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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花月的技術實在是好,雖然夜間床單上落了紅,是第一次,但顯然經過細致專業的訓練,給朱寧帶來了床第間從未有過的感受。

朱寧第二天原本想幹點正事,一城首富,不就是現代版霸總嘛,應該有很多工作要做吧。

但管家告訴她,原身之前交代過,新婚頭三天不要來打擾她,朱家産業都被管事們打理得井井有條,短期內不需要朱寧出面。

于是朱寧像被花月勾了魂,沒日沒夜地在新房和他膩歪了三天。

第四天,朱寧覺得自己要精盡人亡,腿腳發軟地讓管家扶着自己回房。

花月則面帶桃花,依依不舍地在門口送別。

回房後,小厮說主君邀請她一起用早膳。

朱寧擺擺手,說改天再去。

自己在八仙桌前,就着幾樣小鹹菜,喝了一碗八寶粥。

她覺得自己有點虛,需要休息一下,吃點清淡的養養。

接近中午,朱寧想起梁玉那溫和恬淡的雙眸,決定還是去看看。

她和梁玉有聯姻的性質,梁玉的母親是朱家在南方的主管,這段婚事也是朱廣裕決定的,并非原身本意。

原身喜歡花月這種嬌憨美麗愛撒嬌的,不喜歡梁玉這種溫和無波太正經的。

朱寧記得,梁玉好像也沒有多喜歡她,對她從來都是相敬如賓。

但不管梁玉對她有沒有感情,妻主娶了側夫,正夫總不會是高興的。

朱府的建築是蘇式風格,小橋流水,庭院錯落,朱寧在自己家裏,和個路癡一樣,去哪兒全靠管家帶路。

好在管家有些習以為常的樣子,她總是笑眯眯地跟在朱寧身邊,看着朱寧時,像是看自己的親女兒或者親孫女。

梁玉的院子很大,入門是兩排盛開的粉白色芍藥,花瓣随風自在地搖曳,好看極了。

朱寧伸手,輕輕碰了碰芍藥層層疊疊的花瓣,擡眼往堂屋看去。

好家夥,裏面挺熱鬧呢。

朱寧走進去,看到花月正蒼白着一張小臉,跪在地上,看到她來了,擡起眸子淚汪汪地看着她。

梁玉原本坐在主位,此時已經走到朱寧跟前,“妻主,您怎麽來了?”

朱寧原本對梁玉有隐隐的歉意,但看到這一幕,歉意便消散了。

怎麽看都像是正夫在欺負新入門的側夫。

“怎麽,不歡迎我嗎?”朱寧反問,擡腿坐在主位上。

“怎麽會,正好有事想請教妻主呢。”梁玉溫和地笑着,看了身側的嬷嬷一眼。

嬷嬷心領神會,張口道:“家主,打掃的丫頭發現側夫在房中使用催·情·藥物,這種藥物對女子身體傷害極大,在府裏是嚴禁使用的,主君責問側夫,側夫堅持自己并不知情,家主還好您來了,您可一定秉公處理,正一正我們府裏的風氣呀。”

“催·情·藥?”朱寧回想起第一晚的燥熱,确實有些不同尋常,像磕了藥似的。

“花月,真有這回事嗎?”

聽到朱寧語氣中帶了責問,花月眼眶裏的淚水瞬間留下來,“家主,不是的,花月真的不知道,她們說催·情·藥在花月的香囊裏,但這個香囊是管事爹爹臨走前送給我的,花月戴了好幾日,都沒有任何異常,花月真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請家主明察!”

朱寧皺起眉頭,花月看起來委屈極了,但轉念一想,他這樣的人,應該是慣會裝可憐的。

這具身體本就被酒色掏空,虛的一批,前三天毫不節制地縱欲過後,她的小腹一直有些酸軟。

要是再中什麽催·情的藥,簡直是雪上加霜。

“把香囊留下,我自會找人來驗,花月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沒有我的允許不要出院子。”

這是變相的禁足了。

花月聽後,身子晃了一下,胳膊撐着地慢慢起身,原本明亮的鳳眼此刻無神地垂下,看起來可憐極了。

朱寧看花月離開的背影有些踉跄,問道,“他跪了多久?”

嬷嬷見朱寧又被那狐媚子的把戲勾起憐憫之心,不情願地回道,“回家主,也就跪了一個時辰,他一直不說實話,主君也不知如何處置他。”

一個時辰,也就是兩個小時。

花月這三天侍奉她,可以說是使出渾身解數,并不輕松,他本應好好休息的,卻一大清早的被罰跪兩個小時。

朱寧恻隐之心微動,起身道:“梁玉,這件事你就別管了,我會讓人去查,我還有事,先走了。”

“是。”梁玉送朱寧出去。

朱寧走後,嬷嬷在梁玉身邊憤憤不平:“家主果然還是偏心那賤人,人證物證具在,他否認也沒用,早就該上家法了。”

“噓,”梁玉示意她安靜,“他應該不會幹這麽傻的事,或許真不知情。”

“催·情·藥不是他下的,還是我們下的不成?就算他剛開始不知情,家主受影響時應該也能看出來,家主這兩年可從來沒有這麽勇猛過……”

最後一句嬷嬷說得很小聲,梁玉看向她的目光中帶了嚴厲,示意她閉嘴。

花月回房後,趴在床上一邊哭,一邊用拳頭捶床。

綠兒蹲在花月身邊,“公子,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他跟着花月去給主君請安,但是被攔在外面,等了一個多時辰好不容易把人盼出來,結果卻被禁足。

“說我的香囊裏有催·情·藥,怎麽可能!他們一定是看我受寵就誣陷我。”

花月的聲音既生氣又委屈,還帶着點一定要報複回去的意味。

綠兒思索片刻,沉吟道,“公子,會不會是花樓裏的人搞鬼,公子走的那天,白霜他們結伴過來看你的喜服,我記得有個人拿起過那個香囊。”

花月停了哭聲,似乎想通什麽,“白霜就是個笑面虎,只知道在爹爹面前扮乖,但其實一直嫉妒我比他漂亮,這次肯定是他搞的鬼。”

綠兒站起身,“公子,我去找家主解釋。”

綠兒跑到院門口,發現大門已經被鎖上,門外還站了兩個守衛。

他頓時像霜打的茄子,目光黯淡下來,看着禁閉的大門,喃喃道:家主好狠的心。

兩天後,朱寧收到管家的調查結果。

香囊是花樓的管事爹爹送的,自然沒有催·情·藥物,花月被管事爹爹買了個好價錢,朱家又財大勢大,他自然要包“售後”。

他常年浸淫在這類場所,聞一下香囊就能知道是何種藥物,很快便找出了放藥的人,是白霜手底下的一個小厮。

為了給朱寧一個交代,小厮被亂棍打死,白霜被罰賞錢一個月。

朱寧知道冤枉了花月,領着管家去找花月道歉。

走到門口,發現門上不僅挂着一把大鎖,門前還有不少未掃的落葉。

“怎麽還上鎖了?”

管家答道:“之前家主關了側夫禁閉,我這就打開。”

自己好像是說過這樣的話,但沒想到會是這樣簡單粗暴地把人鎖院子裏。

花月這麽愛哭,肯定委屈極了。

花月在屋裏聽到開鎖的聲音,知道是家主來了,“綠兒綠兒,快,給我上點粉。”

白色粉撲在臉上按了幾下後,花月紅潤的小臉頓時變得蒼白起來。

朱寧見花月虛弱成這幅樣子,目光中流露出心疼,從袖子裏拿出一個新香囊,親自給花月戴上香囊。

“這是倌華街的爹爹新送給你的,沒有被人加什麽奇怪的藥粉。”

花月西子捧心狀,淚汪汪地看着朱寧,“查出來是誰陷害奴家嗎?”

朱寧讓管家告訴花月。

花月聽後,眼中的淚意更盛,他不讓淚水落下來,低頭用指尖揩去,要是落下來,剛撲了粉的臉上留下兩條印,家主就看出來了。

朱寧承諾不會再禁足,讓花月可以出去散心,需要錢的話去管家那裏取就行。

花月眼神亮了一下,随後抱着朱寧的腰撒嬌,“人家嫁給家主又不是貪圖銀子,人家喜歡家主,只要能讓我多呆在家主身邊,奴家就很開心啦。”

喜歡她?

如果面對的是之前的形象,朱寧沒準還會相信,但現在她面色蒼白,眼底泛青,不笑的時候有些陰郁,笑起來又有些不懷好意。

總之不像個好人,正常人誰會喜歡她。

但是看着美男對她撒嬌,撒一些讨她歡心的謊話,也是蠻享受的事。

朱寧逗他道,“花月真懂事,那我把剛才的話收回?”

“不要!花月要出去買首飾,買新衣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也是為了給家主看呀!”

“好好好,讓你去。”

“家主真好。”花月湊過來,親了朱寧的臉頰一口,和蜻蜓點水似的。

朱寧抓住他的下巴,對着嘴親了一下。

故意發出“啵”地一聲。

花月竟然紅了臉,臉上的薄粉都沒有蓋住。

朱寧突然意識到,之前的三天,她們什麽姿勢都用過了,高難度的,羞恥的,花月在上的……

但她們好像忘記接吻。

朱寧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花月當時的眼神。

是不敢置信的,受寵若驚的,有些委屈的……

後來朱寧才知道,原來這裏的女人都覺得,小倌的嘴巴很髒,和他們接吻會影響氣運。

所以即使花月是以處子之身跟的朱寧,但只要朱寧不主動,他是不會主動獻吻的。

大家族尤其看重氣運,花月不想被難看地拒絕。

離開花月的院子後,朱寧來到書房。

雖然有管事們打理産業,但朱寧還是有危機感的,看來她天生就不是享樂的命。

總覺得要是被聯合起來抄了家底,她似乎沒有還手之力。

可一番巡查之後,她發現,手下的人都忠心耿耿,不為別的,因為産業都是在她名下,手下人的賣身契也都在她手裏,管事們都簽了違約就會賠償很多錢的契約。

她只要不亂插手,一切都能順利運轉。

她娘已經安排好一切,保證自己一輩子吃喝玩樂,家族産業也不會垮掉。

朱寧決定改天去她娘的墳頭上磕幾個,養了個這麽不争氣的女兒,她娘也不容易啊。

至于正夫梁玉,朱寧曾在管家的委婉提醒下,去過兩次。

梁玉還是那副溫柔知禮的樣子,對她尊敬有加。

但朱寧能察覺到,他的溫柔中帶着疏離,在聽到她不會留宿時,甚至悄悄松了口氣。

朱寧猜想,梁玉對她是真的沒有“非分之想”,但她沒想到,後來的梁玉,竟然屢次悶聲幹大事。

花月得了朱寧允許,從管家那裏拿了五百兩銀子,戴上面紗和綠兒逛街去了。

離開朱府不久,花月察覺到身後有人尾随。

他和綠兒七拐八拐走進一條小巷,然後突然消失。

尾随的人失去目标,正疑惑地四處張望時,花月突然從她身後出來。

呵斥道,“你是誰,要幹什麽,再跟着我的話我要報官了!”

“真的是你,月兒,我是你娘親啊!”尾随的人是個中年女子,國字臉,面帶疲色,穿着一身粗布衣裳。

花月盯着對方看了一會兒,後退一步,皺着眉頭道:“上次不是給過你錢了嗎,你怎麽又來了?”

李根上前一步,露出讨好的笑容,“聽說你嫁去朱家了,朱家是個好人家啊,你過得怎麽樣?你妻主對你好嗎?”

花月不想回答,“你還有事嗎?沒事我要走了,以後別再來找我。”

“別、別走!”李根拉住花月的胳膊。

花月用力甩開,“別碰我!”

李根失魂落魄地看着自己的手,“看到你過得還不錯,我就放心了,你爹前些日子生了病,卧床不起,大夫說如果再不及時醫治,怕是活不過這個冬天了,你看……你能不能……”

要錢的話一直說不出口。

花月皺眉看着她,像看什麽髒東西。

當初家裏鬧饑荒,她說養不起兩個孩子,便把自己賣給人牙子,留下年幼的妹妹。

年幼的花月無論怎麽哭喊,李根都毫不動搖,硬是将他拽着門框的手指一根根掰下來,送去人牙子的繩索裏。

人牙子見他長得好,轉手便賣到了倌華街。

前兩年,李根不知道從哪兒打聽的,找到倌華街,當時要錢的理由是,爹爹和妹妹要餓死了,她一路乞讨才找到他,現在花月過得好,希望他能施舍幾個銅板給爹爹和妹妹。

管事爹爹給了李根二兩銀子,讓她不要再出現在花月面前。

李根當時千恩萬謝,說再也不會來打擾花月。

結果聽說花月嫁給容城首富,便忍不住又來要錢。

花月回想起爹爹的面容,發現已經記不清了。

只記得他的優越長相繼承于爹爹,半點不随他娘李根。

想到和自己長相相似的爹爹還躺在病榻上,花月的心軟了一下。

“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錢,一百兩銀子,買人參也夠了,你拿去好好給我爹治病,和妹妹好好過日子,別再來找我了。”

花月給李根一張銀票,說完話後,和綠兒快步離開。

李根拿着銀票,目光精明起來,和剛才弱勢的樣子判若兩人。

看來小崽子在朱家過得不錯。

他能有今天的好日子過,還不多虧了自己當初把他賣給人牙子。

現在是他回報自己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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