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31章

這麽多年了, 林眠眠還是不想原諒趙有仙。

趙有仙那時候臨近藝考。

養父不想耽誤她分心,配合着趙有仙的家裏人瞞着。

因此趙有仙得知車禍的消息,已經是後來好幾個月了。

雖然趙有仙發了瘋似地找她,給她寄了很多信。

可她就是無法原諒……

這麽多年了, 她不想自己被曾經困住。

才決定想向前看。

林眠眠哭夠了, 聽到柳念傳來有力的心跳聲, 沾着淚霧的長睫顫了顫。

這才發覺自己竟在柳念的懷裏?

她臉色泛紅, 有點害羞, 也有點無措,想要挪開一點:“對不起,你的睡衣被我弄髒了。”

一件睡衣而已, 大不了脫了。

柳念也沒阻攔。

下一秒,柳念掀起被子起身, 從旁邊的床頭櫃取來紙巾, 遞到她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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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眠眠吸了吸鼻涕,整個人是哭過後的暈乎乎, 接過紙巾的動作很緩慢。

她鼻音很重的說:“謝謝。”

可她在擤鼻涕時,動作也遲疑了下, 像是想到什麽。

停頓幾秒,她才繼續。

柳念聽到了她擤鼻涕的聲音, 嗓音很啞:“要喝水嗎?”

林眠眠搖搖頭:“不渴。”

柳念垂下眼:“那要開燈嗎?”

林眠眠臉上一陣陣發燙, 聲音帶着急迫:“不要開。”

她現在肯定很難看, 別開燈了。

否則太丢臉了。

柳念輕聲笑了下, “需要補水,還是喝點水吧。”

說完, 柳念并沒有開燈,而是摸黑出了房間。

再回來時, 柳念手裏拿着睡前泡好的消火茶。

林眠眠顧不得什麽矜持,毫無形象的仰起喝了起來。

她喝完水,又感覺人生充滿了希望。

柳念重新躺回被窩,握了一下她微涼的手。

“在想什麽呢?”

林眠眠許是情緒波動很大,現在能有說話的人,心裏的委屈也減少了一點:“我在想,是不是我命裏帶倒黴,所以給家裏帶來黴運。肯定是我運氣不好,趙有仙才會覺得我好欺負。”

她自責自己的膽小懦弱。

別人三番兩次地找她的麻煩,居然連報警都不敢……

柳念面色沉了下來。

“你不是掃把星。”

柳念很心疼,語氣輕柔地安撫她:“你不要自責,事情不是由你而起。你只是太容易相信別人了。”

林眠眠輕輕地笑了:“你好會安慰人。”

“我說的是實話。”

柳念面帶微笑,聲音輕柔:“你能在車禍中僥幸活下來,已經很了不起了。”

林眠眠和她養母那起車禍,遠沒有表面這麽簡單。

柳念這段時間派人去調查,可算是知道罪魁禍首是誰。

忽然,柳念仿佛想起了一件很久遠的事情:“是高一下半年快期末的那次嗎?我還奇怪你怎麽被叫家長了?”

“你那時候認識我呀?”

林眠眠鼻音很重,心裏詫異極了。

在她的認知裏,柳念兩耳不聞窗外事,只顧着讀聖賢書。

原來,柳念是知道她的。

柳念眼間挂着淺淺的笑:“我們又不是不認識的關系。”

林眠眠:“……”

她從小默默關注柳念,柳念對誰都漠不關心。

對她……

她們就沒說過幾句話。

“你會怪我嗎?”

柳念略帶沙啞的聲音從林眠眠頭頂上落下,她擡起清澈的眼眸,出聲:“不會呀,為什麽要怪你?”

柳念親昵地在她頭發上落了個吻,語氣帶着濃濃地愧疚:“我就是覺得,明明我們兩家都認識,為什麽那時候我們關系沒有變好。”

要是提前認識她……

興許很多悲劇就不會發生了。

“怎麽會怪你。”

林眠眠心情忽然變得愉悅起來,帶着笑意慢悠悠說:“就像你上次對我說的,我們現在可以慢慢來,慢慢互相了解。”

這句話仿佛是什麽契機,不止一次提起。

短暫地沉默後。

柳念似乎也有很多話要說,“我也發生過車禍。”

這事林眠眠就知道。

她們的車禍時間似乎差不多是同一年。

那時候林眠眠車禍蘇醒沒多久,養父就和她說了柳家的事情……

林眠眠心沉了沉,柔聲詢問:“我知道。是不是很痛?”

柳念愣了一下,笑着說:“不痛了。”

怎麽會不痛呢。

林眠眠猜到她是故作堅強,畢竟她經歷那場車禍,痛不欲生。

柳念聲音不疾不徐:“你車禍撿了一條命,我也發生過車禍,我們都是閻王殿走了一遭又回來的人,這點,我們是不是特別般配。”

林眠眠沒講話。

她覺得柳念太會安慰人了。

也可能是因為她太喜歡柳念了,無論她講什麽都好聽。

柳念忽然想到什麽:“你車禍留疤了嗎?”

“沒有。”

林眠眠聲音很淡。

她依稀記得小時候身上胳膊處,有各種坑坑窪窪的結痂。

養母心疼她。

找了許多醫生,花了不少錢,一個疤都沒留。

哪怕車禍發生時,養母也惦記她,千鈞一發的時候将她推出車外……

車禍留下的傷口,也基本都痊愈了。

柳念放低了聲音:“我有。我腰側有一塊疤。”

聲音從耳邊傳進林眠眠的大腦,似乎讓她回到了當初車禍的情景,心針紮一樣的疼,脫口而出問她:“我能看看嗎?”

柳念眸光一縮,隔着黑夜并沒有立馬接話。

林眠眠見她一直沒有回答,意識到自己說出來的話太随意了。

兩個人的氣氛變的很微妙。

可能是同床的緣故。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眠眠懊悔的想将話撤回,只覺得身上乃至頭頂都在冒熱氣。

只是她說完,房間裏再度安靜了下來。

似乎只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一切都被放大,變的極度暧昧。

好半響,柳念低沉的聲音傳來:“你想看嗎?”

林眠眠心虛的将腦袋縮回被子裏,聲音迷糊:“不,不想。”

“好,也沒什麽可看的。”

柳念很自然地再一次攬過她的腰,将人擁入懷裏,斟酌了言語:“你明天還要工作,不能再熬夜了。”

“哈哈,也是。”

林眠眠神色有一些複雜,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聲音悶悶的:“那我們早點休息吧。”

她心裏懊悔。

她想看,超級想看。

可她察覺到柳念的情緒一下子失落了,不禁在心底猜想,傷疤是不是面積太大?

不好展示給她看。

太私密,很暧昧。

林眠眠在柳念的懷裏變得安靜,可能哭過的緣故,情緒一下子穩定了下來,身體變暖,濃濃的睡意便也逐漸上湧。

柳念沒有一點睡意。

柳念聽到懷裏女孩平穩的呼吸聲,很清楚她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

玉石,柳念動作自然的将人又往懷裏抱緊了少許,再也不想松手。

重生之後,柳念經常做夢,夢到車禍的那一幕。

也不知道是不是抱着林眠眠睡的緣故,不到一分鐘,柳念就開始打哈欠。

很好。

今天她難得有了一些困意。

想必可以睡個好覺。

柳念想到這裏,嘴角上翹,朝懷裏的女孩一點一點湊近,在她額頭穩穩地落了一個溫柔的吻。

“晚安,好夢。”

*

隔天一大早。

林眠眠被太陽光照得茫然睜開了眼,只覺得眼皮很沉,好似沒睡夠,想要繼續睡。

但她大腦緩沖了0.38 秒,很快意識到什麽。

她幽幽地再次睜開眼,映入眼簾的竟是柳念這張素顏清爽地盛世美顏。

近在咫尺。

林眠眠淩亂了。

她發現自己正以親密的舉動被柳念抱着,耳朵剛剛好貼在她的胸……

對方心跳,她都聽得清清楚楚。

一下,兩下。

聲聲如雷。

林眠眠似乎還沒意識到什麽,愣愣出聲:“你心髒跳得頻率太快了吧?”

柳念看着她的眼睛沉默,臉慢慢染上淡粉色。

能不快嘛。

一大早老婆乖乖地睡在自己懷裏。

幾秒後,柳念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體貼的詢問:“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我……”

林眠眠大腦回聲,似乎昨天晚上的種種全部想起來了。

太丢臉了。

她哭了。

柳念安慰她,結果她哭得更兇了。

沒等她回答,房間裏睡前設好的鬧鐘響了起來。

林眠眠面上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認清現實:“不,我得起來了。”

今天她有重頭戲要拍。

妝造也繁瑣,服裝似乎今天還要穿至少五套。

工作繁忙,她沒有睡回籠覺的時間。

林眠眠顧不得其他,匆匆起身沖去浴室。

等小葵過來敲門時,林眠眠已經起來了。

柳念今天不需要再扮演“助理”的角色跟去劇組,因此她在一旁,慢悠悠地喝着咖啡。

這就和在挑選穿什麽衣服的林眠眠形成強烈的反差。

兩個人完全是兩種早起狀态。

柳念注意着林眠眠的一切,每一個動作。

她端着咖啡,看起來十分雲淡風輕,可滿腦子都是:

“老婆早上起來也會變得急躁呀。”

“不過她今天沒對我很客氣。”

“果然,多多身體上的接觸是好事。”

“她怎麽看起來又瘦了?”

“按照網上別人說的,是不是得有早安吻呀?”

……

柳念神情自然而從容,任由腦子裏的思緒飛走,視線複雜又克制的看向鏡子前塗唇膏的女孩,心裏補充一句:

“不管,就是想親她。”

直到小葵的聲音響起:“柳總,要給您備車嗎?”

柳念頗為不爽的看她一眼:“不用,有司機會來。”

小葵似乎也察覺到不對勁,縮了縮脖子沒敢講話了。

林眠眠将唇膏擱到包裏,換了一件淡青色小外套,小葵正好将劇本和拍攝需要的東西裝包。

可以出發了。

林眠眠戴好墨鏡,對柳念笑的神清氣爽:“那我們出門了哈。”

柳念目光慢慢地将林眠眠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想到“早安吻”,臉上染上了莫名的神色:“再等等,我有話要說。”

林眠眠腳步頓住,看向柳念的眸子裏充滿了詫異。

可柳念視線盯着小葵,眼神看不出喜怒。

小葵就算再愚笨也明白過來,憋了個大臉紅:“我先去樓下,眠眠姐。”

林眠眠将墨鏡取下,認真的等她要講什麽。

柳念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聲調撩人:“我晚上估計要很晚才能過來。你如果拍戲太累別自己抗着,也別再去想以前的傷心事了,多想一些能讓你開心的事情就行。”

林眠眠眸光倏地一顫,意外她會說這麽多話來安慰自己。

她臉上笑着:“哦。好。”

柳念往林眠眠走了幾步,剛想湊近她時,誰料門外傳來敲門聲。

兩個人都吓了一跳。

林眠眠趕緊上前查看,是同劇組的馮欣,“她這麽早來幹嘛?”

柳念心情不悅:“誰呀?”

“……馮欣。”

林眠眠頭也沒回去,知道今天拍攝的重要性,索性朝柳念揮揮手:“那我先上班了,你今天回去注意安全。”

“……好。”

柳念眼神不舍地盯着林眠眠出去的背影。

她莫名很想将人拽住,理智很快戰勝了腦子裏亂七八糟想法,懊惱自己什麽時候了,還毛丫頭似的克制不住,嘀咕句:“……我是不是不正常呀。”

*

中午拍攝結束。

在林眠眠歇息之餘,身側不遠的小葵正捧着手機刷着什麽。

出發前王心芳特意交代了小葵,在網上要是發現不好的帖子或謠言等,要及時上報做處理。

所以小葵照常在網上觀察風向,某博某乎某瓣的各種黑帖,她都瞪大眼瞧的特別仔細。

某個爆料帖很火,轉到她首頁了。

她一看,覺得事情發展太微妙。

某帖子提到了林眠眠和劉珊分手的原因。

是因為劉珊劈腿被爆醜聞,林眠眠得知慘遭背叛,但劉珊花言巧語想讓林眠眠出面幫忙澄清,打着舊情的幌子請求原諒。

但劉珊很快被甩了,導致劉珊在閃星呆不下,只好花了關系直接跳槽去了鴻禧。

林眠眠失戀并沒有打擊到她,她振作起來,一夜之間出手買了即将有財政風波的閃星,成為閃星的老板。

這一切的背後,全因有柳家柳老太太的協助。

有熟人爆料,柳老太太和林家曾經是舊相識。

帖子裏還插/入了某個舊帖,跳轉便可知林眠眠當年破産的情況,以及林眠眠為了給家裏還債,進入娛樂圈打拼多年的情況。

還有人爆料,林眠眠成為閃星老板後,由于自身優異,有不少人追求,其中某位女總裁對她更是一見鐘情,豪擲千金。

[平安喜樂]:所以女總裁是誰呀,太好奇了吧?

[服服貓]:要什麽對象呀,搞事業才是對的!

[哥煮咖啡]:劉珊就是太糊了,什麽都想蹭熱度,翻車也好。

[嘻嘻]:對吧,美女不要在垃圾堆找對象,值得最好

[吱吱吱吱]:好像劉珊之前還想拉着林眠眠上相親的綜藝節目撈金,林眠眠不願意靠緋聞,只想用作品說話。

[橘子味的汽水]:林眠眠,你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

小葵一條接着一條往下翻,要不是她知道什麽情況,都看得要相信了。

不過翻看帖子裏很多人鼓勵林眠眠搞事業,她忍不住心裏叫嚣。

是吧,搞事業才是最牛的。

“眠眠姐,您看看這帖……”

小葵轉頭看向林眠眠時,立馬意識到什麽:“眠眠姐?發生什麽喜事了呀,你傻樂什麽呀?”

林眠眠聽到小葵這話,回神過來控制好表情,笑着:“沒事。”

她正和柳念聊天,對方發了她一個可可愛愛的表情包。

把她逗樂了。

“怎麽啦?”她看向小葵。

小葵笑着說:“就是,這個帖子你看下。”

林眠眠接過小葵遞來的手機,查看着上頭的言論,忽然明白過來上次池悠對她說的那些“傳聞”是怎麽一回事了。

網上傳言真真假假,大部分人都會信以為真。

她搖搖頭,覺得無所謂。

之後的時間過得很快,結束拍攝她馬不停蹄回到酒店。

她等到很晚,柳念才遲遲戴着口罩過來。

可能是知道柳念很快要回國,林眠眠打內心很珍惜這段時間和柳念的每一分每一秒。

兩個人見面,意外沒有往常的尴尬模式。

柳念洗澡時,林眠眠出了房間在客廳沙發看着劇本。

直到入睡時,兩個人也格外默契,相互擁抱着。

什麽都不做,足夠心跳加速。

林眠眠這才明白早上醒來的時候,柳念心跳的為什麽那麽快了……

會不會,柳念也和她一樣緊張。

柳念并不知道林眠眠在想什麽,她嘴角含笑:“晚安。”

“嗯,晚安。”林眠眠輕聲說着。

被窩太舒服,林眠眠閉着眼不到幾分鐘,便沉沉地睡去。

這次,林眠眠還做了夢。鹹祝付

記憶仿佛将她帶入到塵封許久的往事。

大腦有短暫的空白,開始重新加載。

幾秒後,無數內容12倍數似在填充……

入冬的季節,寒風凜冽。

她小小的個頭,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單衣,腳上穿的時一雙涼拖,對于陌生的四周感到恐懼,只能拽緊了懷裏斷了胳膊的布偶兔子,任由穿着紅色高跟鞋的女人牽着她往前。

周圍許多雜音傳來。

有做飯炒菜廚具碰撞的聲音,有小販叫賣吆喝,還有隔着街道傳來的飯菜香。

語言是她聽不懂的,亂七八糟。

半半摻雜到一塊兒,什麽都變得不真實。

紅色高跟鞋的女人将她帶入巷子裏的小屋,轉去了隔壁屋領錢。

她進到屋裏,屋子裏光線很暗,只有一個天窗似的窗戶。

屋子裏還有許多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孩子。

大多數蜷縮到小角落。

屋子裏孩子的哭聲太吵,她吓得攥緊了懷裏的娃娃,臉色慘白,忘記了想要呼喊什麽。

很快,有胖男人進了屋。

動作粗魯地拽着她的胳膊,連帶着斷了胳膊的布偶兔子帶去沖了澡。

還給她套上了一條醜醜的的花裙子。

端了一碗烏漆嘛黑的米糊糊給她喝。

餓了好幾天的她,吃得狼吞虎咽。

飽餐一頓後,她很快被胖男人領到了一對年輕夫妻的面前。

對方笑容燦爛地看着她,頻頻對她點頭。

男的交了錢,便将她領出了破屋……

外頭是大晴天,光線刺得她睜不開眼。

再一個鏡頭飛速,她個頭稍長了一些,身處破爛不堪的土房子裏,胳膊被人粗魯的攥着。

疼痛使她扯着嗓子嚎叫。

女人厭惡她的哭啼,舉着涼拖打她的屁/股,惡狠狠地恐吓她:

“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

“哭你個死人呀,什麽事情都做不好,還不聽話。”

“別哭了。”

“你爸媽都不要你,再哭我也賣掉你。”

“再哭我放狗咬你。”

涼鞋抽打,傷的是皮/肉。

越打她越痛,哭聲徹底失控。

換來的是她身上傷一個接一個,青一塊紫一塊。

夏天過去秋天來,她日夜挨打。

時間一晃,又是入冬。

天氣炎熱,盯着窗戶外明亮的月亮,在外頭青蛙叫了第500下,憋着一口氣摸黑下了床。

趁着所有人熟睡。

她攥緊了斷了胳膊的小兔子玩偶,蹑手蹑腳地從半開的大門,趁着大狼狗認識她不再對她狂叫。

她悄悄從狗洞逃了出去。

外頭什麽都是陌生的,只有天空的月亮高高挂着。

池塘的青蛙一聲接着一聲,吵得人心惶惶。

她吓得什麽都不敢呼叫,拼命地往前跑……

誰都不敢信,她是沒人疼愛的小孩。

天微微亮後,她沿着一條小河專往草叢走,赤着腳,抓着斷了胳膊的小兔玩偶,臉上眼淚縱橫。

很快天氣降下來,她餓極了,眼睛發虛地四處翻找垃圾桶,尋找能吃的食物。

不知道為什麽,她又開始被莫名其妙的人打。

為了茍小命,她不要命的躲。

車很多,到處都是人,還有各種不牽狗繩的龐然大物。

幸好,黑暗過去就是天亮。

她的記憶跳了下,仿佛到來了什麽都是彩色的地方。

愉悅的笑聲,嶄新的花裙子。

還有香噴噴的包子饅頭大雞腿。

許多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孩子,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笑容,還有很多每天來來往往地成年人,每一張笑容都特別真誠。

只是她孤零零地站在一旁,抱緊着斷了胳膊的小兔子玩偶。

顯得格格不入。

某天,有一對看起來笑容和氣的年輕夫妻來了。

她們在一衆排排站地孩子裏笑的燦爛。

女人一眼看到她,朝她走來。

女人長得很美,臉上花着精致的妝容,穿着好聞香氣的花裙子,和她講話時蹲到她面前。

“老公,這孩子的眼睛很漂亮,和我們還真挺像唉。”

“對呀,這孩子好。”

……

她又到了一個陌生的新家庭。

只是這一次,沒有涼拖抽打,沒有大狼狗。

她也不會再餓肚子,身上的衣裙也開始飄着好聞的香氣。

新家庭的父母都是高知家庭,待她猶如親生女兒。

時光如梭,她在有愛的家庭裏,漸漸地開朗了起來,長得亭亭玉立。

夢境又逐漸加速,将成長過程淡化,快速到上學,跳級,到養父母各種無微不至地陪伴。

直到夢境暫停來到某個水庫。

月亮高高懸挂,夜色極好。

男人坐在河岸邊,手裏持着釣魚竿,哼着小曲心情好到不行。

偏偏有一個黑色影子朝男人靠近……

柳念本來睡着,迷迷糊糊中聽到傳來細碎的哭喊。

吓得她睜開眼。

懷裏躺的女孩額頭處汗珠大汗如雨,閉着眼難受地嘟囔着什麽。

聲音很微弱,聽不真切。

只有林眠眠撲騰着一雙手,朝空中在抓什麽,整個人顯得不安又無助。

“快逃……”

“……趕緊跑!”

柳念猜到她應該是做噩夢了,着急的握主她的手,将其叫醒。

“眠眠?”

“眠眠你醒醒!”

猛然,林眠眠從夢中驚醒,臉色慘白捂住了胸口,不停地在深呼吸。

柳念愣愣的看着她這反應,遲疑了少許出聲:“是不是做噩夢了?”

林眠眠花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在什麽地方,額間布滿細細密密的冷汗,聲音帶着顫音:“……嗯,我做噩夢了。”

她夢到什麽?

養父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推下水庫,溺水身亡?

柳念将紙巾抽出,擡手替她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關心詢問:“沒事了,是不是夢到不好的事情了?”

林眠眠心裏很慌:“我得打一個電話。”

她臉色驚慌地想要去摸床頭充電的手機,想要确認什麽。

柳念先她一步,将手機遞給她。

房間裏的臺燈亮着一盞,四周光線溫黃。

但林眠眠的臉色并不好,整個人情緒變得很低落。

給林大海打去的電話,沒人接通。

“沒人接?”

林眠眠聽着電話那邊的忙音,急的不自覺咬下嘴唇:“為什麽我爸不接電話?”

柳念抿唇思量,心裏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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