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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這樣的問法顯然過于直接, 也挺幹巴。

黎洛手下一僵，沒應。

過了一會兒，也不正面回答, 黎洛只說：“到了高三，寄宿應該比走校好些，你們後面的學習任務很緊, 周天放假會改成一天半月假, 晚自習時間會延長半小時, 住家裏比較麻煩。”

宋祁于明了了，說：“你希望我住校。”

“我和劉老師的意見不同。”

“嗯。”

黎洛的考慮較為全面，采取了相對折中的主意：高三上半學期走校，繼續邊讀書邊補課，盡量均衡兩邊, 下學期則是申請住校, 把重心回歸到課堂中。

宋祁于英語底子差, 至少還得

再補半年課, 等到高三下學期, 所有科目新課都上完了, 基本過渡到全面複習鞏固階段，這時再安排住校就更周全一些, 哪一方都不耽擱，也算是齊頭并進。

作為過來人, 曾經當過學生也當過老師，黎洛的計劃更值得參考, 她比劉亞君更熟知宋祁于要走的路, 小孩兒沒有優渥的家庭條件做後盾, 起步太晚, 留學和保送都不現實，高考是她僅剩的穩當路子。現在的辦法是唯一能行得通的方式，這對宋祁于後面的提升很重要。

但宋祁于似是不爽利，聽完黎洛的安排，沒吱聲。

當這人是不滿意，畢竟接對方到江北市之前，她們就談好了的，一到高三就住校，只在黎家待半年。現在距離快到期了，臨時又有了新的變動，宋祁于難免心有芥蒂。

黎洛耐心，沉吟須臾，輕聲講：“你也可以說說你的看法，哪裏有問題可以再商量。”

宋祁于沒看法，得不到該有的回答，看出黎洛是故意避開，回道：“我沒有問題。”

“競賽的聯賽是在九月中旬前幾天，要是能過預賽，開學以後還得抽時間參加這個。”黎洛告知，不去深究宋祁于的別樣心思，像是沒發覺這位的情緒，頗有長輩的端正架勢，“你自己早點做好準備，到時候的日程估計會很趕。”

宋祁于散漫：“行。”

黎洛：“等放假了，我打算再給你請個語文家教。”

她垂眼掃視桌面，低聲說：“随你。”

雙方的觀念有差，有的道理很難講得通。

宋祁于在這邊站了幾分鐘，談完了，轉身出去。黎洛還想再說點什麽，可惜這人出去了。終究還是缺乏經驗，一番溝通下來，事情倒是談妥了，可明顯又有了暗藏着的某些矛盾。

望着宋祁于的背影，黎洛紅唇翕動，砰地一下輕響，門被關上。

小孩兒的反應似乎大了些，怪怪的，與預料中的不大一樣。

黎洛半晌收起眸光，攤開桌上的資料，不去瞎琢磨。

比起宋祁于的異常，孫昭他們的表現就顯得合理多了。

劉亞君前腳剛講完這個，讓學生把住校申請和安全協議帶回家讓家長簽字，大家後腳就興奮上了，吵嚷得腦仁疼。

雖是強制住校，但附中還是很人性化，高三可以自由搭配，原則上班裏的男女生能自己選室友和宿舍。

孫昭和李卓恺都是這多年來第一次住校，他倆十分期待住宿舍，尤其是李卓恺。在家有大人管着，不如在學校舒坦，一群青少年恨不得早點脫離家長的監督與啰嗦，都盼着能住進來。

只有少數幾個學生舍不得離家，學校的住宿條件比不上自家，住宿後還只能吃食堂，不情願也能理解。

孫昭想和宋祁于住一間宿舍，拉她入夥：“咱倆一起吧，正好有個伴。我們學校是四人間，待會兒我再去找兩個，咋樣？”

宋祁于如實說：“我下學期不住校。”

“為啥呀？”孫昭愣了愣，“不是都要住校嗎？”

“我要補課，單獨向學校申請了，等高三下學期才會住宿舍。”

沒聽過普通學生也能申請不住校這事，孫昭的關注點比較偏，她嘆氣，瞬間不是那麽激動：“那我和你肯定不能一間宿舍了……”

宋祁于沒安慰人，本身就是悶性子，而且心情也差。

說不上來哪裏不不對勁，明明還有半年就能脫離黎洛了，該是高興才對，可她心裏就是梗着，很不舒坦。

有什麽變質了，再也不像起初那般。

宋祁于自己搞不清楚，念頭複雜，既想早些離開，和黎洛撇清關系，又莫名被綁住了，變得優柔寡斷，總是瞻前顧後。

孫昭懊惱了會兒，見她神情淡淡的，寬慰道：“算了，沒關系，反正都在一個組裏，不住一間宿舍也沒啥，咱倆随時都能碰上。”

宋祁于點頭：“知道。”

“要住進來了提前跟我講，也許到時候有空位。”孫昭開朗，拍拍她肩膀，“我們下學期吃飯還是一起吧？”

宋祁于說：“一起。”

“那就行。”

宋祁于是班裏唯一一個不住校的，整個高二年級，另外那個不住校的學生是出于身體原因，有先天性疾病，必須回家裏。

放學前班裏就分好宿舍了，班長把名單交給劉亞君，劉亞君粗略看了一遍，給幾個男生重新換了位置，不讓他們真住一間。這群年輕氣盛的少年太能折騰，讓他們住一間宿舍還了得，很可能過兩天就要掀屋頂幹壞事。防患于未然，任憑男生在底下嚎喪，劉亞君硬是把他們打亂了再分配。

搞定這個，劉亞君又講起暑假通知。

經過學校開會商議，今年的高三，也就是現在的高二年級，暑假可以放十六天假，從七月15到月底，八月初正式回校上課。

相較于去年，今年的假期絕對算長的了，去年的準高三只放了一周，還不到今年的一半。現今上頭提倡給學生減壓，附中八月初高三開學已是極限，不然七月底就得回來。

好歹多了一周多假期，學生們歡呼，更加樂呵。

黎洛早收到了放假通知，黎老師開完會就把消息告訴了女兒，她已經給宋祁于做了假期規劃，包括稍微調整工作安排，留出二十天的空閑，早些下班回家為小孩兒補英語。

另外，家教已經找好了，是一位曾在德華中學任教的老師，黎洛托關系找來的，對方看在一家三口的面子上才肯幫忙，且是無償補課。

宋祁于競賽前去拜訪了那位老師，到人家那邊見面。

等暑假開始，宋祁于每天上午就得到老師家補習，下午再回別墅。黎洛和宋祁于講了許多，都是關于學習的。宋祁于沒怎麽聽，任由她安排。

知曉這人有情緒，黎洛視而不見，開出一段路了，又問：“七月底我媽他們要出去旅游，那時還沒開學，你如果想出去放松一下，可以跟他們一起，我給你也報名。”

宋祁于不動容，沒那個想法。

黎洛說：“他們是去昆明，算是過去避暑。那邊風景還不錯，可以去看看。”

宋祁于向後靠着座椅：“沒必要。”

“勞逸結合。”

“我也不累。”

“可以适當放松。”

“你去嗎？”

黎洛話到嘴邊又堵着了，片刻後，說：“不去。”

宋祁于嗯了一聲。

由于住宿的事沒談攏，兩人間有了嫌隙。

本來的交流就少，現在就更聊不了兩句。黎洛用餘光看宋祁于，小孩兒卻感到煩躁，別過頭轉向旁邊，望着另一邊的窗外，不給看。

一路到房子裏，雙方都沒再講話。

家裏，老兩口對她倆的端倪渾然未覺，黎老師關心競賽的事，等宋祁于一進門，就拉着宋祁于去書房了。老頭兒也是數學老師，他不擅長培養競賽選手，可多少還是能給宋祁于一點指導，馬上就是預賽了，黎老師比誰都希望宋祁于能進聯賽。

因着接連的考試，這家裏終于有點尋常高三家庭的樣子了，連最淡定的褚教授都在乎起這些瑣碎來了。

知道宋祁于最近的狀态不對勁，黎洛沒再去煩這人，一切等競賽結束以後再說。

而早前還在擔心的早戀問題，眼下也都抛之于後。

高三了，這個年紀的孩子有他們的分寸，不管真談了還是沒談，大人都不在這時去影響學生的心态，以免得不償失。

再大的事都比不過高考，連早戀都得讓步。

天兒逐漸熱了，大太陽挂天上無比刺眼，灼得地面都發燙。

陳厲宇算了下，感慨：“倒是快，都帶回來快半年了。”

黎洛理理頭發，紮起來綁着：“還差半個月。”

“大孩子養着就是省心……”陳厲宇好笑，說風涼話，“用不着你們費勁兒，學習也行，還挺好。”

睨他一眼，黎洛收拾面前的桌子，懶得争論。┆┆

“她媽還聯系這邊嗎？”

“問這個做什麽？”

陳厲宇翹起二郎腿：“關心一下。”

黎洛說：“很久沒打電話過來了，可能是有工作要忙。”

葉知文有兩三個月都沒找過這邊了，最初還會做做樣子，後面聯系的次數越來越少，近些天更是直接失聯。黎洛發過郵件給那邊，還發了消息，告知宋祁于的近況，但葉知文并不在意這些。

有這邊幫着擔責，葉知文再次當起了甩手掌櫃，心安理得地把孩子丢給別人。

陳厲宇看不起這種人，又問：“她爸呢，也沒通知？”

“算了。”黎洛說，不願和趙志峰有牽扯。

趙志峰到底有了新家庭，他的情況比葉知文還惱火，找他無異于添亂。

忍不住損了兩句，陳厲宇挺唾棄父母兩個，難怪葉知文能和趙志峰走到一起，這倆爛人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還真是一個被窩裏睡不出兩種人。

但是作為好友，罵完了，陳厲宇提醒黎洛：“她爸媽這态度你也注意點，別再扯上別的麻煩。把那小孩兒送進大學就行了，再多的就不要管了。”

黎洛沒出聲，不回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