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

第 9 章

面前女孩對此的反應是瞪大了眼睛，她還沒來得及動作，王傑希就先覺不妥地收回了手，說：“……”——他暫時沒想到要說什麽……

“噗。”葉麟只是随便地笑了笑，王傑希直覺那笑容并不走心，他聽到葉麟以一種慣有的晃蕩語調說，“還說我呢，隊長，你也別把別人當你養的小貓小狗呀……”

啊，是了，就是這種輕飄的感覺……王傑希想，這是葉麟慣用的一種相處手段，使她與別人的關系既能簡單地維持在和諧的範圍內，又不至于太親近。

就像現在，葉麟不以為意地笑笑，想要把這件事輕輕揭過——這樣誰都不會留下難堪。她說：走吧隊長，不去吃飯嗎？

“葉麟，”王傑希說，“我——”

葉麟那句話完全不是詢問而是直接給了一個指令，表現就是她随便地笑了笑，直接轉身打算走了，王傑希下意識地想拉住她的手臂，被對方——輕巧地避開了。

“抱歉啊隊長。”葉麟輕聲說，“我只是……不太喜歡別人碰我，沒有針對你的意思哈……”

她又笑了，說：你是很好的…隊長——我是真心的，實意的，我說我喜歡你、欣賞你，作為選手來說，也是真心的……

“……別說了。”王傑希艱難地說。

他們的關系就停留在這裏，也是……可以的。

王傑希沒有辦法不這麽想，或者說，他強迫自己這麽想……反正也沒什麽區別。

葉麟輕輕點點頭，稍顯蒼白地一笑，那笑容似乎在說：謝謝你的理解啊你真好，雲雲。

“……”王傑希緊了緊手掌，沒有再說什麽。

之後的日子裏他們兩個都默契地無視了這段插曲，就像它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葉麟依然在每次會議之後留下來跟他看地圖、研究錄像，在每場比賽之前找他一起讨論打法——作為主要執行人之一……應該沒有任何人發現這份不妥吧？葉麟相信就連跟他們物理距離最近的方士謙也毫無察覺……

但是這不代表她就不糾結了啊！事實上她快要憋死了：盡管行事晃蕩，但葉麟是那種，對自己職場人際關系的處理有一定基本要求的人——現在的狀況很顯然就是超出了她的處理能力之外了啊！

好在沒幾輪他們就遇上藍雨了，打完之後葉麟幾乎是立刻找了個由頭溜到了對面隊伍裏，藍雨的隊員們正在休息室裏東一句西一句地讨論夜宵去向，看到葉麟，下意識地沉默了一下。

葉麟則笑容明快地和大家打了招呼，然後她說：喻隊謝謝你上次招待我——我請你吃飯吧！

藍雨隊員：欲言又止但是欲言又止……

喻文州很快反應了過來，然後說：“好哦。”他站起身，視線在會議室裏轉了一圈，他說，“那你們……”

藍雨隊員們反應過來，紛紛表示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會自便的，隊長你就安心地去吧……

喻文州點了點頭，跟着葉麟走了。

鄭軒說：“喂就這樣把隊長交到敵人手裏真的好嗎……”焉知不是美人計啊……

老實人于鋒表示：葉麟也打不過隊長吧……他是說物理意義上。

“淡定。”宋曉說，“我覺得計策上來說還是我們隊長更勝一籌，說不定反過來套路敵人呢……”

去洗手間回來的黃少天聽聞了前因後果，大驚失色：我去你們是腦子都被榮耀吃了麽，沒發現是妹子單獨、注意是單獨，約隊長吃夜宵麽！——可惡我也想吃，餓了……

藍雨衆這才反應過來，紛紛開始譴責隊長抛棄人民群衆的行為，算了黃少你領銜，帶着我們狠吃一頓——大不了回去記隊長賬上……

而另一邊，葉麟拉着喻文州在包廂坐下，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說：喻隊救命啊QAQ，上次還是把問題說小了——現在形勢很嚴峻啊！

喻文州揣測了一下：“什麽形勢？……應該不是指出線形勢吧。”現在微草還排在積分榜最頂上呢！

葉麟大搖其頭，她概述了一下前因後果：簡單來說，他們隊長不僅誤會她和孫哲平有一腿，而且更恐怖的是，他們隊長好像想和她有一腿！

“……”喻文州沉默良久，然後說，“……孫隊？”

“哎這個不重要啦……”葉麟說，“喻隊我的職場人際是不是已經完蛋了……透露着一股淡淡的死志啊……”

喻文州忍俊不禁，他說：“看你們的團隊賽表現可完全看不出來啊……”

我去要是都到了影響賽場的程度了那我還混什麽！葉麟表示如果真有那一天那她一定會引咎辭職……

喻文州笑笑，說：“不用對自己要求這麽高吧。”事實上職業選手狀态起伏是常有的事，身體機能、情緒波動、休息質量，就連天氣都能微妙地對反應速度産生影響……

葉麟頗為神秘地搖搖頭，她不耐煩地用叉子戳了幾下小碟子裏的菠蘿包，最後妥協式地說：不瞞你說，我真的覺得事情發展成這樣是……我的問題。

喻文州做出認真的表情，表示自己在聽。

“我……”葉麟說，“我不知道到底什麽原因就是，我特別不喜歡，別人碰我就是、肢體接觸——心理上，我總覺得這是一種，向前拓展交際邊界的表現……我亂說的……”

喻文州點點頭：有道理啊。

葉麟呼吸了幾下，她似乎是瞥了一眼喻文州的表情，才繼續說：“可是我并不……讨厭我們隊長，我只是……我不想我們的關系……不，我幹脆就是不想有親密關系，我害怕——”

葉麟頓了一下，似乎驚訝于自己下意識說出的話，喻文州則是安撫性地點點頭，說，啊這個很正常的啊，不只有你這樣的……

葉麟似乎有點難過，她搖搖頭，不想再說什麽了。

她意識到了，自己的缺陷，和軟弱，這種事實令她難受，甚至連這種難受也在提醒着她：她只是一個被優績主義綁架的、并不自由的靈魂，無法接受自己并不能事事力臻完美……

喻文州則是說：“讨厭到，什麽程度？”

葉麟說：“啊？”

喻文州說：“接觸？”

葉麟說：“呃……”

喻文州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說，這樣呢？

葉麟驚呆了，她擡頭看着喻文州，後者微微一笑，似乎在說：你看，你也沒有馬上跳起來逃走吧？

“啊……”葉麟有點兒震驚，她結結巴巴地說，但是這……這确實，不一樣，對吧？……

是啊。喻文州嘆氣，說，這個舉動太沒暗示性了。

他又說，那換一個吧。

喻文州順勢拉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扯，把葉麟帶進了他懷裏。他問：現在感覺如何？

葉麟順從地被他抱着，半晌，她誠實地說：“喻隊你身上挺好聞的，是香水的味道嗎？”

喻文州：“……”

他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低低地笑出了聲。

葉麟說：“喂……”

喻文州放開了她，他觀察着葉麟的表情，發現她不像話語裏展現出得那麽淡定，相反，還有些窘迫、不，毋寧說是羞赧……

喻文州說：“你是不是挺喜歡我的，葉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