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番·玖和小玖（柒）

番·玖和小玖（柒）

這句話肯定是對着玖說的了，玖同樣地擡頭看着天邊的明月，坦白說，他不知道自己想到了誰，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來一個人，憋了老半天，這才憋出來一個“你，算嗎？”

聽到玖這樣的回答，柳曉風都被逗笑了，他側過身，扭頭盯着玖的側顏，月光下，出塵的玖顯得更加幹淨了，柳曉風呢喃一般地說道“明明什麽都沒有……”幹嘛要逗他高興。

玖注意到柳曉風終于看他了，他的眼睛一亮，不動聲色地往柳曉風的那邊又靠了靠，垂眸說道“有的。”至少現在應該有了。

柳曉風看着玖，很難不注意到玖的小動作，他也坐了起來，扭過頭去，又不看玖了，轉而看向底下的萬家燈火，沉默不語。

玖見到柳曉風又不看他了，眼睛頓時又暗了下來，他又不動聲色地往柳曉風的那邊靠了一點，猶猶豫豫地說道“要不治療就到這裏吧，我覺得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主要是他真的心疼柳曉風了，每次他因為心裏的戒備而把柳曉風的靈力驅逐出去的時候，他都能看到柳曉風因為他而受了傷，并且一次比一次嚴重，別說是柳曉風了，他都要有心裏陰影了。

聽到玖的話，柳曉風垂下眼，擋住了眼底隐隐出現的淚水，過了好久才點頭同意了，他也發現玖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并且觸感甚至比先前要更加敏感，也是時候停手了。可是，這樣他就再也沒有名正言順地接近玖的理由了。

玖聽到柳曉風答應了但是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他有些害怕，可是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害怕什麽，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他扭頭看向柳曉風，剛剛好看到的就是柳曉風失落的神情，他的心裏微微一痛，竟然想不出來任何可以說的話。

柳曉風依舊沒有看着玖，反倒是先道歉了，他的聲音中帶有濃重的鼻音“抱歉，我今晚……情緒……不太穩定，見……見笑了……”到後面，他的聲音都已經開始哽咽了，他也不知道他是難過什麽，可就是好難過，沒有理由的……好難過。

看到這情況，玖直接就慌了手腳，他真覺得自己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情急之下，他只能一把攬過柳曉風的肩膀，把人攬到懷裏安慰“你，你不要哭。”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一靠近柳曉風，他就可以明顯地感覺到柳曉風體內紊亂得不像話的靈力，這都是因為他，他好難受，真的好難受，沒有任何理由地……好難受。

剛被玖攬到懷裏，柳曉風立刻就掙脫了，他擡手擦了擦奪眶而出的眼淚，低聲道“沒事。”他的聲音中依舊有濃重的鼻音。

這下玖就更手足無措了，他停留在空中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最後還是收了回來，他左思右想，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一句安慰的話，只能坐到柳曉風的旁邊默默地看着他。

柳曉風的情緒很快就平靜了下來，他甚至沒敢看玖，他很不想讓玖看到他通紅的雙眼，再次低聲道歉“抱歉，今晚我實在是失态了。”

“不是……我……”玖看着柳曉風這樣傷心的神态，他的大腦裏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叫嚣着，不要道歉了，不要再道歉了，我好難受，好難受，你不要哭，不要哭，可是思緒紊亂之下，他竟然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柳曉風低着頭，一旁的玖看不清他的神色“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嗎？”在柳曉風的印象裏，如果不是有什麽事情的話，玖是肯定不會來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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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忘了，玖已經把他此行的目的說過了，可是柳曉風忘了……

“我……”玖頓時語塞，他來找柳曉風的本意真的只是單純地想要陪陪柳曉風，可是被這麽問出來，他竟然覺得有些羞恥，很難出口。

“怎麽了？”柳曉風依舊低着頭，一只手緊握着，似乎有些緊張。

“柳曉風。”玖情急之下，腦海裏就只剩下了柳曉風的名字，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意思，他甚至害怕柳曉風又二話不說起身離開，都拉住了柳曉風的衣袖。

“嗯？“柳曉風默默地把自己的袖子抽出來，等待玖回答。

玖的手裏着了空，瞬間就着急了起來，可是他越是着急，越是不知道該怎麽說，他咬了一下嘴唇，猶猶豫豫地說道“我想你。”這話一出口，雖然憋了這麽的話可算是說出來了，可是看着柳曉風變得不妙的神色，他以為又是自己唐突了，又立刻補充“不，不是，我，我失眠了，我想你。”

玖說話從來都不會這麽颠三倒四的，剛剛柳曉風只是沒有理解玖的話這才神色不妙，可是這下可好了，讓玖誤會了，說出了更加離譜的話，連柳曉風都理解不了了，他沉默了好久，這才緩慢地重複了一遍“你是想要我幫你治療一下失眠的問題嗎？”玖肯定不會是想他想到失眠了，那怎麽聽怎麽不可思議。

玖意識到柳曉風會意錯了他的意思，可是害怕越描越黑，只能點點頭同意了柳曉風的理解。

“應該是最近心事比較多導致的睡不着。”柳曉風忍不住搖搖頭，這又不是什麽很難說的疾病，真不知道玖支支吾吾的是要做什麽，他從儲物空間裏取出一瓶丹藥和一把燃香，遞給玖，說道“今晚先燃三支香，如果沒有改善再吃藥，一次兩粒，睡前服用。”

玖想不到柳曉風竟然就真的給他開藥去了，這下這誤會可就是真的大了，但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只能默默地收下了。

“柳曉風。”玖不知道該怎麽說自己來就是專門陪着柳曉風的，他再次組織了一下語言，扭頭看着柳曉風，漂亮的丹鳳眼亮亮的“我睡不着。”

聽到這話，柳曉風有些無奈地撓了撓頭，這才扭頭看向玖，剛好就和玖的那雙亮亮的眼睛對上了，他趕忙移開目光，輕聲道“現在還早，還不到睡覺的時候。”

玖的眼睛微微睜大着，咬着嘴唇說不出話來。沉默了良久，這才開口道“我想聽你講故事。”

“嗯？”柳曉風愣了一下，扭頭看向玖，剛好看到的就是玖一臉糾結的表情，他沉默了片刻之後，換了個動作，躺下，輕聲道“想聽什麽？”或許玖确實是有些無聊了這才來找的他，而且玖都已經提出要求了，他很難拒絕。

“我……想聽你和他的故事。”玖同樣的也換了一個動作，改為躺着了，他甚至還往柳曉風的那邊挪了一點點。

“誰？”一種奇怪的想法從柳曉風的腦子裏一閃而過，他注意到自己現在的距離和玖有點太近了，他稍微扭下頭就可以碰到玖的耳朵，于是他不動聲色地往另一邊挪了挪，保持了一個他認為玖可以接受的距離。

“你和……另一個我。”玖扭頭看向柳曉風，卻發現他們的距離比他想象中竟然還要更大些，一絲落寞的神色從他的眼中一閃而過，他抿着嘴唇，有些緊張。

柳曉風微微愣了一下之後就點頭答應了“嗯。”只是他沒想到玖竟然會不知道那些事情，他一直以為玖是知道的。

玖側過身子，緊緊地盯着柳曉風的側臉，眼睛亮亮的，他終于找到了柳曉風願意說的話題。

柳曉風就像是沒有注意到玖的目光那樣，擡眼看着天上的明月，連神色都溫柔了起來“他沒有你這麽拘謹，有些呆呆的，總要我教他很多東西，他也沒有你這麽嚴肅，他很喜歡笑，一吃到甜食就會高興得像個孩子。”他略微停頓了一下，眼睛中似乎有淚光閃爍，不自覺地笑了一下之後接着說“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被他那小野貓一樣兇兇的眼神給吸引了，然後把他帶了回去，當時我就在想啊，一個全身上下一絲靈力都沒有的人是怎麽可以那麽兇的。”

柳曉風微微偏過頭，看了一眼玖，玖的目光真摯而執着，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的心裏微動，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之後，收回目光，接着說“他剛清醒就給了我一個巨大的驚喜。”說到這裏，柳曉風忍不住輕輕地笑了一下，柔聲道“我做夢都沒敢想，這輩子第一個親過我的人會是個男人，當時我就被吓到了，逃命一樣地沖了出去。”

“是嗎？”玖亮亮的眼睛暗了一下，竟然有些吃醋了。

“你受不了嗎？”柳曉風止住了話，扭頭看向玖，他時刻都在注意着玖的反應，生怕玖生氣了。

玖沉默不語，換了個姿勢，坐起來，一條腿跪在柳曉風的兩腿中間，手支在柳曉風的耳朵旁，幾乎要趴到柳曉風的身上，他俯下身，在柳曉風的嘴唇上輕輕地吻了一下，有些害羞地紅了臉，垂眸道“是這樣嗎？”

柳曉風內心的震驚完全不亞于當時，他劇烈的喘息了一下，紅了眼圈，半晌沒有說出來話。

玖許久都沒有聽到柳曉風的回應，以為是自己做的不對，他擡起頭看着柳曉風，小心翼翼地和柳曉風對視着，說道“我應該怎麽做。”

柳曉風的心髒跳動得飛起，他的臉刷得一下紅了，輕輕地搖了搖頭，輕聲道“你做得沒錯。”接吻這種事情哪裏有對錯之分。

“我……想要，體會一下……趴在你身上的感覺，可以嗎？”玖忍不住緊張地咬了一下嘴唇，有些害怕柳曉風會拒絕。

柳曉風偏過頭去，剛剛好可以讓玖看到他通紅的耳朵，他不知道玖為什麽要這麽做，沒敢應聲。

柳曉風半晌沒有說話，玖以為又是自己唐突了，他趕忙從柳曉風的身上有些慌亂地滾下去，有些害怕地小聲說“我……我沒有別的意思……”

柳曉風擡起手摸了一下有些發燙的耳朵，扭頭看着玖，說道“沒事，我接着講。”

“他喜歡我摸他的頭，每次摸的時候，就會像只小貓一樣舒服得閉上眼。”柳曉風扭頭看了一下身旁的玖，玖似乎還是有些後怕，他害怕柳曉風生氣，一直在注意柳曉風的反應，發現柳曉風沒有半分怒意之後，這才松了口氣，柳曉風覺得玖的反應有些可愛，他微微一笑，接着說“有的時候，我都覺得他是在裝傻，可是他卻每次都會用傻傻的行動告訴我，他是真傻。”

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柳曉風眼裏的寵溺，他輕輕地抿了一下嘴唇，似乎有些吃醋了，他不動聲色地往柳曉風的身邊靠了靠，說道“你可以……摸一下我的頭嗎？”

“啊？”柳曉風懷疑自己是聽錯了，他的眼睛微微睜大着，沒敢動手“還是算了。”他不想因為自己對玖的一些過于親近的動作而讓玖對他産生厭惡的情感。

沒有得到想要的摸頭，玖頓時有些失望，閉上眼，默默地聽柳曉風講述，他這幾天确實是有些失眠了，他每天腦子裏都是柳曉風受傷時難受的表情，他每天都在想柳曉風失望了、傷心了，他想了無數天，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麽讓柳曉風好受一點。

沒過多久，玖就有了睡意，很快就在柳曉風的旁邊睡着了，睡得非常安詳。

柳曉風說了好久都沒人回應，覺得有些奇怪，扭頭一看，卻發現一旁的玖早就已經睡着了，長長的睫毛輕顫着，手還攥着他的衣袖，柳曉風輕微地嘆了口氣，他很難不發現玖今天的行為實在是有些奇怪得離譜了，他不明白今天的玖為什麽會這麽執着地想要接近他，柳曉風不是木頭，他不可能連這點情緒都體會不到的，可是他哪裏敢作出回應啊，玖會覺得他惡心吧。

柳曉風扭頭看了玖片刻之後坐起身來，他發現玖今天可能真的只是單純地想要找他，然後又想了一些十分不合乎邏輯的理由，柳曉風搖了搖頭，真不知道玖的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夜風有些涼，他們所在的位置很高，柳曉風害怕玖半夜着了涼，小心翼翼地把人橫抱了起來之後迅速閃現回了玖的房間裏，處理好一切之後，還不忘給玖點上安神的燃香，不過卻把安眠藥收走了，飯可以亂吃，藥可不行，玖睡得這麽香，他很難不對玖說他自己失眠了這件事情産生懷疑。

柳曉風整晚沒睡，特意準備了一下明天給覓吟治療需要帶的東西，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了覓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