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放手是一種解脫
榮淵這一招,和別人一樣,對楚晴來說,是完全無效的,楚晴天生與大平國普通的女子不同,她就算根本沒有雕刻木頭的巧手,也不想被人看扁,似乎被人看扁對她來說就是一件極其丢臉的事。
而榮淵自己,也是個做一件事從來不願輕易罷手的男人,越是難以征服的女人,他越是想要征服,尤其是楚晴這種女人,但他深深地知道,楚晴和普通女人不同,亦和青樓裏那些不輕易賣身的花魁不同,她是一朵玫瑰,也是一只刺猬,他越是對他表現出那種極端的感情,就越難讓她投入他的懷抱。
她對他的話充耳不聞,毅然拾起那塊不成形狀的木頭,用衣袖擦了擦,然後收好,半晌,她說出了讓他震驚的話:“榮淵,我想離開這兒,也許從今天開始,我真的沒法再這裏待下去了,我不是個不知感恩的人,在我落寞的時候,是你帶我到了這個美麗的地方,我非常謝謝你,可是?我終有一天是要出去的,大概我天生就是個喜歡熱鬧、不喜歡太安靜的人吧!你說我是想見仰哲也好,我說我是想見天理也罷,總之,就當我不想在這裏和你偷偷摸摸的好了,盡管我們并沒有做出越軌的事!”
“好一個偷偷摸摸,楚晴啊楚晴,直到現在,你竟然還不能誠實面對自己的心嗎?”榮淵垂着眼角,似在嘲笑她,又似在譏諷自己,原來無論他如何努力,都換不到她一顆真心,那麽,這樣的日子繼續下去,究竟有何意義。
榮淵,即使我真的對你有那麽一點點動心,那又能怎麽樣呢?你不是我,你尚未娶妻,你曾經到處逢場作戲,你哪裏會懂得結過婚、生過孩子的人那種心情,我想逃,但我沒法永遠逃避,倘若我與仰哲的夫妻之情果真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我和他畢竟現在還沒離婚呀,我不是那種女人,婚外戀,我沒法接受……眼見他無奈地點下了頭,楚晴心頭,一樣是道不盡的辛酸。
楚晴終于走出了這片桂子林,不,與其說是走出,不如說是再聞了榮淵的迷香,在昏迷中被帶出來的,她總覺得,這片桂子林離穆親王府應該不遠,可對于來路去路,她仍然連個出口入口都找不着,榮淵把她送回穆親王府之後,只留下四個字“好自為之”,便匆匆離開了,而她,竟然無法像以往那般和他擡杠犟嘴,默默地目送他離去,然後鑽進屋裏。
她沒有在娘家見到莊仰哲,她曾有那麽一絲幻想,重新回到娘家時,她能看見丈夫在那裏等她,可是?幻想之所以是幻想,就因為它不夠真實。
還好,爹娘的身體很好,穆王妃告訴她,榮淵每天都來這裏,請他們二老不必擔心女兒,他将她照顧得很不錯,夜裏,冬哥過來了,一見到自家郡主,大塊頭丫環和楚晴一個熊抱,眼淚嘩啦啦就流,楚晴還是第一次看到冬哥哭鼻子,哭得那麽大聲。
然而,從冬哥那裏得知,莊仰哲近日流連于逐夢俱樂部,楚晴感到一絲驚訝,冬哥口口聲聲對她說,莊仰哲會去逐夢俱樂部,只有一個理由,就是等妻子回來,他覺得楚晴可能回來之後,會先去那裏,所以,他願意天天去那裏等待。
逐夢俱樂部,他在那裏等她嗎?楚晴心中不禁泛起微微波瀾,從前,莊仰哲嘴上沒說的,她卻知道他心裏一直不是太贊成她開辦俱樂部為女人們争取權利,而今,他竟天天去那裏,實在出人意料,大概,柳綠茹勸過他吧!她思索着,憑柳綠茹的聰明才智、善解人意,要勸人安心,那倒的确是比較容易的。
黃昏時分,楚晴便去了逐夢俱樂部,守衛出來開門,本都是驚喜,楚晴卻讓他們稍安勿躁,接着問王爺是不是在裏面,一個差人點頭道:“殿下一下午都在,大概再過一個時辰便要回去,王妃您可算是的趕上了時辰,大家可都期盼着您與王爺早日言歸于好呢?”
“讓我自己進去見他吧!你們誰都別去通報!”她吩咐了下人們,下人們也識趣地退下了,她站在門前,捋了捋垂落得發絲,又到正廳去對着那面從七箬商人處買來的大鏡子照了一照,确定妝容還算不錯,才往後園緩步走去。
繞過亭臺水榭,楚晴滿懷期待的找尋着丈夫,自從得知莊仰哲來逐夢俱樂部的消息後,她便決定要原諒他以往的過錯,抱着如此想法,又考慮到出身王室貴族的丈夫的确存在面子問題,她仍然會先伸出那只手,她不得不承認的,自己依然存着一個“夫妻吵架,床頭打架床尾和”的希望,她不想再承受哀傷了。
“仰哲,再多陪我一會兒,好麽!”
剛走到一塊假山石後面,楚晴忽然愣愣地止住了腳步,她沒聽錯吧!那個叫着“仰哲”的聲音,是柳綠茹嗎?不,不會的,那一定是她的幻覺,她怎麽會胡思亂想到了這種程度,一定是幻覺……
“綠茹,我知道那晚的事,是我對你太不公平,我……就算你裝作不在乎,我也很在乎,我很想對你負責,可是?我不知道有一天如果晴兒回來,我該如何對她說……但倘若我繼續和你這樣下去,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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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莊仰哲,那的的确确就是莊仰哲,楚晴靠在假山石上,渾身禁不住一陣抽搐,他做了什麽?他和柳綠茹趁着她不在的日子裏,到底都做了什麽?只聽二人說話的聲調,她的後心已情不自禁湧上一陣惡寒。
該看看他們在幹什麽嗎?她不想探過頭去,她害怕看到驚人的一幕,整個人便會崩潰,但是,好奇心又像一根無形的傀儡線,操縱着她不受控制地要挪動腳步,去看清眼前的事實。
楚晴看見了,什麽都看見了……柳綠茹的頭正靠在莊仰哲肩膀上,莊仰哲攜起她的纖手,她忽然環住他的脖頸,依依不舍地吻住了他的唇,他控制不住,掙脫不開,起初是被動,很快竟變作了主動。
“莊仰哲!”一聲憤怒的呼喊,仿佛水中激起的驚濤駭浪。
莊仰哲與柳綠茹不約而同地轉身,雙雙目瞪口呆,只見楚晴臉脹得通紅,渾身的每一處都積聚着憤恨和怨怒,氣勢洶洶又失望透頂的表情,原本一個嬌俏的少婦,頓時變作了一頭發飙的猛獸,不等莊仰哲解釋,楚晴已沖上前去,左手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襟,右手重重一個耳光扇在他臉上,莊仰哲知道妻子學過武功,但自己從沒被打過,如今頭一次挨了一巴掌,才覺楚晴手勁之重,這夾雜着悲痛的一耳光,簡直打得他不僅臉上疼,還痛徹心扉。
“為什麽不說話,有種的你像以前一樣,跟我解釋啊!你跟我說,說你做每一件事都是有苦衷,都是身不由己,你倒是吱一聲呀,呵,找不到理由麽,終于沒法解釋了麽,因為這種偷偷摸摸的事,你莊賢王也怕丢你自己的臭臉!”楚晴冷笑着,一直那樣冷笑,她無法看見自己的笑容是怎樣的,卻清清楚楚看見莊仰哲臉上的肌肉在不停抽搐。
柳綠茹見狀越發不對,趕緊上前對楚晴道:“晴兒,你千萬不要怪仰哲啊!其實這件事,根本不關他的事,我曾經和你說過,我喜歡上了一個人,可我一直不敢告訴你,那個人就是他……我一廂情願愛上的人,卻是我好姐妹的丈夫,我怎麽敢和你說呢?晴兒,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引誘他在先,他是因為太思念你,一時才會……”
話音未落,又是“啪”一聲重響,楚晴毫不留情地一耳光跟着打在柳綠茹臉上:“你給我閉嘴,好姐妹,你還有臉跟我說,我們是好姐妹,好姐妹會趁我不在、乘虛而入當小三,柳綠茹,你真是犯賤,堂堂一個吏部尚書家的千金小姐,你有很多有名有利、有錢有勢的家族貴公子可以選擇,我曾經還熱情地想要幫你物色對象,不想讓你做大齡剩女,哼,結果呢?你放着那麽多男人不要,為什麽偏偏來搶我的丈夫,如果我再晚點回來,你是不是就要登堂入室,取代我這個正室王妃的地位了!”
柳綠茹不敢再吭一聲,她早知道楚晴得知這件事後,會是她無法想象的後果,可她每次想要收手,想要避開莊仰哲,越是勉強,卻偏偏越是忍受不住那種空虛和寂寞。
而莊仰哲更沒法多說了,一切事實擺在楚晴面前,他明白,此刻,就算自己再如何辯解,也會徒勞無功,他很想伸出手去,拉住妻子的手,把許久未見的嬌妻摟入懷裏,在他想象之中,結局應該是那樣,才算圓滿,至于他與柳綠茹的一段情,只是出于責任,他甚至想過将來等日子久了,再收柳綠茹為側妃,那樣,楚晴仍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或許會因為憐惜柳綠茹而答應。
但莊仰哲全然不知的是,他仍然不了解楚晴,他這一輩子,恐怕都不會想到,楚晴是個和自己完全來自不同世界、不同時代的女人,在她的時代裏,絕不存在三妻四妾,即使他将來要納柳綠茹為側妃,他一樣觸及了龍的逆鱗。
“晴兒……如今再向你道歉,是不是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天理他……他就要滿兩歲了,你能不能……”莊仰哲只能提起兒子,仿佛兒子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你不要跟我提天理!”
楚晴生硬地打斷了他的話。
“我很快就會去你娘的府上,把兒子抱回穆親王府,不要以為只有你老娘會帶孩子,天理交給他外婆帶,比你那個長公主的娘強一萬倍,別跟我說他姓莊,就算他姓莊,也是我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出來的,我不想讓他将來以他爹為恥,更不想他将來也像他爹一樣,在外面搞婚外情,背着老婆養小三!”
柳綠茹不知“小三”為何物,莊仰哲卻明白,此時楚晴的話究竟有多難聽,然再難聽的話,他都沒法還口,這一刻,他幾乎渾身癱軟,他從未像現在這樣在妻子面前擡不起頭,甚至自己想要留住兒子,都覺得沒資格再把話說出口。
楚晴冷冷的目光轉向柳綠茹,見她淚下兩行,滿臉愧疚,只咬牙切齒地哼了兩聲:“既然做都做了,你就收起你的眼淚吧!你以為哭一哭,扮扮可憐,我就會同情你嗎?柳綠茹,我警告你,我走之後,你最好不要尋死覓活,一哭二鬧三上吊,那些演戲的,我可見得多了,我只要你記住,從今以後,我們不再是朋友,逐夢俱樂部從今天起關門大吉!”
“爹,娘,我回來了……”楚晴怏怏地回到穆親王府,蒼白憔悴,滿面倦容,冬哥上前扶住她的身子,只看見那張俏麗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幸福喜悅,有的,全是悲痛,全是哀傷。
“晴兒,你這是怎麽了?你不是……去找仰哲了嗎?難不成你們沒和好,又吵架了!”兩鬓斑白的穆王妃捧着女兒的臉,不禁擔憂。
楚晴撲到母親懷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先前在逐夢俱樂部,她始終不想在莊仰哲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此刻,淚水已然決了堤,也許只有在母親懷中,她才會哭得像個孩子。
很快的,莊仰哲登門造訪,向穆親王坦白了一切,穆親王起初頗為震怒,但見他跪在自己面前磕頭流血,又不忍見到此情此景,于是讓穆王妃叫女兒出來,誰知楚晴死也不肯再和莊仰哲見面,老王爺嘆了口氣:“我這女兒生性倔強,平日裏都受不得半分委屈,她嫁到莊家,脾氣已是收斂了不少,仰哲,你就算要納妾,我本也無甚意見,但你偏偏是在我女兒下落不明之際與吏部尚書家尚未出閣的小姐有染,你實在錯得太過離譜,把我家晴兒傷得太重了!”
“岳父大人,我……”莊仰哲還欲請求,卻見穆親王搖頭嘆息。
“你且先回去吧!你若真有誠意,明日便主動請你母親把天理交給你,送到我這裏來,我這個做父親的,也不想看到晴兒就此崩潰,失去丈夫,再失去兒子!”穆親王說着,便徑自走進了裏屋:“晴兒,你說什麽?你要和仰哲……離婚,那個……是何意!”楚晴的卧室裏,穆王妃聽到“離婚”兩個字,雖對這個怪名詞還是半懂不懂,卻從女兒的話語中嗅到了強烈的火藥味。
“是的,娘,不是要仰哲休妻,而是離婚!”
楚晴斬釘截鐵地回答。
“不是只有男人才可以休妻,我已經對他很公平了,是我和他平等離婚,各走各路,我沒說要休夫,就是給足了他面子,犯錯的那個人是他,并不是我,本來他理應承擔全部責任,但當初畢竟是我鐵了心要嫁給他,在這一點上,是我選擇錯誤,所以,雙方平等地簽下一紙離婚協議書,沒有比這個方法更适合現在的我們!”
穆王妃從未聽說過這等事情,但聞女兒的解釋,她似乎明白了幾分,然而仍面露難色:“長公主的個性,你不是不知道,即使你和仰哲最終要分開,長公主也不會同意你的做法,而且,她更不會同意天理就在我們家長大!”
“娘,所以我就是想請您跟我想個辦法啊!仰哲理虧,在我面前擡不起頭,我是能擺平他的,天理我也保證仰哲能給我抱過來,但是,就是那個離婚協議書的事,只能由您出面和那個歐巴桑……和我婆婆解釋了,我聽爹說起過,長公主府曾經欠過穆親王府一個人情,若是說服不了我婆婆,大不了爹去找我公公說,我知道,仰哲他爹是個好人,也許在這種事上,他能站出來替我說話的!”楚晴懇求着母親,就算母親不答應,她也一定要求到答應為止。
穆王妃終于點下了頭,幽幽嘆道:“我倒是可以去試試,但是晴兒啊!你和仰哲做了三年夫妻,如今就真的一點挽回的餘地都沒有了麽,倘若你真和他分開,即使是你說的那個什麽平等離婚,可外面的人會怎麽看你呢?他們不會有你這種想法,他們只會認為,你是被休掉的女人,是下堂王妃,今後你若是要再嫁,也只能是受委屈的份,娘是擔心你的将來,你能明白娘的苦處麽!”
楚晴握住母親的手,鄭重地道:“娘,您只管幫我就行,我的将來,我自會打算,即使人家要說我是下堂王妃,女兒就算一輩子不再嫁人,也能闖出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也許仰哲的錯,在您和爹爹、甚至是大家看來,我們倆都不至于鬧到這個地步,您就當女兒我任性吧!這世上有許多人,都是因為糊塗而結合,卻因為了解而分離,我想,當初我和仰哲都太過沖動,只是他如今的錯,比我更嚴重一些罷了,如此一來,我們分開才是明智之舉,對我和她來說,未嘗不都是一種解脫,所以,我仍然會好好地、自由自在地活下去!”
七天之後,在穆親王夫婦與老驸馬莊顯德的幾番調和下,楚晴終究沒能回心轉意,毅然與莊仰哲簽訂了離婚協議書,正式各走各路。
楚晴自己也沒料想到,她玄幻地穿越到這個在中國歷史上都找不到的國度,也會經歷離婚這種挫折,她本以為老天爺可憐她,實現了她在現代可能一輩子也實現不了的願望,讓她進入豪門,再嫁入更豪華的豪門,便能無憂無慮過一生,如今她才知道,人生在世,酸、甜、苦、辣、鹹,無種滋味,是個人都要嘗,并非只能品嘗到甘甜這一種味道。
果然如穆王妃所料的那樣,坊間傳出了各種八卦,她不能不佩服,古代的狗仔隊,也是油菜花。
而過了一個月,莊仰哲将柳綠茹娶進門,吏部尚書家正式攀上王室,混得更加風生水起,莊仰哲卻對外宣稱,柳綠茹是他的側妃,封號為“茹夫人”,很顯然,他仍在期待有一天能與楚晴複合。
“原來柳小姐就是當初長公主中意的人,難怪……郡主,難怪你和殿下才分開一個月,柳小姐就進門了,肯定是長公主催的,要不然,她也不會那麽爽快地同意,讓殿下和你簽那個什麽離婚協議書,看這模樣,她老早就盼着柳小姐做她的兒媳婦!”冬哥為楚晴感到不值,楚晴蝸在家裏沒出去,她可天天在外面瞧着,心裏極其不平。
如今楚晴此人,被坊間的百姓越炒越熱,下堂王妃楚晴郡主簡直成了靠□□紅透半邊天的超級巨星。
但也有一撥人,和中傷楚晴的那一撥家夥勇敢地打上了對臺,不用說,都是逐夢俱樂部的,或是曾經受過逐夢俱樂部恩惠的百姓,其中絕大部分是女人,這一點,或許是冬哥聊表安慰的。
而最近沒有亂黨鬧事,王室又鬧出個“離婚門”,賀家顯然在暗自幸災樂禍,只有榮淵,偶爾會去探望楚晴,盡管每一次,他都遭到婉拒,仍舊锲而不舍。
“為什麽你到現在,還不肯接受我,莊仰哲都可以只隔一個月就娶了柳家小姐進門,你何必還要為那件事神傷,是不是看到你兒子,你仍然會想起莊仰哲,所以假裝堅強,心裏卻始終放不下那個負心人!”榮淵很少對她說長串的話,這次,是例外。
楚晴長長的睫毛低垂着,眼眸下,映着一排淡影,離婚之後,她還從不曾考慮,是不是該接受榮淵的感情,她只覺得太疲憊,疲憊到連兒子都不願意抱太久,但榮淵說的話,或許是對的,她不僅再也無法面對莊仰哲,還不大敢面對天理。
“對不起,榮淵,現在的我,或許已經沒有了去追求另一段感情的力氣,如果你真的想為我好,就請你放過我吧!我将離開鶴平,離開這個傷心地,等我回來的時候,大概才能重新鼓起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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