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游玩

游玩

林夕卻好奇，“那您和路叔叔當年是怎麽認識的呢？”

顧苒托着下巴想了想，“這時間可長了。當年啊……”

顧苒與路時瑾是在他的一次任務中遇見的。路時瑾奉命去保護顧苒與她随身攜帶的資料，本來打算星期日好好睡一覺然後再出去鍛煉的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接下朱局給他的任務。

“什麽人啊還要我這麽保護？”

朱局不語，只說，“你見了她就忘不了了。”這無疑更加重了路時瑾的好奇心，索性覺也不睡了，大清早的早早就到了，就為看看那名叫“顧苒”的是什麽樣的人。

路時瑾換了件比較休閑的襯衫，最上面那顆扣子沒有扣，搭了件黑色工裝褲，蹬了雙高腰作戰鞋。

他額前的劉海撩起，吹着口哨在顧苒門外無聊地低頭踢正步，直到聽見開門聲，路時瑾擡頭，人就愣在那兒了。

朱局說的對，他想，那的确是見了就忘不了的人了。

那天體感是23度，顧苒只穿了件白襯衫黑西褲，褲口有些大，所以還系了條腰帶。她穿一件米色的風衣，腳蹬一雙鞋底有兩公分的小白鞋。她攏了把低馬尾，将額前的劉海撩了下，又蹬了蹬鞋。

顧苒擡頭，扶了下金絲眼鏡，冷漠漂亮的眼睛沒有情感，“我們去哪兒？”

路時瑾疑惑，“不是應該我問你嗎？”

他給朱局打電話，沒人接。路時瑾無奈，“是朱局告訴我今天就是保護你，和你随身的資料。”

顧苒雙手插在衣兜裏，“什麽資料，記錯了吧。”

路時瑾怔怔地想了一會兒，背對着顧苒面帶微笑地說了句，“giao！”

顧苒打開手機給路時瑾看，說，“我們組長對我說今天有人來，讓我跟着走聽安排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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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時瑾無語，在心裏吶喊，“別搞我別搞我，我怎麽知道幹啥啊！”

他放棄掙紮，決定尊重顧苒的意見，“你想去哪兒？我陪你。”

顧苒認真的想了下，“除了辦公室沒有去處。”

路時瑾把整個憶恩縣的地圖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他遲疑着說，“要不，咱們去游樂園吧。”

顧苒好看的眉頭一皺，“那不是小孩子才會去的地方嗎？”

路時瑾理所當然，“沒有規定大人不可以去。”

顧苒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那走吧。”

兩人一路無言，走到門口的時候路時瑾指了指售票口對她說，“我去買票，你要來嗎？”

快拒絕快拒絕，我這一路快尴尬死了。

顧苒卻點頭，“行，走吧。”

路時瑾:“……行嘞。”

兩人拿着票不知道該先幹什麽，路時瑾拿出手機，認真地查起了游樂園攻略。

顧苒也不着急，慢慢等路時瑾看好所有。

路時瑾收好手機，看見有賣棉花糖的。五顏六色的。路時瑾指了指，“要嗎？”

顧苒有些挑剔，“這什麽？花花綠綠的，加了多少人工色素啊。”

路時瑾“害”了聲，“可是它甜啊。有沒有人說過，甜食會讓人心情愉快？”

“只有數學會。”顧苒冷漠的反駁。

高考數學117的路時瑾:“……”行吧。人各有所愛，絕不強求。

“那我們繼續走吧。”

顧苒卻拉住他的衣袖，“我沒說不要。”

祖宗！路時瑾認命地說，“我去買，要什麽顏色的？”

顧苒薄薄的眼皮一擡，目光掃過去，下巴一擡，“那個。”

“粉色是吧。行，我去買，你別動。”

顧苒:“……”我要那個藍的。

路時瑾一會兒功夫回了，他遞給顧苒，“喏，給你。”

顧苒遲疑着要不要接。

小女生才喜歡的草莓味粉色。

她最終還是接了過來，試着嘗了一下，“很重的人工糖精的味道”，她想，“但是很甜。”

路時瑾在前面帶路，“繼續往裏走吧。”

“所以我爸就是用一個棉花糖就把你拐走了？”

顧苒輕拍了一下路光陰的頭，“哪能這麽簡單！”

的确沒這麽簡單。

路時瑾想着顧苒再怎麽成熟，說到底還是只有26歲，太刺激的路時瑾也不敢叫她玩。

顧苒眼看着自己錯過了鬼屋，海盜船，空中飛人，跳樓機……

最後只能坐在旋轉木馬的一層上喝熱奶茶。

路時瑾怕二層太高，只帶她坐一層。喝的怕太涼，她一天研究論文的，胃肯定不好，于是買的熱乎乎的椰果奶茶。

顧苒:“……”我又不是嬌弱的小女生。

路時瑾:不，你是。

及至夕陽西下，晚風吹起，路時瑾癱在長椅上，毫不注意形象，“好累啊！”

他絲毫不端着，沒有什麽架子。

顧苒安靜地坐在他旁邊，夕陽的餘晖照在她不知何時已經解開發繩的烏黑長長的黑發上，像鍍了一層金光，把她整個人都襯得溫柔了幾分。

路時瑾就仰着頭看天，“還想玩什麽？”

顧苒看着他的側臉，突然說了句，“你……”

……？！

路時瑾一下彈起來，眼睛都瞪圓了，他兩手護在胸前，“我是國家的人！要堅決守住紀律的紅線！任何資本主義的誘惑都無法動搖我一心向黨的決心！”

“這話好耳熟啊。”路光陰感慨。

“有嗎？”喬鳴鴻倚在路光陰身上，下巴搭在他的肩頭，“我怎麽沒發現。”

喬鳴鴻一張嘴路光陰覺出味來了，“咋這麽像你呢。”

喬鳴鴻看林夕，“有嗎？”

路光陰這麽一說林夕也覺出來了，“的确有些像。”

唯獨喬鳴鴻沒覺出來，“可能我們都是為人民服務吧。偉大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萬歲！”

“那然後了？”路光陰沒聽顧苒講過這些。

“我只是單純的想說，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我也沒想到你爸的反應會這麽大。”

林夕聽着顧苒慢慢的講，當年的顧苒與現在可真是大不相同。

路光陰也聽着有些驚訝，溫柔的母親與當年的高冷美人完全不是一個人設！

顧苒繼續說，“然後起風了——”

日落西山，八月的傍晚已經有些涼了。顧苒當時沒想到會出來一天，衣物有些單。手指有些冷。

家裏沒人會注意到她冷不冷，但路時瑾注意到了。他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顧苒，“給你，先穿着吧，萬一着涼了朱局又得念叨我了。”

顧苒看了他一陣兒，路時瑾無奈，于是走過來給她披上，“你就在這兒休息，我去看看合适的晚飯，你總不能什麽都不吃吧，有忌嘴的沒？”

顧苒搖頭，“你随意。”

路時瑾晃悠着走了，顧苒攏了下外套，那上面有殘留的溫度，還有……路時瑾的味道，有點汗味，還有些洗衣粉的味道。

是讓人安心的味道。

喬鳴鴻，“……我咋這麽酸呢？”

林夕，“因為你沒對象。”

喬鳴鴻翻她白眼，“瞎說什麽大實話呢，我這樣的還愁找不到對象？”

林夕卻不說話，只是輕眨着眼睛，示意“你覺得你現在能？”

喬鳴鴻心想:我親都親過了，他要是不答應我就把那顆瓜強扭了！我就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

“我是瘋了吧”，喬鳴鴻想，“你怎麽敢動那種念頭？”

他擡眸，悄悄看路光陰，卻發現路光陰也在看他，兩人互相看着，誰也不說話。

林夕咳了聲，示意你兩個差不多的了啊，還看什麽看？

顧苒繼續講下去，“那天晚上啊……”

那個時候對于煙花的管禁還沒有現在這麽嚴肅，所以那天晚上是有煙花的。顧苒穿着路時瑾的外套，慢慢吸着一杯加滿料的熱奶茶。

“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路時瑾左手抓着一把炸串，想了想，除了那些有些刺激的，別的基本上都體驗過了，那就只剩下……他看向那個方位，“想坐摩天輪嗎？”

兩人開始排隊買票，在輪到他們的時候，售票的小姐姐看了兩人一眼，微笑着說，“今天情侶購票半價哦！”

顧苒好看的眉頭一皺，“什麽？”

路時瑾忙解釋，“我們……哎呀不是，搞錯了！”

小姐姐微笑，“那就是暗戀啊，沒事的，現在也可以的！”

“啥啊”，路時瑾抓抓頭發，“不是，理解錯了！沒有的事！”

小姐姐撇撇嘴，把票遞給他，然後在兩人離去後嘀咕了句，“真慫，連表白都不敢。”

路時瑾:“……”你是以為我聽不到嗎？

兩人坐上摩天輪，視線随着摩天輪的上升緩緩升高。

路時瑾突然開口，“你今天感覺怎麽樣？”

顧苒沒聽懂他的意思。

路時瑾想起買晚飯時朱局發給他的文件，裏面是顧苒的資料，路時瑾大體掃過去，看見了一行小字:

被診斷為輕度抑郁。

路時瑾:“……”

他翻看着別的資料，逐漸了解了這個年少成名的天才，年少成名的代價是家裏無休止的壓力與沒有笑容的26年。

他想:我要是找媳婦的話肯定不會讓她這麽辛苦，自己過得快樂就行了。

他看着顧苒的側臉，發現顧苒已經蓋着他的外套睡着了，這是玩累了。

路時瑾嘆了口氣，給顧苒掖好衣角，突然聽到她說了句，“我挺高興的。”

路時瑾的手一下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他別開頭，聽顧苒慢慢說，“我知道自己已經患上了抑郁症，今天你來肯定也是因為這個。”

路時瑾:“……”我也是才知道的啊。

“您當年還患過抑郁症？”林夕震驚。

顧苒把手放在林夕的手背上，“已經沒事了，我現在已經好了。”

喬鳴鴻問，“是路叔叔改變了您嗎？”

顧苒想了想，還有一直關心她的沈岚等人，“不止，是愛治好了我。”

愛會治愈一切受傷的心與靈魂。

顧苒說着說着沒聲音了，路時瑾看了看，別着頭移到了顧苒的旁邊，然後看了她一眼，發現顧苒睡得有些不舒服，于是把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又別開頭。

摩天輪緩緩上升，游樂園的全景展現在路時瑾眼前，他想着拍張照，結果裝手機的兜在挨着顧苒的那側。

路時瑾試着動了動，卻有點吵醒顧苒，路時瑾果斷放棄。

顧苒突然動了動，聲音有些啞，“想找什麽？”

路時瑾，“沒事，就是手機拿着不方便，你睡吧。”

顧苒慢慢起身，“叫我來看煙花卻讓我睡覺，這不是白上了嗎？”

正說話的功夫，摩天輪升到了最高層，煙花就在這一刻綻放，滿目璀璨，盛世星河，路時瑾看着眼前景象，喃喃，“偉大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萬歲！”

顧苒看向他的側臉，年輕的警官意氣風發，側臉是對祖國未來美好的期望。

她想起師兄打趣她的話，“小苒啊，你現在這冷冰冰的模樣，将來找對象怎麽辦啊？”

顧苒正在最後一遍計算數據，只說，“我不會找對象的，這還不如一串數據來的有用。”

“哎，你可別立flag，萬一就有了呢。”

“師兄你自己還沒脫單了。”

“哎，真不巧，你師兄我，昨兒個被一姑娘表白了。”

顧苒慢條斯理地喝了口咖啡，“你是指體院那個一米八的姑娘嗎？你是要生一個誇父出來嗎？”

“小苒啊，怎麽說話呢，只要靈魂彼此相愛，物質上的阻隔算不了什麽。”

顧苒喝完最後一口咖啡，“那師兄去打斷阻隔吧，我要繼續算數據了。”

“小苒，你真不懂情趣。”

她拿出手機，打開相機，叫他，“路時瑾。”

路時瑾回頭，“嘛事？”

閃光燈晃了下他的眼睛，“什麽鬼？”

顧苒把照片給他看，“怎麽樣？”

怎麽說呢？雖然說表情管理失去控制，但還是拍的很帥，起碼比那些剛來的小年輕帥上一大截兒。

“拍的啥啊，來，我給你拍。”

他拿出手機，調成前置攝像頭，屏幕裝不下他和顧苒，“往這邊來點啊。”

顧苒往路時瑾那兒靠了靠。

路時瑾還是不滿意，“笑一笑啊，繃着個臉幹什麽。”

顧苒僵硬地提了提嘴角，路時瑾攔住她，“快別笑了，笑的像那個啥也似的。”

最後是顧苒面無表情和臉都快笑僵的路時瑾照了張相。

“那張相片我給找找，應該還在呢。”顧苒起身，去拿書架上的一本相冊。相冊裏滿滿的都是回憶，還有顧苒上學時的照片。

“苒姨一直這麽漂亮！”林夕看顧苒慢慢翻過去，翻到了她說的那一張。

路時瑾臉僵硬得厲害，反而顧苒的表情放松自在，倒像是有人逼着路時瑾照的。

顧苒繼續往後翻，翻到了一個嬰兒的照片，路光陰有種詭異的熟悉感，果斷合住了相冊，“別看了。”

顧苒笑，“怕什麽，我不說誰認得那是你剛出生時的照片？”

路光陰:“……”現在不就認得了？

林夕和喬鳴鳴別開頭，表示“我們什麽也沒看見。”

路光陰岔開話題，“然後發生了什麽？”

顧苒擡頭看着天花板，“然後啊，然後你爸就送我回去了啊。”

“沒有別的了？”

顧苒搖頭，“沒有了啊。”

其實是有的。

摩天輪緩緩落下，路時瑾讓顧苒搭着他的小臂下來，然後兩人向出口處走去。

兩人一路還是誰也不說話，但又和早上有些不太一樣。路時瑾把顧苒送到門口，“那個，我先回去了。”

他轉身準備走，突然又轉過身，“今天走了一天，你腳肯定有些不舒服，記得拿熱水泡泡腳，早些休息吧，明天再工作吧。”

然後路時瑾忙着就走，顧苒突然叫住他，“路時瑾，你的外套！”

路時瑾回頭，接過，“謝謝。”

“等等”，顧苒突然笑了，“我今天很開心，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謝謝你。”

路時瑾口嗨，“這有什麽，你要無聊的話，聯系人找我就行了，不過要避開我的工作時間，工作是最重要的。”

顧苒愣了下，點頭，“我會的，你走吧。”希望下次還是你。

路時瑾一回家手機消息嗡嗡地響個不停，他打開手機，“咱們兄弟一家親”的微信群裏全是艾特他的人。

“時瑾，咋樣了，成了沒？”

“時瑾，漂亮不，這把兄弟羨慕的。”

“時瑾，進展到什麽程度了？”

……

路時瑾，“啥玩意兒呀？”他手指一動，發了條消息，瑾:“你們在說什麽？”

消息回複的更勤了——

“時瑾幹什麽呢？”

“時瑾別裝蒜，我們上午就知道了。”

“時瑾啥時候辦事？”

路時瑾更懵了，“辦啥事？”

群裏一陣子疑問，“你沒看看今天幾號了嗎？”

這個他是真沒看，早上出門急，路時瑾看了眼日歷，差點當場表演摔倒功。

陰歷:七月初七，七夕，宜出行，游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