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女人拽拽才更酷
楚晴在背後抓着冬哥的衣擺,跟着大塊頭丫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擠進前面的人群。
沒有了刀槍劍戟,也沒有了流矢飛舞,她感覺得到,自己已經通過了危險區域,可眼前的一幕,卻将她震撼,震撼得喉嚨裏像噎着整塊粘糊糊的糯米團,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榮渙就在圍觀的人群中央蹲着,神情呆滞,懷中摟着一個人,仿佛一座冰冷的石雕,楚晴看得清清楚楚,榮渙懷中的的人,就是岑芝心,只是她臉上已無半點血色,頸邊一片深暗的殷紅,浸染了大片衣襟,她的雙手垂落兩旁,嘴唇微微張開着,眼角還挂着尚未完全幹透的淚痕。
岑芝心……她死了嗎?怎麽會這樣,到底,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楚晴望望四周,圍觀的人們議論紛紛。
冬哥問了n個人,才有位做生意的大嬸回答道:“先前這邊有亂黨暴動,那姑娘定是從別處來的,毫不知情,被卷入暴動人群中,官兵的刀子不長眼,可惜好好一姑娘,就這麽中刀子死掉了,沒過多久,那個小夥子跑來,向我打聽那姑娘的下落,說是他沒過門的妻子……唉!還沒成親,兩人就陰陽相隔,真是可憐啊!”
“榮渙,快起來,抱上岑小姐,跟我回去吧!你跑出來那麽久,不止我擔心你,榮漣姐姐和你哥都很擔心你出事啊……乖啦!聽姐的話,回去再說,好不好!”楚晴走到榮渙身旁,強忍住心中的悲傷,像哄小孩子一樣哄着他。
榮渙許久也沒理她,不知道到底聽沒聽見她說話,半晌,他才魂不附體似地抱起岑芝心的屍身,朝北面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去。
楚晴怕他有失,忙讓冬哥叫了馬車,要親自送他回去,方能安心。
當天夜裏,岑芝心的遺體就被送回了岑宅,岑員外夫婦哭得死去活來,詢問榮渙女兒死因,榮渙說不出話,楚晴只好出面和二老解釋了事發經過,二老一聽說是抓亂黨的人誤殺了他們的女兒,剛才還哭得呼天搶地,此刻竟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楚晴心中一怔,頓時明白了,原來賀家比她曾經想象中的、以及親自見識過的還要嚣張跋扈,他們的權勢已經大到遮天,大到像岑家這種富商家死了女兒都只能自認倒黴的地步,岑家不敢寫狀紙告殺女仇人,替女兒申冤索命,貧不與富鬥,富不與官争,在哪個時代都是真理,更何況岑家如今面對的仇人,乃是外戚專權的賀家,她不由自主地捏起了拳頭。
“榮渙,別太傷心了,人死不能複生,就當你今生和岑小姐有緣無份,與其一直為她傷懷,不如早些為自己打算,也許,她命中該有此一劫,她懷了賀家人的種,你若能看開些,就當她向你贖罪吧!”雖然覺得這麽說話很殘酷,但楚晴仍舊不想榮渙為岑芝心陷得太深,而再次喪失理智。
榮渙擡起頭,慘然一笑:“芝心把那件事告訴你,讓你轉告我,是怕我傷心還是氣憤,是啊!她大概的确想不到,我就算知道她懷了別人的孩子,我一樣會娶她,和她一同把那可憐的孩子撫養成人!”
“榮渙,你……”
“郡主,我知道,你一定會說我很傻,可你嫁給莊小王爺的時候,不也是原諒了他曾經有過妻子的事,果真愛一個人,愛之深切,究竟又有什麽不能原諒呢?”
榮渙長大了,經過這一劫,他再也不是當初的那個小正太……楚晴心底釋然,不,或許他本來就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就像他對鐵的執着那樣,只是她尚未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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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今後……你有什麽打算!”她凝視着他,沉吟一陣,才低聲問了一句。
“我打算離開京城!”
“離開京城,去哪裏,蟾州嗎?”楚晴記得,蟾州是榮渙曾經待過的好地方,那裏有榮淵的官冶,有榮淵發現的、大平國最先進的冶鐵、鍛打技術,失去了心愛的女人,或許只有在煉鐵爐旁汗流浃背,才能讓榮渙心裏的創傷盡快愈合。
榮渙搖了搖頭:“或許吧!大平國那麽大,天下也那麽大,我同樣不一定非要去蟾州,只要我人還活着,又不見得哪塊地盤上都有毒蛇,我不是傻瓜,不會笨到去闖龍潭虎穴!”
楚晴望着榮渙,腦中忽然閃現出一張似曾相識的臉,從前,她為何一點也沒發覺呢?榮渙雖與榮淵不是有血緣關系的親兄弟,心氣上亦仍帶了些榮淵的影子……
“八月二十八日,多雲
今天一早,直到榮渙走後,我才忽然發現,我似乎應該做點什麽?自從來到這裏,我已經很久沒有握過筆寫些東西。雖然這裏沒有電腦,沒有網絡,我卻仍然能為自己開一個博客,寫下些心情日記,把能說的都說給自己聽聽。
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岑芝心的死,讓我猛然從沉睡中醒了過來,我發現,我在這個時代、這個世界生活至今,原來一直活在一場美夢裏,我拜金,我花癡,我自私,我總想着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我以為穿越到這裏,避開在二十一世紀的苦難,就能找到真正的世外桃源,結果,我完全想錯了。
不管哪個時代,哪個世界,有光明的存在,同樣也有黑暗,有幸福快樂,也有痛苦辛酸,而我面對痛苦辛酸時,常常是在自我逃避,故作堅強,裝作滿不在乎,從未有過勇氣去努力面對,大概,這就是我此刻心裏酸、甜、苦、辣、鹹什麽怪滋味都有的緣故吧!我無法再忍受自己對某些事情熟視無睹。
我決定告訴仰哲我今後的計劃,但願他可以理解,我想,真正的夫妻,不僅要互相理解扶持,更應該同甘苦、共患難,如果上天注定我的生活不能平靜安寧,非要風雲變幻,我很想,很想與仰哲共同去直面人生,仰哲,你可以……答應我嗎?
楚晴擱筆”
穿越以來,楚晴第一次寫下了日記,但寫了之後,端詳一陣子,她便将那張紙放在燭火上,燒成灰燼,是啊!她做事不能這麽婆婆媽媽,既然決定要直面人生,就該有個做大事的模樣,如此想着,她叫來冬哥,立刻準備好微服,前往“逐夢俱樂部”,她要約柳綠茹見面,和好姐妹一同商讨她的全新計劃。
柳綠茹最近不慎染上了風寒,楚晴在俱樂部等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才見她領着兩個丫環前來,一面還以手絹掩口,輕輕咳嗽着,她連忙讓冬哥在椅子上放上軟墊子,再叫人去煮碗姜湯端來,她知道讓柳綠茹抱病前來對人家似乎有點殘忍,但有些事,她必須馬上告知,不吐不快。
“晴兒,你說什麽?我們俱樂部要打出女人獨立的旗號和标語,那究竟是……”柳綠茹看罷楚晴遞給她的一份詳細“計劃書”,驚得難得一次不顧形象地目瞪口呆。
楚晴也是一陣吃驚,一份現代版計劃書而已,要不要被雷成那樣啊!不過轉念想想,在這個保守時代,女性要舞着大旗、打着橫幅到處宣揚女性獨立,好像确實是個天雷。
“這樣……是不是太過了。雖然上面寫得很有道理,可是……”柳綠茹面有難色。
“綠茹,我把這個給你看,就是認定你是這個國家難得一見的、思想進步的女人,如果我們還不為廣大女性同胞做點兒什麽?她們更要被那些有錢的男人欺負,卻忍着不吭聲,不知道該怎麽辦,是好姐妹就跟我攜手做吧!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京城裏出現第二個岑芝心,你明白嗎?”楚晴誠懇地握起她的手,第一次,她如此嚴肅,一番話說得如此語重心長。
柳綠茹沉默了良久,表情稍微顯得勉強,遲遲未能說出“答應”兩個字。
楚晴無奈,使出殺手锏:“綠茹啊!你難道沒聽過誠武娘娘的傳說嗎?如果沒有誠武娘娘,這個大平國就不存在了,難道那位娘娘不是偉大的女人麽!”
“我當然明白,誠武娘娘乃女中豪傑,連七箬與大平國之間的航路開通,也是她的功勞,但我們所做的事,豈可與那位娘娘相比!”
“嗨,綠茹,枉你念那麽多書,又到七箬留過學,前次你在咱們俱樂部的開張宴會上趕賀家那些蝦兵蟹将走的時候,簡直酷斃,怎麽這點道理反倒想不通呢?誠武娘娘真的是神麽,不是,既然這位娘娘是真真實實創建了這個國家的人,為何就不能讓後人效仿她的優點呢?再說了,反正我一直認為,越是偉大的人物,越是要讓人去超越的,那樣人活着才夠精彩!”楚晴挺起胸脯,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她就不信來這招“疲勞轟炸”,使勁扔連珠炮給柳綠茹,就說不服她。
最後,柳綠茹終于答應了,不過,絕不是因為疲勞而應付了事,她第一次發現,楚晴的思想根本比她還進步,那些觀念,簡直是她從前在七箬都沒聽說過的,加上那些二十一世紀的先鋒語言,實在令她大開耳界。
楚晴向來是個急性子,只消柳綠茹一點頭,她便立刻起勁地幹了起來,甚至比從前還在滄原時更加充滿幹勁。
三天後,逐夢俱樂部大門前便懸挂出一面大紅旗,上面龍飛鳳舞地印着幾個大字,:“尊重女權”,這面旗幟上的标語,自然是楚晴想出來的,原本她想弄得更前衛一些,編寫成“女人拽拽才更酷”,後來覺得似乎有些過頭,才最終改成了這句比較保守的,柳綠茹也點頭表示贊同。
楚晴知道榮漣常給官家做刺繡,與很多官家太太、小姐交情甚深,特地請她幫忙,做了各色的絲帶,紅的、粉的、綠的、黃的、藍的……反正五色缤紛,應有盡有,其實楚晴并不知道這些各色的絲帶在二十一世紀的所有含義,她幹脆自己做主,為各種絲帶定義,比如紅色是表示對女性創業的援助,粉色是對女人疾病方面的援助,綠色是對無家可歸的女性的援助,藍色是專門針對受到男子尤其是貴族對身體或精神侵害的女性伸張正義,等等。
逐夢俱樂部才宣傳了不到半個月,便有成百上千的女人們蜂擁而至,紛紛表示加入和支持,這期間,楚晴便親自處理了一件富家男子欺騙窮人家女子令其懷孕的個案,為那平民女子争取到白銀五百兩的精神賠償費,并以逐夢俱樂部的名義責令那富戶停止經商一年。
楚晴知道,這個國家裏沒有狀師一職,她開辦逐夢俱樂部,根本不需要打腫臉充胖子變成個律師,因為就她莊小王妃與柳綠茹吏部尚書三小姐兩人身份加起來,就有充分的話語權、立法權和執法權。
解決了一件又一件原本在群衆看來很棘手的事情之後,楚晴與柳綠茹兩個女人心中雙雙充滿了成就感,盡管當初在滄原建立“楚晴俱樂部”,已令楚晴非常開心,但這次在京城建立“逐夢俱樂部”,影響力遠比那時來得強大,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果真在這個時代成為了一顆耀眼明星,且絕不是收天價出場費,而是得到大衆稱頌的那種巨星,如果硬是要舉行個什麽頒獎儀式,給她評個獎項,那一定能獲得終身成就獎,一想到這個,她一個人呆着的時候,不時會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然而,好景并不長久,随着逐夢俱樂部的影響力日趨擴大,莊仰哲終于忍不住,一天楚晴回府後,他立馬拉着妻子進裏屋詳談。
“仰哲,你說什麽?你要我別再管理逐夢俱樂部!”楚晴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怎麽會,自己與柳綠茹合作開辦俱樂部的事,丈夫明明同意的,為何會突然反悔。
莊仰哲輕輕擺擺手:“晴兒,你不要太驚訝、太激動好麽,我的意思,并不是要你放棄你的逐夢俱樂部,而是我覺得,你應該學學柳小姐,別凡事都親力親為,那間俱樂部是你和柳小姐花錢開設的,既然是老板,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便不要自己參與進去,有那麽多人給你辦事,你幹什麽非要每件事都親自出馬呢?那樣太引人注目,容易讓你陷入險境的,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明白,可是?我也沒有故意張揚啊!我親力親為,我可從來沒覺得是錯誤,再說,我本來就和綠茹分了工。雖然我們兩個都是老板,但一個主外,一個主內,綠茹是大家閨秀,不會武功,自然主內比較适合,那麽會武功的我當然主外好了,而且有人暗中保護着,每次出去都帶一大幫人,我有那麽弱,會被人輕易下毒手嗎?”對于莊仰哲的話,楚晴一面說着明白,心裏卻終究不敢茍同,如果連這點自信都沒有,成天躲在俱樂部裏做翹腳老板,一出去就前怕狼後怕虎的,才不是她的作風呢?
“好,既然你如此堅持,我也無話可說,你如今所做之事,便是在為女子争取權利,若我再說下去,我自己都能猜到結果如何,你一定連我也會反,說我是大男人,不尊重女人,罷了,我這就去歇息,随你怎樣,再不說第二次,只是你不要忘了,你早已不再是從前的晴兒,你還有天理這個兒子!”莊仰哲說罷,轉身走進卧室,沒有把門關嚴,也沒有說讓妻子跟着進屋,失落的背影在楚晴眼底,竟顯得有些單薄。
“天理……”念着兒子的名字,楚晴才突然想起,她已經把天理送去長公主府超過了一個月,去看兒子的次數,用五個指頭都能數得完。
于是第二天,她乖乖地去了一趟長公主府,探望兒子,她打從心底,還是不想天理将來變成《蝸居》女主角的孩子,把媽媽當成電話那頭的“喂”,更不想将來兒子覺得媽媽抱他一下,會被當成對他的一種“懲罰”。
而當她再次見到兒子時,兒子已經長變了樣兒,隐隐約約看得出是個小帥哥了,天理會呀呀學語,偶爾吐得出幾個不完整的字,可惜,他只會叫爺爺、奶奶、爹爹,就是不會叫娘,楚晴不禁心酸,抱過兒子一次又一次教他喊娘,好容易發出一個似娘非娘的怪音,她剛感覺到一絲驚喜,天理卻哇哇大哭起來。
“晴兒,不是我說你,你在外頭幹那些離譜的事,居然連孩子都不會帶了,你今日來這裏,我可知道你的想法,你想把天理帶回身邊對吧!但你帶得了他嗎?能讓他不哭嗎?這孩子跟你似乎沒什麽母子緣份,他最喜歡的是我這個奶奶!”長公主一如既往地奚落兒媳婦,把孩子從楚晴手裏抱回來,果然經她輕輕拍上幾下,哄上一哄,天理便停止了哭泣。
楚晴沒有還口,只無精打采地垂下頭去,不是沒法還口,而是此刻的她,面對婆婆,根本沒資格和對方争吵,長公主這句話說得一點也沒錯,她在外頭忙着自己的“事業”,隐約之間,已經和兒子疏遠了,她無疑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女人拽拽才更酷,這句向來被楚晴當成座右銘的至理名言,平時喊着理直氣壯,如今,她卻再也沒法把它挂在嘴邊,兒子沒能抱回家,楚晴只好每天在俱樂部辦完事後,在回府之前便沖到長公主府去先看兒子,陪兒子玩耍,她終于了解老媽為何老說上班辛苦,原來,身邊帶着個孩子,不管孩子小還是大點兒,做媽一旦又要上班又要管孩子,真是一件極其慘痛的事,如果,老天爺能發發慈悲,讓她穿回去的話,要她跪下去跟老媽說聲對不起,她都準願意。
楚晴變乖了,莊仰哲稍微安心了,他得知妻子想把兒子抱回家,特地去了趟長公主府,果然把天理成功地要了回來,長公主哼哼着撂下一句:“仰哲,我是依着自己的兒子,才答應把孫子讓你抱走,要是晴兒過來抱孩子,我可沒那麽容易答應,不過,你最好提醒她,做娘的要不請個奶娘照顧孩子,自己就多花些工夫,唉!只怕不出幾天,她就得把孩子再給我抱回來!”
莊仰哲自然沒把母親的話原封不動告訴妻子,楚晴對婆婆的了解程度,卻比丈夫更多,孩子抱回來那日,她倒是一句也沒猜漏掉。
孩子終于回到身邊,楚晴當然是樂呵呵的,可果然如長公主所料,不出幾天,她便發現,成天帶着天理去俱樂部,是一件多麽麻煩的事,尤其是給孩子換尿布……其實本來可以直接抱着兒子去撒尿,但在俱樂部忙裏忙外,哪裏有時間每次撒尿都不漏下,她只好多準備些尿布備用,全是一次性的,尿濕了就扔掉,當她累得筋疲力盡時,才仰天長嘆一聲:“這個時代要是有尿不濕,姐也不用累到虛脫了!”
“晴兒,你還是把天理送回去,交給你婆婆帶吧!這麽下去不行的!”見她吃苦受累,柳綠茹都看得不忍心。
“不要,堅決不要,天理就是被那個歐巴桑帶得都不會叫娘了,我再把兒子給她帶,我怕他到時候在街上随便逮個女人叫娘,都不會叫我做娘!”楚晴依然在逞強,也不管柳綠茹懂不懂“歐巴桑”是啥意思。
“可是?要這麽下去,你總有一天會累垮的,到時候你累倒了,誰來照顧天理呢?天理哭着鬧着要找娘,又該怎麽辦!”
雖然沒結過婚,更沒生過孩子,柳綠茹卻說出了一句非常有道理的話。
“晴兒啊!女人就算要拽,也不是你這麽拽的呀!”
楚晴回眸,兩眼一睜,嘿!柳綠茹說那個“拽”字竟然說得如此流利,看來她常說那句話,影響力還真是有夠大,估計現代思想在那位千金小姐的腦子裏和行為中,已經漸漸開始了潛移默化,這是好兆頭啊!
“ok,ok,我知道該咋個拽,我先出去透口氣兒!”她抱着兒子,沖柳綠茹一笑,轉身去到正廳裏,可誰料剛一走進正廳,她頓時驚詫,正廳中站着個黑衣男人,竟是榮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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