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意外
第75章 意外
馬車是朝寧貴妃那邊傾倒的, 小方幾連帶着上面的茶具與點心也全部砸向了寧貴妃。
茶水混着點心砸在她的宮裙上,染了一大片的污漬。
寧貴妃吓得花容失色,連這些也顧不上, 雙手死死的抓着窗沿,動都不敢動一下!
沈默因靠着枕引, 身上沒有着力點, 在馬車傾斜的那一瞬間, 快速抓住了窗沿, 控制自己的平衡力。
手腕驀然一緊, 宗祿低沉有力的聲音從車窗傳來, “公主莫慌, 沒事了。”
宗祿一手握着她的腕,一手扶着她的肩, 讓她全身力量依附着自己的雙手。
這邊的狀況驚動了前方的皇帝,皇帝冷聲道:“聞終, 去看看出了何事。”
聞終按捺住焦急的心,恭聲道;“是。”
他躍下馬背, 大步走到沈默乘坐的那輛馬車前, 靠着寧貴妃那邊的車轱辘連軸斷掉了, 馬車的車廂着地穩住了最後一絲平衡。
所有人紛紛把頭探出車廂,看着這邊的熱鬧。
聞終吩咐都衛軍過來, 合力将馬車撐起來。
沈默始終坐在坐榻上, 因宗祿穩着她的身子,是以,她毫發無傷不說, 衣着發髻也都整整齊齊, 不見一絲淩亂。
宗祿看了眼她, “公主,有沒有傷着?”
聞終站在車窗外,亦是擔憂的看了眼她,忍不住問了一句:“明妃娘娘可有受傷?”
沈默搖頭,“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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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眼聞終,眸底閃過一抹提醒。
聞終回過神來,看向寧貴妃,“寧貴妃,卑職去請太醫為你診治。”
寧貴妃從驚吓中緩過神來,綠竹連忙走進馬車裏,将寧貴妃宮裙上的污漬擦去。
她從方才的驚吓中回過神來,看見沈默還是那副端莊幹淨的模樣,怒從心起,抓着窗沿的手都氣的發抖着,咬牙切齒道:“用不着!”
綠竹攙扶着寧貴妃走下馬車,寧貴妃臉色難看的緊,挽着的高鬓有些微亂,朱釵也有些歪斜,瞧着狼狽極了。
綠竹為她插朱釵時,似是弄疼了寧貴妃,被寧貴妃扇了一巴掌,怒喝道:“你個廢物,連這點小事都幹不好!”
綠竹跪下來朝寧貴妃磕頭,寧貴妃心裏有氣,這一巴掌實打實的重,綠竹的半邊臉瞬間腫起來。
宗祿走進馬車,扶着沈默的手臂,支撐着她纖細的身子,讓她輕便的走下馬車。
瞧見這一幕,寧貴妃的火氣更大了!
沈默只是看了一眼她便搭下眼簾,看了一眼車轱辘連軸斷掉的地方,心下甚是疑惑。
宮裏人不會這般粗心的,所以,這連軸斷的有些蹊跷。
只是,會是誰動的手?
隊伍已經走出了臨安城,因馬車的變故,整個隊伍都原地停下。
身後大臣與女眷們也都紛紛探頭朝前看去,想看看前方發生了何事,有些人距離太遠,看的并不太清楚。
幼容站在她身邊,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見她當真毫發無傷,懸着的心才落下,拍了拍胸脯道:“公主,方才吓死奴婢了,幸好有宗掌印在。”
前方馬車裏,翟瑛半趴在窗沿上,幸災樂禍的看着這一幕,心裏稍稍有些失望,明妃怎麽沒事呢?
若是她也跟寧貴妃一樣狼狽,她心裏才會痛快點。
皇後溫聲詢問:“小瑛,寧貴妃與明妃怎麽了?”
翟瑛望着後方,撇了撇嘴道:“車轱辘的連軸斷了,寧貴妃與明妃摔了,這會兒已經被都衛軍救出來了。”
皇後道:“元芮,扶本宮下車。”
馬車門從外面打開,宮女元芮走進來,攙扶着皇後的腕臂,翟瑛縮回馬車,見她起身時,心裏有些不滿,“皇後娘娘,您就別下去了,有其他人在,不勞您費心了。”
“本宮身為一宮之主,明妃與寧貴妃出了事,本宮自是要出面的。”
皇後走下馬車,這才瞧見寧貴妃的狼狽,溫柔開口:“寧貴妃,先上本宮的馬車暖和暖和。”
她貴為貴妃,如此狼狽,丢的也是皇家的臉面。
寧貴妃本不想去,可看了眼後方紛紛探頭的官員女眷們,當下氣的臉色愈發難看,朝皇後行了一禮,“謝皇後好意。”
随即,踢了綠竹一腳,“還跪着做什麽,扶本宮上馬車!”
綠竹連忙站起身,攙扶着寧貴妃去了皇後的馬車。
聞終走到皇帝的馬車旁,将方才的事禀報給他,皇帝放下手裏的奏折,靠在用金絲繡着長龍的枕引上,冷聲道:“再等新的馬車過來,怕是到晚上也到不了圍場,你吩咐下去,讓寧貴妃與明妃同他人同乘一輛馬車,莫要再耽擱時辰了。”
聞終颔首:“卑職領命。”
他經過皇後的馬車時,看見綠竹攙扶着寧貴妃已走進皇後的馬車,便不再理會,朝沈默拱手道:“明妃娘娘,陛下說了,讓娘娘先同他人乘一輛馬車。”
同他人乘一輛?
沈默看了眼最前方的那輛馬車,老皇帝自始至終都未露過面,可見還對韓家與她生着氣。
而且,對她還心存膈應呢。
若不然,怕是早已命聞終宣她過去,與他同乘一輛了。
沈默暗暗松了一口氣,察覺到皇後看向她時,她勾唇淺笑,正欲說話,便被一道莺麗的嗓音搶了先,“我們的馬車剛好坐三個人,明妃娘娘得與他人同乘一輛了。”
皇後有些為難的看着她,“明妃,你若不嫌——”
“明妃娘娘與兒臣共乘一輛吧。”
一道低沉的聲音自沈默身後傳來,那聲音沈默再熟悉不過,正是謝章!
皇後看向走下馬車的褚桓,溫柔淺笑,“如此,那便勞煩淮王了。”
褚桓朝皇後颔首,“不勞煩。”
沈默轉過身時,便見褚桓立于馬車旁,今日的他穿着如雪的錦緞白袍,銀冠束發,眉宇冷俊,深邃的瞳眸涼薄寡淡,衣袍邊角在簌簌寒風中浮動着,如遠山的松柏,透着疏離的淡漠。
這副清冷矜貴的君子氣質與那一日晨時在她殿內的偏執模樣截然不同。
沈默平靜的心猛地跳動了幾下,她錯開視線,看到了後方馬車旁站着的賀五,跳動的心髒在一瞬間又恢複如常。
晉拓洵也來了?
他那副身子,是不要命了嗎?!
皇後道:“明妃,那你便與淮王同乘一輛馬車,我們早些出發,也能在天黑前趕到圍場。”
皇後已然發話,沈默也沒駁了她的好意。
如此也正好。
她可以在馬車上與謝章商議獵場裏的計劃,待籌謀好,便能一切就緒,實施而行了。
只是……
看着褚桓深邃的眉眼,沈默腦海裏時不時的會浮現出那天早上的事,原本平靜的心又似是被投了一顆石子,心緒亂了幾分。
宗祿攙扶着她的臂彎,與她一道走向後方的馬車,面具下的黑眸輕垂着,也不知在想什麽。
“我也要跟淮王殿下同乘一輛馬車。”
翟瑛往前走了兩步,黛眉彎彎,一雙眸期期艾艾的望着對面的褚桓,精致秀麗的五官盛着小女兒家的歡喜與嬌羞。
皇後知曉翟瑛自幼便心悅淮王,也時常搬出陛下向淮王施壓,只為能多見淮王幾面。
看着她毫不掩飾自己對心悅之人的喜歡,就好似看到了另一面被皇權壓制的自己,她喜歡同翟瑛待在一起,便是因為她身上有着她觸碰不到的随性與自由。
皇後看向淮王,溫聲淺笑:“淮王,小郡主既然也想與你同乘一輛,那便由着她吧,馬車裏也有明妃在,如此,你與小郡主也不算是孤男寡女,旁人也說不得半句是非。”
翟瑛眉眼裏的笑意愈發璀亮,這一會竟是将明妃也看順眼了。
褚桓平靜的看了眼沈默,見她眉眼冷淡,對翟瑛要與他們同乘一輛馬車,更像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瞳眸深處的戾氣一瞬間浮了上來。
他搭下眼簾,再擡眸看向皇後時,已恢複如常,“回皇後,兒臣馬車裏放了些旁的物件,只夠坐下一人。”
正往這邊走的翟瑛一下子停下腳步,眼底流溢的光彩也在頃刻間變得黯然無光。
待沈默走上馬車,褚桓朝皇後行了一禮,便也上了馬車。
翟瑛依舊立在原地,看着關上的那扇馬車門,氣的狠狠跺了兩下腳。
憑什麽明妃可以,她就不行?!
明妃算什麽東西!
一個已經髒了的女人,也配坐淮王殿下的馬車嗎?!
聞終道:“皇後娘娘,該出發了。”
都衛軍已将壞掉的馬車移至到路邊,皇後看了眼翟瑛的背影,“小瑛,莫要再耽擱時間了。”
翟瑛氣的又原地跺了幾腳,随即恨恨的看了眼立于馬車旁的宗祿。
哼!
一主一仆都令人讨厭!
翟瑛忍着一腔怒氣走上馬車,無視坐在對面的寧貴妃,不滿道:“皇後娘娘,為何明妃就能與淮王殿下同乘一輛馬車?她也是女子!”
“明妃與你不同,你是未出閣的姑娘。”
皇後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還在整理衣着的寧貴妃,又道:“明妃是陛下的妃子,名義上是淮王的母妃,他們二人同乘一輛馬車,并無不妥。”
“哼!”
翟瑛氣的側過身,手指不停的揪着手裏的帕子,心裏面賭了一口氣。
寧貴妃已換了身幹淨的行頭,聽着皇後的話,她心裏不免又起了些懷疑。
那日在承明宮發生的事父親都告訴她了,這一切很有可能是明妃與淮王聯手設的圈套,因為最終受益的是淮王。
可明妃寧願犧牲清白也要同淮王聯盟,為的是什麽?
她難道不知,想要在後宮穩住權勢與地位,唯有得到陛下的寵愛才是正道嗎?
寧貴妃忽的想起一件事來。
除夕宮宴的前一日,明妃身邊的太監宗祿曾找過她。
告訴她,若不想宣王的事情敗落,就阻止明妃侍寝。
為何宗祿要阻止明妃侍寝?
又為何,明妃寧可犧牲清白也要與淮王聯盟?
陡然間一個念頭在寧貴妃的腦海裏閃過,她下意識蜷緊手心,輕垂着的眼眸也不由得微眯了一瞬。
莫不是明妃與宗祿有私情,是以,明妃才會自毀清白避寵?
若真如此,那可真是匪夷所思!
一國公主竟然是太監的對食,想想就覺得可笑荒謬,難怪明妃已入住了景明宮,宗祿還未離去。
想來,是舍不得這人兒。
隊伍繼續前行着,眼看着午時一刻了,等趕到圍場,怕是要到戌時了。
天烏沉沉的。
天際上空墜着黑沉沉的雲霧,讓人的心頭都蒙着一層陰翳。
宗祿雙手搭在腰間的暗扣上,因用了力道,指尖微微泛着白,看着前方的隊伍,面具下的眉眼裏染了幾分悵然與落寞。
馬車逐漸駛離了臨安城外。
為了趕路程,已讓随從的宮女侍衛坐在車轅上,加快馬車速度。
杭奕駕着馬車,幼容坐在左邊車轅上,宗祿坐在右邊車轅上。
宗祿背靠着車廂,左腿微曲,右腿随意的搭在車轅下,手肘慵懶的擱在膝蓋上,擡頭望着一方天際的黑雲。
寒風冷肅,凍得幼容渾身發麻,嬰兒肥的臉蛋也涼飕飕的。
杭奕解下披風放在幼容懷裏,“路途遙遠,披上它能禦寒。”
自除夕宮宴分別後,她與杭奕已有半月時間未見,有時她會在寂靜的夜晚裏想到這個人帶給他的溫暖。
幼容将披風裹在身上,只露出一張小臉,轉頭看了眼杭奕,見他目視前方駕着馬車,于是低聲說了一句:“謝謝你。”
杭奕微抿着唇,将唇角的笑意斂下去,一板一眼的回了三個字:“不用謝。”
馬車裏。
沈默靠坐在坐榻上,時不時擡眸看一眼褚桓,他手握書卷看的認真,自她進來後,并未理會過她。
她雖懷疑車轱辘的連軸可能是謝章的手筆,但見他如此,她也沒有主動開口。
其實,她還是有些擔心。
怕謝章會如那日晨時般,對她放肆。
這一路還長,待會她再問一問謝章有關獵場的計劃。
就這麽幹坐着,沈默着實有些枯燥乏味,且面對着謝章,她的心也不知為何,這些時日總是不受控制的亂跳着。
馬車裏寂靜無聲。
沈默伸手拿了一塊桃花酥,剛放進嘴裏,便聽褚桓冰冷的聲音響起:“吃慢點,小心再噎着了。”
沈默:……
桃花酥放在嘴邊,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究竟是何時,她竟然對謝章心生忌憚了?!
想起以前還是孩子時的謝章,沈默當下便寬了心,擡頭看向謝章時,遠山黛的彎眉蹙着冷漠的涼意。
可是——
在謝章放下書卷,朝她看過來時,見他唇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沈默忽然間想到了他唇齒間的磨砺讓她渾身顫栗的場景。
瘋了!
真的是瘋了!
沈默咬了一口桃花酥,轉頭看向別處,避開謝章的視線。
眼前伸來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手裏端着白瓷茶盞,茶水在盞裏輕晃着,“喝點水。”
沈默搭下眼簾,接過茶盞時,指尖觸碰到他的指尖,下意識縮回來,将茶水一飲而盡。
太煎熬了!
她放下茶盞,低垂着眼簾,小口吃着桃花酥,以此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一塊桃花酥下肚,眼前又遞來一杯水。
沈默接過茶水一飲而盡,她閉了閉眼,将所有的心緒一并斂去,眉眼浮上一絲淡淡的疏離冷漠,擡頭看向褚桓,“說一說獵場的事。”
褚桓看着她眼底的疏離冷漠,眸底的戾氣陡然溢出,将茶壺擲在桌上,只說了一句:“明日狩獵,晉相會與大人一組。”
“你瘋了?!”
沈默壓住震驚的聲音,“他身子不好,讓他去獵場,無異于是送死!”
褚桓冷笑,“大人還在關心他?”
不知為何,瞧着他冷冷的笑意,沈默心裏忽然間有些發怵。
她盡量斂去對謝章忌憚的,顫栗的,陌生異樣的感覺,眉心冷淡涼薄,靠在枕引上,淡聲道:“我為何不能關心他?我與他所交非淺,前世我也曾欠他一條命,他不該因此事牽連進來。”
其實,他應該盡快回西涼的。
褚桓冷眼看着她,“你不是他,焉知他所想?”
竟是連‘大人’二字的尊稱都不帶了。
沈默垂下眸,不去看謝章冰冷的臉色,她也不知這小子哪根筋抽了,自打她坐進馬車,就陰陽怪氣的。
倒像是她得罪了他似的。
靜默了稍許,她掀起眼皮,問出了方才的疑惑,“馬車轱辘的連軸可是你動的手腳?”
褚桓涼涼的看着她疏離的眉眼,眸底的戾氣愈發黑沉,“若不然,大人怎會坐在這裏與我商議獵場的事?”
沈默:……
她低下頭,手肘枕在枕引上,指尖輕揉着鬓角,“獵場的事你與謝勳如何計劃的?”
其實,她也有自己的計劃。
可經過這兩次發現,這兩個孩子的計劃比她的更為周密,且她不能再單獨行動,以免壞了他們的計劃。
等謝章說完獵場的計劃,她便去皇後的馬車裏待着,讓郡主與她換個位置。
她寧願面對皇後的溫婉與寧貴妃咬牙切齒的恨意,也不願面對這一面的謝章。
陰陽怪氣的。
活像是她欠了他的債一樣,而且與他在馬車裏待一天,她實在有些待不下去。
一則見不得他陰陽怪氣的模樣,二則怕他像那日晨曦時待她,讓她無所适從。
馬車裏寂靜無聲,許久不聞謝章的聲音。
沈默依舊輕垂着眼簾,脊背靠着車璧,手肘枕在枕引上,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腿上,指甲一下一下的點着裙面。
比耐力,她耐得住。
朝堂沉沉浮浮了三年,也不是白待的。
況且,這小子她還養了三年。
當年的模樣于她來說,不過是兩個月前的事,謝章十一歲時的溫潤小公子模樣漸漸浮現沈默的腦海,那時的他還是個孩子,時刻跟在她身後,對她唯命是從。
漸漸的,心底對謝章方才的異樣感覺逐漸散去。
馬車在官道上行駛着,略微有颠簸之意,馬車內暖意盈盈,外面的寒風撲打在車廂上,發出簌簌的聲音。
沈默忽然間想起十八年前,她從囚車上救下了謝章,那時的他手上長滿了凍瘡,瘦小的身子屹立在寒風中,囚車上的那一撇,眼底的陰鸷狠戾她到現在都記得。
褚桓看着她風輕雲淡的模樣,長眉陡的凜冽,深黑的眸底也裹挾了沉寒的怒意。
他搭下眼簾,将怒意斂去眸底之下。
“我會暗中與大人同行,謝勳也會在獵場裏等着,到時會有人對大人不利,大人借此機會假死離開,替身已經為大人找好了。”
沈默敲點着裙面的指尖頓住,明日入圍場後,她便會假死離開,屆時會跟謝勳回西涼,以酆時茵的身份助他穩住局勢。
等解決了這些事,她便會離開,三國之大,任她逍遙。
想着日後與謝章怕是再沒有相見的機會了,沈默坐起身,看向褚桓,正好與他擡起的視線相撞。
他的眸冷冰冰的,帶着點戾氣。
沈默輕咳一聲,“謝章,你如今也不小了,可有想過娶妻的事?”
褚桓冷冷的看着他,淺薄的唇輕抿着,未置一語。
沈默迎着他冷冰冰的視線,凝眉思想了一下,勾唇淺笑道:“小郡主脾性雖不好,可對你倒是真心喜歡的,日後若是能嫁你為妃,少不得要你好好管教,我這些時日也了解些北涼的局勢,小郡主父親是譽王,譽王的封地在商陽城,乃三國之間的重要紐帶。”
她搭下眼簾,續道:“小郡主的祖先曾跟随先帝打下江山,其部下有不少兵将都跟随了譽王,你若是能與小郡主成親,便是籠絡了譽王這股勢力,将來北涼的皇位,再無人能與你争鋒。”
她想着,能在臨走前為謝章謀劃好今後的事。
如此,也能放心了。
待她離開後,謝章對她的那股執念也會随着時間的流逝淡下去。
良久的沉默。
沈默始終搭着眼簾,不曾擡頭。
忽然間,眼角的視線裏,那一抹白袍邊角微動了一瞬,她甚至沒來得及擡頭,手腕一緊,腰身一重,天旋地轉間便坐在褚桓的懷裏。
他身軀偉岸挺拔,手臂箍着她的腰身,讓她動憚不得。
她身姿纖細嬌小,坐在他懷裏,也只到他的肩膀處,看向他時,需得擡着頭。
男人身上清冽的氣息帶着強烈的侵略性侵襲而來,沖擊着沈默跳亂不已的心髒。
這種姿勢,讓她極不安全。
沈默伸手推在他堅實的胸膛上,手心下是謝章堅實緊繃的肌肉紋理,她吓得趕忙收回手,怒瞪着他:“謝章,你又想造反了?快放開我!”
她改為用手肘推拒着謝章,只想盡快逃離這方危險之地。
褚桓捏着她的下額,迫使她的頭擡得更高,纖細的脖頸拉出一條優美誘人的弧度。
沈默驚慌的瞪着他,“謝章,你——”
“大人是想趁這次機會偷偷離開北涼嗎?”
低沉磁性的嗓音帶着幾分冰冷的寒意,他的唇慢慢貼近她的唇,兩人的距離僅宣紙之隔,呼吸間便會碰在一起。
沈默的唇齒間感受到那股灼熱的氣息,一下子更慌了,“謝章,有話好好說,你離我遠點……”
說話間,她的唇不停的觸碰着謝章的薄唇,她想避開,卻無可避。
唇畔柔棉滾燙,不斷刺激着她的感官。
褚桓與她拉開一些距離,看着她染了紅暈的臉頰,眸底戾氣加重,絲絲猩紅如藤蔓延伸瞳孔之中。
他冷笑,“大人還想讓我娶別的女人?”
沈默猛地閉上嘴,識時務的搖了搖頭,忍不住又道:“你可以不聽,不娶,但你要先放開我。”
“為什麽要放開?”
褚桓溫涼的指腹摩挲着她的下額,那酥癢的觸感讓沈默渾身僵硬,只聽低沉的嗓音再度響起:“看來大人還是沒将我的話聽進去。”
沈默身軀緊繃,不敢亂動,“什麽話?”
褚桓垂下眼簾,視線落在那張輕合的紅唇上,眸色暗沉陰鸷,“我對大人是男女之情,就算娶妻,也只能是你。”
沈默的呼吸驟然一滞,“你瘋了!我們兩之間永遠都差着輩分呢!”
褚桓輕蔑冷笑,“你以為我會在意這些?”
他會讓大人名正言順的嫁給她。
他定不會讓她等的太久,等處理完獵場的事,便就快了。
馬車外是衆位大臣與女眷,前方又是皇後與皇帝的馬車,沈默不敢聲張,只低聲喝斥:“你放開我!”
“放開——唔”
唇上一重,謝章帶着侵略性的氣息吻着她的唇。
他的吻帶着懲罰的狠戾,齒尖磨砺着她的唇畔,長舌抵開她的唇畔,勾勒着她的舌尖纏綿着。
沈默雙手推拒着謝章堅實的胸膛,想要避開他的吻,奈何下額被他捏着,只能被迫承受着來自他強勢霸道,帶着懲罰的吻。
舌尖酥麻,快要失去知覺。
沈默的雙手于謝章來說,軟綿綿的毫無力道,反倒那雙不安分的手不斷的推拒着的胸膛,帶着陣陣的顫意。
褚桓放開她的唇,薄唇流連在她的纖細的脖頸間,激的沈默身軀驟然一顫。
“謝章……”
她的聲音帶着絲絲顫栗與哽咽。
褚桓眸色愈發的暗了幾分,手掌扯開她的衣襟,在她肩上的那處傷口上溫柔舔舐着。
帶着酥麻與微痛的觸感不斷刺激着沈默的神經。
腰間的束帶一瞬間被扯掉,身前也驟然一涼,沈默驚呼出聲,只是還未來得及出聲,謝章的唇便覆在她的唇上。
她推拒着他的胸膛,只希望他能放過她。
“大人”
褚桓與她拉開了一些距離,黑沉的眸底裹挾着濃濃的暗色,“別再想着逃離我了……”
他攥住她的手腕,眸底的欲愈發的濃。
意識到他要做什麽,沈默吓得臉色大變,“謝章,不要——”
不知過了多久。
沈默的聲音帶着哭腔,頭無力的靠在他的胸膛上,像一只嗚咽的小貓。
馬車的門陡然間打開一條縫,一股冷風吹拂進來的同時,宗祿修長挺拔的身子乍然間走進馬車。
幾乎是一瞬間。
在宗祿進來之時,褚桓已抽回手,将沈默的衣袍攏在她身上,遮去了外洩的光。
“出去!”
他眉目凜冽,冷冷看向宗祿。
宗祿緊靠着馬車門站着,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攥成拳,面具下的眸充滿猩紅的陰戾,在看到沈默宮裙下露出的半截肌膚白皙的小腿時,周身的戾氣愈發濃郁!
他沉聲開口,聲音幾乎從牙縫裏迸出,“你沒聽到嗎,大人說不願!”
他一直待在馬車外,聽着裏面的聲音。
在聽到大人哽咽哭泣的聲音時,他再也按捺不住沖了進來,看到的果真是他想到的那一幕!
褚桓目光森冷,重複方才的話,“出去!”
沈默在看到宗祿進來時,吓得躲在謝章的懷裏。
她不願這般不堪的模樣被謝勳所見,更怕兩人若是因她打起來,會惹下大禍。
馬車前面是皇後與皇帝,馬車後面是北涼的文武百官與女眷,若是馬車裏的一幕被衆人所知,他們三個人怕是都活不過今日了。
沈默躲在謝章懷裏,聲音裏還帶着些許的顫栗,“謝勳,你先出去。”
宗祿攥緊五指,看着躲在謝章懷裏的沈默,她的衣袍雖被謝章攏起,可露出的那雙小腿不斷刺激着他的眸。
“大人——”
宗祿沉沉出聲,并未離開。
他想在今日豁出去,直接帶大人離開!
沈默仍躲在謝章的懷裏,哀求道:“謝勳,求你,先出去好不好?”
宗祿緊攥着的五指驀然間松開。
所有想要帶她離開的念頭在她的這一聲聲讓他離開中,全部堙滅于深淵中。
他可以有勇氣與整個北涼為敵,有勇氣帶着她闖出這片火域。
可卻沒有勇氣聽到她說,讓他先出去。
宗祿垂下眸,斂去眸底所有的黯然蒼涼,譏諷勾唇,“好,我出去便是。”
他打開馬車門走出去,在關上車門時,躍下馬車離開。
馬車裏恢複了寂靜。
褚桓斂去眸底的陰鸷,将手伸到她眼前,聲音低沉暗啞,透着濃濃的欲,“大人,你也并非不喜歡我,不是嗎?”
沈默潋滟的瞳眸裏淚水點點。
她自謝章的懷裏擡起頭,看到那只修長白皙的骨指上沁着水漬,臉色驀然間蒼白。
下一瞬,臉頰上又染了又羞又怒的緋紅,再也忍不住的扇了褚桓一巴掌!
“你個瘋子!”
褚桓好似并不覺得疼。
他低笑出聲,取出帕子輕輕擦拭着骨指上的水漬,“我本就是個瘋子。”
扔掉帕子,褚桓為她穿好宮裙。
沈默掙紮着想要起身,卻被她按住肩膀,“別動。”
她緊抿着唇畔,方才的一幕幕閃過腦海,直到褚桓說了一句“好了”時,她才回過神來。
身上殘留的顫栗仍在侵襲着沈默的神經。
她用力推開褚桓,想要站起身時,雙腿卻是一軟,在快坐倒在地上時,被褚桓的手臂撈起,再度坐在了他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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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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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