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愛你在心口難開
依舊是那條小河,波光粼粼,川流不息,而河上的人,已非當初,兩腳浸在河水中,楚晴感覺不到秋日河水的涼,即使那股涼意深入骨髓,她的神經也像麻痹了一樣,毫無感覺,忽而行過一條船,壓力和浮力的對撞激起的波浪翻湧到岸邊,水花濺到臉上,她才會微微打個寒噤。
楚晴,你冷嗎?她在心裏不斷詢問自己,不,冷是怎樣一種概念,她似乎都弄不清了,她的冷,早已随着莊仰哲的那番失去溫度的言語消失,不是她抓不住那一縷情,而是情本身就無形無相,便悄無聲息地從她握緊的拳頭間,從手指的縫隙間,悄悄地滑落,再也尋不着蹤跡,倘若夫妻之間果真心有靈犀,那麽,莊仰哲應該知道,她不在娘家,可能會到這條河邊來,或是在河上乘船解憂,遺憾的是,他沒有來這裏,冬哥告訴她,莊仰哲到穆親王府時都是白天,而白天所做的事,是盡力請求岳父岳母,讓妻子回家。
“原來,我們真的一點也不了解對方……”楚晴坐在河邊苦笑,如果莊仰哲夠了解她,就應該夜裏來訪,親自接她回莊王府。
一片片花瓣,撕扯了又撕扯,紛紛落入河水中,楚晴不禁吐出四個字,:“落花流水”,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與莊仰哲之間,是不是雙方都在印證着這樣一句話呢?她閉上雙眼,許久也沒有睜開。雖然是自己在撕扯着花瓣,在做一件很殘酷的事,她卻難以面對這殘酷的一幕。
“需要人來陪麽!”背後忽然傳來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不用回頭,她都能知道,除了那個人,沒有誰的聲音如此有磁性,她不想轉過頭去,此刻,就算榮淵要吃她的豆腐,她也懶得反抗,因為她很清楚,反抗是完全沒有效果的。
榮淵并沒有對她無禮,而是輕輕地走上前,坐到她身邊,端詳着她浸泡在河水裏的兩只腳丫子,他不禁有些驚奇,這個女人個子并不大,竟然不是普通千金小姐一樣的三寸金蓮,而是一雙大腳,他曾經還和她睡過同一張床榻,卻都沒有發覺到這點。
“你爺爺的,用眼神來吃我豆腐啊!知不知道你那雙單眼皮的小眼睛真是說有多猥瑣就有多猥瑣!”楚晴察覺到他目光的異樣,把腳伸回來,擦幹了穿上鞋襪,翻着白眼瞅瞅他。
“為什麽只是說我猥瑣,不想以前一樣使勁罵我,甚至大打出手,我覺得你應該那樣才對。雖然你不說,但我猜得到,一切的一切,都是起源于我截獲的那封信,不是嗎?”他望着她的臉,發現自己說這話的時候,她的面色變得更加蒼白憔悴。
“怪你有個屁用,說實話,我可能還應該感謝你吧!我這個人不喜歡苦惱,不喜歡郁悶,更不喜歡殘酷,但人似乎只有經歷過這些,才算是真正長大,所以,我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天真得沒頭沒腦……怎麽,很驚訝嗎?是不是你做夢也想不到,這樣的話會從我嘴巴裏說出來!”她眯着一只眼睛冷笑。
榮淵聽到她說那些“屎尿屁”之類的話,以往總是不自覺地想要發出嘲笑,笑她粗鄙的言語和嬌俏的形象完全不相稱,可這時,他卻沒法嘲笑眼前的這個女人。
他低頭,忽見半塊絲帕從楚晴袖中掉落下來,不由撿起來,放在手中細看,楚晴呆呆地注視着流淌的河水,并未注意到那東西已經到了榮淵手上,過了一會兒,只聽榮淵問道:“你繡的醜蓮絲帕剩下半塊,是不是還有另外半塊在他那裏!”
楚晴搖搖頭,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那天,她當着莊仰哲的面把這塊絲帕撕裂成兩半,其中半塊從手中滑落,她連頭也沒回,根本不知道另外半塊落在了哪裏,也許如榮淵所說,大概被莊仰哲拾起來了,但已經好幾天,莊仰哲壓根兒未曾拿出那半塊絲帕,他若稀罕那件東西,就應該交給冬哥或者穆親王夫婦,表示自己心裏還有她這個妻子的存在,還肯珍惜她,可是?她在這幾天裏有過很多種想法,似乎每一種對她來說,都成了奢侈,莊仰哲的表現和她所希望的,彼此之間竟然毫無交集,原來,他們這對閃婚夫妻,就是兩條平行線,只是她如今才發覺。
“如果在娘家住着,你的心情仍然得不到安寧,不如跟我去一個地方!”榮淵的話,突然間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這……是什麽意思,跟你去一個地方,你想幹嘛?”她本能地顯得有些緊張。
榮淵伸出雙手,示意她別慌張,接着正色道:“如果你認為我會害你,大可以不答應,再說,我可能本來就不該說這樣的話,就你那種性子,死要面子活受罪這點倒和你丈夫像得很,除了擔心我對你不軌,你應該還想說,你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不需要我的施舍吧!”
“不,我想跟你去!”她接下來的堅定,令他頗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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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答應跟我走!”
“反正我自從成為穆親王府的郡主以來,就老是喊着信冬哥的口號,可惜每次信那丫頭,都只會給我找一身晦氣,倒不如現在和老天爺賭一把,信一回你這只蝾螈,如果你是好心,那我比較幸運;如果我被你騙了,我也認命!”此刻,楚晴臉上的笑容雖然還透着苦澀,卻不能不說比先前好了不少,她的眼神,仿佛在找尋着黑暗中的一線光亮,即使那光亮微弱得幾乎看不見……
楚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在那之前,她似乎聞到過一種古怪的香味,被迷暈了過去,而之所以能蘇醒過來,她發現自己竟是被一陣清脆的、像是某種打擊樂器發出的聲響弄醒的,忽而一縷幽香,透過窗縫飄入屋內,令人猛然精神一振。
那聲音,似近似遠,她循聲走出那間陌生的屋子,眼前頓時豁然開朗。
映入她眼簾的,是一片很大的桂花林,林中一條淺淺的小溪,淙淙汩汩地流淌着,這裏的樹木,除了各種各樣的桂樹之外,并沒看見其他的樹,樹下是綠茵茵的草地,花香陣陣,沁人心脾。
楚晴越發驚異,沿着小溪一路前行,大概走了兩三分鐘的路程,方才尋到那清脆樂聲的來源,榮淵正坐在一棵開滿黃澄澄花朵的桂花樹下,手裏拿着一個很像現代的樂器三角鐵之類的怪東西,原來那聲音就是從那塊鐵上面發出來的,哇靠,林子的盡頭是溪流的源頭,就出現了一座小山,山上有一個小洞,隐隐約約好像有些光亮,本來她還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居然到了陶淵明文中所寫桃花源呢?結果……等等,這裏開的不是桃花,而是桂花,難道這真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而且是屬于榮淵的。
“喂,你這只臭蝾螈,給我停下,不許再敲啦!”她已經好久沒有河東獅吼了,這句話一吼出來,加上在這種風景優美的地方,還真能讓心情舒暢不少。
榮淵停止了敲擊,回頭眯起那對單眼皮的眼睛微微一笑:“你還真就開始叫我蝾螈了,這外號似乎對一個用兩條腿行走的人來說,有點過分吧!”
“不喜歡你為毛又要答應呢?蝾,,螈,!”其實,楚晴也是無意中喊出這個詞兒,沒想到這外號還起得挺不錯,是啊!她從前怎麽沒想到這家夥名字的諧音,是這樣一種像娃娃魚、還可以入藥的兩栖動物呢?
“我說,你這女人,我好歹救了你不止一次,如今連你和你丈夫鬧翻,都肯幫你而沒讓你直接變成我的女人,你竟然給我起那麽不搭調的綽號,蝾螈可是生活在水裏的,很害羞,還生小蝌蚪,長大以後才變成四只腳,跟我哪一點像了!”
“蝾螈生活在陰暗潮濕的地方,你不就是陰暗得很嗎?哪一點又不像了!”
直到這一刻,楚晴突然發現,榮淵其實是個很有幽默感的男人。雖然平日裏老是愛扮酷,但估計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扮給別人看的,一個離譜的綽號,一個诙諧的玩笑,她一時竟忘了和莊仰哲在一起時的憂愁,桂子芬芳,洗滌着她的五髒六腑,她頓時感到身心都變得輕盈起來,這地方簡直太神奇了。
“喂,別跟我說那些不相幹的事情,快告訴我,這兒是什麽地方,你是不是存心拐帶人口的,這裏還有沒有別人在!”
“既然決定幫你,怎會讓你孤獨,珠兒,出來吧!”榮淵朝着另一片桂樹林的方向擊掌三下。
文珠兒,從桂樹林裏走出來的那個女孩,不就是赤星盟鶴平分舵前任舵主的妹妹嗎?她不是說過,她打算去西南的朝光郡賣魚的,怎麽會在這裏,楚晴瞬間傻了眼,然而她并沒看錯,看文珠兒的舉止,比當初成熟了不少,而且,她似乎已經在這裏住了不短的時日。
聽文珠兒将事件的來龍去脈娓娓道來,楚晴才得知,文躍原本逃脫,卻在往西的途中被賀家的爪牙尋到,抓了回去,據說囚禁在一處秘密地點,而榮淵并不知曉那個地點究竟是何處,只恐賀家為了讓文躍供出赤星盟的首領與幕後推手,會再抓走文珠兒進行威脅,才又暗地裏出面把她藏到了此處避風頭。
榮淵不再說話,徑自拿着三角鐵去了別處,看文珠兒陪伴在旁,他似乎很放心,一會兒就沒了影子,楚晴和文珠兒攀談了好一陣子,才注意到那只蝾螈爬到了她看不見的地方,不由自主地四處環顧。
“晴姐姐,你在找淵哥哥嗎?他應該已經走了,這個地方是他的一處私家,非常隐蔽,除了他、如今的你我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這裏的存在,他是威靈王爺,不能在這裏久留,我看,咱們還是先安心在這裏住下吧!如果你想出去,等他回來再說便可!”
文珠兒似乎看出了她的異狀,耐心地和她解釋着,此刻,她沒有尊稱楚晴為“王妃”,而是叫“晴姐姐”,楚晴倒聽得挺惬意,而女孩又叫榮淵作“淵哥哥”,她不能不說感覺十分意外。
“珠兒,你的意思是,沒有他在,我們就沒法從這裏離開嗎?”楚晴聽着文珠兒話中有話。
文珠兒點點頭:“是的,因為這裏非常隐秘,外人是進不來的,我和你一樣,都是被迷暈了才到了這裏,迄今為止,淵哥哥都沒告訴過我,應該怎麽從這裏走出去,我曾經擔心我哥,試着想離開,去打聽我哥究竟是生是死,但在這片桂花樹林中,無論怎麽轉悠,都只能轉回原地,真奇怪!”
“不是吧!他種這些桂花樹,難不成是擺的陰陽八卦陣!”楚晴驚得張大嘴巴,她從前在歷史小說、武俠小說、玄幻小說上倒是看過關于擺陣的故事,但一向認為那是虛構,世界上根本就沒那種東西的存在,可這時她卻從文珠兒嘴裏親耳聽到這種玄之又玄的事,一度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不,她的親自去試試才行,俗話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文珠兒走不出去,多半是不認識路的關系,她才不信那個邪,想到這裏,她立馬便憑着直覺走去自己對面的一片桂樹林,結果,在林子裏轉了半天,以為走到了另一個地方,一回頭,卻仍然看見文珠兒站在自己對面,四處的風景,和原地一模一樣。
“嘿!你爺爺的,這鬼地方還真是靈異了!”楚晴驚愕之際,依舊懷疑自己神經過敏。
“晴姐姐,你看,我真的沒騙你吧!這桂樹林就是個迷陣,只有淵哥哥才解得開,不過,你可千萬別怪他啊!雖然他脾氣可能古怪了一點兒,又和狗官賀家往來,但他真的是個好人呢?他之所以把我弄來這裏,就是不想讓我有危險,我絕對相信,等他幫我找到我哥之後,一定會把我帶出去的!”
楚晴粲然一笑,雖沒直接接上文珠兒的話,心裏卻思緒複雜,的确,文珠兒突然出現在這裏,說的那些感激榮淵的言語,并非虛假,因為一個人的眼神是絕不會騙人的,可另一方面,榮淵把她留在這裏,她在這個世外桃源無疑能住得舒舒服服,但她天生好自由,卻偏偏出不去,那家夥不是變相地在軟禁她嗎?換成是在現代,她都完全可以告那只蝾螈非法禁锢了,只有文珠兒這種古代女孩子,才會簡單純樸到一點想法都沒有,不知道該說那女孩可愛還是可悲。
第二天,榮淵便重新回到了這片桂子林,楚晴畢竟不是文珠兒,她一見他來,便纏着他詢問,打算什麽時候帶她出去,榮淵自然是繼續擺酷,當沒聽到她的問題,看到楚晴龇牙咧嘴的模樣,他臉上又挂起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分明就在幸災樂禍。
“你少跟我打啞謎,我問你,我爹娘知道我在哪裏嗎?你要有點良心,就該顧及一下兩位老人家的感受,ok!”
榮淵越是不回答她的話,楚晴便越是死纏爛打,她就不相信,天下間有那種不怕人一直一直煩着的怪物,但蝾螈這種動物,恰恰就是一種極其怪異的怪物。
“你既然存心避開這地方外面的一切,又何必在意那些,我說過我自有辦法,你如果相信我,就不該問出這種愚蠢的話,你只需要知道,我每天會來這裏一次便可,我自是知道,你跟珠兒不同,沒有男人在,你心裏會急得慌!”
娘的,這只臭蝾螈,說的都是什麽跟什麽呀,楚晴氣得暴跳如雷,他那話是啥意思,弄得她好像如狼似虎的新寡婦一樣,因為極度缺乏男人的愛,便會急得發慌,簡直太離譜了吧!而且,他還能把那種話說得如此平靜。
又過了幾天,果然如榮淵所說,他每天都往這裏跑,而且前兩日還是白天來,最近卻越來越晚,第五天,竟變成了深夜前來,不管是什麽時辰,他都會來敲楚晴的門,而夜深時絕不會去敲文珠兒的門,除了“奸詐”兩個字,楚晴實在找不到另外的詞彙來形容他最近的所做所為,她倒是恨不得把他拿來先“煎”後“炸”,弄一道“脆皮蝾螈”,不過不知道味兒好不好吃。
“今兒我就在這裏睡了!”這一天夜裏,榮淵的言語,在楚晴預料之外,卻又在預料之中,臭蝾螈終于露出比哺乳動物低級的兩栖動物特色了。
“你……你有沒有搞錯,這是我的屋,我還是有夫之婦,你……你敢對我動手動腳,我……我可不怕跟你同歸于盡!”楚晴本能地一個馬步紮起,只要他敢沖自己撲過來,她定得抱住他就使出渾身之力往牆上撞,管它後果怎樣。
“瘦得跟幹柴棍一樣,半兩肉都沒有,我就算抱着都不舒服,和你睡,睡過一次我可從沒想過第二次,我只不過是累了,不想再走回去,你得明白,從這裏出去可是只能步行的!”榮淵瞟了她一眼,一面說着,一面打開櫃子,取出床褥打地鋪。
這家夥是怎麽了?換成以往,他顯然會胡來,就像當初她遭遇赤星盟綁架獲救,他在她床榻上和衣睡着一樣,可今夜,除了隔壁屋的文珠兒之外,根本沒有其他人在,他要對她不軌,簡直易如反掌,誰知他竟奇跡般地打起了地鋪。
“喂,我說,你今天在這裏過夜,明天順便就送我出去好不好!”楚晴的聲音溫和了下來,或許是暫時卸下防備,出于自然的反應。
榮淵背對着她,聽她問話,只低低應了一聲:“才幾天就想回去,你離家時表現得那麽堅決,結果還是舍不得莊仰哲嗎?”
“才沒有,我……我只不過是想念天理,就算不想見仰哲,那兒子總是我的吧!做娘的想見自己孩子,有什麽不對!”楚晴辯解着。
“口是心非!”榮淵吐出這四個字之後,再也沒有理睬她。
楚晴最讨厭的就是他這種擺酷的反應,故作神秘,可這裏是他的地盤,她畢竟寄人籬下,又有什麽辦法呢?今天她煩了他太久,自己都覺得累得要命,最終她決定,等明兒睡醒了,再繼續煩他,總之這種方法就需要锲而不舍的精神,就看誰最後精力夠旺盛。
清晨的第一抹曙光,從窗棂旁透射進來,楚晴慶幸自己醒得夠早,卯足了勁一骨碌爬起來,就要拉榮淵答應她的要求,可誰料她定睛一看,屋裏已沒有了那個人的身影,連地鋪也不見了,各種各樣的器皿擺放得整整齊齊,屋內也像被打掃過的一樣幹幹淨淨。
他去了哪裏,難不成清晨四點就離開了,不對,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榮淵并沒有走,他一定還在這兒,搞不好就是為了讓她抓狂,她于是立刻起身,三下五除二換衣、洗漱完畢,出得屋外,仔細尋找三角鐵的聲音,但是遲遲沒能聽見,去那棵桂樹下看看吧!盡管不确定,她卻仍舊記得,榮淵每次來時,若不進屋,就會坐在那棵樹下。
果然,她的直覺很準,沒走到那棵樹下,一襲黑影已經映入眼簾,榮淵就坐在那裏,只是這一次,他并沒有敲擊三角鐵,而是左手拿着塊木頭,右手拿着把小刀,似乎在雕刻着什麽東西,楚晴蹑手蹑腳地走近,榮淵仿佛并未發覺,全不想從前那樣對人在接近他時非常警覺,她終于看清了那件東西,他刻的是一個女人像,縱使只是個雛形,她卻無端覺得,那個木人像似乎就是自己。
那只蝾螈,他……依舊還真心愛着她嗎?楚晴不禁心跳加速,她不敢再走近前去,漸漸後退幾步,在電視劇裏,她看過類似的情景,那都是屬于癡情男子的,而榮淵這家夥,他分明看上去就不是那種人啊!
“既然那麽想出去,明天我就帶你出去吧!只是,我依然得提醒你,不要再一次後悔!”他忽然擡頭,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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