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反擊

第24章 反擊

厲允城還以為明照會搞出更大的動作, 會用一些強迫性的手段之類的,但是他低估了明照對雲肴的心意,那貌似真的是喜歡, 用心的?猜不準, 只看見他們竟然能夠和平談話,這怎麽也不像暴躁公子的态度。

厲允城皺眉看着手機裏的照片,他沒敢動作太大,只是順手拍下來的, 讓他有點懷疑這人到底是不是雲肴,如果是的話, 靳澤已經收到了消息, 昨天也回來了,怎麽靳家沒傳出任何動靜?

難道靳澤沒收到?信息沒發出?

還是已經處置了雲肴, 靳家好面子,沒有鬧出什麽動靜而已?

面對着私情的暴露,靳澤知道了雲肴肯定沒有好下場,拜托,那可是靳澤,雲肴敢綠了他弟弟,怎麽可能會有好下場?

“看什麽呢?”狄可一大早就發現厲允城在發呆, 一時半會的他也不覺得有什麽,不過他都盯着手機盯了大半天了,在着迷什麽呢。

狄可伸頭一看, 是一張照片, 他頓時明白了厲允城的心事, “着什麽急啊, 靳哥不是才回到家嗎?都說家醜不可外揚, 他就是處置了小可憐也不會讓我們知道,你放心好了,靳辰這個男朋友肯定保不住了。”

厲允城認為狄可的話有道理,恐怕是自己心急了,他放下手機,看着在他面前搔首弄姿的狄可,提問道:“你說我是不是要去靳家走一趟?”

親眼所見最好。

沒想到卻招來了狄可的一聲笑:“靳二少不在家,家主沒傳喚你,你去靳家做什麽?連個道理都沒有。”

厲允城想着也是,他去靳家沒什麽道理,被靳家的人逮到了他要怎麽說?他唯一和靳家有牽扯的就是靳辰,靳辰不在,他有什麽由頭闖過去?

“要不……”狄可心生一計,他正面對着鏡子整理自己,而後轉過頭說:“我替你去?”

“你?”厲允城上下打量他,摸了摸下巴笑道:“我沒有由頭去靳家,你更沒有。”

“別這麽死板嘛,”狄可不對着鏡子臭美了,他走到沙發邊,順其自然地坐在了厲允城的腿上,“他們不知道我和你的關系,我就說我是去找你的,你和靳辰的關系,我到他那裏去找你沒什麽不對,即使別人問起來,我和你是戀人的解釋也沒什麽漏洞,不是嗎?”

厲允城深思熟慮了一下,竟覺得這法子可行,狄可沒什麽身份,過去不容易被懷疑,被問起也可以說是他厲允城的男朋友,別人自然不會有疑問。

“你确定你可以?”厲允城對狄可表現出了寵溺,他揉着狄可的耳朵,神色迷離地打量着人,“沒去過這麽森嚴的地方,被吓壞了怎麽辦?”

狄可知道厲允城不是真的關心他,而是擔心他壞事而已,他和厲允城之間就那麽點真心,多的是性,但是狄可也沒敞明了挑出來,他又不傻。

“你不就是想知道事情進行的怎麽樣了嗎,靳家的人我得罪不起,但那些傭人我還怕嗎?打聽到你想知道的事我就回來。”狄可嘴上分寸,他心裏盤算着別的目的,只是不能被厲允城知曉。

但對方現在的心思也沒在他的身上,狄可一點也不擔心被看出什麽。

這分寸得到了厲允城的賞識,他擡着狄可的下巴說:“這麽久了沒發現你這麽有魅力,看來今晚得好好大戰一場了。”

狄可微微笑着。

厲允城放言:“希望你能順利回來。”

·

雲肴今天休息,正坐在家中寫賀卡。

還有兩天是付良的生日,他的禮物只差一張賀卡,其實這東西可有可無,但是雲肴有心裏話想說,就自己買了賀卡,加上他的心裏話。

他很感謝師父這些年的培養和疼愛,他和師父之間深厚的感情已經超越了争執不休的父母親,付良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僅剩的溫暖之地,他唯有躲在畫室裏,跟師父在一起,才覺得可以做自己,可以放肆地喘息。

雲肴的坐姿很端正,拿着筆的手纖細又漂亮,他的臉很小,五官被很多人評價為藝術家筆下的名畫,老師曾在課堂上當着許多同學評價他的臉,說他五官的比例是标準的,雲肴那會只是紅着脖子傻傻地站在講臺上,當老師人體學解說的模板,那堂公開課害他成為了學校裏一時的焦點。

因為老師認錯了他的性別,喊他上臺時叫了聲“小美女”,同學們便戲稱他為“美女臉”,弄得他許久擡不起頭,這玩笑時間長了就不好玩了。

他更漂亮的地方其實是體态,雲肴的習慣很好,所以即使沒有鍛煉過,他的體态也很出色,正是別人說的“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他寫賀卡的樣子很像是在精心準備什麽大作,坐姿端正,模樣認真,害門口緊盯着的人發出一聲嘆音。

雲肴轉臉看過去,周楊正站在那裏,扶着門框,目不轉睛地望着自己。

雲肴問他:“怎麽了?”

家中的傭人年紀大點的可以說是穩重可靠,而年輕點的,像周楊一般的,自然還是有自己的心性,他倒沒有那麽死板,覺得雲肴是二少的人就不敢議論什麽,和他保持距離,周楊對于同齡人,還是有想要親近的感受。

“可以進來。”雲肴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做靳家的主人,他不會頤指氣使,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實際上比其他人都要低,才處處小心謹慎,看見周楊,以為誰又傳喚了他,要他做什麽。

打起了十二分的警覺。

周楊四下裏看了看,然後擡步走進房間,邊走邊說:“沒什麽,我只是發現,你好像比我想象的要……”

雲肴等着他說。

“更好看一點。”周楊補充完。

雲肴聽到這話卻笑了:“你不是早就見過我了嗎?”

周楊點點頭:“第一次見面會有點不太敢看,剛才在門口看見,總算明白同是男人,為什麽你會被二少選中了。”

雲肴其實很不喜歡讨論自己容貌的話題,他也并不是不自知,他是從小被誇到大的,跟着母親的時候,就被鄰裏鄰居誇長得漂亮,因為小時候頭發有點長,搭在肩膀,性格也很收斂,不調皮搗蛋,那會家裏窮,母親拾來鄰裏鄰居家的孩子不要的衣服給他穿,那長一點帶蕾絲邊的上衣穿在雲肴身上,就很像是個恬靜的小女孩,一度被大人們錯認了性別。

“我剛剛看你,真的有一種感覺,你應該是出身大戶人家吧?”那種寫字的體态,那種柔和的性格,那種分寸感,在周楊眼裏,都很像大戶人家培養出來的孩子。

“沒有,”雲肴說:“我出身很普通,也許……還沒你的好。”

這立刻得到了周楊的興趣:“我就是很普通的啦,不然不會選擇這個職業,伺候別人的工作算不得體面。”

“職業不分貴賤,你能被選中進入靳家,一定是有自己出色的地方。”雲肴低頭繼續整理賀卡。

“那倒是,”周楊毫不謙虛地說:“我是跟着萬叔學習的,會比別人多理解一點。”

“因為萬叔很有經驗?”雲肴猜測。

“對啊,”周楊說:“能跟在萬叔手底下的人都能學到不少東西,并不是只有伺候人的活兒,有時候一些商業上的東西我也會從他們的對話中學到一些,畢竟萬叔是跟着家主的嘛,他懂得多很正常,不過……”

周楊頓了頓:“我聽說萬叔好像是分給你了?”

“暫時。”雲肴沒有隐瞞,他将賀卡裝進了紙箱子裏,跟禮物放在一起。

“我不太理解,”周楊問:“萬叔是家主的人啊,我在靳家這麽久,從來沒有看過家主把萬叔調給其他人用過。”

雲肴掩下了眼中波動的光:“可能是因為……家主最近不怎麽忙吧。”

周楊道:“可能吧,我前兩天幫家主收拾房間的時候發現……”

周楊意識到自己說多了話,及時地剎了車,但是他的停頓太明顯,雲肴正看着他,周楊沒辦法,在隐瞞雲肴和得罪家主這方面很迅速地做出了判斷,他搖搖頭:“……沒什麽。”

雲肴也只是片刻的好奇而已,他不會去追問周楊要說什麽,更何況是關于靳澤的事。

“家主今天出去了嗎?”雲肴不知道靳澤要怎麽處理明照的事,才問了句他的行蹤。

“沒有,”周楊說:“不過明家來人了。”

雲肴擡眼:“誰?”

周楊說:“惠晟的董事長,明少爺的爺爺,我聽說惠晟董事長都快要退休不管事了,而且靳家也沒有和惠晟有什麽生意往來,不知道他們來幹什麽的,一大早就過來了,和家主在書房裏。”

雲肴垂下眼睫毛:“只有董事長一個人嗎?”

“還有明少爺。”

靳澤的動作真的很快,遠比雲肴預料的要快得多,他還以為約見明照的家人需要一段時間,沒想到事情剛剛發生,就馬上要結束了。

靳澤出手的話,這件事就有定性了,有結果了,他想他和明照的緣分也就這麽點了,他甚至沒有機會利用起這個公子哥,一切都要塵埃落定。

算了,從這件事上,他能看出,靳家還是比明家大,集團還是能碾壓死一個公司,明照不會是能威脅到靳家的人,就不會是雲肴選擇的棋子。

他還要等多久呢?那個能讓靳家恐懼的人?那個能力壓靳家的勢力?在京州……真的,還有這樣的人家嗎?

他不得不做出最壞的打算。

雲肴下樓的時候,剛好看見了書房開門,一個年長的男人和明照從書房裏走了出來,明照的臉上有紅色的掌印,雲肴沒聽到樓下書房的響聲,但是能留下這樣的掌印,力氣不會小,只能說,房門的隔音效果夠好。

明照自然也看見了站在樓梯處的雲肴,他的眼神裏是濃厚的憎恨與不甘,憎恨可能是因為給他巴掌的人,但是不甘,一定是因為樓梯上的人。

雲肴直勾勾地盯着他,想從他的臉上看出更多的談話內容,但是很可惜,明照只有那一點少爺習性,得不到之後的憤怒與不服。

站在他身側的大概就是惠晟的董事長,明照的爺爺,他也同明照的視線看過來,發現樓梯口處的雲肴,歷經半世的男人不露出任何破綻,眼神極其平靜,也許他現在對雲肴充滿了意見,但是他卻絲毫沒從眼神中表現。

随後,老頭子按了一下明照的後腦勺,把人的魂給叫了回來,若不是當着人面,他恐怕要給明照一腳,只是礙于臉面,他推搡着把不成器的孫子帶離了靳家。

也帶離了雲肴的視線。

雲肴低頭沉思。

這時候,書房裏走出了另一個人,雲肴不知道他何時出來的,靳澤站在門口,提着香煙,正盯着他,眼神冷淡,對他命令道:“過來。”

說完,靳澤轉身進了書房,雲肴扶着樓梯,沉思片刻,擡步下樓。

靳澤的房間裏有兩杯茶,還冒着熱氣,沒有人動過,雲肴剛剛看到惠晟的董事長和明照從書房裏出去,所以準備一杯茶是不太合理的,但是這個道理不會只是他懂,靳澤一定懂,為什麽是兩杯,這就是處世之道了。

一杯茶的缺少能表明很多東西。

比如,他不待見明照。

“你打了他嗎?”雲肴猜測,靳澤背對着他站着,他站在窗口,書房的窗子對着的是後院,窗子裏露出幾個忙碌的身影。

“打他?”靳澤側眸,他手上的煙應該剛點沒多久,還剩下大半,燃着明亮的星火。

雲肴:“我看他的臉上有巴掌印。”

靳澤了然,随後嗤笑一聲:“用不着我動手,老頭子為了表示歉意,自己親自扇的。”

難怪,在外面的時候那董事長就表現得很暴躁,扇自己孫子巴掌這事他是能做出來的,有權利,也合理。

“阿辰還有一周回來,你知道嗎?”靳澤問,他的背影對着雲肴,就連影子都是優雅的,不得不說,靳澤不愧是“食物鏈”最頂端的人,各個方面,都挑不出什麽瑕疵。

“我知道。”雲肴說。

靳澤抽了一口煙,雲肴只能看到他的動作,前兩天萬叔說他身體不舒服,雲肴昨天在書房見他也能看出來靳澤的臉色很差,不過今天看起來好了一些,應該沒什麽問題了。

“照片是誰拍的也知道?”靳澤總要找到這個人的,別有用心,誰都看得出來。

“不知道。”雲肴這樣說着,可心裏卻有一絲頭緒,他沒告訴靳澤,因為那只是猜測。

“公司裏得罪人了?”

“不記得,”雲肴說:“誰讨厭我,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靳澤轉過頭,擰斷了香煙,說道:“那就我來查,我叫你來是想告訴你,阿辰不多久就會回來,你最好能理清楚身邊這些是非,我不想流言蜚語傳出去,你自覺點。”

這要是他自覺就可以不惹上的事,雲肴就覺得世界簡單多了。

真是天真,真是高估他,認為他可以控制那些變态和有心人的不純心思。

“還有,把你的出行時間告訴萬叔,這是萬叔的電話,”靳澤推在桌子上一張名片,“什麽時候出門,上下班的時間和地址,跟他聯系好,他只給你一個人用,所以,別讓我從他嘴裏,或者別人手裏,再看到關于你是非的照片。”

他的意思很明确,出門他的身邊就有萬叔,那麽被萬叔緊跟着的自己,有什麽理由再跟別的男人獨處,拍下這種照片?

對于他的安排,雲肴沒什麽意見,就是有,也不會擺在明面,他對靳澤只有服從,因為他是靳家的掌權者,他需要得到他的認可。

雲肴拿起了名片,上面有萬叔的名字和電話號碼,他才知道,萬叔全名萬百泉。

“我想問問,”雲肴捧着名片,擡起頭看着靳澤,“你要怎麽處置明照?”

靳澤一臉不情願:“那是我的事,你無需多管。”

接着換他問道:“你是不是要給誰過生日?”

這是很私人的問題,雲肴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問這個,以為他要阻止什麽,警惕道:“家主聽誰說的?”

靳澤自然能感受到他的防備,但是他沒有訓斥,也沒有回答雲肴,只是說:“準備好禮物,沒有就讓萬叔帶你去現買。”

雲肴很是意外,他不明白靳澤的意思,他也承認,他多想了,但是很快,靳澤就推翻了他的多想。

“你現在屬于半個靳家人,你的所作所為被很多人盯着,不止在私人情感上,我希望你面面俱到,別丢你男朋友的臉。”靳澤表述完,打消了雲肴的顧慮。

他們之間,有關心也只是為了靳家,沒有別的了,是自己多想。

雲肴很快調正思緒:“我明白。”

他離開了書房,帶着萬叔的名片。

雲肴站在客廳裏停留了一會,他研究着手上的名片,想着屋子裏的談話。

他一直在琢磨一件事,但沒有得到答案,雲肴想去證實,可是他又怕自己算錯,思來想去,他打算先找到萬叔。

但沒想到,答案這麽快就浮現在了眼前。

他剛走到庭院,一個陌生人闖了進來,男傭正在跟他講話,雲肴不認識他,也沒有見過,他以為會是靳家的什麽人。

雲肴迎了上去,卻剛好聽到那人的自我介紹:“我叫狄可,是厲允城的戀人,我來找他,他不在二少這裏嗎?”

狄可正在跟男傭說話,擡頭看見雲肴,幾乎是一種本能,那一剎那間,他就認出了這個人的身份。

那只白孔雀站在日光下,膚色勝雪,修長的脖頸透着被太陽炙烤出的紅暈,大片大片地埋進淡藍色的長衣下,淡藍色是極其顯白也襯黑的色彩,而那淡藍色的普通上衣完全沒有任何的設計,套在那人的身上卻給狄可一種高定的錯覺。

人靠衣裝馬靠鞍,這是完全反過來了,這樣普通的穿衣風格竟讓精心打扮的狄可感覺到一絲難堪,他也終于明白了人外有人的道理,更因為想起了明照那句話,才頓時喪失了信心。

明照說“把靳辰的那個拉出來比較一下就知道差距。”

這些少爺都不是什麽好貨色,可這些少爺都有評定的資格,狄可也一直好奇,直到見到了人,才明白明照的形容有多準。

他想要得到厲允城或者其他人的寵愛,還需要精心且用心的打扮,以及學着各種各樣的技巧和手段才能保證這些少爺對自己的新鮮感會留存更久的時間,他今天過來靳家,也并不是要幫厲允城刺探情況,見見他傾慕已久的家主和看看明照嘴裏這只“白孔雀”的姿色才是首要目的。

好看的人有很多,狄可自身就是一例,直到看見這個人,他才覺得好看也分三六九等。

怎麽會有人美得讓人雌雄難辨?

狄可太久沒說話,招來了傭人的不滿,傭人再三強調:“不好意思先生,二少真的不在。”

“他是不在,”在傭人又一次地提醒之後,雲肴開口講話,他站在與狄可七八米的距離說:“他去國外了,如果要找他,還請等一周。”

連聲音都如夏日清泉一樣沁人心脾,狄可現在只有一個感受,那惠晟的少爺眼光還真毒。

“這樣啊,”狄可終于講話,“那很不好意思了,我以為允城在這裏,好久沒有聯系到他了。”

“去別的地方看看呢?”雲肴給出建議。

狄可在揣測他的遭遇,他在靳家現如今的地位,可照片不是發出去了嗎?靳澤不是在嗎?為什麽面前的人還能穩穩地站在靳家裏?看起來并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不如我陪你去找找吧,”雲肴突然提議,“剛好,我找厲少有點事情。”

他擡步上前,走到了一頭霧水的狄可身邊,柔聲請求:“可以嗎先生?”

狄可語塞,一切都和預想的結果完全不一樣。

·

厲允城已經等了狄可大半天,電話沒來,短信也沒一條,他覺得進展可能不太順利,但又按耐不住內心的急躁,厲允城只得拎着衣服出了門。

他打算去靳家看看,至少能知道狄可在幹嘛,然而他剛走出門,還沒有上車,兩個身影往他走來。

仔細一看,是狄可和……

怎麽會是雲肴?!

厲允城有點驚訝,也有點驚喜,驚訝是因為兩個人一起出去,驚喜是……

這個人闖進他的地盤。

狄可走近後,低聲交代道:“找你的。”

厲允城完全沒設想有哪幾種可能,他看着雲肴,露出同那天靳家碰見的笑容,拍拍手笑道:“又見面了。”

“是啊,”雲肴笑着望他,“這樣大一個局,我再不露臉,不是很不給厲少面子嗎?”

厲允城警惕心頓起,一旁的狄可也愣了一下,随後就聽那人說:“我可以和您單獨談談嗎?”

他是個看起來沒有攻擊性的人,但那只是表面,厲允城之所以能記住雲肴,就是因為首次見面,他打量他時,雲肴那堪稱回擊的目光,絲毫不懼怕他的打量,有着那樣對抗意思的人往往都不是什麽簡單的角色,厲允城的初次試探,試探得過分成功。

他把雲肴帶進了房間裏,并讓狄可規避,雲肴看着狄可聽話地走上樓,說道:“厲少的白孔雀,可以算是戀人嗎?”

白孔雀和戀人往往是兩回事,這是他從明照那裏得知而來的,對這些少爺而言,白孔雀是見不得光的情人,是他們只有肉-體交易的角色,而狄可自稱是厲允城的戀人,卻遭到了雲肴的質疑。

“怎麽,不像戀人嗎?”厲允城拎着水壺,給雲肴倒了一杯水,有着跟他閑聊的意思。

“一點兒也不,”雲肴說:“但我希望自己猜錯了。”

厲允城推給雲肴一杯水,而後自己端着水杯,靠在了沙發一旁的櫃子上,他雙腿交叉,低眸看着坐在沙發上的客人,慢條斯理地冷着水說:“你沒猜錯,他是我的情人,而不是戀人。”

關于他和狄可的關系,厲允城倒是沒做什麽隐瞞,他願意對這個人知無不言,只要他發起疑問,他就會給他答案,因為他想聽雲肴說話,那很好玩。

“原來如此,”雲肴說:“所以去靳家找您,真的是借口了?”

厲允城不得不懷疑:“他跟你說的?”

雲肴搖搖頭:“我自己猜的,我想,你迫切地需要知道一個結果。”

厲允城頓時收住了笑臉,表情稍顯嚴肅:“什麽意思?”

雲肴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兩手捧着,聞了聞,白開水無味,他的動作盡顯多餘,擡頭問:“厲少,這是為我準備的嗎?”

厲允城警惕道:“當然。”

雲肴沒有喝,放了回去,說道:“我現在是很渴,但是我不敢喝,這是厲少的東西,我怎麽知道,厲少不會害我第二次?”

厲允城心中一涼,他沒心思玩手上的水杯了,将水杯放在旁邊的櫃臺,明知故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雲肴攏了攏腦袋的頭發,他發現頭發有點長了,想起來自己好像已經好久沒有剪過頭發,天氣逐漸炎熱,他要把這些多餘的東西消除掉才好。

免得紮人、煩人。

雲肴站起身,擡眼無辜地望着厲允城:“厲少,我是什麽時候得罪了您呢?上次在靳家的時候嗎?可是我說的是真心話,我不想認識你,如果厲少想認識我,大可不必用這種方法,我沒有後臺,幾下就要被厲少搞垮,您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這是厲允城第二次對這個人生出警惕,他滑動下喉結,交叉的雙腿也擺回了原位,直起身體,裝糊塗道:“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雲肴輕笑一聲,他的衣服袖子太長,蓋住了一半白皙的手面,雲肴輕輕覆在厲允城的身體上,雙手扶着他的胸膛,這突然的舉動讓厲允城扣着櫃臺的手指悄悄收緊,盡顯媚态的漂亮臉蛋仰着頭對他說:“如果發送在靳澤手機的照片是你和我現在這樣,厲少覺得,會發生什麽呢?”

雲肴伸長了手臂,挂在了厲允城的脖子,指尖碰到灼熱的肌膚,他感受到厲允城的緊張,越發充滿興趣地說:“還會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結果是什麽嗎?”

厲允城是個男性味很足的人,他的男性特征也十分明顯,例如那凸出的喉結再次的跳動。

他沒有說話,而是眸子複雜地緊盯着趴在他胸口的人,這是他認定的白孔雀,他極其感興趣的一只,此刻卻不敢伸手擁抱,較為強大的心理素質讓他後背沒冒冷汗,他在賭最後一種可能。

雲肴在套話,盡管看起來不像。

“你知道為什麽我還好好地站在這裏嗎?”雲肴擡起的眼神藏着各種鋒芒,“知道為什麽我和別人牽扯的照片發進靳澤的手機裏,我還能安然無恙嗎?”

果然,他真的知道了,只不過,為什麽?狄可背叛了他?不,看起來不像,他認為狄可沒有那個膽子,他也不認為雲肴有那樣的手段,直到他下一句話出口。

“在靳辰以前,我談過另一個男朋友,他很愛我,很疼我,甚至比靳辰的地位還要高了不少,可是我把他甩了,”雲肴擡起雙手,摸到厲允城濕熱的發,為弄濕它們而抱歉,他踮起腳尖,悄悄話一樣附在厲允城耳邊,輕而有力道:“你猜,他是靳家的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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