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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築很敏感的發現自己的行為似乎沒有那麽約束了,最明顯的就是蘭翠不再随時随地都跟在她身邊,一開始她以為是自己多想了,故意在府內到處走動,結果真的發現她的行動非常自由……這讓她有點不解,不過很快蘭翠就給她解惑了。
在她再一次想走出斜雨軒時,蘭翠猶豫了一下,走到她身邊:“林小姐,我還有一些事需要去做,你可以自己一個人去嗎?”
林文築挑挑眉,蘭翠的這個反應顯然不再她的預料當中,她還以為蘭翠一定會跟着自己,就算她有事,也會找另外的人跟着自己,把自己當成犯人一般看管起來,也不算看管,至少她還能夠随意走動。
蘭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之前是怕林小姐不熟悉府內的環境,怕林小姐會走錯路,又或者去到不該去的地方,所以才跟在你身邊,如今林小姐應該熟悉府內情況了,所以也就不需要跟着你了。”
原來如此。
林文築給了蘭翠一個善意的微笑:“我現在大概了解府內的格局了,一個人走走肯定沒事,你有事需要處理就去吧!我一定會牢記你以前的囑咐,不該去的地方絕對不去。”
蘭翠點點頭。
林文築眼睛閃了閃,選擇走出斜雨軒,不管蘭翠說的話是真是假,她都打算走出這個院子看看。
蘭翠看着林文築的背影,整個人變得蕭肅起來。
林文築一個人走在府內,的确如蘭翠所言,她非常自由,即使是在路上遇到丫鬟或者守衛,他們頂多看她幾眼,随後就目不斜視的走開,沒有人幹涉着她的行為。
她走了好一會兒,走的時間太長,腳變得酸軟起來,她不得不找一個地方坐下來休息。
第一個走到她面前來的竟然是一個小孩子,一個很熟悉的孩子。林文築打量着葉志恒,他戴着一頂亞麻色帽子,身穿同色小西裝和小皮鞋,高貴洋氣,連看她的眼神都透露出幾分高高在上。
葉志恒對林文築很有敵意:“你怎麽還沒有消失?”
“我為什麽要消失?”林文築微微擡了擡下巴。
“你是搶我爹爹的壞女人,壞女人就應該消失。”
壞女人就應該消失?林文築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以前有漂亮的姐姐消失過?”
葉志恒沒有回答,而是憤怒的看着她,随後突然狠狠推了她一把:“你是讨人厭的壞女人。”
林文築沒有注意,也沒想到小孩子發起火來力氣會這麽大,竟然真的被他給推到了地上。
她詫異的看着葉志恒,葉志恒自己也愣了愣,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就将她推到在地上了。
娟子小跑過來就看到這一幕,臉色變了變,卻是跑過來護住葉志恒:“少爺,你沒事吧?”
林文築從地上爬起來,深深的看了眼這對主仆。
娟子護住葉志恒:“林小姐,少爺還只是一個孩子而已,就算他做了什麽,也請你多擔待,不要和他計較……要知道如果少爺真的出了什麽事,我們誰也承擔不起後果。”
葉志恒就是被這樣教育長大的?
“做錯事的不管大人還是小孩,都應該懂得道歉。”林文築沒有看娟子,而是看向葉志恒。
葉志恒也聽懂了,惡聲惡氣的開口:“你這個壞女人,我才不要和你道歉。”
娟子也瞪了林文築一眼,竟然和一個小孩子認真,真以為能夠在青山官邸興風作浪,那就錯了,青山官邸從始至終只有一個女主人,她的名字是鄧清芸。
娟子抱着葉志恒快速離開,只是還是忍不住問小少爺剛才和林文築說了什麽,如果那位林小姐出言不遜的話,她一定會向自家小姐告狀。
“少爺,剛才你和那位林小姐說了什麽?”
“那個壞女人怎麽還不消失?”
娟子臉色立即變了:“少爺,以後這話不要胡說。”
“可是……以前那些壞女人就消失了的啊?”
……
林文築一個人吃晚餐的時候,就有些清楚,今天葉傾淩是不會到斜雨軒來了,不是她有眼線耳目,僅僅是葉傾淩為數不多幾次來斜雨軒時,都陪她一起吃了晚餐。
因此在這天夜裏,她再次故技重施,從窗戶翻了出去,偷偷走出了斜雨軒。
她的目的地很明确,是上次去過的桃然軒。
她在門口看了幾眼,如果曾經有人住在這裏,那麽住在這裏的主人一定非常喜歡桃花,不僅院子名字中帶一個桃字,院子外面還種植着一小片桃花。
住在這裏的會是一個女子?那麽這個女子和葉傾淩又是什麽關系?可惜關于葉三少的八卦中,除了鄧清芸外,提到最多的也僅僅只有顧香蓮一人,至于其他人,連一個名字都不曾留下,更何況那些風花雪月的傳奇故事了。
她推開了桃然軒的大門,裏面靜悄悄的,這種安靜并非來自于深夜,而是長久無人居住。
她打開了手電筒。
院子裏很靜,也很幹淨,空氣裏傳來一種絕對的安靜,這讓她心裏有點發毛。一座無人居住的院子,為何要将它打掃得如此幹淨?
是主人已去,有人在此思念,還是有人在等待着主人歸來?
她挨着打開幾個屋子,只有一個屋子有過住人的痕跡,痕跡也了了,只有一把女性的梳子和用過的胭脂水粉能證明曾經有一個女子曾居住在這裏。
這個女子和三少是什麽關系呢?
這裏居住的痕跡實在有限,仿佛那個人只是匆匆來過,又匆匆離開,于是身影模糊。
那天晚上,葉傾淩來此,是在思念那個女子嗎?
林文築幽幽的嘆一口氣,就算葉傾淩是在思念那個女子,又關自己什麽事呢?
在桃然軒裏一無所獲,她只得失望的離開,目光看向另外一個地方,那是當初蘭翠讓不要靠近的另外一個地方。
在那個地方,能否發現某些東西?
她眼神一凝,腳步堅定的向着那個方向走去,因為白天的無數次探查,她很快就繞了過去,并且時刻關注周圍的動靜。
這一個院子外面光禿禿的,枝葉與泥雜糅在一起,空氣裏有淡淡的腐爛氣息,這種氣息并不讓人厭惡,它來自于大自然,而非人為,于是不用進這個院子,就能夠了然,這個院子和桃然軒一定有所不同。
林文築看着院子前的三個字——碧落軒。
碧落原本指天上,然而在用語時,它常與黃泉相連,因此久而久之,也被視為某種不詳了。
上一刻在碧落,下一刻在黃泉,可不就是不詳?
林文築還是推開了院子的大門,走了進去,空氣裏傳來的潮濕味道和黴味,都宣告着這裏已經久無人居住,不同于桃然軒被打掃得幹幹淨淨,這裏并無人打掃,是真正的無人問津。
這裏居住的人是誰?
碧落軒的格局顯然和桃然軒不一樣,這裏比桃然軒大很多,也比蘭亭軒和斜雨軒大很多,這裏是……她深呼吸一口氣,竟然有一種落淚的沖動,這裏會是正院,也就是那位傳說中的三少夫人居住的地方嗎?
她的腳步顯而易見的快了起來,用電筒一掃,很快就判斷出主屋,然後推門進去。
她深呼吸兩口氣,用電筒照着這個屋子,屋子久無人居住,無人打掃,恍然之間,仿佛将日子從某一天保持至今天,再沒有人去翻開。
床上還擺放着粉色的被子和床紗,梳妝臺上放着好幾把精致漂亮的梳子,還有一些首飾,仿佛可以看到一個明媚的女子,坐于梳妝臺前,認真的打扮自己。
林文築一步一步靠近那個梳妝臺前,她伸出手指,手指落在梳妝臺上,手指染灰,臺上留下兩道清晰的痕跡。
她幾乎顫抖着身體,緩緩的拉開了梳妝臺下面的抽屜,抽屜裏放着幾本日記。
那熟悉的地點,熟悉的事物,讓她恍然回到了多年以前似的,竟然忍不住想要落淚。
她顫抖着拿出那幾本記事本,随意的翻了翻,終于,眼淚掉落了下來……她不知道想起了什麽,把放在最下面的那一本記事本拿出來,翻到最後一頁。
竟然只有一句話——子非淩,淩非子;豪門深似海,願化歸庭去。
這是什麽意思?
是說現在的葉傾淩已經不是以前的葉傾淩了,豪門如此之深,看不到幸福的可能,願意就此離去?
還是說羅秀芸在嫁過來初期,原本對這樁婚姻滿是期待,卻在婚後不盡如人意,葉傾淩不僅同鄧清芸生有一子,更甚至在外擁有如顧香蓮一般的紅顏知己,因此感到絕望。
更甚者,是羅秀芸在嫁過來之後,無意之中發現了葉傾淩的某些秘密,這讓她覺得葉傾淩變了,不再是過去的那個葉傾淩,因此而感到絕望。
無論是哪一種,她都沒有辦法問那個善良生動的女子了。
正在她準備翻開記事本,想看一看羅秀芸在寫這一句話以前記錄下來了什麽時,咿呀的一聲清響,仿佛要将安靜的夜色撕裂,她轉過頭,就看到房間的門竟然在緩緩的一點一點動着……她渾身緊繃,只得呆呆的看着那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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