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

孟爾的脖子上纏着白色的紗布，在外層又帶着黑色的頸環。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那片火海，樣子很認真，但卻在虞席一點點把肩膀靠過來時不着痕跡地躲開。

被識破小心思的虞席尴尬地撓了撓腦袋，擡頭看天：“這天可真黑啊，哈哈。”

“想靠就靠，別扭扭捏捏的。”

孟爾的聲音混着北風，卻意外有點暖。

“好的——”虞席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咧着嘴笑，“你是記起我了嗎？”

隐隐約約想起一些片段的孟爾：“沒有。”

搖着的尾巴立即慫拉下去，虞席短暫失落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複原樣，靠在孟爾的肩上傻笑。

他舔了舔嘴唇，小心試問：“你脖子還疼嗎？”

這個問題涉及到标記，虞席在說完後忽然覺得臉有點熱，沒注意到此時他的脖子也變紅。

孟爾倒是沒覺得不好意思，擡手在脖子上摸索一陣，仔細思考後回答：“不疼了。”

他擦掉落在臉頰的雨滴：“下雨了。”

“這已經是今年的第四場放射雨，”虞席直起身，“雖然你可能記不起來。”

兩人回到電梯，心照不宣地看着不斷變化的數字。

孟爾也聽出其中的不對勁，皺起眉頭問道：“第四場？這麽多？”

Advertisement

虞席點點頭，還沒來及解釋，電梯到達了所在樓層。他讓孟爾先出去，自己則跟在他的身後。

“還有一號基地的星軌臺被異種破壞，修好了之後又遭到攻擊，目前也只通部分路線——我知道這聽起來有點難以置信，但這些确實都是真的。”

孟爾仔細聽着，沒有質疑他的話。

沈朝揚和顧思義把病房翻了個底都沒找到人，以為牧岸禾追到這兒把兩人抓走了，急的差點去一號基地讨人。

他們轉了一圈，看見那兩人悠閑地從電梯裏出來，沈朝揚當場化身霸王龍，生氣質問：“你們去哪了？這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覺亂跑幹什麽？害我們找了這麽久！”

他察覺到虞席難掩的開心，疑惑道：“你為什麽這麽開心？難道孟爾想起你了？”

孟爾替他回答：“沒有。”

顧思義輕笑一聲，語氣裏沒有譴責的意思：“沒想起來也不妨礙這兩人炸別人基地。”

“啊？”沈朝揚愣了一下，“是你們炸的啊？”

孟爾以為她要責怪他們，但是顧思義卻說這樣也好。因為二號基地已經是異種的聚集地，炸了反而能除掉一部分異種。

沈朝揚仰起頭嘆氣：“有時候真的羨慕你的異能。”

虞席笑着回他：“有什麽好羨慕的。要是真到關鍵時刻，什麽也想不了。”

他餘光又瞥到孟爾脖子上的頸環，喉結滾動一下，下意識靠近身邊的omega。

“找你們是因為計劃有變——我們需要回到一號基地。”

顧思義打開光跡，指着地圖上的一號基地。

孟爾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地圖上标記着一棟叫十三廈的大樓。

他覺得有點熟悉，可一時間卻想不起來自己與這棟大樓的關系。

“還記得附在天空城所有大樓表面的新資源嗎？實驗室已經分析出來，”顧思義表情嚴肅，“那是異種體內的物質。”

“雖然它具有防放射雨的作用，但是弊大于利。這種物質是導致放射雨頻繁出現的最大原因。”

虞席想起每次任務牧岸禾都要求他們把異種帶回基地然後送到那個神秘的實驗室。

他當時向牧岸禾提過異種體積太大，将其從危險區運往基地有些困難，而且他也實在想不明白快成一灘廢物的異種有什麽用。

但是牧岸禾卻強硬地表示他必須遵從自己的命令。

“那這一次次異種爆發也可能與他有關。”

顧思義對虞席表示贊同：“沒錯，牧岸禾對異種的研究幾乎到了瘋魔的地步，而他這麽做的原因就是要與我們同歸于盡。”

“他已經不僅僅是針對我們四號基地了——他是想要所有人給他陪葬。”

“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孟爾提出疑問。

“一號基地有我們派的卧底。”顧思義聳聳肩，“雖然我知道這樣做實在不光彩，但牧岸禾切實不是什麽好東西。”

沈朝揚補充道：“是他先在四號基地安置眼線在先，否則思義也不會這麽做。”

虞席也知道這件事，沉默片刻對孟爾說：“牧岸禾的異能是九頭蛇，意思是能制造出很多不同的分身。而如果能辨認出分身的話，分身就會消失。那段時間裏，牧岸禾制造出一個和我一樣的分身在四號基地收集了很多信息，直到我來找思義的時候才發現那個分身的存在。”

“但是思義沒把這件事拿到明面上說，是因為害怕一號基地與四號基地結下梁子——雖然兩者之間已經有很大的矛盾了。”

顧思義提醒孟爾：“他之前還派白淩來監視你。”

“白淩？”孟爾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虞席“嗯”了一聲，說這牽扯太多東西，等他們回到一號基地再和他解釋。

“我們這次回到一號基地的目的就是抓住牧岸禾。如何處置他另說，最重要的是讓異種計劃停止——不然我們都得完蛋。”

暫定的地點是顧思義在一號基地與三號基地開的小邊飯店。因為這家飯店是借她朋友的名字開辦的，所以牧岸禾暫時不會找到這裏。

況且這裏距離天空城很遠，如果牧岸禾真的找到這裏來，他們也能在第一時間撤離。

眼前是東邊的天空逐漸滲出橘色的光，耳邊是參雜着沙礫摩擦的風聲，孟爾覺得原本普通的一切變得陌生起來。

虞席坐在副駕駛，盯着遠處的異種說：“它們追不上來——這風太大了。”

沈朝揚也注意到那黑乎乎的一片，然後發現天空竟然出現了彩虹——沙漠裏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出現彩虹？那是異種企圖吸引他們過去制造的假象罷了。

他絕望地說：“病毒正在吞噬我們。”

微黃色的雲層被黑墨染濕，仔細聽還能聽見放射雨落在沙子上的聲音。

除了人類居住的地方，地球的陸上部分已經被沙漠“占領”了。

虞席咬碎嘴裏的糖，讓橘子的甜味漫延到口腔。

他說：“未來正在吞噬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