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感動
感動
好在傷口只在肌肉層,未傷及內髒!
秋鈴松了口氣,再次為傷口塗抹白酒後,拿起細針沾酒燒紅,利落地穿針引線,分別縫合皮肉。
縫合的線在白酒中浸泡過,吳淵哲感嘆秋鈴的膽大心細。
生怕過程中令江玉陽的傷口受到感染,秋鈴手上動作很快,兩刻鐘便縫合完畢。
再為傷口塗抹白酒,敷上一層幹淨棉布後,用紗布裹上幾圈。
期間吳淵哲幾人是大氣也不敢出一個,此時見秋鈴扯下遮蓋下半張臉的布,對那張憋紅的小臉只有欽佩。
她光潔的額頭汗涔涔,吳淵哲立即遞上幹淨毛巾。
可秋鈴卻搖頭,擡起手胡亂地在衣袖上蹭蹭額頭應付過去。
她并非是不想接受吳淵哲的好意。
這時接過毛巾泡在已變得溫熱的水中揉搓擰幹後,行至床頭為江玉陽擦臉。
至于脖子以下的地方,秋鈴就不能看不能碰了。
将毛巾轉交到吳淵哲手中,“趁水還熱盡快給他擦幹淨身體,換上幹淨的衣服。”
“那你呢?”
“我去開門開窗,不能讓他悶着。你忙完了說一聲,我再進來。”
“好。”吳淵哲也不含糊,三兩下脫了江玉陽的衣裳後仔細為他擦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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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營帳的瞬間微風拂過燥熱的臉頰,秋鈴才大口大口地換氣。捂住砰砰直跳的胸口。
實則她并無十足的把握。
但好過那群軍醫的土法子。
“姑娘,王爺的藥熬好了。”
秋鈴雙手接過盛放藥碗的托盤,忽地想起什麽,“诶,後廚可還有粥?”
“有的!”
“那好,你讓廚子切些青菜葉放進去煮一煮撒點細鹽拿來。”還有魚!秋鈴追問:“後廚可有黑魚?”
侍衛只知道那些都是魚,卻不知哪種是黑魚。“姑娘要不去看看?”
“那這藥你送進去,我去去便回。”
秋鈴行色匆匆地趕去後廚。
裝滿魚的大木盆中黑黢黢的,經廚子提燈往上一照。
還真有黑魚!
她當即伸手一撈,活蹦亂跳的魚兒轉眼便被熬成了一鍋魚湯。
“姑娘,為何非要用黑魚熬湯?”
秋鈴邊盛湯邊解釋:“您有所不知,這黑魚能入藥,若是有外傷的人食用,能生肌補血、加快傷口愈合的功效。”
“原來黑魚還有這般妙用!”
“勞煩您将這鍋魚湯好好存放,我先給王爺送飯和魚湯。”
“好,姑娘放心。”
來後廚時秋鈴一路摸黑。
回營帳的路上就有侍衛提燈在前,她便能看清腳下的路了。
片刻不停地趕回營帳,不等她問。
吳淵哲焦頭爛額道:“他喝不下藥!”
秋鈴聞言眉心一蹙,江玉陽高燒昏迷這些天恐怕也水米未進。
他身體已虛弱至極,若強行灌藥,他的胃恐怕難以承受,多半會吐出來。
瞟向桌上的粥碗與湯碗。
略微遲疑後,秋鈴端起湯碗到床頭。“不喂藥了,你幫我把他扶起來坐好。”
吳淵哲如今就信她,便立即轉交了藥碗給軍醫。
再為江玉陽擦淨嘴角後扶起來。
盯着秋鈴手上的湯碗,吳淵哲不免皺眉。“他大概喝不下。”
“不喝也得喝。”秋鈴專心挑出湯裏魚肉中的魚刺,再用湯勺将魚肉搗碎攪混魚湯。
邊對吳淵哲說:“你擡高他下巴,用毛巾圍在他嘴邊,我要給他灌湯了。”
“好。”吳淵哲聽罷點點頭。
随即轉念一想,震驚道:“灌—灌湯!”
“若他再不進食,恐怕高燒還未退,就先餓死了。他喝不下,就只有灌。”
事到如今,吳淵哲也別無他法。
默默卷起毛巾圍在江玉陽嘴邊,另一只手強行捏開他的嘴。“這樣可行?”
“嗯,你別放手。”
秋鈴攪動碗裏的魚湯,舀起一勺先往自己嘴裏倒了嘗嘗溫度,不冷不熱正好。
便一勺一勺地往江玉陽口中喂。
他人處在昏迷中,無法吞咽。秋鈴每喂幾勺,便幫江玉陽順順胸口,以免他嗆着。
巴掌大的小碗轉眼便見了底。
吳淵哲仔細為江玉陽擦淨嘴邊的湯漬,才扶他緩緩躺下。
秋鈴這才注意到吳淵哲的面色也毫無血色,胡子拉碴不止,眼下烏青、雙眼充滿紅血絲。
這幾日都是他徹夜守着江玉陽。
反正她不困,也不想離開這營帳。便對吳淵哲說:“這還有碗菜粥,你将就吃點好回去休息休息。”
“可--”
“好啦,我閑得很,白天睡太多今晚根本睡不着。正好在這兒坐坐。”
饒是鐵打的身子骨,也經不起幾個日夜不休。
吳淵哲不再推辭,端起粥碗囫囵吞棗吃下便帶着軍醫門一起離開。
~
營帳中就剩他們了。
伸手去探江玉陽的額頭,還是燙得秋鈴手心被火燒般。
該怎麽替他退燒呢?
冰塊又沒有,喝了魚湯也不能立馬喝藥……
秋鈴愁悶不已地在營帳中來回踱步。
這兒還有什麽是冰冰涼涼的東西?
視線來回在營帳四周掃了幾圈,秋鈴忽地盯住門口一顆石子不放。
對了,石頭是涼的!
尤其是在冷水中浸泡後的石頭,同冰塊無異。還不會像冰塊一樣化成水。
秋鈴當即興沖沖地走到營帳外。
“你們去取一盆涼水來!最好是井水,再找些扁平的石頭洗幹淨了泡在水裏。”
“是!”
秋鈴轉身要回營帳的瞬間,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吳淵哲吓到。
片刻後回過神,發現他換了身衣裳。
難怪沒聞到之前的酸臭味了。
不過,“你為何又來?回去好好睡一覺吧,這兒有我看着。”
他哪裏放心得下!
這時有侍衛抱着褥子毯子進入營帳,秋鈴跟進去一看,原來是在打地鋪。
她回頭問:“你要在這兒睡?”
“我睡覺不會打呼,你放心。”
秋鈴莞爾一笑,不甚在意道:“反正我也不會睡的,你随意吧。”
不多時侍衛送來一盆冰涼的井水。
盆底還有不少石塊兒。
為免吵醒已經入睡的吳淵哲,秋鈴用毛巾裹上十來個石塊,蹑手蹑腳地回到江玉陽床邊。
再往他的雙手各放一個石塊,接着在脖子、臉頰、額頭都放上石塊。
每隔一刻鐘,便換一次石塊。
從江玉陽身上取下的石塊漸漸沒那麽燙手了。
秋鈴打折呵欠倒了杯冷茶喝,這一晚都讓侍衛送了兩壺茶水了。可就是驅不散漸漸襲來的困意。
“啪啪!”
拍拍臉頰,她回到床邊給江玉陽換身上的石塊。
取下額頭上的石塊時,秋鈴覺得自己的手已經感知不到什麽是正常的溫度了。
便俯身湊近江玉陽的臉,以額頭貼額頭的方式來測試。
肌膚貼合的瞬間,秋鈴眼前一亮。
不燙了!
又忍不住側着臉,用臉頰貼江玉陽的臉,也不燙了!
秋鈴激動地拿起江玉陽的手放在自己臉頰上,真的不燙了!總算是退燒了!
太好了!
激動之餘,秋鈴仍是給江玉陽再換上冰涼的石塊。
再去營帳外吩咐侍衛去後廚搬來個小竈,将菜粥用小火煨着。這樣只要江玉陽一醒來,便能立即吃上。
退燒藥也得用小火煨着。
吩咐完瑣事,秋鈴仰頭望着已寅時的靛藍天色打了個呵欠。
不行不行,還不能睡!
再次拍了拍臉,這次稍稍用力了點,秋鈴捂住被拍痛的臉回到營帳內。
對了,該給江玉陽的傷口重新消毒了!
她急忙回到床邊,輕輕掀開被子,利索地取下江玉陽腹部的紗布棉布。
去掉腐□□合後的傷口有些紅腫,有點幹涸的膿水。除此之外并無大礙。
用白酒消毒傷口後,秋鈴一回生二回熟地為江玉陽包好傷口。忍不住又打了個呵欠。
眨眨惺忪的雙眼,她趴在江玉陽手邊昏昏欲睡。
好困,好累,還有點餓……
~
腦中如針紮般刺痛,江玉陽難以忍受地睜開眼。
視線中是熟悉的營帳頂棚。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他忽感額頭有冰涼的物件壓着。不僅如此,他微微側臉後,接連有五六個從額頭、臉頰、脖子處滑落。
江玉陽斜睨落在枕邊的,石塊兒?
頸側冰冰涼涼的石塊兒激起他的回憶。
難怪自己的渾身燥熱能退散,竟是這石塊兒的功勞!
也不知躺了幾日,身後一片僵硬。
江玉陽欲撐着床坐起來,這才察覺雙手手心冰涼的異物感。
他擡手張開,雙手手心赫然躺着兩個石塊兒。
見怪不怪地放下,江玉陽艱難地坐起來。腦中頓感眩暈,他單手扶額。
目光不經意瞟到床邊趴着的人……
江玉陽怔了怔,便回過神來。秋鈴!
分明記得昏迷之前讓吳淵哲瞞着她,為何她還會出現在自己床邊?
忍不住出手要去叫醒秋鈴,可手到了她頭上忽地停頓在半空。
擔憂的視線落在秋鈴身邊那滿盆浸泡在水中的石塊兒上,又化成驚喜、感動、心悅。
昏迷中江玉陽隐隐感覺到有人替他減輕身體的燥熱。
竟然是秋鈴!
他立即翻身下床,顧不上腰間的傷勢,輕悄悄地抱起熟睡中的秋鈴放到床上,為她蓋上被子。
早該知道是瞞不住她的。
只是不知她從何時起,便在床邊照顧自己。
睡得這樣香甜,恐怕是徹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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