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情天恨海兩難滅
怎麽會突然多了一群人,榮渙只感到耳朵裏“嗡”的一聲巨響,他才發覺,文躍那些話并非沒有道理,他們恐怕已經落入了賀家的陷阱。
“走,走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文躍揮舞着鏈子刀,倏地擋在榮渙前面,趁着對方還沒有結成陣勢,一起撲過來,他首先架住了一個彪形大漢的腰刀,榮渙見過那個大漢,那家夥就是當初揍他的人,,賀琛的近身護衛。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榮渙不顧一切地往前飛奔,心裏反複念着這句話,他不是不願回頭去幫文躍,而是文躍那句話,分明在提醒他,要是他們兩人都有事,以後便再難找到機會。
他一路奔進城郊的樹林,躲在黑漆漆的灌木叢中,從縫隙裏眼見追兵舉着刀槍到處亂劈亂刺,幸好還沒找到他藏身的地方,可是?文躍怎麽樣了呢?榮渙心裏一陣劇痛,聽那些官兵的說話聲,他們對文躍根本只字不提,肯定兇多吉少,他愧疚難當,如果他肯聽文躍的勸告,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賀琛沒殺成,反而連累兄弟,今後若是遇見沐朝東,遇見文珠兒,叫他如何面對他們。
“奇怪,明明看見那小子跑到了這樹林裏,怎麽會找不到!”不遠處傳來賀家走狗的叫罵聲。
“不如把這片林子燒掉吧!咱就不信燒不死他!”
“不行,亂黨好不容易再出現,必須抓活的,不能讓那小子再像之前那不男不女的家夥一樣趁我們不備就抹了脖子,走,去別處找找!”
文躍……他已經自盡了,榮渙不禁渾身顫抖起來,突然感覺夜風吹在身上,比冰雪還冷得刺骨。
官兵離開了這片樹林,過了許久,小夥子才慢慢地站起身,有氣無力地朝城鎮的方向走去,然而,重新走到事發地點附近時,他聽見賀琛吩咐手下,砍了文躍的首級,說要懸挂在城門上,把屍身扔到山野喂狼,榮渙恨不得将那厮扒皮抽筋,可他必須忍住,他要是出現,莫說沒法為文躍報仇,自己還會白白賠上一條命。
“你們全都給我聽着,那個跑掉的亂黨一定還在京城裏,無論如何都要給我把他找出來,殺了他,否則一個個別回來見我!”賀琛氣急敗壞地咆哮着。
他們要抓他嗎?榮渙不禁苦笑,文躍已經身首異處,他必定是不能善罷甘休的,可他藏愛京城裏,明擺着是危機四伏,他必須讓事态盡可能平靜一段稍長的時間,這次他們失敗了,在風口浪尖上,赤星盟不能再急于求成,否則只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喂,小夥子,你是不是榮渙!”一只粗糙的手不知何時從後面搭上了他的肩頭。
榮渙轉頭一看,那是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青衣男子,生着一張長方臉,目光炯炯,并不像是壞人。
“嗯,你是……”
“既然你是榮渙,就跟我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那男子說罷,在胸口比劃着六芒星的手勢,便拉着榮渙緊走入東邊的小巷。
這裏……怎麽會那麽眼熟,榮渙跟着那青衣男子一路穿巷行走,眼前那座房屋,看着很是面善,下一刻,他便認了出來,天哪,這裏不就是他姐姐榮漣繡莊的後門前嗎?
青衣男子拍拍他的肩膀,讓他跟自己上前,敲響了那扇門,不一會兒,門便打開了,出來的人正是榮漣,她先是低聲問那青衣男子“峻山,怎麽突然這時候來找我”,話還沒說完,她一眼看見了站在旁邊的榮渙,驚得差點叫出來。
這男人和姐姐認識,他到底是什麽人,眼見榮漣關上後門,領着那青衣男子和榮渙走進自己房裏,只點亮了一盞微微的燭火。
“榮渙,我的小祖宗,你怎麽會回來了,你到底,都在哪裏做什麽呀!”榮漣摟住弟弟,已忍不住淚如雨下。
榮渙抱着姐姐哭了出來,此時此刻,他發現自己的心靈原來如此脆弱,為什麽和他有關系的人,他都會看見他們的死亡,從前的岑芝心,他看着她在暴亂中無辜慘死,如今的文躍,他又親眼看見賀家人将其頭顱割下,他突然感到害怕,害怕自己連親人的“最後一面”都要親眼目睹。
“對不起,姐姐……都是我不好,我瞞着你做過很多危險的事,我之所以沒告訴你,是不想……不想連累姐姐你……”
“阿漣,你別怪你弟弟,一切都是因為我!”
那青衣男子沉默良久,終于開口勸道。
“我以為我們離得遠遠的,我就不會讓你擔驚受怕,可我真沒想到,沐朝東分舵的手下,派來刺殺賀少霆兒子的人,竟然是你的弟弟,幸好,我從文躍送來的密信裏提前獲悉,才有機會幫榮渙一把,将他帶到你這裏來,否則……我真是這輩子注定都要對不住你了!”
“你到底是誰,跟我姐姐究竟是什麽關系!”榮渙一把用袖子擦幹眼淚,轉眼望向那青衣男子。
榮漣叫弟弟不要太激動,走到青衣男子身旁,對着榮渙微微嘆了口氣:“我從來不知道,你加入了赤星盟,偏偏你也不知道,他就是你們的總舵主,,華峻山,而我和他,早已有了海誓山盟之約,榮渙,想不到我們姐弟,竟然都同樣在做着暗地裏反抗賀家的事……”
“總……總舵主!”榮渙直瞪瞪地看着華峻山,瞬間驚呆了。
“不要客氣,榮渙,你叫我華大哥就成,認識我的兄弟都這麽叫我!”
華峻山謙遜地點點頭,眼神中卻飽含着愧疚。
“其實這一次的刺殺,并非我所下的指令,我竟然沒注意到,沐朝東會先斬後奏,對于犧牲掉的前鶴平分舵主文躍,我真是痛徹心扉,我們赤星盟的機會已經越來越少,真沒想到沐朝東還會犯這樣的錯誤,唉!”
聽罷此言,榮渙方才恍然大悟,而此際,他猛然發現,其實赤星盟這個組織,早已分崩離析,說得不好聽一些,甚至已經是茍延殘喘,他總算徹底明白,文躍一次又一次提醒他先想想再行動個中的含義,可惜發現得太遲了,華峻山,這位從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總舵主,雖還有當初的一腔熱血,在反抗賀家一事上,卻顯得如此無奈和無助,否則,沐朝東便不會擅自做主,先斬後奏了吧!然而,沐朝東所下的任務,竟白白犧牲了無辜又不想違令的文躍……
“峻山,你還是趕快告知盟裏的那些兄弟,這會兒打草驚蛇,別再那樣做了!”
榮漣從一開始就沒法反對過華峻山搞赤星盟,但如今牽扯到自己的弟弟可能被捕,她一向堅定的立場,也産生了動搖,她太了解她的兩個弟弟,若換成是榮淵,她絕對信得過榮淵精明的頭腦,甚至連擔憂都不會;□□渙才是和她有着血緣的親弟弟,他們已去世的爹娘都是老實人,她與榮渙也遺傳了老實、不大會轉彎的性情,她說什麽也不要榮渙再次犯險,既然榮渙已經回京城,若沒有要再離開的意思,最好連鐵鋪都別開。
“榮渙,你聽着,榮淵前幾天送了封信給我,說他找到了楚晴郡主,要帶她一起回京,等他們倆回來,我就去幫你請求郡主,仍然去穆親王府當差!”
“姐姐,我……”榮渙壓根兒沒料到姐姐會說出這種話,榮淵和楚晴可不知道他先一步到了鶴平,要是去穆親王府做事,他無法想象楚晴會是什麽反應。
□□漣絲毫不允許他拒絕,厲聲道:“就這麽定了,你這次不聽我的話也得聽,否則你遲早要被賀家那些狗腿子捉去砍頭,我與峻山有夫妻之約,赤星盟要做什麽事,也該由我來做,輪不到你插手,從今天開始,你就退出赤星盟,跟這個組織永遠不要再扯上任何關系!”
沒過幾天,榮淵和楚晴如期回到了鶴平,去穆親王府拜見老王爺和老王妃,但可惜的是,她并沒有見到自己的兒子天理,聽穆王妃說,天理十天前就被恩泰長公主親自上門抱去,說是要讓孫子在爺爺奶奶府上待十天半個月,便送回來。
“娘啊!”
楚晴無奈地喚了母親一聲,帶着點埋怨的口氣。
“您跟爹怎麽能就這樣答應長公主了呢?您可知道,仰哲來找過我,正好遇到我跟榮淵在青澱的海邊,他簡直像發瘋一樣和榮淵鬧,現在我回來看不見兒子,您又說天理是最近才被抱走的,長公主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也太巧了吧!”
穆王妃似乎懂得女兒的意思,但仍然不相信地搖搖頭:“晴兒,或許這就是巧合,就算不是,你又能如何呢?你離開家一年多,我和你爹也是剛剛才知道你去了青澱,可你去了多久,天理也就在我們家住了多久,長公主就算再不好,她畢竟還是天理的親祖母,她疼愛孫子絕不遜于我和你爹,再說了,仰哲歸根到底還是他親爹,你不在的時候,他常常都會到我們府裏來看孩子,你說我怎麽好意思霸占着天理不放,除非你一直都在家,那還差不多!”
“娘,我不是不想聽您的話,而是仰哲來找我之後,我對他說我喜歡榮淵,他雖然走了,臨別前一刻,那目光卻真的讓人覺得有點可怕!”
楚晴辯解着,眼中流露出無比擔憂,她很想像母親那樣,很輕松、很天真地認為長公主抱走了天理,有一天還會把孩子送回來,可直覺怎麽也沒法欺騙她,她有種不祥的預感,怕是天理這次被抱走,就再也回不來。
“不行,我無論如何都得親自去一趟長公主府,哪怕那些家夥看不起我,說我是下堂王妃都好,我始終是天理的親娘,這世上要是有王法,他們就算再蠻橫,都阻擋不住我去見我自己的兒子!”
“晴兒,晴兒!”穆王妃攔不住女兒,眼見楚晴闖出屋外,趕緊叫人追上她,攔住她不許離開王府,深怕她惹出事端。
“不準攔着我,這次我說什麽都要去,誰要攔我,別怪我不客氣!”楚晴沖着一群朝她湧上來的侍衛和家丁厲聲呼喝,甚至按住了腰間的虹飲劍劍柄。
盡管穆王妃吩咐着,可楚晴的倔強和剛烈,在穆親王府那是下人們早就見識過不止一次,見他們的郡主如此堅決,竟一個個漸漸為她讓開一條路,眼巴巴看着她理直氣壯地向王府大門口走去,然而,楚晴剛走到門前,卻意外地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榮漣和榮渙。
“郡主,我想請求你,讓榮渙重新回到穆親王府當差,就當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收留他吧!”榮漣上前便躬身給楚晴行大禮,倒把對方搞得一頭霧水。
看榮漣的表情,她壓根兒就不知道榮渙去過哪裏,楚晴疑惑着,又望了望榮渙,榮渙顯然不敢面對她的目光,趕緊低垂下頭,但楚晴依舊看見了他像熊貓一樣的黑眼圈,似乎是好幾天都睡眠不足。
楚晴沒有說話,只點點頭,讓榮家姐弟倆跟着她走進自己房內,穆王妃看到女兒難得冷靜下來,心裏一塊大石頓時落地,忙叫下人前去守好門口,免得楚晴一會再做出“驚人之舉”,老王妃悄悄和榮漣耳語幾句,不管他們姐弟二人來此所為何事,她都相信,榮漣是個細心人,一定能撫平楚晴心中的不滿。
然而在楚晴的屋內,榮渙遲遲沒有開口,她不說話,楚晴仿佛也不想主動說話,榮漣搞不清楚他們倆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看樣子,他們好像并沒有久別重逢的感覺,反而楚晴的眼神中,藏着一絲對榮渙的責難,只消楚晴看榮渙一眼,小夥子臉上就會露出某種怪異的不安,甚至可以用心虛來形容。
“榮漣姐,我想要一床冬天的新被子,本來想派冬哥去繡莊找你,這會兒正好遇上,那就不必讓她去跑一趟了,我可以收留榮渙在這兒,所以,一會兒就讓冬哥和你說說,我想要什麽樣的綢緞面料和花色吧!”
楚晴終于開口,應下榮漣的請求,一面朝外呼喚。
“冬哥,你帶榮漣姐去取面料,趁現在把我想要的一切都告訴她好了,省得麻煩,我這會兒有話想和榮渙單獨談談,把門關上,找兩個侍衛守在院裏,不要靠近!”
“是,郡主!”冬哥探頭過來應了一聲,榮漣雖心存懷疑,但楚晴終究是主子,她不好違抗命令,只得跟着冬哥去拿面料,回頭還不忘看弟弟一樣,提醒榮渙見機行事。
榮渙一直在屋裏站着,從前,他和楚晴之間說是身份懸殊,在七箬也是上司和下屬的關系,但關系始終都更像朋友,可此時,他的态度簡直就是一反常态的見外,楚晴沒讓他坐,小夥子硬是不敢坐下,頭也不敢擡起來。
“怎麽,心虛啊!我讓你待在七箬給我好好搞逸洋冶鐵坊,你卻瞞着我和你哥悄悄回來,瞧你這模樣,恐怕并不是看你姐姐這麽簡單吧!我有沒有說錯!”
楚晴的眼神,像兩道寒光,要刺穿他一樣。
“榮渙,你是不是私下裏還在給赤星盟做事,我前幾天才聽說賀少霆的兒子賀琛遇刺,卻沒死,反而是刺殺他的兩個人當中死了一個,另一個給跑了!”
“郡主,你怎麽知道我……”榮渙方才恍然大悟,但又驚到失色,他從來也沒注意到,他加入赤星盟的事,楚晴老早就已得知。
楚晴從床榻旁邊站起來,一根手指指着榮渙的鼻子,緊緊蹙着眉頭,那雙瞪大的眼睛裏,怒火更盛,她一步步朝着榮渙走進,額頭兩邊,連青筋都快要爆出來,聲音中夾雜着氣憤,更多的卻是失望。
“從你當初私下裏去京城深巷裏的米鋪聯絡沐朝東,我就知道你小子在幹嘛了,你以為姐是瞎子還是聾子,像你這種藏不住心思的臭小子,演技真的有待提高,你太容易被看穿了好不好,你以為赤星盟的力量真的那麽大,可以那麽輕易就做掉狗太尉一家嗎?我回來的時候,和你哥就看見了挂在城門口的亂黨人頭,如今我才突然明白,一定是文躍為了救你這個沒頭沒腦只想着報仇的笨蛋,才會白白犧牲性命!”
一提起文躍的慘死,榮渙再也沒法接口,只低着頭,默認了一切。
而楚晴似乎根本沒有要停下來的打算,甭管傷不傷人,那些氣話連珠炮似地對着榮渙一陣空前的狂轟濫炸:“不吭聲,不吭聲就代表默認了是吧!榮渙,你既然是赤星盟的人,就該明白我待在七箬開煉鐵坊的原因,我知道你大概是懂的,但我氣就氣在你竟然連那一點時間都等不了,自己跑回來刺殺賀琛,結果呢?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說,我看這一次,你哥哥回來面對那狗太尉,都會遇到難題,我對你實在太失望了!”
“郡主,郡主你不要緊吧!”榮渙心裏萬分愧疚,卻見楚晴一手捂着額頭,身子晃了幾下,趕緊上前扶住她。
“走開,姐不要你扶!”
楚晴用力撞開他,走到門前準備把門打開,忽又定了定神,回頭盯住榮渙。
“臭小子,我警告你,你現在只有兩條路可以選:第一,要留在這兒,就學乖一點,別魯莽行事,搗出亂子;第二,馬上回七箬去,好了,我身子不舒服,想休息,你出去,這幾天不要再來煩我!”
榮渙無奈,只好退出門去,卻撞上了前來探望楚晴的榮淵,他怯生生地叫了聲“哥”。
榮淵想問這是怎麽回事,就聽楚晴喊着:“別理他,你進來,讓他自己去幹活,他還有很多活兒要幹呢?”
榮淵來不及攔下弟弟,榮渙已經離開,他緩步踱進屋內,輕輕摟住楚晴,柔聲問:“是不是刺殺賀琛的事是他幹的,惹你生氣了,他這次重新來你府裏做事,是我姐姐的意思,想讓他避風頭吧!”
“你既然都知道,還問我幹嘛?”楚晴沒好氣地撅起嘴。
“那你待在這兒發脾氣,又有什麽用,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現在決定留下榮渙,只能叫人把他看緊一點,至于我,該怎麽樣,仍然得怎麽樣!”
榮淵故作無可奈何地嘆氣,又道。
“不過你可以盡管放心,我進宮見父皇母後時,看見莊仰哲抱着天理去過宮裏,你兒子白白胖胖,應該是沒吃一點虧,我雖然不喜歡莊仰哲,但我卻不能否認,他是個好父親,你兒子名義上是長公主帶着,但我聽母後說,那家夥經常抱着孩子進宮玩耍,照顧得簡直無微不至!”
是嗎?楚晴仰起頭,做了一次深呼吸,能聽到榮淵親口說出這樣的話,她頓覺渾身似乎都輕松不少,盡管她不願親口承認,內心深處卻很早就期盼着聽到這樣的語言,大概,正因為如此,她才會更放心地好好對待眼前這個男人。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她喃喃地自語着。
“是啊!娘說得又何嘗不在理呢?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即使我不放心仰哲,也不該那樣冒冒失失去搶兒子,只是一個母親的心,真的會因為那種事變得很糾結,榮淵,你說我當初是不是太不懂事了,我為了逃避,就那樣離開家,跑去七箬那麽遠的地方,爹娘這一年多來為我牽腸挂肚,我竟然……”
“你總算明白了,有爹娘和孩子牽挂的感覺真好!”
榮淵摟她入懷,粗糙的手小心翼翼地撫挲着她的秀發,他自己,又何嘗不想有人牽挂,可是?這種牽挂對他來說,早已成了一種奢求,且永遠奢求不到,晴兒,等我做完我應該做的事,等新天地開辟之後,我一定向你求親,娶你做我的新娘。
數日以來,榮淵每天入夜,都會懷揣着那天的情景漸漸入眠。
然而,他并非就那樣坐着,不做任何事,自回到大平國以來,他路經各地,都暗中在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和各地官府中信得過的人或多或少地接觸,他堅信,他威靈王的力量,遠遠強過赤星盟,只要小心謹慎,賀家必會先從內部瓦解。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某個傾盆大雨的夜裏,他突然在府中見到了渾身是血的榮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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