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番·玖和小玖（陸）

番·玖和小玖（陸）

第二天，柳曉風馬上就上門賠罪去了，作為一名君王，他對人才需要有足夠的拉攏。他擡起手，輕輕地敲了一下房門，柔聲道“玖，我是來道歉的。”只要玖還留在這裏，那就還有機會。

“不許進。”玖的聲音從裏面傳來了，冷漠的聽不出一絲情感。

柳曉風苦笑了一下，他早就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也能想象到玖對他的怨恨，可他也不能就那麽晾着，說不定晾着晾着就涼了，他只能再次說道“我為我昨天的行為道歉，我确實有錯。”認錯總是沒錯的。

裏面半晌沒有動靜，過了好久才傳出來玖的聲音“你一直對我抱有那樣的想法。”他的話語不像是詢問，倒更像是陳述。

門外的柳曉風有些無奈，先前他是真沒那種想法的，實在是發生了飛船上那件事情，他只要一看到玖就會想入非非，而且，昨晚他是真的以為自己在做夢的，玖也沒有第一時間反抗……這怎麽解釋，他沉默良久之後，決定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藏着掖着也會被發現，反倒惹得玖不悅“是的，但是我尊重你的選擇。”

“你……把我看作誰？”房內的玖扭頭看向門的方向，這是他的最後一個問題了。

“你。”柳曉風想也不想地回答，他早知道小玖和玖融為了一體，小玖不複存在，他會珍視眼前人。

“嗯。”玖輕輕地點頭應聲，說道“你進來吧。”他選擇相信柳曉風，最後一次。

柳曉風推門進到內室，看到的就是玖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脊背靠着床頭，神色憔悴的樣子，看來一宿都沒睡好，柳曉風頓時覺得心疼極了，他最看不得的就是病人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那可真不是什麽好玩的玩笑。

柳曉風有些無奈地說道“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否則我可真忙不過來了。”這幾天還一直在忙着翻書解決覓吟的問題，也實在是沒有空閑時間，否則他也不至于看書看到睡着了。

聽到這話，玖立刻擡頭去看柳曉風，但在和柳曉風對視的瞬間，看到對方眼裏的坦蕩時，瞬間又收回了目光，輕輕地點了一下頭，沒有說話。他好像暫且不知道該怎麽跟柳曉風交流。

“我可以坐到你的床上嗎？”柳曉風靜靜地看着玖，輕聲問道，他可是真不敢讓玖再以為他別有用心，這次的誤會可是真的大了。

玖點點頭，依舊保持沉默。

柳曉風坐下，從儲物空間裏取出準備好的藥和熱水，遞給玖，說道“抱歉，昨晚确實是我忘了，真的抱歉。”身為一名醫師，他不應該犯這麽離譜的錯誤的。

玖依舊只是點了點頭，還是不說話，但是接過藥和水，二話不說就喝進去了，随後垂眸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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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曉風知道現在玖看着他別扭的不行，他也不能強求，他對着玖伸出手，再一次道歉“真的很抱歉。”他的心裏緊張着，就是玖拒絕他進行治療他也是沒話可說的。

玖咬着嘴唇，猶猶豫豫地把手遞給柳曉風，和柳曉風對握。

柳曉風忍不住松了一口氣，好歹玖還是願意的，他閉上眼，運轉靈力替玖治療。不同于以前的任何一次，這次柳曉風可以明顯地感覺到玖非常害怕，充滿了警惕，甚至隐隐對柳曉風的靈力有些排斥，柳曉風剛準備游走，立刻就被驅逐了出來，他輕微地皺了一下眉，當即就有鮮血從他的嘴角流出來了，他睜開眼，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臉色發白但眼圈似乎有些紅，他微不可見地嘆了口氣，柔聲說道“你放松些，我沒有惡意的。”

玖看到柳曉風受了傷，心口也是猛得一痛，他收回手，低聲道歉“對不起。”

柳曉風輕輕地搖了一下頭，擡手擦去嘴角的血跡，微笑道“沒事，怪不得你。”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情，玖對他有戒備心是正常的。他沒有收回自己的手，接着說道“再試一次，你放松。”

玖擡眼看着柳曉風，剛剛好就注意到了柳曉風發紅的眼圈，他立刻又垂下眼，不敢看了，小心翼翼地把手遞給柳曉風，抿着嘴唇沒有說話。

柳曉風定了定心神，閉上眼，再次讓靈力進入玖的身體，他還是能感覺到玖對他的戒備，甚至比先前更甚，又是這樣的，沒過多久，柳曉風的靈力就被玖驅逐了出來，他慌忙地收回手，面色慘白。

他勉強微笑了一下，有些幹澀地說道“無事，你放松些，我們再試一次。”作為一名醫者，他不會允許自己對病人治療一半就放棄的。

玖緊盯着柳曉風嘴角的血跡，心疼得不行，可是他确實過不去心裏的那道坎，他根本就對柳曉風放不下心來了，他慌忙收回手，垂眸道“這次先算了吧。”再這樣下去，柳曉風遲早要受到難以恢複的傷。

柳曉風也還沒有從靈力被連續驅逐兩次的情況中緩過神來，他很難撫平已經紊亂得不像話的靈力，玖都叫停了，他也只能作罷，随後又從儲物空間裏取出來一盤糕點，放到床頭櫃上，啞聲道“那我們中午再試吧。”說罷，就起身離開了。

剛出門，他就大口地喘息着，感覺自己的心跳快得不正常，他體內的靈力毫無規律地胡亂沖撞，随時都有爆體而亡的風險，剛剛也只是強撐着沒有表現出來，他趕忙找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坐下恢複。

柳曉風出來的這一幕，剛剛好就被來找玖的柳從雨和覓日看到了，柳從雨剛要沖過去就被覓日給攔住了，玖和柳曉風之間的事情，他們外人很難插手。

快速地恢複了一下之後，柳曉風飛速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間裏，“哐”地躺到床上，甚至都沒來得及找到枕頭的位置，就已經沉沉地睡去了。

他實在是太疲憊了些，一連好幾天不睡覺，他的體力也早就達到了極限，再加上剛剛玖驅逐他的靈力的時候，他受到的損傷确實是不小，但凡玖當時要是有半分殺意，他恐怕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全身上下紊亂的靈力不是瞬間就可以恢複的，他睡上一覺應該就好了……

可是連他自己都想不到，他說是睡一覺，竟然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清晨，一覺睡到自然醒，他頓時覺得這麽多天的疲憊一掃而空了，探了探身體裏的靈力，也已經運轉正常了，于是他高高興興地推開門出去了。

剛剛好，看到的就是玖正坐在院子裏的桌子前支着腮小憩，也不知道是不是等了柳曉風一晚上。

柳曉風剛走過去，玖就醒了，很明顯，睡得很淺，甚至可以說是壓根沒有睡，他睜開眼看着已經坐到他對面的柳曉風，說道“昨天下午沒見到你……”他本來是要說他有些擔心的，可是柳曉風現在這麽好端端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那就證明他的擔心是多餘的了。

聽到玖的話，柳曉風就知道是他貪睡，誤了給玖治療的時間，他從來沒有過這麽大的纰漏的，這次別說是玖了，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有些懊惱地揉了揉頭發，語氣中充滿了歉意“真的太不好意思了，你沒有等太久吧？”

玖看到柳曉風這麽好端端的，一直懸着的心也終于是落下了，對于他驅逐柳曉風的靈力這件事情，他也是不受控制的，他真的很不想傷到柳曉風，可是心裏卻還是無論如何都放不下心來，他垂眸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是剛來。”其實從昨天中午到現在，他就一直在這裏坐着，期間他推開門看了柳曉風好幾次，發現對方都在睡覺，他也不敢靠近，很害怕就像是之前那樣，他一靠近柳曉風就醒了，他很擔心柳曉風的狀況，可是也幫不了什麽，只能在外面默默地守着他。

柳曉風微微松了口氣，如果要是玖真的就這麽坐在外面等上他一晚上，鬼知道他得有多內疚，他點了點頭，擡頭看着玖，微微一笑，熟練地從儲物空間裏取出藥和熱水，放到桌子上，示意玖喝吧。

玖擡眼看了一眼柳曉風，那雙漂亮的丹鳳眼中似乎有着複雜的情感，但是卻還是什麽話都沒說，默默地喝了藥。

坦白說，上次玖連續驅逐他的靈力兩次，柳曉風的心裏還是有些害怕的，他猶豫了一下之後對玖伸出手來，柔聲道“來吧，記得，我是沒有惡意的。”

玖咬着嘴唇，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和柳曉風的手交握，可以看得出來的是，他還是有些不安的。

柳曉風微不可見地嘆了口氣，他也在賭，他也不知道玖會不會真的再一次驅逐他的靈力，沒有多做思考，他閉上眼睛，緩慢地将靈力探了進去。

這一次，玖對他的戒備心還是不小的，不過卻沒有驅逐他的靈力，雖然全程磕磕絆絆的，不過也算是完成了這一次的治療。

柳曉風就像是剛從鬼門關出來一樣，狠狠地吸了口氣，禮貌地微笑着說道“很不錯。”說完又取出一盤糕點，放到玖的面前，站起身來，垂眸說道“我去藏書閣了，有事找我。”說罷就轉過身離開了。

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又有些冷漠。

雖然柳曉風沒有說過任何責備玖的話，可是玖卻可以明顯地感覺到柳曉風的傷心，他知道，是因為他的不信任而讓這個明目張膽的偏愛他的男人傷心了，他立刻就站起身來，張開嘴要叫住柳曉風，但是卻無論如何都發不出聲音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柳曉風從他的視野中消失。

後來的時間裏，柳曉風對玖的治療那就是真的看運氣了，運氣好的時候就可以在玖的體內完整地完成一次治療，運氣不好的話，沒過多久就會被驅逐出去。從最初的傷心，柳曉風已經變得有些麻木了，他體內的靈力正在往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最初一晚上就可以恢複，如今要整整三天三夜才能恢複。

他早該知道的，玖不喜歡男人，曾經又有過那樣的經歷，知道柳曉風對他的那樣的想法之後肯定無論如何都放不下心來。

他早該知道啊。

真不知道最初的他到底是在奢求些什麽。

這晚的夜色很美，柳曉風在藏書閣裏也有了初步的收獲，他的心情大好，就躺在藏書閣的頂上仰望星空，這裏是整個北靖國最高的地方，在這裏可以看清數百裏的北靖國的風光，那生平僅見的繁華。

玖提前來找了柳曉風，他飛身上了房頂，坐到柳曉風的旁邊，扭頭看向柳曉風，柳曉風卻沒有看他，反倒是擡眼看着天上的星空，他的眼底星河爛漫，可是神色間卻有着淡淡的哀傷。

這次卻是玖率先開口了，他抿了一下嘴唇，很明顯就是在組織語言“你在看什麽？”他不太會跟人交流，很難挑起話題，但可以看出來他真的很想跟柳曉風說話。

聽到他說話，柳曉風依舊擡眼看着夜空，微笑着說道“看星星，看月亮。”這樣簡短的回答可以看出來他現在不是很想交流。

玖聽出來了柳曉風不高的興致，以為是他打擾到柳曉風了，于是也不再言語，默默地坐在一旁，陪着柳曉風看，雖然他欣賞不來，可是他就是想要陪着柳曉風，沒有任何理由的。

“世人常說這家鄉的月亮要更圓一些，可是不論在哪裏，看到的不都是同一輪明月嗎？”柳曉風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也不知道是在對着玖說話，還是在自言自語。

“是的。”玖覺得這個時候或多或少自己都該給柳曉風一個回應，哪怕他不懂柳曉風的意思，他也該回應一下，可是他的心好痛，沒有任何原因的，好痛。

柳曉風微微一笑，眼圈似乎有些紅了，他擡起手，擋住眼睛，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輕聲說道“是了，誰人看月，這月便是誰人心中所想，你看着他，會想到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