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26章

周圍的注視到下一場比賽拉開帷幕後才慢慢散開, 宋祁于沒注意到看臺上的異常，沒發現上面的兩人。

有別的班級把帳篷挪到（1）班後面，換位置到這兒, 完全擋住了後方的視野。

過後就更看不見了，渾然不知那邊的動靜。

觀旗臺上在念加油稿，男女學生主持抑揚頓挫的聲音傳遍全場, 聽得人腦仁疼。沒多久又開始頒發五千米的獎狀, 臺上念到孫昭的名字, 孫昭沒空去，讓同學幫自己代領。

這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四面圍堵。宋祁于和孫昭待一塊兒，直到李卓恺又有新的比賽，才和他倆一起走出帳篷。

此時看臺上的人群已經變少, 很多家長都離開了。黎洛和陳厲宇不見蹤影, 像是沒有來過。

還是劉亞君在下午快收場時問起, 宋祁于才知道這些。

劉亞君說：“她先前在黎老師的辦公室, 和你們英語老師一塊兒。”

宋祁于下意識掃視周邊, 沒瞧見對方的身影。

“應該是走了, 不在這裏了。”劉亞君又講，“我還以為她要來找你。”

望着教學樓的方向, 宋祁于遲疑了下，回道：“她沒來找我。”

“早上來看開幕式了, 你要舉牌，她就沒下來。”

“嗯。”

“黎老師也來看你了, 葡萄糖就是他買的。”

“知道了。”

走遠了, 遠離劉亞君。

孫昭挽着宋祁于的胳膊, 有些羨慕地說：“你親戚可真好, 我讓我爸媽來他們都不來，請不了假。”

一直都比較安靜，宋祁于隔了一會兒才接道：“應該是到這邊有事，正好過來一趟。”

“那也很好了，起碼記着你。”孫昭說，“去辦公室那邊，估計是找英語老師他們問你學習去了。我爸媽他們每次來就是，總要找老師問半天，攔都攔不住。”

宋祁于沒這經歷，不清楚究竟是不是這樣，她思忖半晌，輕聲道：“可能。”

三人同行，到操場邊上找一處空地坐着。

李卓恺買熱狗和關東煮過來，趕緊分給她們，邊吹氣邊催促：“快吃快吃，別冷了。”

宋祁于對吃東西沒興趣，還不餓，沒啥胃口。李卓恺和孫昭在聊天，講起各自剩下的項目。學校對運動會報名有要求，每個參賽者必須報兩個及以上的項目，李卓恺的跳高在後天下午，孫昭還有鉛球和4*400短跑接力賽。

“你那小身板，擲鉛球……你行嗎你？”李卓恺樂不可支，想到那畫面就好笑。

”看不起誰呢？“孫昭氣急，越過宋祁于要撲上去揍他。

他連忙求饒：“我不說了，別打別打……”

無視旁邊的打鬧，宋祁于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放在遠處，時不時看向教學樓那一片。

從高二教學樓出來，要去大門口，必定會經過操場這邊。

直至今日的所有比賽徹底收尾，熟悉的身影還是沒出現。真早就走了，已然不在這裏。

宋祁于輕抿唇，眸光深遠。

孫昭好奇，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不解地問：“咋了，你看什麽？”

宋祁于低低說：“沒什麽。”

運動會第一天，高二（1）班總比分排名較高，進了前五。

丁利洋那個死黨連着拿了兩個全校第一，給班上足足掙了20分，加上孫昭的8分，以及其他同學在別的項目上取得的成績，算下來一天的總比分就高達72分。

若是能繼續保持下去，到周六運動會結束，（1）班拿個全校前十也是穩的。

這比預期的排名要好，去年文理科剛分班那會兒，他們班在冬季運動會上連前三十都沒進，遠不如隔壁兩個班。

當時身為班主任的劉亞君在校職工大會上還被領導批評了，三個實驗班裏就數（1

）班最拉胯，絲毫不重視學生在讀書和運動上均衡素質發展。

今年可算是找回來一點場子了，劉亞君顯然很高興，比平時好說話，對誰都親切。

近三天的晚自習可以不上，學校沒有硬性規定，讓各班自行要求。

劉亞君大手一揮，全班還有比賽項目的同學可以不上自習，其他的也能請假早點離開。但大體上的原則還是留在班上，沒事不準假。

宋祁于請假了，孫昭幫她打配合，說是讓她陪自己訓練。劉亞君沒懷疑，爽快簽了假條。

她倆在操場上訓練了不到一個小時，後面宋祁于先走，孫昭等着李卓恺一路步行回家。

難得有一天夜裏不是晚歸，也不是被李卓恺送到家門口，宋祁于一進大門，早就回來了的褚教授還有點驚訝。

黎洛在客廳沙發上坐着，在幫黎老師批改作業，她手上拿着的正是宋祁于的數學作業。

走近，宋祁于喊了聲褚教授，可沒同黎洛打招呼。

褚教授問：“咋這麽早就回來了，今天不上自習？”

宋祁于說：“請了假，提前走了。”

“吃晚飯沒？”

“吃了，去的食堂。”

“還想着你又會很晚才到家。”

“明天應該也會早點到。黎老師呢？”

褚教授說：“他還在外面，跟人約了喝茶，我正要去接他。”

宋祁于點頭，放下斜挎包，不好當面直接上樓，先在一樓歇會兒。│

茶幾上有切好的果盤，還有零食。都是褚教授給宋祁于留的，專門放在那裏。拿上車鑰匙，褚教授交代了幾句，後面就收拾一番，準備出門。

黎洛從始至終沒動，身旁放着一堆審閱過的練習冊，白皙的指間夾着筆，時不時在練習冊上圈兩道。

顯然是看了有一會兒了，對宋祁于的作業也不滿意。

發現那是自己的練習冊，宋祁于坐近些，等着黎洛發話。

褚教授出去了，家裏只剩她們兩個，寬闊的客廳裏燈光如晝。許久，宋祁于先開口，小聲說：“今上午不知道你也在，沒看到。”

翻一頁練習冊。黎洛照實說：“過去辦點事，正好路過你們學校。”

果然不是特地請假過去的……這在意料之中，宋祁于哦了聲，随口問：“有事找黎老師？”

“不是。”

“去那邊做什麽？”

“見一個朋友。”

“嗯。”

接連圈出練習冊上的錯誤點，黎洛往前再看了看，漫不經意的，溫聲說：“你最近的作業完成度不是很高，比前陣子差了很多。”

這幾天确實分心了不少，由于趕時間，所以作業寫得很潦草。宋祁于不反駁，回道：“下次會注意。”

“這幾道題都不該錯，還有最後這道。”黎洛指出，神情有些嚴肅，“平常的作業雖然不記分，但心态也要放端正點，別不當回事。”

今晚的黎洛挺較真，比以往還一絲不茍。明顯察覺到哪裏有問題，可又說不上來，宋祁于雙唇翕動，嗫嚅片刻，還是不辯解找理由。

倒不過分上綱上線，黎洛點到即止，差不多了就收住。把練習冊拿給宋祁于，要這人當場糾正錯題，重做一遍。

宋祁于照做，依從對方。

等新的答案正确了，黎洛才放過她了。

回來了得說點正事，黎洛正經，講起黎老師囑托的競賽，問及宋祁于的意見。

這人又是無所謂，對這些一概不看重。

換成以前，黎洛多半會尊重宋祁于的想法，只是提一下，不會逼迫這人一定參加。但今晚不同，向來溫和的黎洛像是換了個性子，不給宋祁于挑選的餘地，輕輕說：“離下一次競賽還有幾個月，你可以提前準備一下，哪裏有不懂的，我會幫你解決。”

宋祁于一愣，沒料到她會如此強勢。猶豫須臾，宋祁于說：“我不一定會參加。”

黎洛卻堅持：“學校那邊的課程可以挪換，耽擱不了什麽，如果是怕影響學習，我會幫你把報名和前期的準備做好。”

“我先考慮一下，過兩天再說。”

“運動會之後會比較清閑，你們學校的課程安排不多。”

“但我可能沒時間。”

“有別的事？”

“我還要複習語文，英語還沒補上來。”

“這些不沖突，可以同時進行。”

黎洛已經做好了決定，不給拒絕的可能性，她似乎料準了宋祁于會找哪些借口，全都計劃妥了。

不大喜歡這種命令式的安排，宋祁于心底裏就排斥，沒來由就生出一股子反感。

可好歹寄人籬下，又在黎家住了那麽久，和黎洛相處了好些天，宋祁于不至于還像前幾個月那樣。她唇線繃直，心裏不爽利，齒關張合了下，說：“再看。”

“過陣子就是報名時間，我會幫你準備好資料。”

參加競賽的條件其實挺苛刻，提前學完該科目的高中課程是基本要求，現在已經過了半個學期，離初賽只有幾個月的時

間，現在準備不一定來得及。

宋祁于其實早就有在提前自學高中剩下的知識點，對她而言，達到基本要求不是難事，可她不是特別願意參加這個。畢竟真要有意向，早在原先的高中就會着手準備了，而不是等到現在才緊抓緊趕。

看出她的心思，黎洛放下筆，還是适度退讓一些，小聲說：“你要先想一想也行，但別太久。這個比賽能彌補你英語和語文上的空缺，參加了，不管得不得獎，都是一次機會。”

沉默了兩秒鐘，宋祁于應聲。

“周一給我答複。”

“……好。”

斟酌一下，黎洛又說：“後面我的工作不是很忙，晚上都有空，從明天起，還是我去接你。”

宋祁于沒深想，又應下。

“可以。”

黎洛講得委婉，頭也不擡：“下了晚自習早些回來，別總是在外面逗留。如果想參加比賽，接下來的幾個月都會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