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急轉直下驚天變

柳綠茹突然站出來叫“送客”,不僅在場的賓客和莊仰哲沒有預料到,連楚晴都萬分驚詫,在她眼中,這吏部尚書家的千金知書識禮,怎會在此大衆場合做出這般驚人之舉,送客倒不奇怪,奇怪的是,對方的官兵乃是太尉賀少霆的手下……難道吏部尚書府,不僅與莊仰哲交好,還和莊仰哲一樣厭惡賀家外戚麽。

莊仰哲尚未注意到妻子的神情,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柳綠茹身上,他雖與吏部尚書常有往來,知曉那位尚書膝下無子,卻有三個女兒,但由于心系楚晴,即使吏部尚書讓三個女兒出來見過禮,他也從未注意過幾位小姐的容貌,而這位三小姐柳綠茹,細看之下,眉眼間竟和他從前去世的妻子沈抒音頗有幾分相似,此刻她露出不怕得罪賀家人的膽色,不能不說令他的心猛地震動了一下。

“柳小姐當真不讓我等入內搜查亂黨,似乎莊小王爺與小王妃還未……”為首的錦衣軍官不服氣地問道。

可他話音未落,已被柳綠茹打斷:“逐夢俱樂部是我與莊小王妃所開辦,我與小王妃二人,誰都能做主!”

“柳三小姐!”

“住口!”柳綠茹雙眉緊蹙,面上生起愠色,兩道箭似的目光直指那為首的軍官,全然不似尋常官家的大家閨秀,倒像個極具威懾力的高貴公主。

楚晴站在柳綠茹身旁,全然被她的氣場所震撼,她自問自己能在人前彪悍,都是仗着一張和嬌俏的容貌極不相稱的嘴,屎尿屁都能罵出口,加上會些拳腳功夫,足以靠潑辣取勝,但柳綠茹卻完全不同,她壓根兒不會半點武功,只是這氣場,便讓那官兵變了臉色,她幾乎都能看見對方按着腰間刀柄的手指在不停顫抖。

“怎麽,我要送客,你們覺得非常的不滿嗎?我倒是見過不少官兵嚷着喊着要捉拿亂黨,而事實如何呢?大多數的官兵,以搜查亂黨為名,仗着官府的庇蔭,私下裏擅闖民宅,作威作福,簡直比亂黨更為可惡,可受害的人們,不論平民百姓或中低階官家貴族,卻盡皆敢怒不敢言,只因賀太尉有令,為朝廷誅滅亂黨,乃是當務之急、首要之責,一切行事與亂黨扯上關系,都應讓路,但這是否意味着你們就能如此嚣張放肆!”

柳綠茹的目光越發淩厲,三大步走上前,全不懼怕對方可能即将出鞘的兵刃。

“沒錯,賀太尉是文妃娘娘的兄長,皇上跟前的紅人,但家父乃當朝正二品吏部尚書,這位莊小王妃,更是恩泰長公主之兒媳,身份尊貴,太尉大人讓爾等捉拿亂黨,據說他老人家可從未提及過,要屬下目無法紀、以下犯上吧!你們若是懂得尊卑,懂得這個國家為官之道,倘若到此地來搜查亂黨,就該攜陛下的聖旨或是太尉大人本身的令牌前來,空無一憑證就來沖喜,信不信刑部立刻就能将你們統統治罪!”

這會兒,莊仰哲倒開始有些擔心起柳綠茹,想要走上前勸她,讓自己出面應付那些官兵,誰知楚晴挺身攔下丈夫,把手指放到唇邊“噓”了一聲,上前與柳綠茹并肩而立,随之應和:“柳小姐說得已經很明白,她又沒說外語,你們還聽不懂麽,是不是要本宮再重複一遍!”

若說柳綠茹是氣場懾人,楚晴明顯就是分貝驚人,衆官兵見識到莊小王妃母老虎的威風,只好退出大廳,不服氣地離去,楚晴哼哼道:“娘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而嗓子眼裏懸着的那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

“晴兒,你跟我進去!”賀家的官兵走後,莊仰哲拉着楚晴便往裏院走,似乎知道他拉走自己妻子後,柳綠茹會很好地在外面安撫賓客,繼續進行宴會。

楚晴一時之間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回頭看莊仰哲的表情,好像并不是生她的氣,而是懷疑和擔心,見妻子詫異,莊仰哲仿佛也很快察覺到自己神情的異樣,忙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雙手輕輕搭在楚晴肩膀上,低聲問:“你告訴我,我希望你能實實在在地告訴我,這裏是不是真闖入了亂黨,而你,是不是親眼見過!”

“啊!那個……”楚晴一時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閃爍的眼神中裝滿了不安,但她看見丈夫的眼神越來越認真,最終還是選擇了舉白旗,向莊仰哲坦白。

楚晴從偶遇“亂黨”一直說到最後,只隐瞞了沐朝東的名字,說那亂黨不知道躲哪兒去了,一定已經逃到了別的鬼地方,絕不會連累到俱樂部和他們夫妻二人,她好容易安撫下丈夫的心情,說事情已經過去,叫他不要再擔憂,一路推着丈夫去裏間屋裏先喝口茶,歇息歇息再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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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丈夫坐下,她借了個尿遁,往茅房那邊跑,實際卻是突然想起自己把沐朝東扔在後院的灌木叢裏,想去看看那家夥死了沒有。

到達灌木叢,她見四周沒人,連忙撥開亂草去看,誰知草堆裏竟空無一人,連血跡都沒有留下一滴。

莊仰哲不知道她藏了人在後院,回府之後,也沒有懷疑,楚晴這才算完全松了氣,沐朝東失蹤,不留一絲痕跡,正好給她省了不少事,至少能讓她親自出手殺人,良心上還算過得去,今後,她只能向天祈禱,祈禱那個人不管是生是死,都別跟她再扯上關系,更不要在她俱樂部出現,否則,她就算想拉着丈夫再去梓京,都找不到個好理由。

“仰哲,你先去睡吧!我還得整理一下今天宴請賓客的名單和對應的賬單,看看有沒有超支!”楚晴眼見丈夫走到卧室門前,自己要轉身去書房。

“怎麽,賬目不對嗎?漏掉了幾個人!”莊仰哲問。

楚晴搖搖頭:“人沒有漏掉,只是有些人請了卻沒到,榮漣姐最近在為宮裏的娘娘們趕制繡品,我是知道的,可是?連榮渙也沒來參加逐夢俱樂部的開張宴……”

莊仰哲溫柔地撫摸了妻子的秀發,他明白楚晴與榮渙的友情,楚晴曾說她幫忙給榮渙物色姑娘犯下錯誤,心中到底有愧,而此刻,如果楚晴是覺得榮渙是因為那件事不去參加“逐夢俱樂部”的開張宴會,他除了安撫她,別無他法,接着,他自己先去休息,讓她一個人靜一靜也好,至少有些事情,當人沉靜下來,能夠更容易想通。

眼見丈夫睡着,楚晴才悄悄從卧室的窗前抽身,慢慢踱回書房裏,冬哥給她端來一杯茶,眼裏透着一絲無奈:“郡主,本來這杯茶我不想端給你……你今兒明明很累了,為什麽就是不讓自己休息,非要死撐着不睡呢?”

“你不會懂的!”楚晴的聲音有氣無力。

“你老是說我什麽都不懂……”

冬哥委屈地嘆了口氣。

“沒錯,我是天生腦子笨,但我冬哥就算空有這塊頭,認不得多少字,我也伺候了郡主你好幾年,難道你心裏在想什麽?我真的一點也看不出來嗎?你根本就不單單是為了榮渙的事睡不着,我冬哥也是女子,我一樣看到了今天宴會上柳小姐的那些話語和舉動,我……我何嘗不是跟你一樣妒忌!”

“妒忌,你說我在妒忌綠茹,真是笑話!”

楚晴一撇嘴,唇邊發出一聲嗤笑,她搖着頭起身,環顧屋內四周,好一會兒,臉上才露出一種似是啼笑皆非又似尴尬的表情。

“綠茹是吏部尚書家的三小姐,而我是堂堂莊小王妃,我為什麽要妒忌她,你似乎忘記了,我很早以前就和你說過,女人最重要的不是自己混得好,而是要嫁得好,這一輩子才算真正過得幸福快樂,ok,綠茹她直到現在還沒嫁人呢?我妒忌她,真是扯蛋!”冬哥望着主子的臉,說不出話,她很清楚,她是個半文盲,口舌功夫怎麽都比不過牙尖嘴利的楚晴。

“冬哥,你用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吧!姐是那樣的性格麽,姐才不想和位階比我低的女人比啥呢?就算要比,姐也只跟宮裏那些娘娘比,這兒的人都說什麽內命婦比外命婦能幹,我看那些後宮,不見得比綠茹有本事!”

楚晴逞強的口氣,已經被冬哥聽出,冬哥這才開口道:“郡主你……你明明就是不敢面對自己的心嘛,沒錯,你曾經是和我說,女人要嫁得好才是真的好,可看到柳小姐今天出面那麽威風,連小王爺都稱贊她,你心裏真的舒服嗎?平靜嗎?郡主,你老說這個世界上錢和丈夫最大,其實你骨子裏壓根兒就不是那種人,否則,你連俱樂部都不會開,更不會看到柳小姐出頭,覺得自己失敗,不是嗎?”

“冬哥,你還有完沒完,出去!”

楚晴一跺腳,險些沒踢在冬哥身上。

“茶不準端走,給我放那兒,今兒夜裏姐就不回房睡覺,你敢咋地!”

冬哥不敢再出聲,忙端了空茶盤走出去,要再多嘴不肯離開,只怕楚晴不是一腳兩腳的事,而是要把椅子扔過來。

楚晴拿起桌上的賬本,朝脖頸處扇了幾下涼,才準備喝上一口茶,誰知又聽見冬哥在門外喊:“郡主,郡主!”

“郡主你個毛線,你他娘的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姐剛才說的是獸語還是火星語!”楚晴咬牙切齒,抓起凳子就朝門口去,只等門一打開,她就能立馬把凳子朝大塊頭丫環當頭砸過去,反正凳子這點重量砸不壞冬哥,頂多只讓她額頭上起個大青果。

可冬哥突然放低聲音,在門外輕呼:“郡主,慢動手,不是我要故意騷擾你,是……是有客人來拜訪你啊!”

“客人!”楚晴不由一驚,這頭道更鼓都敲響了,有什麽客人會深夜來訪她,而且,聽冬哥的口氣,似乎已經讓那客人進了王府,莫非是柳綠茹想到什麽有關俱樂部的新點子,怕忘記了才趕緊來告訴她的。

冬哥急急忙忙地告訴楚晴,客人已在偏廳等候,楚晴換了件衣裳,走到偏廳一看,只見一個姑娘低着頭,便上前跟她行禮,等她讓人平身,仔細一瞧,竟是榮渙鐘情的那個岑小姐岑芝心。

這一刻,楚晴很想馬上回去房裏,真的很想,如果深夜來訪的人是榮渙,她定會茶點酒水熱情款待,可為何偏偏是這個女人,一見岑芝心眼淚汪汪的可憐樣兒,她渾身就起雞皮疙瘩,一層接着一層,大海後浪推前浪。

岑芝心看見楚晴瞧着她那種眼神,有些懼怕,卻又硬着頭皮擦幹眼角的淚痕,躬身道:“小女知道,自己不該深夜來打擾小王妃……可是?小王妃您應該已經發現,榮渙此次沒有前去參加您俱樂部的開張宴會,其實……其實他本來是想讓我和他同去,但我今日一直躲着他,直到此時也沒和他見面,我明白,這一切都是我的不對,我只希望您別怪榮渙……我可以求得您的諒解,嫁給榮渙為妻,乃是我的福份,可有件事,我真不知該如何對他講,我左思右想,只好厚着臉皮來告知小王妃您,我……我不能嫁給榮渙,我……”

“喂,我說你這人真是……”

楚晴杏眼圓睜,這會兒,她越來越想打人:“犯賤”兩個字差點就從嘴裏冒出來,可她對着這樣的岑芝心,又實在下不去手。

“你忽悠我倒罷了,你居然敢一次又一次忽悠榮渙,還好意思來告訴我!”

“我不是故意的……”

岑芝心苦着臉,就要跪下,冬哥清楚楚晴的脾氣,一把拉住她,沒讓她跪成。

“小王妃請聽我說完好嗎?只有請您聽我說完這件事,我的良心才能過得去,也才能安心地離開榮渙,我……我也不想那麽做,這些日子以來,我發現自己喜歡的人就是榮渙,可是?我卻一次又一次對不起他,而這一次,我實在錯得太過離譜……我,我懷孕了,是……是那個賀琛的孩子……”

終于吐出事實真相,岑芝心再也說不下去,哽咽着落下兩行傷心的淚水,手帕掩面,泣不成聲,楚晴瞠目結舌,手還指着站在她面前的人,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榮渙,那個傻乎乎的小正太,那個沒品位的臭小子,他到底上輩子造了什麽孽,那樣單純的男孩子,自己的未婚妻失身于他人,已經很傷人心,為何還要承受雙重打擊,不公平,老天爺對榮渙實在太不公平了,楚晴終究無法忍住內心燃燒的怒火,一個耳光扇在岑芝心臉上:“啪”的一聲,打得她自己掌心都隐隐作痛:“岑芝心,你還真是非同一般的不要臉,賤女人中的鼻祖啊!像你這種女人,居然把一個大好青年迷得暈頭轉向,恐怕榮渙現在還在到處找你,萬一讓我發現他有個三長兩短,或是被賀家的人報複,我非把你千刀萬剮不可!”

“郡主,不要啊!岑小姐她,似乎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懷孕……”冬哥上前急忙勸阻。

楚晴本來還想再打岑芝心幾巴掌,可冬哥這句話,還算起了點兒作用,讓氣頭上的她重新恢複了理智,是啊!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其實剛才那一巴掌,似乎都不該打得那麽早,那麽快,擡眼再看岑芝心,姑娘眼中的恐懼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哀傷和無邊的自慚形穢。

“罷了,冬哥,你叫兩個人,送岑小姐回去,至于榮渙那邊,我會找個時間和他說說,這婚事看來是老天注定辦不成,想必這一次,他只能認命,別無選擇!”

“多謝小王妃寬宏大量,芝心永遠不會忘記您的大恩大德……”岑芝心深深向楚晴鞠了一躬,用手絹捂着半個臉龐,黯然離去。

楚晴半睜着眼,目送那一抹單薄如斯的背影,良久才仰頭,對着夜空裏的月亮,長長地嘆了口氣。

懷着滿腹心事過了一個夜晚,趁着莊仰哲第二天一早進宮,楚晴便讓冬哥準備,和她一同去榮記鐵鋪找榮渙,決定向他說明岑芝心懷孕的事,而這次過去,她不僅帶了冬哥,還叫上了王府裏幾個侍衛暗中跟随,以免榮渙又像上回一樣發瘋似地奔去太尉府鬧事,那時沒撞上賀少霆,算是他走了狗屎運,要不,怕是被五馬分屍都有可能。

榮記鐵鋪的門關着,根本沒做生意,楚晴一怔,難道那小子昨天出去了,直到現在還沒回來。

“老板,請問一下,知道這榮記鐵鋪的榮渙師傅去了哪兒麽!”冬哥立刻上前,向隔壁銅器店的老板打聽消息。

銅器店老板咳嗽了幾聲,想了一陣子,才雲裏霧裏地道:“那個,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只是昨天半夜裏起來上茅房,看到那小榮師傅才回鋪子,今兒天不亮,可巧我又是在上茅房的時候碰到他,看他臉色不對勁,想問他發生了什麽事,誰知他一聲不吭就走了,不知是不是跑了媳婦兒心裏堵得慌喲!”

不會吧!難道他真的殺到太尉府去了,楚晴手心裏頓時冒出兩把冷汗,不,岑芝心只把懷孕的事告訴過她一個人,榮渙不會知道,那小子要去找人鬧,估計去岑宅的可能性更大。

想到這裏,楚晴立即吩咐冬哥叫了輛馬車,飛也似地奔去岑宅,結果,岑宅裏早已是亂作一團,一問才知,岑芝心不見了,給爹娘留下一封書信,還按着個血指印,那分明是鐵了心“飛家”,楚晴咬咬嘴唇,看來這下可不止是簡單的事,她得登個尋人啓事,動員大衆的力量,去找岑芝心和榮渙兩個人。

“冬哥,你馬上去找人畫下榮渙和岑小姐的容貌,寫個告示出來,貼在京城裏最顯眼的地方!”楚晴果斷地下達了命令,事出突然,又關系到兩人的安危,她已顧不得那一男一女是不是去私奔,是不是丢人,在如此非常時刻,就算在告示上把他們寫成被通緝的江洋大盜,也是快快找到人要緊。

“是,郡主!”冬哥這次反應到挺快,趕緊挽了袖子,準備前往目的地。

然而,老天偏不給楚晴面子,冬哥還沒開始撒腿跑,一群官兵已從街那邊奔來,跟随的是一群起哄的百姓,把冬哥的去路堵了個嚴實,這支亂七八糟的隊伍,跑得之快,官兵夾雜着百姓,行動之混亂,簡直像被捅的馬蜂窩裏到處亂飛的馬蜂,若硬要橫穿過他們,只會造成類似某超市、商場限時搶購時常有發生的悲慘踩踏事件。

“喂,這位大姐,你們跟着官兵跑什麽呀,是哪裏有熱鬧看,是不是要處決什麽朝廷要犯來着!”冬哥好容易攔住一個還背着包袱的女游商問道。

若不是被冬哥拉着,冬哥手勁又大,那女游商似乎完全沒有停下腳步的打算,她瞅着冬哥,樣子極度不耐煩:“放開啦!要看熱鬧就跟着那些官兵去呀,聽說亂黨在城南暴動,這回鐵定要抓不少犯人呢?哎喲,別攔着我,我得快點兒去,不然趕不上熱鬧了!”

“冬哥,不用去找人畫像了,咱們先殺到城南去!”

楚晴眼見不遠處停着一輛馬車,連忙拉着冬哥的手,幾乎是飛撲到馬車上。

“老兄,抄捷徑去城南,要最短最快的!”

車夫快馬加鞭,一路馬蹄聲急促,冬哥與楚晴一直緊緊地抓住對方的手,承受着路面的颠簸,終于抵達“案發現場”,而現場的混亂程度,遠遠超過了她的現象,楚晴方才發現,先前在榮記鐵鋪前遇到的混亂,和這裏比起來,純屬小兒科。

“郡主小心啊!”不管王府的侍衛有沒有跟上來,冬哥都不顧一切地用龐大的身軀擋在楚晴身前,幸好馬車上有塊大木板,可以抵擋破空飛來的、不長眼睛的流矢。

“冬哥,冬哥!”

楚晴大聲疾呼着,這裏的喧鬧聲,弄得她連自己的聲音都快聽不真切。

“喂,你聽見我說話沒,別只顧着給我擋駕,你個子高,快幫忙瞧瞧,看榮渙和岑芝心在人群裏沒有啊!”

“我……我好像看見了,可是……”冬哥忽然變得支支吾吾,弄得楚晴又急又躁,不祥的預感,在心底油然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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