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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築最清楚這點:她對他的愛無與倫比。
自從他提出她不能在夜間去到那間屋子,每到夜間她都離開,若無其事地在黑暗中穿行,心底最深處的念頭和不滿的疑問都像一層層褪下的蠶繭被她留在身後白光的痕跡裏。每當她和他分別她都會讓他在她的額頭上吻一下;而當她在那間屋子裏她從不和他說正事;那些人人關切地想要問他,而她也知道那迫切之處的事。她蜷縮在沙發上,嘴唇中吐出的無非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傻話,好像故意要使言語本身喪失意義而無論怎樣的禁令都顯得荒謬一樣。要知道她說了些什麽人們應該試圖從那雙眼睛中聽出一些有意義的音節和停頓,但他們很少做,因為欲望往往被認為掩蓋了真實的理性。當他們看她的眼睛其中似乎只是一些程序化的誘惑的不理智——以及荒謬。她做着微弱的抵抗,企圖使他對她的禁止和限制顯得混亂和不值一提。她企圖顯出她根本就不在乎也無法在乎,因為她不犯下錯誤而傾向着荒誕本身。錯誤是不曾發生的曾經,荒謬卻是無法企及的未來。當她在頂樓的房間裏漫無目的地說着那些話時她有時清楚地看見這一點,而那雙眼睛變化嘴唇卻不。如果他們不真正看着她的眼睛這怎樣才會被明白?但她的這個兄弟看着她的眼睛;那層遮蔽未來圖景的紗布從綠色的虹膜中掀起他用手指輕柔地撫摸着她的臉,像她小時候那樣。她仍然輕快且滿不在乎地笑着,但抓緊了他的手;當她還在這座城堡裏的時候她企圖顯示她将一切都懂得了,好證明那影子無法控制她,也沒法吓倒她。實際上她卻有太多的不明白。她不明白前因後果,也不明白當他看着她的時候,那眼睛究竟在說什麽。“晚安。”納西;親愛的。當他和她分別他總是說。只是一些時候,她不确定她明天還會見到他,或者他說的是他真正認為的。因此如果他們分別的時候她這麽懷疑了,在走廊的時候她會覺得冷。怎樣一種冷:因為皮膚顯然是溫熱甚至熾熱的,她無法靠最終将自己包裹進一件大衣裏來使自己稍微暖和點,最終誰也能知道那種冷是從身體內部飄散出來;像層反方向的雪,從一個影生孩子無法看見的空中飄落,最終停留在表皮之下。她從來沒有指望過他會打開門,讓她再進去;那超過了他的權限。現在她已經明白他是屬于那個影子的,因此在房門合上的時刻就頭也不回有地離開那地方,讓熱量從身體內部散發出來。她會跑着跳着經過各個樓層最纖細易折的地方,将自己的身體同一根易斷的線一樣懸在上面仿佛同它的構造和變化角力。這個過程似乎最終教會了她怎樣舞蹈——如果她最終确實造成了變化那麽舞蹈本身成為她的證據。她有舞蹈的本能以及,由那些肉生兄弟所說的天賦。“如果我知道今後我會有一個這樣會跳舞的妹妹,”她那個年長的兄弟說,“我不會去到南方。沒有必要。”她的手臂能在感嘆的期間劃過他的頭頸而她的身體同綢緞繞着他旋轉。但那既不是天賦,自然也不是藝術,如果她無意間的觀衆足夠認真将不能在那些動作中看出任何美感和意義,僅僅是種狂熱而亟待生發的本能,而對象不是這些眼睛的任何一個主人。如果她沒有被禁止這些動作不會在無意識中被選擇,而如果她一定需要動作,她期待的也不是這些眼睛。“是的,”所以那個曾經出走過的兄弟說,“我看的出,你對我的眼睛厭煩得很。”他很好脾氣地笑着,“但這是你能選擇的全部了:在這個時間以及這個地點裏。”他不免在她身體的節奏和律動中補充:在這樣一具身體裏。她沒有回答他。
似乎所有人都認為她個性火爆且難以捉摸;目光如果不是無法移開那就不會注視。但她幾乎從來不向任何人發脾氣。她的身體現在溫暖了;在那舞蹈結束後,伴随而來的還有疲倦。舞蹈對她來說沒有樂趣,只有一種含有隐秘無奈的必須——有時候影子本身同她跳舞,節奏和動作都是從無聲和欲望中得來,她感到她十分了解她——“但是,為什麽,納西索斯,”最年輕的那個兄弟糾正她,“用‘他’,否則指不定什麽時候你要為自己的不尊敬付出一些代價。”但是‘她’就是‘她’,且她只能是她。她開始在時間的韻律以及被晝夜交替分成小段重複和沖突中确信這影子是個女人,即使她們有不同的形态,而确信只随舞蹈的行進越發強烈。她在空無一人的中層大廳中遇見她,影子便以百無聊賴的姿态向她發出邀請,如果她答應,她就會上前,讓她們以親密且充滿愛欲的姿勢鎖在一起。整個過程構造了一種持續,漫長的教授;她的天賦和本能,動作和意願在她面前僅僅是牽扯那包裹在一層脆弱皮膚下骨骼和神經的絲線,由她拉扯也由她修改。她感到她在她皮膚上的滑行與觸摸,責怪和嘲笑她選擇了一個可以穿透她身體的舞伴。她不經常選擇一個舞伴;她不同大多數人跳着雙人或者三人的舞蹈。當她催促那些樂器将大廳轉變為一個篝火之下的廣場,而身體随着音樂的指令滑稽又安穩地扭動彎曲時,她的精神是輕松的,因為如此動作不從內部接收而從外部生發。她在人群中尋找這個影子,眼神帶有醉酒後天真而不知實情的挑釁。往往在這樣的夜晚結束,那些筋疲力盡的人睡去而她還在徘徊時她能遇見這個影子;而她來邀請她。如果她接受邀請,她會進入她的精神和記憶,牽動發自出生處的節奏和搏動,讓她在跌倒于地面繼而終于從中解放之前氣喘籲籲卻無法停止動作。休止符不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動作或一個恰如其分序列的結尾,在她同她的掙紮而抗拒中末尾往往唐突而粗暴,以她滾落在地而結束,摔倒在蜷曲的腦中節奏和水流斷斷續續的鳴響中;她的旋律和節奏修改她的精神,要在失序的動作中勸說她一件長期追求的事,在一念之間也可以變為無關緊要。“走開!”她向她揮手,心知肚明她不會離開,“諾爾,走開。”
她并不想跳這些舞。她不希望這些動作從她身體中湧出來,像無法被停止的言語,即使無法被聽懂也依舊是訴說,因為在此之中她明白了,以一種令她想立即停下動作而蜷縮在地的方式,身體卻無法停止。那是番請願和控訴的信,收發自然都只朝向一個人。因此如果她一定要将它表演她只想給跳給一個人看,而自然而然聯想因詞語的生發而被作出:舞蹈。女孩,以及欲望。故事作為閑暇的娛樂被講述而文本在浮出書架內部時被閱讀。他們無法讀出她動作和眼中的言語卻能猜出零散在封閉的空間和時光中動機,理所當然,他們問這樣一類問題,亦即,為什麽這個年輕女人從來不在她的那一個兄弟在場的時候跳舞。當他們談論這事她的反對和不滿顯得毫無理由且近乎狡辯,因為難道她明顯且永遠依附在那年輕身軀上的欲望都指向一個人,難道她沒有花上許多時間只是在他身邊虛度自己的歲月?即使那空虛在這座抵禦着時間的堡壘中顯得無關緊要,但空虛和放縱自有自己的痕跡,解讀則随着動作發生不取決于她自己。而倘若她的反對,正如實際上的那樣,不關乎她自己,也像她的很多話語一樣無人聽見。不要用希律王那女兒的舞蹈來侮辱我——她說道,寂靜中不存在的觀衆會驚訝那些詞句的編排,因為無人聽見而顯得陌生。當她面無表情,她像是另一個人,因為如果只是欲望,我有什麽理由不向他跳這支舞?我知道他不會拒絕我的。但不,她不想要他的頭顱,他的眼睛或者頭發。當她因為欲望靠近,欲望最終消失,如果身體尋求什麽,最終似乎她一無所求。困惑和眷戀成為了她選擇的一切,因此她只在一次進入頂層的房間後從他的身後抱住他,直到他聽懂這身體說的話,也将她攬在懷裏。“你今天想要做些什麽,納西?”他問她。而她提出她不會向他跳這支舞;她要同他跳另外一支舞。“更慢,更柔和。不是這個。”她解釋,“問問那影子,馬克西米利安。問問她我是否能教你跳這支舞。”
他照做了;而令人驚訝,影子同意了這件事。所以,唯一似乎有反對意見的是我。在他将手遞給她的時候他笑着說。“我不認為我會擅長跳舞....我從來沒有試過。”因為沒有願望也沒有要求;他像一座破了口子的聖杯,從中溢出的殘存酒液都讓她忍不住舔舐它冰冷的表面。但很快她就教會了他該怎樣跳這支舞,那寬敞得似乎怪異的頂層有了用處,現在她嫌它太小而不是太廣闊。所有的布局和裝飾都消散了,當是她而不是這個影子擁有他的時候。人們時常譴責她天生傾向于荒誕的不道德,但只有在他同她跳舞的時候她譴責自己,因為誠然這金杯受人垂涎,她卻因為或因為渴望盲目或因為寒冷而遲鈍,從來不曾問過他的意見。“你樂意嗎?”此時當她同他跳着這只沒有節奏,沒有強弱的變化也沒有對稱的舞蹈時她的無暇分心和新喘籲籲顯然難以被輕易解釋,但問出口這樣困難。“噢,當然。”他則回答,“我很樂意同你跳舞。”“不是這個樂意...我知道你很樂意!”這是種歡樂同悲痛的混雜,讓她說不出話。“那是哪一種?”他微笑道。“我說不出。”她最終放棄了,聽空氣中那搖晃單調的節拍。強弱停止,只剩有形的聲響和無形的寂靜同脈搏一樣交替響起。沒有節奏;自始至終之後一個音符和願望,而她無法說出口。她教會了他如何跳舞:如果影子同意,有時她在大廳裏同他跳舞,節奏是被樂器所允許最慢的,或者她叫樂器停下來,好讓樂章沒法限制她的時間。因此在這時,誰更像希律王的女兒無法被說明:她不想要他的頭顱,但如果他想要她的,她會給他;只是他永遠不會問。所以他們只是跳舞。變化,另一方面則更深刻地體現在頂層的那間屋子裏。她向其中帶去了從未出現過的事物,以至于在她離開後的很多年她的這個兄弟不會思索原因卻将唱片放進留聲機裏,同所有其餘被允許的事一樣對舞蹈他來說變得平常,變成了他的一項休閑活動。影子留下了記錄,所以空洞的城堡中舞蹈的記憶仍不時出現,在壁爐燃起時映出兩個輕輕搖晃的人影。搖啊搖。時間不免讓他忘記她,但記憶同身體留了下來;如果面孔和聲音不能從另一具身體中呈現,動作會宣稱自己不消褪的存在。當他握住那舞伴的手他會請這人旋轉——而一個年輕女人則回答他,當然,當然,馬克西米利安。一次死亡抹去了她的名字,所以他記不起她。然而名字不是她想留下來的,你應當知道留在他身上的就是留下而不被他使用的就是抹消,因此應當說她在她想要成功的事上成功而在心甘情願失敗的地方失敗。“因為你無法同我跳一晚上——也無法永遠同我跳。那麽現在,就是現在。現在你屬于我。 ”她告訴他。而他只是很哀傷也很無奈地笑着。她于是就再沒有別的願望了。
這女孩:曾是影子的孩子,成年之後又在死亡眷顧下成了一個有□□男子的這一個是在将要滿十五歲的時候第一次死去的,正好在她這個兄弟結婚後的一年。她從最開始就因為這倉促的婚姻而驚訝不已,難以壓抑自己的不滿和痛苦。頂樓上響起無害又散漫的話停止了,她開始頻繁同他抱怨這件事,心裏的負罪感和憤怒感哪個也不比另一個小。她既然知道注定應該得到他的是這個影子,為什麽還要為這樣的事的生氣?但她的憤怒和反感只是與日俱增,最後衰減為沉默不語。“那倒罕見。”最小的那個兄弟顯得高興,而更大的那個則嘲笑他的遲鈍;在女人面前她倒是很少顯示出其中的區別,甚至對他的妻子也顯得友好。“她有什麽變化?”一次晚餐上她的姐姐說,刀叉懸在正要切下的肉食上,而血絲則在下一句話完成之前湧出,“我沒能注意到。”她開始頻繁在衆人聚集的地方消失蹤影,而一次比一次更難找到;但總歸,每一次仍然都找到了,因此何必擔憂——餐桌上的面孔大多含義如此,停下刀叉那人抿起的嘴唇自然也很少有人注意。“你怎麽了?”他的妻子問他。他露出的笑容只像是他讓人打了一拳。不止一次她的這個兄弟在就餐或聚會的最中間就放下手上的物什告辭離去,同以往的任意場景一樣在這城堡的每個角落找她。她的姐姐是其中最不畏懼黑暗的,她卻是即使因黑暗盲目也能穿行無阻的那一個,因此其餘的任何人要找她都困難無望。“納西,”他往往找到她才重新換上最常見的笑容,同她解釋自己的難處,“我自然可以找你——不過即使我找到無數次,只要有一次我沒能找到,那也同我從來沒找過你是一樣的。”“那又怎樣呢?”她擡起頭看着他,原先一直在那水池邊抱着腿坐着。他最後一次找到她的情景就是如此:馬克西米利安.席格納斯已經将整座城堡都找遍,而去問對他寵愛有加的那影子,也得不到任何确切回答,最終選擇了向下穿行,果不其然在她出生的水池邊找到了她,銀白色的池邊她身上的連衣裙使人想到绛紫色的水藻。“這人精在和你賭氣,馬克西米利安。”阿爾托.席格納斯在他們上來後則說,“倘若你沒找到她估計要在水裏溺死。”但她沒理會他,只跟着另外一個上到了最上幾層。“納西。”他只能很無奈地攔住她,“在他發現你之前....”“我知道!”她沒理會那勸阻,反而攥住他的手臂。“馬克西米利安,”語氣原先焦躁不已,一個名字就讓她覺得羞恥而難堪,正像一個成年男人毆打了年邁的母親,沒有得以道歉的好理由,“你真的會來找我,無論我去哪裏?”眼看她低着頭不敢看他,這個最受影子青睐的人趕緊蹲下來将她抱在懷裏,同她還小的時候別無二致,“當然,親愛的,我向你保證。”“無論哪裏?”她的嘴唇已經開始哆嗦,那張鋒利又活潑的臉終于退化為嬰兒一樣的哭泣,“無論哪裏。”他同她微笑,內心裏卻不免感到苦澀;她聽了這句話将臉埋在他的肩膀上悄無聲息地哭起來。她的這個兄弟則一同以往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但兩人的思緒卻到了一處地方。窗外的月亮給這高聳的黑色城堡套上一圈鎖鏈,唯有無實體的思緒才能越過這月光做的屏障,到城堡之外的地方——城堡之外的地方,當馬克西米利安.席格納斯想到那地方他想到的只是同死亡一樣的空虛,因為毫無疑問他無法去到,自然也無法兌現承諾,而納西索斯.席格納斯一方面則不免想到那是個隔絕的懲罰,影子對她的放逐。他肯定是不能同她一起來的,去到城堡之外,不僅是換了地點,倒更像換了一具身體,也換了一個時間了 。搖啊搖。她在他懷裏哭個不停的時候好像又聽見那搖籃的聲音,仿佛這事情,一個人出生,依賴,憤怒又離開已經發生了很多次了似的,幾乎像在這隔絕之地不斷響起的樂章。“但如果做不到呢?”當她擡起頭的時候她問。“那肯定是件很傷心的事。”他不假思索地同她說。“那你會為我流淚嗎?”這時她放開了他,隔着一步看着他驚訝不已的樣子。他不知道那眼淚有什麽珍貴的。“我敢肯定我不希望這樣....”
他回答。多數時候,當這些比她年長許多又既不能成長也不能變老的兄姊來說她是個難題,尤其是當她停留在這地方的最末尾,她時常消失不見的時候。他們在書房提起她,一個人埋怨時機,認為她好不容易不在這裏而使得這地方是個恰當的閱覽室,另一個人則顯然比起閱覽更喜歡打趣他。“你認為?”她姐姐問,手指仍撫摸着書上的凸痕,而在她的視線裏他是個黑色的雕塑,正擡起僵硬的手指撫摸自己的眼眶。“我不知道。”那回答起初心不在焉,對他來說無疑罕見,他只好再說了一遍,他不知道。“她當然不會高興——你将這件事告訴她了嗎?”“沒有。”書頁到了末尾,她心知肚明這會是她在這城堡內讀的最後一本書。布雷耶爾.席格納斯給出了否定的答案,卻贈送另一個肯定的事實。“但我想她自有方法知道,而其餘人又是那樣激動。”“誠然如此。”最年長的那個則說,“我不敢相信上一次我離開竟然是十四年前,整座城堡都沸騰了。”‘離開’一詞被提及多數時候引起這間屋子以外的激動,形式接近于戰栗,考慮到它實在被期待已久而前來的又實在突然,簡直像一件新婚禮物。他的婚禮,贈禮的對象卻不是他;他仍然用手指支撐着臉頰,眼睛不看着任何人,思緒用漂浮在空中一般游離。離開 。應當承認如今即使在那些影生的孩子中被提及也大多帶有微弱的陌生敬畏,除了經由其中年紀最小的男性成員的嘴唇的時候、“離開。”那聲音傳到他耳中讓他打了個寒戰。“阿爾托!”他轉過頭,阿爾托.席格納斯不解地望着他,看上去倒像是他一驚一乍。“你怎麽了?”他皺起眉頭,将他打量了一番,書随手的動作合上;另一邊,海因茨.席格納斯仍同往常一樣笑着。“這可算罕見——平時都是你被噓寒問暖,可愛的小家夥。”但他弟弟沒給能說‘煩人’,而打趣的這個也沒能回嘴;所有的機會都被他占去了。“失陪。”伴着一陣,又是這樣,又是這樣的聲音他推開門,去找那個失蹤了的妹妹。阿爾托.席格納斯的表情說那詞語沒任何意思,但他聽見——千真萬确其中蘊含的諷刺和威脅,因為他永遠不得離開 。反感幾乎碰到他,他卻扭頭躲開了,緊緊地抿着嘴唇。你要去哪?這宏偉的可怖堡壘中只給他一個人聽的聲音說。“我去找她。”他則回複,那感覺此時已經幾乎消散,他幾乎就能若無其事地微笑,然而沒有任何答複,只有一陣嗤笑回蕩在空中,于是接下來的半個夜晚他都帶着那忍耐且受傷的表情重複着他已經做過無數遍的事;每一個角落。天空中的鈴铛幾乎都搖響,像他最年長的兄弟一樣馬克西米利安.席格納斯重複半個夜晚無果的搜尋,回到最初的地方,來人見到他一時的驚懼,但很快就被笑容吞沒了。“你這是在幹什麽?”他的妻子詢問他。真實的聲音應當哀求而真實的動作應當跪倒,他反倒在見到一雙眼睛的一刻就收斂了表情,站直了身體。“我的妹妹,親愛的,她總是喜歡亂跑。”她瞧着他。“所以由你來找她。”他點了點頭,習慣性地替她讓出身前的位置;他們上行。“所以你找到了她?”艾莉莎.喀斯普爾問。這問題讓他不想回答,就連她也看得出,于是那麽是沒有,我猜測。他很感激地同她微笑了一下。
“現在沒有。”
馬克西米利安.席格納斯說。他的眼睛越過她的肩膀看着牆壁;在他妻子的眼中一時間他臉上有種極其古怪的表情,仿佛一個不習慣恐懼的人被強迫表現出恐懼,而即使事實恰好相反這說法已經顯示出那情景的不協調;她要轉頭,他卻扶助了她的肩膀。“不,親愛的。別看,”他很溫和地勸說道,但手上的力氣一點也沒放松,“回到你的房間去,好嗎?”她照做了,卻忍不住回頭看他,又或者企圖聽一陣空氣中難以聽聞的聲音,最後依然被證實為徒勞。但隐秘未能長久保存,第二天她在床上醒來便聽見那哀求又絕望的聲音,正在她的半夢半醒之間。“老天,”這聲音說,連音色都被情緒沾染成一種陌生的東西,但似乎她已經聽過無數次了似的,讓她困惑又疲倦,“她是我的妹妹!”她的眼睛無法睜開,卻不妨聽見那身體同地面撞擊的聲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過了一會她的丈夫敞着領口從隔壁的屋子中走進來,臉上的表情可稱抱歉。“你還好嗎?”她一臉狐疑地看着他,而他則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一切都令人困惑....”餐桌上她提起這事仍然只能這樣說,而其餘的北方居民則争相以個人意見回複。“從未如此激動,難免如此。”海因茨.席格納斯。“太吵了。”這是她丈夫的那個雙胞胎弟弟。“難以管理,我承認...”城堡的女總管。“我的頭腦不清醒。”“還有這樣快樂的事!”“興奮。”“歡愉。”“不知自己在什麽地方。”她不得不敲着玻璃杯使這件事停止。“我明白了。”她企圖平和,眉頭卻皺起來。“您不感到任何一點緊張,喀斯普爾女士...噢,瞧我,”此時那個留着胡子的長兄同弄臣似的說道,輕輕扇了自己一下,“ 夫人 。我給忘了....您沒有一點緊張,和您丈夫兩個人留在這裏?當然,也許之後會有孩子....”“別說得這麽惡心。”他弟弟反駁道,“你難道之後不會回來...我不做這種美夢。”“我不敢向你保證,小阿爾托。”他聳了聳肩,向她做了個手勢,意同‘暫且失陪’。“他的脾氣是很奇怪的,我們真正的父親....”奇怪——一切的确都使人困惑。她此後安靜地喝着酒杯裏的酒,直到她的丈夫進入大廳,使其中的喧鬧停了一陣,她才決定要問他這問題。等他坐到她身旁的位置聲音已經重新将周遭包裹,而他推開椅子的手顯得猶豫,表情更是不同平常。“我好奇那個女孩去哪了....”一刻猶豫,最終她仍然問出了口,深感某一刻她似乎不想知道。言語顯然在喧嚣中也傳達到,因為他的手指很明顯地抽動一下,才終于轉過頭來看着她。“我不知道。”他說,“我不知道,親愛的。”
——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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