不僅能祛除傷疤,還能使肌膚如嬰兒般,細膩嫩滑,此人若不是大人,老朽我還舍不得拿出來呢。”

褚桓毫不客氣的接過瓷瓶,打開蓋子,白皙如玉的指尖抹了冰涼的藥物,溫柔的塗抹在沈默的腕上。

他做完這一切,才收好瓷瓶,抱着沈默站起身,将她放在榻上,為她蓋好錦被。

宗祿看着他的一舉一動,面具下的瞳眸愈發的黑沉,原本負在身後的雙手也搭在了束腰的帶扣上,五指骨節微微泛着森冷的白意。

他偏頭看向別處,聲線低沉,“這毒應是太醫院院正崔佘安下的,原本的酆時茵割腕自缢後,只有崔佘安接近過她。”

崔佘安是晉相的人,應是受了晉相的指使。

在褚桓轉過身時,宗祿看到他唇邊上已經幹涸的血漬,視線移開時,瞧見塌邊放着沾血的錦帕。

他繞過長孫史,與謝章并肩站在榻前,低頭看着沈默昏迷的容顏。

許是因為染了風寒與體內毒素的緣由,她的臉頰緋紅,唇畔嫣紅,潋滟的眸閉阖着,不省人事。

這張臉他看了十幾年,從幼時看到長大,每每看到這張臉時,都恨不得親手劃破它。

沒想到……

真是沒想到。

大人會變成了酆時茵,頂着這張他日夜都想毀掉的容顏,讓他由恨生愛,心中糾結。

褚桓輕撫着袖袍,聲音低沉,透着股清冷的淡然,“我們出去說。”

他轉身離開,卻不見身側之人所動。

宗祿俯身,伸出手,白皙如玉的手指将沈默鬓邊的碎發別致耳後,褚桓轉過身,目光寒涼的看着他的背影。

“謝章,大人不該躺在這裏,于你于她,都不利。”

褚桓黑沉的眸低斂,視線落在沈默的臉頰上,“但她躺在本王這裏,是唯一的安全之處,璟雲軒都是本王的人,而東籬閣外,埋伏着多少人,你我皆知。”

宗祿的眼眸微眯了一瞬,他收回手,直起身走到門外,夜裏的寒風吹拂而來,驅散了身上沾染的暖意。

的确,東籬閣與拾月閣外,危機四伏。

北涼的幾位皇子都在暗中觀察着淮王府,想的便是要尋機會殺掉大人,以此連累謝章,讓北涼皇帝降罪于他。

大人現在是西涼的長樂公主,又是來北涼和親的明妃,身上背負的是兩國之間的和平。

她若一出事,則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檐角下懸挂着八角燈盞,散發着幽幽的暖光。

褚桓于房間走出來,深藍外袍與月牙衣袍相間交織,被寒夜的風吹的獵獵飛舞。

他順手拔出杭奕手中握着劍鞘裏的利劍,走出璟雲軒,高大修長的身軀在月色下如深淵寒冰中走出來般,裹着寒徹凜冽的殺意。

“刷——”

兵器出鞘的聲音再次響徹在夜色裏。

宗祿單手執劍,跟上褚桓的步伐,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璟雲軒。

杭奕這才回過神來,想要追上去,卻被長孫史一把拉住了,“你做什麽去?”

杭奕着急的指着他們離去的方向,“我去追二爺。”

話音剛落下,陳禹便帶着一隊人走進璟雲軒,将璟雲軒周圍圍起來,可謂是将沈默睡得這間房保護的水洩不通。

長孫史這才松開攥着杭奕的手,朝着他的後腦勺拍了一巴掌,“沒瞧見嗎?他們二人去解決外面的眼線去了。”

他們即認出了沈将軍,又豈會再任由旁人的眼線在淮王府外徘徊。

屋檐上積雪鋪了厚厚的一層,褚桓立于檐角之上,右手執劍,長眉冰冷寒涼,黑沉的眸冷冷的看着下方徘徊在東籬閣周圍的黑衣人。

宗祿立于對面的檐角之上,右手執着軟劍,面具下深邃的瞳眸冷銳殺意盡顯,他飛身而下,劍刃上凝聚着令人懼怕的滲骨殺意!

僅是半刻鐘的時間,原本潛伏在淮王府周圍的暗線盡數被斬殺的一幹二淨。

府外沒有燈籠的光線,顯得漆黑詭異。

濃重的血腥味被深夜的寒風逐漸驅散,地上躺着的一群暗線,皆被淮王府的侍衛盡數丢在了推車上,好幾輛推車推着整車的屍體,朝着亂葬崗而去。

夜已入子時,原本繁星的夜幕被層層雲霧籠罩,天地間只剩下陰沉沉的黑。

廊檐下懸挂着八角琉璃燈盞,燭光幽暗閃爍,散發着暖黃的光亮,将立于長廊下二人的身影拉的頗長。

褚桓負手而立,在他腳邊的柱子旁,斜靠着一柄染血的利劍,他看着眼前凝結成冰的池塘,“你打算何時回西涼?”

他的聲音低沉醇厚,在寂寥的夜色裏,多了幾分難以言明的涼薄。

宗祿的左手握着劍柄,軟劍橫在眼前,右手拿着幹淨的帕子,仔細擦拭着上面的血跡。

何時回西涼?

他邪肆挑唇,手中帶血的帕子随意丢在地上,将軟劍慢條斯理的插回束腰的帶扣之中。

他雙手搭在暗扣上,指尖閑散的敲點着冰冷的暗扣,“暫且不回。”

宗祿斜靠在柱子上,微歪着頭看向褚桓,臉上黑色的面具在暖黃的燭光下泛着凜凜寒意,“當初是我親手将大人送來北涼,也該由我将大人帶回西涼。”

褚桓勾唇淺笑,唇角的笑意涼然無度,“大人若想回西涼,待它日,我會親自帶着她回西涼。”

他望着光滑明亮的冰面,冰面上倒映着檐角下的八角琉璃燈盞,燭光明滅搖晃着。

眼前,好似又出現了一大一小的身影。

她牽着他的手,帶着他走出天寒地凍的囹圄之地。

夜裏的寒風順着長廊席卷呼嘯,将他們二人的衣袍邊角吹的獵獵飛舞,肆虐淩卷。

褚桓偏頭看向宗祿,深邃暗色的眸迎視着宗祿面具下黑沉的瞳眸,“你在西涼危機四伏,腹背受敵,且回西涼的路上,四面埋伏,你如何護的了大人?”

宗祿眼眸直逼着褚桓的視線,斂唇冷笑,“大人在北涼難道不是危機四伏?腹背受敵?”

褚桓偏頭看向前方的冰面,眉宇間的狠戾之色盡顯無餘,“有我在,誰也傷不得她。”

這一刻的他,猶如八歲那年的謝章,狠戾,霸道,認定一人,即便是赴火海也絕不松手。

宗祿擡眼看向長廊的盡頭,幽暗的光在他眼裏逐漸聚攏成凜冽的暗光。

“大人待在西涼比北涼更有利,同樣,西涼有我,誰也傷不得她。”

他看向褚桓,眼眸逐漸低垂,眸底染了孤寂的落寞,“謝章,你有聞叔,有聞大哥與長孫史,我只求,大人能随我一同回去。”

褚桓薄唇輕抿了幾分,他低斂了眸光,狹長的眼睫在眼簾處落下明滅不明的黯然。

少頃,他轉身看向宗祿,“西涼的仇,不只是你,亦有我,我會護着你,與你聯手解決西涼之事,待年後,我會同大人一道去西涼,不會再讓你一人孤軍奮戰。”

他走向宗祿,站在他身側,望着宗祿身後幽長灰暗的長廊,“從小到大,我什麽都可以讓着你,唯有大人不可。”

長廊上,沉穩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宗祿轉過身,看着褚桓的身影消失于長廊盡頭,搭在腰間暗扣的雙手微用了力道。

的确。

當初在京府書院,陸盞為難他們時,是謝章護着他。

在渝懷城的那三年,他們也曾遭遇過西涼派來暗殺的人,每每危機時,都是謝章護着他離開。

在那三年裏,謝章教會了他如何在最惡劣的環境下生存,教會了他處事果決,不得優柔寡斷。

這十五年裏,他在西涼皇城裏一步步走來,從一開始懵懂無知的謝勳,逐漸變成了當初八歲那年時的謝章。

璟雲軒亮了一夜的燈盞。

陳禹帶着侍衛守在璟雲軒外,杭奕守在房門外,皆是一夜未眠。

房間裏的琉璃燈盞散發着暖黃的光亮。

從昨夜子時開始,便已變了天,天霧沉沉的,刮着大風,将屋頂與樹枝上的積雪吹落而下。

雕花窗外,寒風呼嘯。

雕花窗內,暖意盈盈。

褚桓坐在床榻邊,保持着一個姿勢,坐了一晚。

他一直看着沈默,眉眼裏藏着溫柔,似是要将這十五年來的空缺都補回來。

曾在他眼裏,大人如神祗般,是一個永遠不會倒下的人。

可眼下,大人就躺在他的榻上,中毒昏迷,不省人事。

“長孫大人。”

杭奕的聲音在外面響起,随之而來的,是長孫史擡手推開了房門,他穿着紅灰相間的長袍,腰間用鹿皮腰帶松松垮垮的勒着,一根木簪束發,兩縷白發零散的飄逸在額角。

“在老朽一整夜的研究下,可算是把解藥配出來了,若日後有機會,我定要見識見識這位太醫院院正。”

下毒的功夫,可謂是一絕。

這一次沈将軍若非是遇見了他,怕是難逃一死。

長孫史手裏拿着一枚精致的瓷瓶,瓷瓶很小,只有拇指那麽大。

他走到榻前,将瓷瓶交給褚桓,“快給大人吃上,這可是老朽一晚上的心血。”

“有勞長孫史了。”

褚桓接過瓷瓶,倒出裏面僅有的一粒紅色藥丸。

藥丸被他捏在指尖,嫣紅的藥丸襯得他的指尖愈發的白皙透亮。

他看了眼不省人事的沈默,起身走到桌前,端了一杯熱水飲了一口,轉身走到榻前撩袍坐下,指腹溫柔的按在她的下唇掰開一絲縫隙,将藥丸放進去。

褚桓身軀前傾,薄唇覆在她的唇上,将水渡進去,微涼的舌尖抵開她的唇畔,絞着她滾燙的舌尖,将紅色的藥丸渡進去。

她的唇如毒藥,沾染上便舍不得離開。

“哎呀呀——”

長孫史跺了一下腳,捂着眼睛轉過身,“謝章,你小子不知羞!”

他大步走出房間,讓杭奕将房門關上。

屋內只剩他們二人。

褚桓的手輕撫着沈默的臉頰,他的眸深深鎖着她輕阖的眉眼,微涼的舌尖逐漸灼熱,勾勒着她的舌尖,纏綿不舍的厮磨着。

“大人……”

他的唇離開一指,微涼的指腹輕柔的摩挲着她泛紅的唇畔,“沒事了。”

有他在,以後都會沒事的。

杭奕的聲音再度從外面傳來,“二爺,寅時初了,該上早朝了。”

褚桓想起,曾在将軍府時,大人每日寅時初上早朝時,眉眼間始終夾雜着一抹躁意。

他曾聽大人問過長孫史,有沒有讓人裝病的藥物,她只想安安穩穩的睡上幾日好覺。

在渝懷城的那三年,大人日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想到此處,褚桓眸底劃過一絲寵溺,他掀開錦被,取來鶴氅,将沈默包在暖和厚實的鶴氅裏,打橫抱起走出房間。

寅時的天烏沉漆黑,寒風肆虐,吹卷的他的衣袍肆意卷動。

褚桓将沈默護的緊實,未讓她受一絲風寒,一路朝着東籬閣而去。

“吩咐下去,凡是靠近淮王府百步之內的,格殺勿論。”

他要讓大人在淮王府随心所欲的待着,不受任何的窺視與約束。

杭奕跟在他身後,颔首領命,“是。”

走進東籬閣,都衛軍侯在大庭外側,看見褚桓抱着明妃時,眼裏的詫異一閃而過。

走過大庭,進入到院落時,褚桓沉聲道:“昨日至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向明妃提起,若有任何風聲洩露,殺無赦。”

杭奕微震,擡頭間便看到幼容打開房門跑了出來。

她仍穿着昨夜的那身衣裳,還未換下,看着似是一夜未睡,眼簾下有些淡淡的烏青。

“公主!”

見她快步跑過去,杭奕急忙上前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扛在肩上快步走向大庭,臨出去時,對守在院落的都衛軍命令道:“全部随我出來。”

守在院落拱門兩側的都衛軍蹙了蹙眉,看向抱着長樂公主已走進房間的淮王,猶豫了片刻,便跟着杭奕走出去。

房間裏燃着燭光,炭火在寂靜的屋子裏偶爾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褚桓将沈默放在榻上,将鶴氅放在一側,親自為她蓋好錦被。

因吃了解藥的緣故,緋紅的臉頰已經恢複了正常的狀态,如扇的眼睫幾不可微的輕閃了幾下,似是要醒來的征兆。

他站起身,将鶴氅搭在臂彎處,轉身走出房間,關上房門。

杭奕與一等人守在大庭外,見褚桓出來,他走上前接過他臂彎處的鶴氅,卻見二爺側身避開了一些。

杭奕微怔,疑惑擡眸,只聽他低沉冷淡的說了兩個字,“不用。”

杭奕:……

幼容站在杭奕身後的三步距離,眼底隐匿着驚恐與懼怕,攏在袖子裏的雙手不由得緊攥在一起,之前咋咋呼呼的性子也尤為安靜。

瞧着,倒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恐吓似的。

看着那主仆二人離開了東籬閣,幼容這才重重的緩了一口氣,吓得不停的拍着胸脯。

不僅是他,就連十名都衛軍亦是臉色微白,眼底深處藏着幾許惶恐。

外面的寒風吹的肆虐淩卷,幼容凍得打了個寒顫,小跑進院落,推門進了房間後,轉身将房門關上。

她後背靠着冰冷結實的木門,腦海裏還在回響着杭奕方才的警告。

淮王府外,層層壘疊的屍體被侍衛用車板拉到亂葬崗丢棄喂狼。

若不想淪為那個下場,就把嘴把嚴了。

臨走時,杭奕朝她做了一個封嘴的動作,眼神裏的恐到現在都吓得她心髒顫。

“幼容——”

山水墨畫的屏風內,傳來沈默低淺虛弱的聲音。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其實你們仔細看會發現,現在謝勳的秉性是當年八歲時謝章的秉性,而現在的謝章,更懂得如何隐藏好自己的情緒,變得比八歲時,沉穩內斂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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