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真相

真相

甘錦梨抱着林夕，泣不成聲。

林夕輕輕拍着甘錦梨的背，語氣輕柔，“哭什麽啊……”

甘錦梨還是咬着林夕的肩頭，哭得不能自己。

林夕知道她為什麽這樣，輕輕嘆息了一聲，“哭吧，哭出來就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這邊甘錦梨哭着，那邊運動會統計着各班的最終成績，組織人員與班長正在召集各班同學站到自己的班級範圍內，路光陰與喬鳴鴻邊向隊伍後面走，邊回頭看林夕與甘錦梨。

“這麽關心啊？”喬鳴鴻的聲音聽起來興致不高。

“沒有。”路光陰搖搖頭，也算不上太關心，只是現在的林夕似乎令他更捉摸不透了，他再看，喬鳴鴻已經甩他一段距離了。

“你走這麽快幹嘛？”

喬鳴鴻不覺間加快了步子，路光陰不覺間已落了一小段距離。

喬鳴鴻不回頭，只是說：“人已經快集合完成了。”

“哦。”路光陰答應聲，也快走了幾步趕上喬鳴鴻。

這邊甘錦梨哭乏了，也推着林夕向隊伍後面走去，這四人站在一起突然顯得氣氛有些尴尬。

于是四人眼神各瞟向一邊，誰都不看正朝後邊走過來的姜子威。

他那天的傷不嚴重，釘子只是微紮入腳心，再加上汗液浸透與體力不支，這才顯得那天疼得要死，結果裏三層外三層包了紗布，就差打石膏了。

臨走時還聽到醫生嘀咕了句，“現在的小男生怎麽也這麽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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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子威一腳運動鞋一腳大拖鞋地過來，見四人都不看他，裝模作樣地“咳咳”了幾聲後，這才吸引四人的注意。

路光陰擡頭，“班長？什麽事？”

姜子威又咳了一聲，說，“朱局讓我告訴你們運動會結束後去一趟辦公室。”

路光陰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姜子威也不好再多留，微拐着就回前面了，一排清一色班主任與班長，就他班的班主任不在，這班班長還帶着傷。

姜子威揉了揉太陽穴，有一搭沒一搭地聽領導老師們營業式講話，他只要在頒獎儀式上保持好狀态就行了。

耳邊的掌聲如潮水般漲高漲低，路光陰還是不明白喬鳴鴻為什麽一下不高興，不就是自己看了幾眼林夕與甘錦梨嗎？林夕不說自己都要忘了當年也是相識這件事，可是你生氣什麽啊？

等等，這事兒和當年的一幕熟悉啊。

路光陰想不起那是一場什麽活動，或是一件什麽事，就記得父親似乎是多看了一眼不知哪位姐姐，回家就被顧苒拍在門外。

顧苒讓兒子給房間外的路時瑾拖去一個搓衣板，路時瑾咬着牙笑着誇了句，“好兒子”後就跪，邊跪邊拍門：“苒兒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這搓衣板可疼了，苒兒你別吃醋啊，我喂你顆糖呗，心肝、寶貝、蜜餞兒……”

顧苒肉麻得不行，打開房門将路時瑾提溜了進來。

路時瑾朝小光陰比了個“耶”的手勢，小光陰歪歪頭，并不理解為什麽要吃醋。

他身子後仰，轉過身去，喬鳴鴻雙手抱臂，低頭睡覺。路光陰揪了揪他的袖子，喬鳴鴻被拽醒：“同桌？該回班了？”

就聽路光陽揪着喬鳴鴻的袖口問：“我是不是該理解為你剛才在吃醋？”

甘錦梨低聲叫了聲，林夕被驚得站了一半，旁邊19的幾個女生突然興奮起來；就差大喊“姐妹們我嗑到真的了！”

喬鳴鴻剛被叫醒還迷糊着，迷糊中說他同桌說“吃醋了”。

他動作熟練地從衣兜裏掏出塊奶糖，剝了紙喂給路光陰，撐着困意說了句“同桌我再睡會兒”後便低頭繼續睡，路光陰咬着奶糖含糊地說了句：“哦。”

他放開喬鳴鴻的袖子，重新乖乖轉過去。

此時“明光女孩”只恨手中沒有手機，“光明女孩”們搖搖欲動，有種倒戈的陣勢，這這這，這和我們所認知的，和路光陰的人設不符啊！

身旁這只咬着奶糖的小貓崽是誰啊？

難道我們站反了？

當晚明光樓再上百層，兩位真主對此毫不知情。

領導老師的營業式講話終于結束，只要再進行頒獎典禮後基本就算是結束了，臺上已經在宣布優秀組織獎與三等獎的班級及其各班班長上臺領獎了，姜子威跟着他們鼓掌，突然傳過來一張紙條，他打開一看，是史瑾瑜的筆跡，上面只寫了三個字“無人機”。

什麽鬼？

姜子威心裏疑惑，但也不能再傳回去細問，二等獎的班級已經上去領獎了，細細一數自己班和那個班并列一等獎？

想到這兒姜子威的臉色黑了不少，但已經開始頒一等獎了，與姜子威一同起身的是28的班長，姜子威的臉色一下拉了下來，無奈腳上拖鞋不給力，想走也走不快，只能被迫與其一同上了臺。姜子威心裏翻了個白眼：每天一個大無語事件。

校領導拍拍姜子威的肩，“身為班長，你以集體利益為重；身為個人，你以他人利益為重，你理當得先進個人，你們班理當是第一。”

姜子威接過獎狀，微鞠躬，“謝謝校長。”

就在這時，28的班長開口了，“您忘了件事吧。”

姜子越心裏“咯噔”一跳，直覺不是什麽好事。果然28的班長繼續說：“關于3000米比賽中貴班喬鳴鴻同學為了贏得第一将我班同學推倒在地這件事，我們還沒有得到應有的交待，剛巧全校同學做個見證，請喬同學解釋一下，如何？”

姜子威面上淡淡笑着，心裏早就破口大罵：我還沒算那釘子的賬，你們倒是先咬了我們一口？你們班那摔倒是喬鳴鴻推的嗎！個燒餅玩意兒！反正我們是清白的！

他扭頭，看向最後方的喬鳴鴻，說“可以。”

28班長聲音不大，揚聲器傳播範圍也只傳到了中後方再加上人群吵鬧，後面基本沒個聽清的，但林夕是個例外。

路光陰還在想怎麽他們都往這兒看，林夕已經輕聲說，“光陰，叫你同桌起床，他可能攤上事了。”

路光陰見林夕神情不對，神色嚴肅了幾分，又轉過身，“同桌！”

喬鳴鴻沒動靜。

路光陰聲音大了些，“喬鳴鴻！”

喬鳴鴻微直了些身，路光陰又叫了他聲，喬鳴鴻依舊不搭理。

甘錦梨都快看不下去了，路光陰耐心告罄，一腳踏上他的板凳，喬鳴鴻瞬間清醒，随之而來的是身體的失重感。

“咚！”

衆目睽睽之下确實挺丢人，喬鳴鴻一肚子牢騷還沒發出來便被路光陰截住，“校長叫你。”

哈？

喬鳴鴻揉着尾椎骨起身，順道一腳勾起板凳，“他叫我幹什麽？”

路光陰搖搖頭。喬鳴鴻抓抓後腦勺的頭發，“行吧，我走了。”

喬鳴鴻打着哈欠，耳朵微動，那些小聲的評論被他全聽進了耳朵裏：“就是他撞的人啊。”

“對，撞了人還不道歉，你是不知道受害者傷成什麽樣了？”

“天啊，這人怎麽這樣”

……

喬鳴鴻聽得一頭霧水，這是啥時候的事？

記憶在一頁一頁向前翻動，喬鳴鴻逐漸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對，他超過了那個體育生，然後自己好像是推了一下，可是當時是他先想着絆倒我的啊……

他走上臺，姜子威遞過一個眼神，喬鳴鴻卻不去看他，他語氣輕慢：“你說是我推倒的？”

28的班長早在喬鳴鴻上來前就将傷者扶過來了，那傷者右膝蓋處包了厚厚一層紗布，他點頭，“就是你，你将我推倒後奪走了我們的第一！”

喬鳴鴻垂着眼眸，對着他無聲說了兩個字，一字一頓：“放、屁！”

“你！”

那傷者想要上手，卻被28的班長攔下，“在場很多人都看到了，是你一把将他推開的。”

“是”，喬鳴鴻點了下頭，“我推了。”

那傷者情緒激動起來，“你終于承認了，請校長給我們主持公道！”

喬鳴鴻雙手抱臂“我是推了，可我推倒了嗎？”

啊這……

“你既然推了又怎麽會推不倒？”

喬鳴鴻冷笑一聲，“那要按你這說法，你扔了那枚三角釘我就一定要踩上去？”

那傷者臉色一變，“什麽三角釘，你不要轉移話題！”

喬鴻絲毫不慌，“推了就是推了，扔了就是扔了，調監控不就行了？”

這話一出，下面人群炸鍋，“還有監控來着？”

“這在哪兒安着？”

“我聽說這監控就是警方與不知道那家公司合資搞的。”

姜子威一聽監控突然想起之前史瑾瑜傳過來的字條，他心下一明，脫口道，“無人機！”

臺下，蘇偉財與武威悄然起身，避開人群視線來到臺後監控室，喬鳴鴻見蘇偉財比引個"ok”的手勢，問28的傷者，“公了私了？”

臺上許久沒發聲的朱局突然出聲，“私了吧。”

喬鳴鴻冷哼了聲，不着痕跡地翻了個白眼，單手撐着欄杆就飛身翻了下去，動作帥氣潇灑，落地幹脆利落。

28的兩人下臺，朱局與校長緊随其後。

校長不知對主持人說了句什麽，只聽他們進入監控室合主持人便說：請629班史瑾瑜同學，617班路光陰同學快速到監控室。”

路光陰不知為何，下意識先看了林夕一眼，林夕對他一笑，“去吧，朱局找你看監控。”

路光陰點頭，與史瑾瑜一齊趕過去。

兩人趕到時，蘇偉財把位置讓開，招呼史瑾瑜趕緊過來，“一破監控還上個密碼，完事分個屏投到那邊牆上去。”

史瑾瑜動了動手指就開始行動。

朱局問，“光陰啊，功夫沒落下吧？”

路光陰搖搖頭，“自是沒有。”

“那行”，朱局牆上已呈現出現在的監控畫面：“史同學，開2倍速。”

史瑾瑜正答應，路光陰又說“4倍。”

在史瑾瑜的操縱下畫面開始快速回退，路光陰看了幾分鐘又出聲，“8倍。”

畫面開始飛速回退，很快便退回到那場比賽，路光陰又看了幾秒鐘，猛出聲，“停！”

史瑾瑜猛按暫停。

路光陰走近幾步，指着左上角，“這裏”，他回頭看史瑾瑜“能放大嗎？”

史瑾瑜想了想，搖搖頭。

“我來吧。”

蘇偉財開口，史瑾瑜讓開，蘇偉財在鍵盤上敲了幾下，畫面以高清形式放大，他解釋，“這是一種新型産品，目前還未大規模投入市場，不怪史同學不會操作。”

路光陰又說：“0.5倍。”

“這麽慢？”

喬鳴鴻探過頭，“同桌你是不是剛才看太快了現在眼花了？”

路光陰伸手将喬鳴鴻的腦袋按回去，“別擋我，還有，我是怕某人一會兒有借口，旺財，就這兒。”

畫面以0.5倍開始播放，最後不到10米，那名傷者見喬鳴鴻趕上，便占了他的跑道，還裝作看不清路的樣子，喬鳴鴻模糊中見有個身影擋在面前，先說了句“讓開”後是推了那名傷者。

“來了。”路光陰低聲說。

只見傷者似是笑了一下，随即故意崴了右腳，朝跑道上摔了下去，而喬鳴鴻此時正跑過終點線。

“這我是真威了腳，醫生也說傷情嚴重。”

“我可去你的吧！你腳崴得厲害也不見你做點什麽保護措施，哪家醫生這麽不負責？”姜子威護着喬鳴鴻。

“行了，別吵了！”

校長發聲了，“28對喬鳴鴻同學蔑侮，道歉、檢讨，下周一升旗臺念檢讨并請求當事人的原諒。”

28的兩人氣的要往外走。

“等等！”喬鳴鴻喊住他們，“三角釘的事該解決一下吧？”

蘇偉財很快調出監控，只見現在這位傷者在當時正悄悄扔下什麽東西，只是一張拳一握，沒人覺出異樣。

喬鳴鴻沒注意到，姜子威卻推開他，自己沒能避開，自己踩了上去，随即摔倒……

蘇偉財退出監控，“就是這樣了。”

喬鳴鴻看清了事情的原委，大為“贊賞”。

“我的天哪，你們好學生都這麽髒的嗎？”

28的兩人被說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此刻連走的力氣也使不上，路光陰伸手拉了拉喬鳴鴻的袖子，“差不多行了，剩下的交校方處理就好了。”

喬鳴鴻攤開手，示意“我無所謂。”

校長想了想，對那兩人說：“叫你們家長來一趟吧。”

那兩人的臉色剎那間變白。

校長又看向姜子威，“同學，你覺得怎麽樣？”

姜子威搖搖頭，“不用了，快要考試了，他們道個歉就可以了。”

“可是你的腳……”史瑾瑜打斷他，“這怎麽行？”

姜子威看了眼腳上的紗布，原地坐下，将那裏三層外三層的紗布拆開給史瑾瑜，“看，早沒事了。”

史瑾瑜松了口氣，“那聽你的。”

姜子威點點頭，“私了吧。”

28那兩人對視了一眼，“對不起。”

史瑾瑜“哼”了一聲，姜子威笑着拍了拍他，“受傷的是我啊，校長，朱老師，這件事就這樣吧。”——

這件事最後的結果是28班由于作弊取消了第一，拿了個優秀組織獎，那兩位當衆道了歉，又做好了念檢讨的準備，17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就是班裏的四位同學剛出了點事，現在正在解決——

所有學生回到各自班級，樓道裏靜靜的，朱局在自己的辦公室裏一臉頭疼樣，“你倆先把校服換過來。”

路光陰往上揪了揪校服袖子，瞅了旁邊的喬鳴鴻一眼。

喬鳴鴻感覺到路光陰的目光，不自在地往下揪了揪袖子，林夕與甘錦梨坐在一邊，林夕和朱局一樣一臉頭疼樣，甘錦梨安靜地坐在那裏，什麽也沒說。

路光陰與喬鳴鴻換了校服，朱局說：“你倆先把這事解釋一下。”

路光陰推了喬鳴鴻一下，“你，去解釋。”

喬鳴鴻一臉無奈，這，這也不能怪我啊。

就在剛才運動會閉幕後，各班按照次序帶回，喬鳴鴻卻悄悄帶路光陰從另一條道跑路。

“你幹什麽？”

路光陰被喬鳴鴻拉着手腕跑，抓得有些緊，路光陰被抓得有些疼，喬鳴鴻沒回頭，只是說，“同桌，我們再不跑快一點，一會兒沒校服的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好意思當着政教老師班主任的面從樹叢底下掏出校服嗎？”

路光陰想起校服被團成球的樣子，又說，“誰讓你把我校服團成個球的？你捏我幹什麽？”

喬鳴鴻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路光陰的腕骨，依舊沒回頭，“好好說話，誰教你說髒活的？”

路光陰納悶，“可我校服就是被團成個球了啊。”

不過喬鳴鴻有一點說的對，若是不跑快一點，要真被逮住，不僅他們沒穿校服的事了，估計連他們翻牆的事兒也得抖出去，到時候就決不是挨訓那麽簡單的事了。

況且，臨近考試，能少攤事盡量少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