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孽愛難逃難于天

榮淵的驿館在蟾州繁華區的西面,楚晴曾讓榮渙帶自己去過一回,就忘不了這條路線,當然,是心裏的怒火在蔓延,沖這個,她也絕不會迷路。眼看就要抵達目的地,她卻突然在附近停住腳步。等等,就這麽沖進去揍人,不是自讨沒趣嗎?以前,她與榮淵的對杠。雖然極不願意回想結果,卻不能不承認從來都是對方獲勝。

他到底回來沒有啊?莊仰哲去了官冶,榮淵那家夥身為工部侍郎,喜歡無事獻殷勤,他會讓他的上司一個人在官冶,自己在家偷懶麽?楚晴剛放輕步子走到那扇門前,準備先敲門試試,忽然,耳朵後面吹來一陣熱風,她不由自主地一驚,猛回頭看時,榮淵竟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在她身後,僅僅和她相隔着只有兩口子親熱才會如此靠近的距離!

“小王妃,怎麽又是大黑天的一個人出來?還辛苦跑來我的住處,莫非你家小王爺心裏不舒服,不想跟你同房歇息,讓你空虛寂寞了?”他的聲調充滿了惡作劇的暧昧,全然不像莊仰哲在場時那般假惺惺地說一大堆敬語。

靠!他以為他比皇帝老子還“明察秋毫”?楚晴已然聽見自己牙齒咬得咔咔的聲響,女人被看出心事是最沒面子的事,她偏偏沒辦法馬上舉起拳頭照他臉上砸。

“既然小王妃舍不得打我,不如進來喝杯茶。”榮淵說着,竟半躬身擺出一個很紳士的pose,請她進自己的驿館,倒讓楚晴有些**。

最後,她簡直想打自己耳光,她居然又一次妥協了,跟他走進了驿館。縱然小花廳裏的氣氛有點詭異,她仍然按着怒火坐在椅子上,眼看着榮淵提着紫砂壺,親手給她沖上一杯茶,還直接遞到她手上。

“苦丁茶?”才喝了一口,楚晴立刻品出了那茶的味道,不會那麽邪門吧?他是無心的還是故意的?他怎麽知道她愛喝苦丁茶?

“如何?我的手藝,我自覺得還不算見不得人。”

榮淵回手給自己倒上一杯,小心翼翼地用茶碗蓋子撥弄茶水面上多餘的小氣泡,不時眯起那雙單眼皮的眼睛觑一觑楚晴,他發現他看她時,楚晴似乎有意回避他的目光,臉上有些紅暈,不知是在氣他還是在害羞。

“苦丁茶雖然算不得什麽名貴品種,傳說中卻是誠武娘娘的心頭最愛,她與平武帝的甘苦奇緣,直到如今也被傳為佳話。本來我還有意帶你去鶴平的淨壇山,欣賞欣賞那塊記載佳話的‘甘苦緣石’,可惜,此刻只能與你在這異鄉共品苦丁茶。不,這應該已經足夠了,誰叫你現在是小王妃?我的要求不能太過奢侈。”

聽罷榮淵一番話,楚晴心裏不禁揪扯得隐隐作痛,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樣。榮淵那家夥,從來沒有一次對她說過這麽多話,更無法讓人看透他心中所想。這會兒,她卻意外地看出了他眼中的淡淡哀傷,盡管只是不經意之間流露出的、轉瞬即逝的目光,惹得她竟不忍心對他河東獅吼了。

“別和我說那些不相幹的話,你告訴我,你準備把文躍怎麽樣?”她不能沉浸其中了,轉移話題無疑是最好的方法。

榮淵顯然不喜歡這種氣氛,放下茶杯嘆道:“唉!閑情逸致時,為何偏要說如此煞風景的話呢?何必為一個亂黨掃了我倆的雅興?”

“你——到——底——把文躍怎麽樣了?”楚晴提高了聲調。

榮淵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終究還是選擇回答她的問題:“好好好,我告訴你,不過姓文的那小子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似乎還比不過你的小王爺,你應該不會太激動才是。可是?你覺得有必要問我這樣的問題麽?朝廷命官處置亂當的方式,無非就是兩種,嚴刑逼供和斬首示衆,難道你還想得出別的辦法?”

娘的,他到底是只什麽魔鬼?怎麽說起這種殘酷的事,倒像是在開玩笑,甚至比開玩笑還輕松?楚晴渾身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眼見榮淵說完話,接着就悠閑自得地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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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說,文躍直接被斬首,絕不是這種腹黑變态男的作風,這家夥肯定把人藏到哪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給人家先斷水斷糧,目的肯定是要逼迫文躍說出赤星盟背後是誰在撐腰,竟敢如此猖狂之類的。

“榮淵,你個狗官的幫兇!”她再也忍不下那口氣,舉起茶杯把剩下半杯茶水就朝他臉上潑過去。

可她這點伎倆哪裏對付得了他?茶水根本沒潑到他的臉,全灑落了地,榮淵就勢伸手一帶,她一下子被他攔腰抱住,死死按在了旁邊的長條桌上。

“死變态,放手!”明明知道沒用,她依然大喊非禮,自己都覺得狗血。她掙紮,她雙腳亂蹬,拼不過也要拼。

一聽到她叫他“死變态”,榮淵猛地蹙起兩道劍眉,雙手一使勁,楚晴只覺得兩只鐵鉗狠狠地鉗住了她的手腕,他還用力頂着她,這下子連腳也動不了了,那牛一般的氣力,簡直要把她壓到散架。

“我是死變态?那莊仰哲是什麽?你遇到危險的時候,你覺得寂寞的時候,他在你身邊嗎?除了錦衣玉食,除了小王妃的虛名,他到底還給過你什麽?”

完了,他真的喜歡她!楚晴感到渾身的血液一瞬間全被抽空,榮淵情緒就算再激動,所表現出來神情、聲調都像是只比平淡稍微波動那麽一點點,可就是這一點點,足以讓她整個人麻痹。

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真的愛上她呢?而且,她如今已經是莊仰哲的妻子,他現在這樣做,難道真要讓她在被迫的情況下,做一枝出牆紅杏?

楚晴,你真有本事,第一次戀愛就招惹上兩個男人,第一次結婚就搞外遇,tnnd,你上輩子會不會就是那種女人,到這輩子看了太多女尊文,骨子裏更多了女尊的劣根性,劣到要同時嫁兩個男人啊?可是?說到女尊,其宗旨也是女壓男的好不好?現在她這狀況,真是囧到家了。

“不要,榮淵……不行……不行……”

她很想再說一次,她不愛他,她受不起這種強迫的愛。□□淵根本不容她說話,見她失去了反抗的力氣,似乎更想占有他,比莊仰哲更多、更激烈地占有她。嗤——裙帶被硬生生地扯斷,荷包裏的玉佩“當啷”掉落在地,摔成兩半。

“仰……哲!”那是莊仰哲親手送給她的定情信物,玉被摔成兩半,心被狠狠刺痛的一剎那,她唇邊悲哀地擠出了丈夫的名字,兩行淚水從眼角滑落,冰冷如霜。

榮淵突然放開了她,站起來背轉過身,對着天花板長長地嘆了口氣。“走,去裏屋穿好衣裳,馬上離開這裏。我讨厭愛哭的女人,更讨厭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叫別的男人名字的女人。”

楚晴離開了,回到自己的驿館,她幾乎哭了一個小時,才蒙着被子昏昏睡去。

那夜,莊仰哲沒回來,第二天才見榮渙把他送回,臉紅紅的,一身酒氣,聽說是在官冶和工人們喝酒,喝得酩酊大醉。看樣子,他起碼要到第三天早上才會清醒,她趕緊趁着這時間讓榮渙替她去玉器店跑一趟,把兩半破裂的玉鑲好。

“玉佩可以鑲好,但郡主心裏的裂痕,又能補得像從前一樣不留痕跡嗎?”榮渙把鑲好的玉佩還給她時,只說完這一句就走了。楚晴不知道他到底明白她與莊仰哲、榮淵之間多少事,但這個小夥子心裏恐怕也藏着一道讓人難以看見的傷痕,并不比他們三人傷得輕……

“仰哲,你就真的不能原諒我嗎?世界上沒有完美的人,誰能無過?你就算不肯就此原諒我,也不要喝酒自虐啊。”莊仰哲酒醒後,楚晴見丈夫的情緒似乎好了一點,趕緊勸慰,她終究是心疼他的,不想他喝太多酒傷身。

看他緩緩地點了點頭,她連忙用濕巾浸過熱水,擰幹後給他擦臉。莊仰哲本來很平靜,輕輕拉起妻子的另一只手,卻看見楚晴手腕上有淤青的痕跡,頓時把手抽回去,欲言又止。楚晴頓時困窘,她真是個笨蛋,怎麽就忘了榮淵對她下過手,讓丈夫去清清楚楚地看見那種東西呢?

“嗯,我答應你不喝酒,但官冶最近事務繁多,我這幾天晚上仍然不能肯定會回來,這是身為工部尚書的職責,如果把事情全都交給侍郎做,我便是不稱職。”莊仰哲明明精神狀态不佳,說話卻是前所未有的冷硬,聽得楚晴心裏拔涼拔涼的。

果然,當晚,他又沒在驿館歇息,只留下她孤零零一個人,連找周公下棋都找不着。她突然覺得很冷,叫冬哥多拿了一床被子蓋上,當冬哥要離開時,她硬是讓她留下陪着,也不管自己這會兒像不像耍孩子脾氣,羞不羞人。

“好好好,我的郡主,我先回屋子拿床褥,一會兒搭地鋪陪你。”

冬哥出去了一陣,回到楚晴卧室門前時,竟多帶了個少女過來。

“郡主,這姑娘從外邊來的,她說她姓文,說你對她有恩,一定要見見你。”

姓文的女孩子?楚晴驚訝之際,冬哥已經帶着那少女從走近她跟前,若不是少女自報家門,她恐怕怎樣也認不出,這女孩竟然就是文躍的妹妹文珠兒。記得那晚在破屋裏看見她,小女孩還是慘兮兮、渾身髒兮兮的,甚至辨不清容顏,沒想到生得竟如此水靈!

“哥哥告訴民女,小王妃是民女的救命恩人,今日特來拜見,向您道謝。”文珠兒說着便盈盈下拜,她口中言語,全然不像一個十六七歲小妹妹的調調,反而成熟得很,聽得楚晴倒有些不習慣。她并沒詢問過文躍的出身,但無論是文躍還是這個文珠兒,兄妹倆說話都不像一般的市井小民,搞不好他們真正的身份還是落魄的士家子弟。

“客氣就不用了,只是你……為什麽會到我這裏來?你哥哥他不是被……”越是見着文珠兒大大方方地向她道謝,楚晴越覺得奇怪,這女孩是“亂黨”的妹妹,夜訪比白天到這裏來要安全是沒錯,可怪就怪在,她怎會不受哥哥牽連,反倒安然無恙?

文珠兒微笑道:“小王妃不必擔心我哥哥,他前幾天,他就已經被人安排離開了蟾州,往西去了青澱郡,那裏是大平國和西海彼岸的七箬國直接進行貿易的地方,官兵就算追到那邊去,也不能随便抓人。我哥哥向來機敏,他會有分寸的,請您一定放心。至于民女自己,已準備改名換姓,去西南的朝光郡賣魚,為了哥哥,就算和他永遠分開,我也堅信自己可以在另一個地方堅強地活下去。”

文躍逃走了?楚晴使勁搓搓兩只耳朵,确定自己真沒聽錯之後,還無比驚訝地盯着文珠兒,這個消息對她來說,簡直就是爆炸性新聞。接着問下去,文珠兒說,他們兄妹二人并不知道是誰的安排,文躍猜想,大概是赤星盟總舵的援助和指示。楚晴打死都不相信,能讓文躍如此輕易就走掉,還能讓他妹妹如此平安的,是“亂黨”中人所為才怪!

是榮淵做的嗎?腦海中忽地閃過榮淵那張皮笑肉不笑、愛扮酷的臉,她仍然很懷疑自己判斷失誤。記得在京城小巷遭遇綁架那次,她可是親眼見過榮淵的手下将“亂黨”一陣瘋砍,砍得到處鮮血淋漓,屍體橫七豎八,她當場就被吓暈,如今想起那一幕,還心有餘悸。榮淵,他會那麽好心,不惜隐瞞狗太尉,私自放過文躍那種“要犯”嗎?

“郡主,不是我做丫環的多嘴,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最近幾天,你不要再晚上出門了行不?”面對主子的動搖,幾天來,冬哥沒少勸過。

本來,楚晴确實有再去找榮淵一次的心思,既然文躍确定已經離開蟾州,就算她不向榮淵道歉,也該把那件事弄個明白。但冬哥這回像唐僧一樣勸她,出乎意料地見了奇效,只因為她心裏同時在拼命說服自己:“楚晴,你現在是莊家的小王妃,女人最怕婚姻不幸,你不能笨到拿自己的終身幸福開玩笑……”

夜裏沒有莊仰哲陪伴的日子,已經過了一個星期,楚晴雖然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會持續多久,但她了解丈夫工作狂的性子,幹脆白天跟在莊仰哲後頭,一直跟到官冶去。從前她還笑那些冷宮的失寵妃子們空虛寂寞,想男人想得發瘋,這會兒自己嘗到滋味,她再不把丈夫哄回來,估計随時會“非死即傷”。

當人老婆啊!還就不能像單身貴族時一樣,想幹嘛就幹嘛?誰讓她不怕和人打架、和人罵街,就怕人家不理她,要是今後墓志銘上寫着她是被悶死的,那可真是死了都得讓後世子孫來糗。

這幾天,她完全卸下女王裝備,簡直比中國東海對面那國家的小女人還溫柔賢惠,又是端茶送水,又是按摩美容的,誠意終于感動了莊仰哲。可沒想到的是,莊仰哲前段時間裏,心情也難受得要死,夫妻倆瞬間“冰釋前嫌”,就好像一口旱井遇到了一場甘霖,接下來連續三個夜晚,少說都要親熱到淩晨一點。

楚晴這才見識到悶騷男爆發的時候,究竟要迸發出怎樣的威力,盡管小夫妻倆和好如初是美事,但萬一她就這樣懷孕了咋辦?她真的不想那麽早就有孩子。

或許因為身為工部尚書的莊仰哲成天都在官冶,榮淵雖是為太尉賀少霆辦事,卻似乎也不好不與直接上司不合拍,最近,他都比莊仰哲更早來到官冶,親自下作坊,和工人們一同流汗。然而,楚晴這次見到他,卻不像頭一次那般驚喜,偏有點心痛。

榮淵瘦了,即使從身材上看不出來,那張原本方形的臉,也變成得窄了一圈兒,顴骨稍微有點突出。當莊仰哲暫時走開,楚晴要私下裏和他打聲招呼時,他竟然有意避開,直奔鐵爐附近,像是知道她怕熱,自然就不會跟過去一樣。

終于有一天,楚晴無論如何也憋不住了,強忍着煉鐵作坊裏火燒火燎的灼熱,硬是一面拿汗巾使勁擦汗,一面走到不時冒出紅亮光芒的鐵爐旁。

“你并沒有捉文躍,相反,你還救了他,對不對?就算他妹妹不知道他們真正的恩人是誰,我也猜得到是你。榮淵,我承認以前我真的很讨厭你,可日子久了,我真的發覺,你的本質并不壞,為什麽?為什麽你做事,總要戴個惡作劇的面具呢?”

“不怕熱都要來和我搭讪,還說出那種煽情的話,小王妃真是聖潔無邪。”他仍然是冷冷的回答,足以把人刺痛的回答。

“為什麽要幫賀少霆作威作福?你告訴我,你其實不想,是不是?”她繼續追問。

“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你喜歡我呢?如果現在後悔嫁錯郎,還來得及,大不了我找太尉大人,請文妃娘娘在陛下枕邊美言幾句,即使莊仰哲是長公主之子,也不能不聽命于天子。只要你一點頭,我保證你絕不會淪落為下堂王妃,離開他就能立刻嫁我。”

榮淵說罷這句話,見楚晴直瞪瞪盯着他的驚愕模樣,忽然一反常态地哈哈大笑起來,若不是煉鐵的噪音大,只怕作坊外面的人都聽得到。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楚晴氣得不行,又受不住作坊裏長久的悶熱,只好跑到外面,趕快呼吸新鮮涼爽的空氣。

“仰哲,我們回京城吧。”從官冶返回驿館的路上,她思索良久,決定和丈夫結束蜜月。

莊仰哲沒多問,仿佛他自己也很想提前離開這個地方,并命令榮淵再在蟾州多待一個月,等着最後一批鐵出爐,直至打造完工部計劃生産的所有官用鐵器。或許他也有私心吧!楚晴如此猜測着,他們夫婦二人中間,有個榮淵夾雜着,雙方始終都會不安。□□淵偏偏又沒犯什麽罪,更抓不到他任何把柄,避開是唯一的辦法。

“晴兒,我粗略算過,我們回京之後,應該可以馬上入駐新建的工部尚書府,你大可不用擔心和我娘照面,我們倆每隔半個月便回長公主府拜見爹娘一次即可。”

在家庭問題上,莊仰哲顯然很順從她的意思,楚晴情不自禁握住丈夫的手,自己的丈夫是個高貴的小王爺,還如此為她着想,她真不該再讓他傷懷,将來一定要全心愛他才行啊。

“仰哲,你看那邊,有賣馬蹄蓮的,好漂亮啊!”街口的一片五色缤紛,此刻忽然令她眼前一亮,她原不知道,馬蹄蓮在這個時代、這個國家也會生長。

“你喜歡馬蹄蓮麽?那我去給你買一束。”莊仰哲說着便飛快地走去賣花的人那裏,白衣勝雪的背影,瞧在楚晴眼中,仿佛就和潔白的馬蹄蓮一樣好看。

是啊!他們的愛情,原本就是純潔無瑕的,因為互相欣賞對方才戀愛,是自由戀愛結的婚,但願一束馬蹄蓮,能預示他們能白頭到老,這,就足夠。

然而,莊仰哲并沒有馬上把花捧回來,楚晴舉目望去,他竟站在那裏和賣花人說着什麽?以她的經驗看來,很可能是在跟人講價。暈菜!堂堂一個小王爺,買束花怎麽還要和人講價?随便丢一塊銀子給人家不就行了?

她想上去看看,腳步卻終究沒邁出去。也許,莊仰哲并不是為了價錢本身而與人講價,恐怕是又在管閑事,訓斥那些奸商不該敲詐大夥兒的銀子吧!對,一定是的。

楚晴淡淡地笑了笑,回過頭去,很想等着丈夫浪漫地把花從背後遞到她面前,給她來個驚喜。可誰知剛一轉頭,視線中竟出現了極不和諧的一幕——另一條街上,一個黑衣男人正挽着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搖搖晃晃地行走,說說笑笑之際,男人忽然摟過女人的脖頸,近乎粗魯地在大庭廣衆之下吻上了她的紅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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