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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那個學妹應該就是合照上挨着黎洛的女人。

先前老兩口那裏聽到的故事只有一半, 現在續上了塵封已久的另一半。

學妹叫秦雲可，與黎洛一樣，年紀輕輕且能力出色, 那是個極有才華也尤為傲氣的人，自幼就在國外長大，不僅學習成績優秀, 在藝術造詣上也非常有天賦。

秦家和黎家是世交, 褚教授和黎老師往些年曾定居國外, 帶着黎洛在美國生活了快十年，是後來才調轉回國內，因而兩家的女兒也算是打小就相熟相知，志趣一致，青梅情誼很重。

秦雲可會進入物理系, 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出自黎洛。

有黎洛在前面做了選擇, 秦雲可的跟随便順理成章, 那時兩人都計劃學成後回國, 到江北市發展, 無奈天不遂人願, 在黎洛畢業的那一年，秦雲可義無反顧走了極端, 最終永遠留在了異國他鄉。

誰都沒想到意外會那麽突然，都猝不及防, 等黎洛回宿舍發現了渾身是血的秦雲可，已然為時已晚。

送到醫院急救也沒能搶回秦雲可一條命, 她早就失去了氣息, 最後的結果只有一份死亡通告書。

沒人知道秦雲可自殺的真正原因, 連秦家人都搞不明白。

唯一能确定的是, 秦雲可當時的精神狀态很差，已經不是第一次試圖這麽做了。據說秦雲可長期都有在看心理醫生，那陣子似乎是受到了刺激，一個想不開才燒炭尋求解脫。

至于為何會是在黎洛宿舍裏，那就更加不清楚了。

可能這事和黎洛有關，可能不是。

也許秦雲可心底裏還是希望能活下去，所以才會在好友的房間裏等着，祈求黎洛可以再拉自己一把。只是黎洛晚了一步，當天不在宿舍，去了別的地方。

一切都是宿命，無可更改。

內情究竟是哪樣的，只有秦雲可知道，外人沒法兒揣測。

秦雲可若是還活着，很多事都會不一樣。起碼依照秦雲可的實力，她肯定會有個光明美好的未來，必然能過得很好。

而且秦雲可還是胡老的遠親，她當年能活下來回國的話，現在多半會成為研究所的一份子，絕對不比黎洛和陳厲宇他們遜色。那也是個天才般的人物，前途不可限量，她的早逝就是巨大的損失，是一種無法挽回的遺憾。

同事邊說邊搖頭，倒不是非要八卦往事，而是感到同情。

得虧秦家還有一個兒子，秦雲可的親哥，不然秦家父母這些年可怎麽活，哪能受得住打擊。

黎洛從未在家中提起過這段過往，老兩口當面或在外人面前，亦是絕口不談，這麽久了，一家三口都諱莫如深。

樓下傳來腳步聲，有人上來了。

宋祁于回神，再往角落裏站過去一點，徹底隐沒身形。

那邊的同事們也不講這個了，換成其他話題。

良久，待樓道裏沒聲兒了，宋祁于走出去，趁這時下樓。

黎洛在下面候着，找過宋祁于一回了，還當是她去了哪裏，都準備打電話問來着。

來賓裏有新的客人，是一位名氣很大的特級教師，陳厲宇的親戚。

黎洛帶宋祁于去見對方，介紹小孩兒給人認識。

那位客人很給黎洛面子，對宋祁于也照顧。

客人問：“高中還是大學了？”

黎洛說：“高二，在我爸的班上。”

“以前沒見過她，才轉過來的嗎？”

“是，原來不在這邊上學，今年接過來的。”

“好像聽你爸說過。”

“應該是。”

客人也是附中的數學老師，今年教高三，他在培養競賽型學生上很有一手，帶出過不少高徒。

黎洛有意讓宋祁于上去混個面熟，以便之後有事好求人。宋祁于心裏門兒清，那位老師也懂，各自心照不宣。

既然這邊都有所表示了，對方必定還是會賣這個人情。不管是沖着與陳厲宇的親戚關系，還是顧及到黎老師是同事，亦或者是對黎洛，誰的面子都好使。再者，宋祁于本身底子就厚，老師最喜歡這類學生了，求之不得。

陳厲宇有眼力見，過來幫着打配合，還讓宋祁于倒杯茶給老師喝。

宋祁于面上情緒很淡，倒不拘束，不至于在這種場合落臉子。她都照做了，接下來跟在黎洛身邊，走哪兒随哪兒。

生日宴到晚上十點散場，黎洛喝了酒不能開車，找的代駕送她們回去。

下車了，是宋祁于負責扶黎洛進門，再把她弄三樓房間裏。

黎洛喝得多，有些失态了，走路都不穩。宋祁于必須拉住她一條胳膊放在頸後，稍微摟住她的後腰一些，不然就會掉下去。

“想吐？”宋祁于問。

黎洛搖頭。

“不舒服？”

“有點難受。”

“忍一忍，快到了。”

“好。”

靠在宋祁于肩上，黎洛身子晃了晃，眼前的世界都是颠倒的。她實在站不住，一下倒進宋祁于懷裏，差點就摔了。宋祁于不得不再摟緊一些，迫使黎洛朝着自己，幾乎是整個抱着她，以免真的栽地上。

黎洛的臉很燙，灼熱的溫度落在宋祁于鎖骨上，她還沒反應過來，渾然不覺自己此刻的行徑。黎洛的呼吸漸漸變重，又慢，悉數都落在宋祁于肌膚上。

不适應這樣，宋祁于敏[gǎn]，想要把她推開點，可沒辦法做到。

懷裏的人溫軟，帶着微醺的酒氣，淺淺地往這邊鑽。覺得鎖骨那裏有些癢，宋祁于稍後仰些，盡量離黎洛遠點，即使這麽做也無濟于事。

“給我倒杯水，口渴……”黎洛還有點意識，輕聲說。

宋祁于擡擡手，欲抵開她，卻不小心摸到了她的臉。似是驟然被烙鐵燙了一下，碰到了不該碰的禁忌，宋祁于立馬縮開手，又收回去了。她張張嘴，很不自在，憋了會兒，幹巴巴說：“還沒上去，再走幾步，進房間了再給你倒。”

黎洛真醉了，連話也不想回了，由着宋祁于怎樣。

進屋裏費了老大的勁兒，幸虧宋祁于有力氣，換成別的哪個，還不一定能這麽容易就把人扶上來。

扶黎洛到床上坐着，宋祁于去接水，喂黎洛喝兩口。

黎洛靠着床頭，不太清醒，雙眼合着。

在老家時照伺候過生病的宋老太，眼下照顧一個喝醉的人不是難事。宋祁于一手扶着黎洛的脖子後面，不讓突然歪倒，一手遞杯子上去，低低說：“喝慢點。”

黎洛口中呼出的氣兒都是熱的，越來越重。喝完了，她嘴角有一小點水漬，其實可以不用擦掉。可宋祁于在照料卧病在床的宋老太時養成了習慣，想也沒想，徑直伸手上去就幫忙擦了。

待到反應過來，黎洛倒沒什麽，反而是宋祁于一僵，慢半拍覺察到哪裏奇怪，當場停下，指腹上還留有黎洛唇角的餘溫。

白細的手指不由自主顫動了下，宋祁于目光從黎洛唇上掃過，沉默了幾秒鐘，後知後覺拿開。

應該是不好受，黎洛扯了扯領口，靠着床頭。知曉面前的是宋祁于，她輕喊了聲，讓把燈關上。

白亮的光線太刺眼，照得人難受。

宋祁于說：“馬上。”

但沒聽她的話，而是先把她的鞋子脫了，再是外套那些，一一都脫下來搭在架子上。

接着又出去，到洗浴室裏，拿回來一堆雜七雜八的玩意兒。

要給黎洛卸妝。

宋祁于本來不會這個，可平時見過黎洛是

怎麽做的，多少還是記住了一些步驟。這人做得不夠精細，手下的力道也重，單手擡起黎洛的下巴，沉聲說：“再等等，很快。”

黎洛皮嫩，都快被這位捏出紅印子。

臉、脖子……這幾處都要弄幹淨。

黎洛遭不住這種“罪”，無力靠在那兒，被迫仰起頭，白皙的脖頸都被捏着，便不由得悶哼了聲。

宋祁于頓了頓，感覺到力有些重了，随即松了點。

卸妝不熟練，動作就有些慢。

一通折騰下來，比黎洛自己上手還費勁得多。仔細弄了十幾分鐘，宋祁于到洗浴室打熱水，又給黎洛擦擦，這才算是可以了。

蓋上被子，讓其側躺着，關燈。

沒在這裏逗留，宋祁于沒多久就出去，折回隔壁。

黎洛很快就睡了，酒的後勁上來，關燈後一會兒便沒了意識。

宋祁于待在那邊，晚一些了才歇下。

夜裏起來兩回，到這兒看看，後面又悄無聲息回去。

二樓的老兩口渾然不覺，一點動靜沒聽見，到天亮了才知道她們回來了。

起床後，三樓只剩黎洛一個人，宋祁于早走了。

黎老師端早飯上桌，對黎洛說：“都不曉得你倆哪個時候到的。小于去學校了，今天課多，走得就比較早。”

腦袋昏昏沉沉，黎洛揉兩下太陽穴，嗓子裏很不舒服。走過去坐下，跟着一塊兒吃東西，有些提不起精神。

“又喝酒了？”黎老師問。

黎洛說：“喝了半瓶。”

“你也不能喝，下次注意點。”

“放心。”

“待會兒我給你煮點解酒的，你喝了再去上班。”

“行。”

黎老師說：“今早別開車，晚點我順路送完你媽再送你。”

黎洛颔首：“都可以，方便就行。”

早上起來後還沒換衣服，臨上班前，黎洛到房間裏收拾，準備換身行頭再出發。

脫掉淺灰色睡袍，找出貼身衣物穿上，再是外面的襯衣和外套。

對着全身鏡，黎洛理了下衣領子，餘光瞥見地上的睡袍，手下忽然僵住。隐約記得是宋祁于幫着換上的睡袍，黎洛眉頭一擰，指尖漸漸曲起，恍惚中記起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