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危機
第31章 危機
雲肴不知道靳澤是怎麽了。
從下車開始, 臉色就很沉,他以為是什麽公事,因為剛剛看靳澤好像是在忙正經事, 所以他完全不知曉, 他的狀态跟自己有關。
雲肴跟着他過去。
靳澤的姑姑和他們住在同一個城市,不算是很遠,但是雲肴從沒見過這個女人,訂婚宴也沒有看見過他的姑姑, 不過他能明白,他的訂婚宴幹嘛請姑姑來呢, 在靳家有長輩願意出面, 接待出身平平的自己,聽起來已經很不錯了吧。
雲肴還是很知趣。
靳澤先走進去, 姑姑的家是個小洋樓,聽說姑姑嫁的家庭中規中矩,在普通人家裏算是很不錯的,跟靳家卻完全不能相比,姑姑的丈夫是他的大學同學,兩人畢業後,姑姑陪着他的丈夫工作到有了出色的成績, 34歲那年才結了婚。
至今為止,兩人都沒有孩子。
雲肴看見床上,一個将腿打上了石膏的女人, 那就是靳澤的姑姑, 她已經上了年紀, 笑起來眼角有嚴重的皺紋。
“柏川。”姑姑叫了一聲, 同時身邊的保姆扶她坐起來, 這一聲沒讓靳澤意外,卻叫愣了他身後的雲肴。
雲肴那一瞬間凝固了似的,這個名字喚醒了他太多記憶,讓人不可預防,他稍稍愣神,而後繼續跟上去。
“這位是……”姑姑朝他身後的人看去。
靳澤搶先一步介紹道:“阿辰的男朋友,雲肴。”
“哦我知道,”姑姑的臉上露出稍顯尴尬的笑意,好像沒料到他會來,而後說:“阿姨,給他們倒茶。”
“不用……”雲肴擺擺手,可是阿姨已經給他準備了茶水,連同靳澤的那一份一起呈了上來。
靳澤回頭吩咐道:“在旁邊坐着。”
雲肴搖搖頭,站在他身後說:“我站着就好。”
他第一次來別人家裏,看望受傷的人,還是站着好了,雲肴想。
靳澤沒強硬得讓他一定得坐下,由着他去了,他沒把心思再放在雲肴身上,低頭看着女人打着石膏的腿,說道:“挺嚴重的?”
姑姑笑着說:“沒有,不疼了都,再休個幾天差不多了,嫂子還讓你來看我。”
他母親很會照顧人,姑姑還在靳家時,和她母親就處得來。
“姑父呢?你受傷了他沒回來?”靳澤問,這時候該陪在身邊的不應該是保姆,他生了一點小意見,但口氣并不是很嚴肅。
“沒有,又不是什麽嚴重的傷,”姑姑說:“就出了點小車禍,我自己沒注意,還讓他回來幹嘛,工作也挺忙的,你也是,跑來幹嘛?靳家你抽得出身了?”
“我也不能一天到晚死在家裏了。”靳澤插着褲口袋,這讓人覺得是耍酷的動作,在他看來沒有刻意,只有随意的撩人,靳澤生得好,他這個姑姑是很有發言權的,她看着靳澤長大,就沒見過他醜的樣子。
“我說也該是,你也讓別人幫你分擔一點,阿辰進了時尚圈那是不指望了,你叔叔他們也有可靠的,公司或者家裏的事,你讓他們管點,再不濟萬叔,他也是靳家的老人了。”姑姑說道。
“沒事,忙得過來。”靳澤說。
姑姑瞅他,無奈地搖搖頭,雲肴站在後面很是尴尬,姑姑注意到了他,側頭道:“阿辰還沒回來?”
雲肴意識到對方這次是在跟自己說話,便匆忙接道:“嗯,沒有。”
姑姑說:“你說說他呀,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自己跑國外樂得逍遙去了,算哪門子男朋友?下次你讓他也帶你去。”
這個提議受到了靳澤的不悅:“沒見過外面的世界?中國這麽大逛完了嗎?”
雲肴不知他是何意,莫名其妙地怼他一句,他也沒說什麽吧,自己姑姑的提議,沖他發什麽火……
姑姑看出了些貓膩,笑着緩解氛圍:“那個,雲肴對吧?你先出去可以嗎?我跟柏川有點私事要交代。”
雲肴插足不進靳家人自己的私事,很識趣地離開了,他的确就是來“看看”姑姑,僅此而已。
雲肴走出去的時候,靳澤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他沒發現,倒是姑姑,對他的行為很是不滿。
“你過了啊,”姑姑說:“再怎麽說人家現在是阿辰的男朋友,你怎麽着不能太讓人下不了臺。”
“我沒說什麽。”靳澤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姑姑看着他說:“你還沒什麽?我只是一個客套話而已,你怼人家這麽來勁,還有,我聽家裏人說了,訂婚宴也是你不同意的,你管着靳家的大事權衡利弊,阿辰的婚姻你是能做主,可也不要太生硬了,否則兩兄弟的關系鬧得僵,你母親看着心裏也難受啊。”
“靳家的死規矩還需要我說嗎?”靳澤實事求是,“不然你和姑父能到34歲才結婚?”
他的姑姑和姑父可謂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兩個人很是合拍,但是出身的差距注定不能走在一起,那時候還是家老當權,姑姑性格執拗,偏偏就是要和自己的大學同學在一起,于是跟家老對抗了很久,最終雙方定下一個約定,等對方做出了成績,姑姑才能嫁給他。
所以,他的姑父在34歲那年才算闖出了名堂,現在也是企業裏有實權的副經理,他很拼命,看得出是真的愛他姑姑,不過這個約定讓他們變成了晚婚,讓他的姑姑甚至有了生育的風險,才至今無子。
想到這裏,姑姑無奈了起來:“老一輩定下來的不成文規矩了,但現在是你掌權了,你也要遵循這種死規矩嗎?”
靳澤道:“只要家老還在一天,這個規矩就破不了,他老了,我會給他留這點尊嚴和權利。”
姑姑想到什麽,不知怎麽回應了,對這些事,她也是受害者,不會為她年邁的父親解釋什麽,她就是那個規矩下被犧牲的棋子。
“算了,不說他了,都不開心,”姑姑擡擡下巴,“說說你好了,你打算怎麽辦,情人不是能養一輩子的,你也該定下來了,不小了。”
靳澤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沒說話。
姑姑嘆口氣:“再怎麽不舍,你那段戀情也過去了,我是不知道什麽人能讓你這麽念念不忘,可你也該醒了,早點定下來吧,找個喜歡的,能陪着你,姑姑我也能少擔心你一點。”
靳澤抿了一口茶,将杯子放回,輕道:“再說。”
·
雲肴坐在外面的客廳,他也實在不方便站着,他走路的時候是強裝鎮定的,估計今天回去腳傷會變得厲害一點,現在都有點隐隐發痛,雲肴低着頭揉着自己的腳踝。
靳澤出來時就看見這樣的一幕,雲肴彎腰揉着腳踝的動作,他的長襪被拉了下去,埋在鞋子裏的腳腕都白得膩人,那上面鞭了一圈的紗布,是早上他給他弄得。
雲肴還沒醒的時候。
他并不是喜歡親力親為,他也讨厭自己這種本能,可他不想用別人,而且等醫生過來或者把他送到醫院挺麻煩的不是嗎?這樣想,他親自動手也是個合理的心态。
此時,雲肴看見了靳澤,他匆匆拉起長襪,而後站起來說:“聊完了嗎?”
靳澤邁步朝大廳走:“走了。”
雲肴不知所措地看看裏面:“這樣就……走了嗎?”
“不然呢?”靳澤嗆聲:“你留下來能幫我姑姑做什麽嗎?還是能好到跟她徹夜長談?”
他是吃了火藥嗎?雲肴想,靳澤從下車時就變得很奇怪,雖然他本就對自己有敵意,可也不會每一句都要嗆到他說不出話來。
可他又摸不透靳澤的性子了。
雲肴只好默默跟了上去。
上車後,靳澤說他們不回家,要去一趟酒吧,說是有人要見他,那種暧昧的場所雲肴不想去,他和靳澤才沒有在那裏見面的理由,但是要見他的那個人是雲肴拒絕不了的。
是葉玉濤。
他的反駁在聽到葉玉濤的名字時沒能說出口,于是車子發動,雲肴提心吊膽地被迫跟過去。
葉玉濤和靳澤約了在酒吧見面,實際上,葉玉濤并沒有非見雲肴不可的理由,但是他沒想到他腦熱的提議,被靳澤應允了。
葉玉濤和他的狐朋狗友們在聚會,靳澤不怎麽出入這種場合,一是因為沒時間,二是覺得很吵,但這些公子哥都認識他,因為靳澤是同志圈裏相當搶手的存在。
可他本人似乎并不知曉,也完全不在圈子裏活動,由于他的身份,大家也都能理解。
這次他帶來的那個小情人被大家誤會了,都以為是靳澤身邊的新歡,靳澤并沒有作出任何解釋,而是雲肴,在大家誤會後說道:“我不是……”
葉玉濤幫話道:“都誤會了啊,這可不是我們靳大少爺的情人,是人家弟弟的,你們別太離譜。”
那些人笑着,而後躲在角落裏偷看靳澤,或被誤解的情人。
葉玉濤坐在雲肴身邊說道:“不好意思,他們不知情,難免。”
雲肴搖搖頭:“沒關系。”
他對葉玉濤并不陌生,他和靳澤相戀的時候,葉玉濤是靳澤身邊的唯一知情人,并且是和他有來往,也支持過他的人。
“你最近怎麽樣?”葉玉濤問起雲肴的生活,他真正想知道的事并不能從雲肴口中得到答案,只是多年沒見,他想,他該用這樣客套的話給故事一個體面的開場。
雲肴把自己最近的生活中規中矩地講了一遍,他不健談,和葉玉濤已經很竭盡所能地多說些話了,可兩人中難免還是感到尴尬,因為上次坐在一起,他和葉玉濤聊的,還是和靳澤的生活。
靳澤坐在一邊,悶悶不樂地喝酒,看着葉玉濤和雲肴打得火熱,他的感受很詭異,他覺得回到了三年前,沒錯,那時候他喜歡在葉玉濤面前秀他和雲肴的恩愛,然後總是被葉玉濤吐槽,三年後的同一場景,他還是他的好友,但他,成為了他弟弟的男友。
狗血又淩亂。
他看得出雲肴的局促,看得出他的尴尬,看着他對知曉他們戀情的朋友會露出怎樣的神情,他迫切地希望,雲肴能放下一切的防備,表露他最真實的一面,但是他沒有,他沒有看到雲肴心亂的樣子,反而覺得想要迫切看到他那樣子的自己,才是真的心亂。
“我出去一下。”雲肴起身。
靳澤看他從人群裏走出去,盯着他的腳踝,他像沒事人,但靳澤知道,沒那麽簡單。
人走以後,葉玉濤湊過來說:“他出去透透氣,我說你,我只是一個提議,你還真的願意把他帶過來。”
“為什麽不?”怎麽就不行了呢,他和雲肴幾乎沒有這樣能相處的機會,在靳家他們刻意,假裝,在外面才能喘口氣,靳澤不會浪費這樣的機會,他覺得葉玉濤的提議好極了。
葉玉濤沖着雲肴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說你到底是什麽意思,沒事吧。”
“你想說什麽。”靳澤提着酒瓶。
“我只是怕你跟他待在一起太壓抑了,才叫你出來解解悶,透透氣,你倒好,把他也帶出來了,你們剛剛在一起?”
“嗯。”
“他是怎麽願意的,跟你出來。”
“你的面子。”靳澤說的是一句實話,他現在沒有能力讓雲肴跟他一起,說起來挺可笑,他能主持靳家的所有事,公司裏所有人都要看他的臉色行事,他甚至能決定他婚姻的成與敗,卻做不到讓雲肴跟他待在一起這種小事。
葉玉濤搖搖頭:“算了,說說你真正的情人,聽說有個挺受寵的,感覺怎麽樣,能上位嗎?”
靳澤失了興趣,悶了一口酒,什麽也沒說,興致一下降到了最低點。
不感興趣的人與事,往往人們不願意多談。
·
雲肴不會喝酒。
典型的一杯倒,鬧過糗事不止一次兩次了,今天跟靳澤在一起,他不敢碰酒。
他在走廊的位置透氣,酒吧裏的混搖很吵,這邊還好一點,葉玉濤還是像以前一樣,喜歡泡在這種地方,公子哥貌似很喜歡出入這種場合,他所認識的都這樣,靳辰也是。
正想到這裏,靳辰給他打了電話。
“喂,我在外面。”雲肴交代了自己的所在,他靠着牆面,無力地應着,每一聲都像是機械式的敷衍,頻繁的通話次數讓他很疲倦,而靳辰似乎并不能察覺。
或許說他知道,但他就是要這樣做,他總是喜歡做一些雲肴不喜歡的事。
那是少爺的心性。
正在通電話的人并沒有發現自己被人給盯上,三個男人站在一邊對他投來興味的目光,嘴裏一致慨嘆道:“這是真的絕。”
世界上有種酒吧只有男人的出沒,那被圈裏人稱之為gay吧,雲肴因為沒有來過這種地方,所以意識不到自己的危險,等他察覺時,那三個人已經圍了上來。
領頭的一個男人對他吹了一個流氓哨,雲肴正在打電話,默默垂下了手,防備地看着幾人。
“一個人?”那人不知死活地圍了上來。
雲肴只是防備地看着他,他沒跑,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也沒有空間容他逃出去,他被三個獵手團團圍住,往哪兒跑都不是出口。
“不是。”雲肴聲音冷淡地說,從他臉上看不到恐懼,只有深深的嫌惡。
他的眼神讓他們很不滿。
“那你的那根呢?”張口就來的黃腔讓人不适,當他們圍住這個待撕的羔羊,便迫不及待伸出手,占上了他的便宜。
臉上的手像他的黃腔一樣髒,雲肴垂着眼尾看了眼那從他臉上,撫向唇,脖頸,再到腰間的手。
他潤紅的唇像是剛剛被人粗暴的吻過,透着誘人的光澤,那是被陌生男人的指尖揉出來的水漬,雲肴聽話地靠着牆面,他并不是不怕,而是身體告訴他,大力地反抗會加快恐怖事件的發生。
“你應該服務過不少人吧?”右側的男人低頭打量他,“你長了張情人的臉。”
那該是誇人的話,可聽起來,誇贊不如另一層含義來得多。
雲肴呼吸灼熱,因為每一次呼吸他都在心底敲打千萬遍,而他呼吸的頻率卻撩撥擁有怪癖的男人心癢:“哥,我有點受不了了……”
說着,其中一個男人就俯身要去親吻雲肴的唇,雲肴本能地偏開頭,那人只碰到了溫熱的耳垂,雲肴想,他大概會被玩死在這裏,所以他不喜歡這種暧昧,卻危機四伏的地方。
戰況越演越烈,幾個男人竟打算就在此地先嘗個鮮,雲肴像是被釘在了牆面上,反抗也只有輕微地捏緊雙拳,可他的雙手被人桎梏在牆上,和他人一樣,半點使不出力氣來。
這畢竟是人來人往的酒吧,在走廊倒是不可能發生什麽,他們輸在自己的心急,雲肴閉上眼認命的瞬間,耳邊突然傳來悶響,“砰”一聲,他睜開眼,看見一個人在他面前倒下,發絲裏湧出一條血線,然後在地上痛苦哀嚎。
旁邊兩個人也吓得退避三舍,此時在雲肴的正對面,他看見靳澤站在那裏,沉着臉,手裏提着一個空掉的酒瓶。
還在滴答地落着水。
他并不意外他的出現,雲肴在想,如果今天注定他不會及時出現,他就認命,他已經習慣了,在危險的時候,他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他下手從來都是死手,恨不得殺了對方,每次都讓雲肴心顫,這次也一樣,他看着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男人,被靳澤視為無物,總會疑惑,他為什麽總是不怕真的不小心鬧出命案來。
“還是和當年一樣,走到哪裏,都喜歡惹事非,”靳澤擡眼看他,雲肴的衣領被拉開,露出一點未除掉的吻痕,靳澤情緒更深,“是嗎?”
是啊,他們在一起的那些年,無論靳澤帶他到哪裏,總喜歡發生類似的事件,他們或許不是今天這樣的惡劣,但發展下去的情況也差不多是這樣,那會,雲肴總是喜歡調侃他說“原來川哥也支持受害者有罪論呀。”
但是現在,雲肴只是緩緩垂下被控的雙手,指尖微微一松,被男人摸出水漬的唇吐出如釋重負的一口氣,說了句:“你可以不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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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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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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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