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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運動會将在周四到周六這三天舉行, 屆時高一高二都不上課，相當于放三天在校假。

随着周四的臨近，宋祁于回去的時間越來越短了, 起先是遲歸，到後面一天下來幾乎見不到人影。

孫昭和李卓恺早上也要訓練，六點就要到操場上跑一個小時。宋祁于五點多就去附中, 到那邊和他們會合。一群青春朝氣的小年輕有活力, 一天到晚折騰下來也不嫌累。

黎洛這一周在家待得比較久, 非上班期間都在別墅裏休息，空閑了許多。她早晨起得晚些，過了八點才下樓，這個點房子裏就只剩下她自己，連老兩口都不在。

只有到了晚上, 且是十一二點的時候, 黎洛才能見到宋祁于。

這家裏只是個暫時歇腳的地方, 兩人碰上了, 頂多是打個照面, 沒什麽交流。

黎洛以往都是常待在書房裏, 有事就在裏面處理工作，沒事就看看論文期刊之類的。她最近換到客廳裏坐着, 一樓白天的光線足，晚上也清淨, 獨棟別墅周圍不吵，老兩口一般九點半左右就上去睡覺了, 很少會下來。

褚教授還惦記着早前那檔子事, 在她面前說起老同學的兒子, 想知道兩邊怎麽突然就斷了。明明先前黎洛和人家聊得好好的, 雙方興趣相投，結果卻沒成。褚教授挺疑惑，不知道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麽，是不是有誤會。

老同學的兒子沒再提起黎洛，更沒說過斷聯的原因，許是為了避嫌，又許是有別的緣由。

黎洛亦只字不提，無論褚教授怎麽旁敲側擊，全當聽不懂。

褚教授打開天窗說亮話：“人家早先對你挺滿意的，還托他爸向我打聽你的喜愛，很有誠意。”

“确實還可以。”黎洛回道，“他很優秀，各方面都不錯。”

“你們是不是有啥了？”

“沒，別多想。”

“你就瞞着我。”

“哪會。”

褚教授哪能不清楚女兒的心思，直接說：“你不喜歡就算了，我們也不逼你。我和你爸就是覺得他條件跟你比較搭，合适，想讓你認識一下，也沒想着一定要成。”

黎洛說：“我知道。”

“往後不一定能遇到這麽好的了，又是本地人，離得近，又和你談得來，各方面都合拍。”

“到時候再看。”

褚教授不滿：“每次都是這麽講，也沒見你真看過哪個。”

黎洛當作沒聽見，不和老一輩争論。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觀念，沒必要為這些無聊的小摩攃起争執。

實在勸不動，褚教授也沒轍了，只能作罷。

當爹媽的不能操心太多，急也沒用。

比起褚教授的啰嗦，黎老師深谙其理，老頭兒很少和女兒聊這個，倒是時常講起宋祁于在班上的表現。

身為數學老師，老頭兒尤其稀罕宋祁于，但礙于私人方面的牽連，黎老師不好明着關照宋祁于，在學校時連單獨見面都少有。黎老師打算讓宋祁于參加競賽，附中很看重學生這方面的能力，在全國/國際大賽上取得成績很有用處。

普通的學生很少能接觸到這些，因為信息閉塞。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大部分人沒這能力，連門檻都夠不上，更別提參加大賽了。

“她很有天賦，至少比班上那批強多了，我教書這麽多年了，也沒見過幾個這種苗子。”黎老師毫不吝啬自己的誇贊，對宋祁于的評價極高。⑧

黎洛說：“劉老師也很看好她。”

“這孩子要是能在好點的家庭長大，能有個指路的，現在肯定強多了。”黎老師認真說，語氣裏透露出惋惜。班裏每周都有測驗，會發卷子給學生做，宋祁于的數學成績從未低于145，她只有語文和英語相對薄弱，數學和理綜一直是穩定發揮。

而且有黎洛幫着補課，宋祁于的英語成績已經往上提了一小截，進步尤其明顯。她開竅快，一點就通，還踏實肯努力，光憑這些就遠超班上那些同學了。

黎老師希望黎洛能為宋祁于指路，即便宋祁于和這家裏的所有人其實沒啥關系，以後保不準也會逐漸斷開牽扯，成為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人，可黎老師惜才，準備扶持那孩子。

“她往後不會比你們差。”黎老師對宋祁于抱有很高的期望。

黎洛向宋祁于轉達這事，沒提她和黎老師私下講的原話，僅僅試探對方的意向。

相處這麽久，黎洛還是了解這人，。清楚直接提不管用，需要迂回一些。她不說競賽相關的方面，只随口一提，說附中那邊每年都有很多比賽，劉亞君會在群裏發通知，（1）班大部分學生都會報名。無論能取得名次與否，總之重在參與，當是積累應試經驗。

宋祁于一概不知道，沒去了解這些，也不在意。

“你朋友呢，他們應該要參加。”

她滿不在意：“不清楚。”

劉亞君在課堂上又一次提及這些，趁着運動會期間有空，呼籲班裏的同學多去了解并擴展途徑。

“要是得獎了，高考是能加分的。另外，相信大家也都知道，就算你們中有的人要出國讀書，得獎也會在你們申請學校和專業時有優勢。我們不提倡盲目參加競賽，但多條路就多個選擇，希望各位同學能引起重視，不要荒廢高中這三年的時間和自己的能力。”

附中有學生已經拿過獎了，（1）班有的同學也是一輪游選手。

孫昭就是其中之一，小姑娘鼓勵宋祁于也去，悄聲說：“省賽區一等獎能加20分，全國決賽一二三等獎也是。”

周四那天，許多家長都到附中參加開幕式，學校把儀式搞得隆重，陣仗堪比地方級別的專業賽事。

黎洛也到那邊觀看現場，即使宋祁于一個項目都沒報名。

小孩兒就是班裏的後勤，雖然老是像冰坨子似的站在本班帳篷裏，全程只負責給運動員調葡萄糖，但她還是班級裏的一份，黎洛作為家長還是需要出席。

劉亞君讓宋祁于到前排舉牌子，在開幕式時領隊。宋祁于個兒高，一身藍白校服入場，連準備都不上心，可她就是場上很亮眼的存在。

陳厲宇跟着到學校湊熱鬧，站看臺上瞧見了下方的宋祁于，不自覺就挑起眉尾，沖黎洛低聲說：“還挺行，比咱們當年還有能耐。”

黎洛不搭理陳厲宇，看着下邊。

陳厲宇站上邊吆喝，可惜現場太吵了，下面壓根聽不到這裏的聲音。

宋祁于不清楚黎洛來了，黎洛沒說。她一直在帳篷裏，錯過了和黎洛相遇。

陳厲宇問：“不下去看看？”

黎洛不去。

附中的五千米長跑安排在運動會第一天，宋祁于連着兩趟去終點接人，把累得連喘氣都困難的孫昭和李卓恺接着，分別扶他們慢走，然後回帳篷裏。

孫昭跑了個女子組第三名，小姑娘看起來弱，可耐力很強，最後一圈全力沖刺，竟然還超過了一個體育特長生。

跑完後，孫昭臉都紅了，滿頭是汗。

李卓恺在賽道另一邊檢錄，來不了這邊。

輪到這小子跑五千米時，他反應比孫昭還大。男子組那些瘋子不要命似的，槍聲一響就玩兒命似的沖，搞得他亂了心态，也跟着使勁沖。

李卓恺拿了第七名，沒有獎狀，可能為為（

1）班加4分。他到最後都快跑吐了，沖過終點就在賽道旁邊嘔水，臉色奇差，差點沒了半條命。宋祁于趕忙上去把人接着，顧不得那麽多，一手就摟着李卓恺，避免這小子摔地上出事。

“走一走，別停。”宋祁于說，刻意不去管那些人發癫。

孫昭過不來，還在帳篷裏歇着，這兒只能靠宋祁于。李卓恺也不講究，渾身無力地靠着宋祁于，就差吊她身上。

兩個當事人沒想那麽多，沒歪心思，純粹是出于同學情誼。可圍觀的學生不這麽想，先前宋祁于本就在幫李卓恺跑來跑去，這下又是第一個沖上去，難免會讓那群燥動且愛鬧騰的同學多想。

有人在起哄，成心添亂。

（1）班那些同學還在跟着鬧，一個個扯着嗓子亂笑。

反感這樣的場景，宋祁于不悅，可不能丢開李卓恺。

她忍着了，沒發作，對那些笑鬧視而不見，扶李卓恺邊走邊平複。

李卓恺寬慰她：“別跟他們計較，那些人就是發神經。”

她說：“不會。”

“等會兒去帳篷吧，過去坐一下。”

“嗯。”

他倆的對話只有對方能聽見，傳不到別人耳朵裏。

在圍觀的學生群體看來，這無異于耳語，簡直就是明晃晃的證據。

等他們回到帳篷裏了，孫昭給搬來凳子，讓兩人坐下。

還有人在偷看這兒，瞅稀奇一樣。

孫昭擋宋祁于面前，說：“他們真無聊，一群傻子。”

李卓恺大剌剌伸直腿，要死不活的樣子，對孫昭說：“小昭，給我一杯水，好口渴。”

孫昭不愛這個古早電視劇裏的稱呼，小力擰李卓恺胳膊：“自己拿，我也累。”

宋祁于倒兩杯水，分給他倆，以免這兩個又吵吵。

看臺上，站在高處的黎洛得以目睹全過程。

如果說之前的誤解只是懷疑，僅僅有點預感，那現在就是确定了。宋祁于的種種表現就奇怪，不符合她該有的性格，在旁人看來，這的确就是有那方面的原因。

眼看黎洛的神色逐漸凝重，陳厲宇還在一旁火上澆油，別有深意說：“這倆還是合得來，你家小孩兒很仗義。”

黎洛瞥他一下。

陳厲宇只笑，看熱鬧不嫌事兒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