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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少女的腰肢纖瘦, 一只手就能抱住，懷裏的溫度暖乎，帶着薄荷沐浴露的清香。

天兒已經不陰冷了, 眼下的兩個人都穿着單衣和薄外套，這麽近距離接觸，隐約都能感到對方胸口的曲線起伏。

宋祁于後背挺直, 一動不動定格在那裏, 本要揭開鍋蓋的手停在半空中, 很久都沒有下一步的動作。沸騰的汽從鍋裏冒出，淡白色的煙還未升起就已散去，廚房裏關了門，四周都彌漫着一股子濕潤的潮熱。

身後的黎洛下意識耷着眉眼，低下眸光。

從後面的角度, 黎洛只能看見這人白皙的脖頸, 以及頸側的碎發。興許是這裏面太沉悶, 宋祁于的呼吸有點慢, 也顯得略微重了些。黎洛能聽見, 圈在這人小腹上的胳膊不自覺收力, 對方也随之更慢了點。

客廳裏，老兩口還在, 正在一牆之隔的沙發那邊看電視。

黎老師和褚教授聊着天，談話聲不大, 可能清晰傳到這邊。他們一回頭就能瞧見這裏的些許光景，只要轉身就行。

但誰都沒發現這兒的動靜, 像隔着兩個世界。

宋祁于的手往下落了落, 又碰到了黎洛的胳膊肘。

緩緩神, 黎洛遲一步反應過來, 溫吞收起小臂，向後縮了一些，但不完全退開，還是抓着圍裙，要将剛才沒做完的繼續做完。

宋祁于亦斂起心神，平複了許多。向前站一點，勉強做出遠離的樣子。

又變回往常的相處，似是什麽都沒發生。

“蒸汽燙，小心一點。”黎洛說，将這人的所有舉動都看在眼裏，帶着往後退些，接着把圍裙系上。

宋祁于一聲不吭，等她讓開了，才面色如常地打開鍋蓋，攪攪鍋裏的湯。

食物的氣味四散，飄在空氣裏。

黎洛候一旁指揮：“蓋子放邊上，別放回去了。”

宋祁于聽從，全程不看她，眼皮子半低，只瞧着鍋內：“要放鹽嗎？”

“不用，我試過味道了。”

“成。”

砂鍋裏炖的是花膠雞湯，成色.誘人，聞着就香。宋祁于沒喝過這個湯，有些不習慣湯的口感。

“之前我媽他們出去旅游時買的食材，感覺還不錯，你多喝點。”黎洛說，再拿三個碗出來。

宋祁于有點死板，生硬問：“那你喝嗎？”

黎洛把碗端過去，示意給老兩口也盛上。也是這時，褚教授抻着身子往這邊看，問湯炖得咋樣了。黎洛應聲回話，宋祁于放下碗，将老兩口的那兩份端出去。

配合得倒是默契，适才的小插曲便跟着翻篇了。

褚教授起來接着托盤，對宋祁于念叨：“阿洛這幾天不忙，非得要把這個炖了，你這些天學習辛苦，每天都那麽用功，需要補補身子。鍋裏喝不完的，你明天帶到學校去，中午再吃一頓。明早讓錢阿姨給你裝保溫桶裏，順帶再帶點別的菜。”

宋祁于點頭，很聽長輩的話。

褚教授挺喜歡花膠雞湯，多喝了兩碗。

廚房裏的黎洛晚些時候才出來，刻意避開了，等到宋祁于碗裏見了底，這才到沙發這邊站着，陪老兩口講會兒話。

喝完湯的殘局是宋祁于收拾，住家阿姨想幫忙，可褚教授說：“沒事，這孩子有心，你先歇着去。”

住家阿姨怪不好意思，轉身還是進廚房幹活兒，不會真的讓宋祁于動手。

洗完碗宋祁于就上樓了，沒在下面久待。黎洛和老兩口有一搭沒一搭聊着，餘光瞥見那邊的熟悉身影，于是不着痕跡看向樓梯口。

沒太注意聽褚教授的講了什麽，黎洛心緒不在這兒，一瞬間出神了。

察覺到了她的反常，褚教授問：“怎麽了？”

黎洛別開視線：“什麽？”

順着她的目光瞧過去，褚教授卻沒能看到宋祁于，那人已經上去了。褚教授說：“問你話你也不回答，喊了好幾次都沒反應，是有什麽事？”

黎洛否認：“沒，只是有點累了。”

褚教授關心女兒，沒起疑：“你工作事情也多，累了就早點休息，別又熬夜了。”

黎洛颔首：“曉得。”

一家三口相處融洽，等全部回房睡覺，已是夜裏十一點了。

彼時宋祁于的房門早都關上，黎洛經過這兒，又往門縫裏打量。對方是真歇下了，屋裏沒光透出來，黑沉沉一片。

後一天真是拎着保溫桶去學校，住家阿姨貼心，給宋祁于準備了營養均衡的午飯，還都是按宋祁于的口味來着做的飯。

住家阿姨其實不了解宋祁于的偏好，都是問的黎洛。即使從沒問過宋祁于喜歡或讨厭哪些食物，但黎洛平日裏看得出這人的喜好，壓根不用當面問。

中午還是去食堂，依舊和孫昭他們一桌。

李卓恺臉皮厚，看到湯就要分一小碗，活像八百年沒吃過飯的餓死鬼。孫昭朝這邊探頭，有些訝然：“也太豐盛了，你家親戚可真有心。”

把保溫桶裏的湯菜都往前推推，宋祁于和兩人分享。

食堂的飯菜遠遠比不上黎家的夥食，宋祁于打開裝保溫桶的袋子，還在裏面發現了三盒酸奶。

這玩意兒必然是黎洛給準備的，住家阿姨只會放一個進去，不會特意多放兩個，只有黎洛才知道李卓恺和孫昭會跟她一起。

孫昭愛喝酸奶，一頓飯下來心滿意足。李卓恺破嘴講不出好話，脫口而出：“好久沒見到你洛姨了，她好像很久沒來咱們這兒，最近忙着和她男朋友約會去了？”

宋祁于望着他：“你見她做什麽？”

幹掉最後一口湯，李卓恺回道：“我肯定不見她，我是說，她之前不是總來學校找你麽。”

宋祁于說：“她沒有男朋友。”

李卓恺想了想：“陪她來學校的那個男的不是？”

宋祁于：“不是。”

“感覺挺像是。”

“他們沒關系。”

“也許是地下戀，瞞着沒告訴你呢。”

“……”

敏銳感知到宋祁于有點不樂意，情緒有變，李卓恺腦子還算好使，飛快找補：“那也不至于，你洛姨都三十多了，這個年紀哪還會地下戀，估計真不是。”

孫昭聽不下去，損他：“你咋這麽多話。“

李卓恺悻悻摸鼻頭，腆着臉笑了笑。

五月中旬一過，江北市的氣溫再次升高一截，每天基本在二十度左右徘徊。這個季節是一年之中最舒适的時候，天氣涼爽，不冷也不熱。

直到六月上旬結束，氣候基本都是這個樣。

自從那天之後，類似的意外沒再出現，宋祁于不是很在乎這個，多餘的心思全在學習上。

黎洛到外地出差了一趟，離開了一個多星期。宋祁于沒多大感觸，校園生活過得快，十天轉瞬即逝。

這期間附中又放了假，一年一度的高考來臨，學校作為考試點之一，高一高二都不能留在這邊。省裏的預賽時間安排到了期末考試前面，恰好錯開。宋祁于趁着這段時間卯足勁兒練題，除了晚上回別墅住，其他時候都在肖老師家裏上課。

黎洛是回來了才記起期中考試這一茬，第三次月考都考完了，宋祁于把兩次考試的成績單和名次表都交給她過目。

補課還是有用，宋祁于兩輪考試的英語成績都有所提升，原先是一百出頭，現在能考個一百二多點了。

但這個分數還是低于（1）班的英語平均分，比起宋祁于的數學和理綜，依然是拖後腿。

而語文方面，宋祁于這兩次考得還行，起碼不交空白答案了。拿到詩詞填空的分數，再加上發揮得還行，宋祁于平均下來提高了十來分。她期中考試語文是116，第三次月考是122。

這人兩次考試的總成績都高于675，數學和理綜一如既往穩定，僅憑數學一科就能甩開別人。

高二的年級前十總分都高于700分，這兩次的考試難度不算大，較難的科目只有數學和物理。宋祁于離這些學生還差一大截，即便分數上看差得不多，可她的年級總排名也只進了前一百，期中考試是全年級89名，第三次月考是74名。

這個成績在（1）班照舊進不了前排，但也不拖後腿了，算是中等靠前。

劉亞君對宋祁于不再那麽苛刻，勉強滿意。劉亞君找黎洛談話，大意是希望做家長的能再用心點，畢竟即将高三了，時間不等人。

“宋同學的語文和英語始終是大問題，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提高，希望能繼續保持下去。”

黎洛在辦公室待了一兩個小時，一直和劉亞君聊這方面。

這次來還有別的事要商量。

劉亞君開門見山，提到高三住校的問題。按照學校的規定，學生若無特殊原因，理論上到了下學期，也就是九月份，一般都得住校，以便後續的管理和學習。可考慮到宋祁于偏科，又是轉校到江北市，劉亞君在這上面看得比較慎重，認為宋祁于的情況需要另行處理，因而專門找黎洛來談談。

兩個大人平心靜氣，都是為了小孩兒考慮。黎洛能理解劉亞君的用意，認同班主任的做法，可還是打算先和宋祁于商量，問問小孩兒的意見再看。

回去了，和宋祁于說起這個。

黎洛想法開明，不會先給對方施壓，僅試探宋祁于的意向。

宋祁于沒顧慮，狀似随意問：“你覺得我該怎麽選？”

“都行，看你的意願。”

“我也随便。”

“可以先考慮一下，晚兩天再做決定。”

宋祁于嗯聲，頓了片刻，突然話裏有話地開口：“你想我留這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