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Fourth Day（上）

Fourth Day（上）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林夕翻他白眼，“知不知道愛情只會影響你拔刀的速度？”

喬鳴鴻才不理她，他要是有尾巴，估計現在已經搖到飛起。

丢人玩意兒！林夕扶額。

這時，有什麽聲音正逐漸向他們靠近，林夕動了動耳朵，循着聲音看去，然後就愣住了，“怎麽是他？”

喬鳴鴻看去，疑惑，“不是說他身上難受，來不了嗎？”

林夕看他一眼，“蘇偉財這小夥子不老實啊。”

喬鳴鴻卻說，“萬一人家堅持帶病工作呢？”

林夕點點頭，“也是，不管怎麽說，武威的出現對我們來說絕對不是什麽好事，這事光陰知道嗎？”

耳墜裏傳出一聲“嗯”，路光陰此刻正在上樓梯的路上，他觀察了周圍暫時還沒有人，于是說，“一層，五層的人數是最多的，樓梯口、安全通道、小窗，這些地方也有至少四人把守，你的人有多少？”

林夕思考了一下，然後按了下眼鏡腿，鏡片上将博物館裏的人數以三種顏色區分開來，然後列出一串串數據。

她大體看了看，然後說，“朱局的人最少，我的人和蘇偉財的差不多。”

喬鳴鴻心裏已經有底了，他說，“那咱們就差不多準備準備見面吧。期待嗎？”

路光陰一哂，“我們不是幾乎每天見面嗎？”

喬鳴鴻失望的聲音從他的耳墜裏傳出，“啊~原來你不期待啊，果然還是我自作多情了呢~”

林夕被他惡心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然後吐槽，“你要是放在霸總文裏肯定是那種頂級小綠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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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鳴鴻湊近了幾步，故意惡心她，“姐姐不要這樣說啦~，妹妹也不知道做錯了什麽呢。”

林夕惡心的只會翻他白眼了。

耳墜裏突然傳出路光陰的聲音，“喬鳴鴻。”

“在吶，怎麽啦，光陰？”

路光陰深吸口氣，語氣無奈，“你要是再用這副腔調的話……”

喬鳴鴻此刻還沒有意識到什麽，直到聽見路光陰無奈的說：

“我就只能立馬拉着旺財從五層頂跳下去。”

喬鳴鴻秒認錯，“我錯了！你不能去找他！”

林夕選擇性閉上眼：我不應該在這裏，我應該在車底……

十一點了。

喬鳴鴻拍拍故意背對着他的林夕，“天黑請睜眼，狼人請殺人。”

林夕早就準備好了，“行動吧，不過我只是個無辜的村民。，別把我搞得那麽嗜殺成性。”

喬鳴鴻笑笑不說話，心裏卻在嘀咕：明明都不用切開也知道你芯是黑的。

林夕正向前摸進，鼻子有些癢，她轉頭，“你心裏編排我啥呢？”

喬鳴鴻一副正人君子樣，“別瞎說，我們可是友好的革命同志關系，是同一陣營的，我再怎麽樣也不能對親愛的你下手啊！”

林夕将身子轉了回去，“這話你還是留着哄別人吧！”

朱局正坐在辦公室裏，十一點多了，那個孩子該來了。

他最近幾年已經能很明顯的感覺到精力已經大不如以前了，想當初他一個小隊長還能三天三夜熬着查卷宗，也能在村裏盯着專搶包的小偷追出十裏地，時間緊不待回家就和隔壁小張法醫一人一桶加腸加蛋的紅燒牛肉面坐門口吸溜吸溜，然後向後梳一把有些油的頭發……

後來遇到了隔壁刑警隊女隊長，那天兩個隊友好交流，他一個小隊長帶領着隊員向前問好，隊長背着手站直身子看他，“唐越錦。”他卻打了磕巴，“朱，朱禦洲。”後來被隊員帶着一幫人嘲笑了好長一段時間，這丢人啊……

再後來的話，有一次任務特殊，涉及到了走私販毒，幾個隊一同合作，他和唐越錦一起行動，目的是抓獲他們的頭目，唐越錦不慎失誤，眼看那刀子就要捅到她身上去，他心一急，上去就把人推開，結果自己卻挨了一刀，這就是兩個人愛情萌芽開始生長了……

他被強迫着住了院，那天把隊員們打發走，他準備眯一會兒，房間門突然開了，唐越錦就那樣走了進來，他就看着人家在床邊坐下，臉騰一下紅了……

朱局慢慢回憶着，後來他們在周圍人明晃晃地撮合下在一起了，兩人有一個和她一樣英氣的女兒，取名“朱錦華”，那時他已經快要奔40歲了……

那天他像往常一樣去看隊裏新來的一個小隊員，沒見面就已經聽很多人說這個小夥子是個好苗子，他去的時候，看見他正和安暮森扳手腕，周圍人激動到喊得臉都紅了，他悄悄過去，年輕人“啪”一下把安暮森的手腕扳倒，周圍人一片叫好。

他咳嗽了聲，周圍人忙着站好，他對上了那個年輕人的目光，幹淨、澄澈，“你叫什麽名字？”

年輕人愣了一下，然後回答，“報告！我叫路時瑾！”

他拍拍路時瑾的肩，“好好幹吧。”——

誰想到，他最後還是因公殉職了，只留下妻子和年幼的兒子，女兒也因為這件事和家裏弄得不愉快，妻子也試圖開導，最後也是無果，還好最近幾年已經有些變化了……

“怎麽想到這些了？”朱局捏捏眉心，慢慢從椅子上坐直，“老了老了，不中用了，這世界還是留給年輕人吧。”

門突然開了，喬沉鳶就那樣走了進來，朱局有些詫異，随即想到來人是誰，也就只能無奈地笑了笑，“來了就坐下說吧。”

喬沉鳶過來坐下，給自己和朱局各自沏了一碗茶，“您泡的茶還是和當年一樣。”

朱局略微回憶了一下，“現在的茶，不如當年。”

喬沉鳶卻搖搖頭，“當年的茶，不如現在。”

朱局喝了口茶，“時瑾一直不喜歡喝茶，總覺得這玩意兒苦哈哈的，喝起來還沒有涼白開痛快。”

喬沉鳶卻說，“他是真性情。”

朱局不動聲色地說，“光陰也是真性情。”

喬沉鳶遞到嘴邊的茶碗頓了一下，茶水撒了一些出來，他面不改色的擦了擦前襟，然後說，“就看布爾今天晚上怎麽做了。”

喬鳴鴻跑得快岔氣了！

他跑到一個轉角，結果突然撲過來一個人，喬鳴鴻腳下一滑，剛巧避開了那個人，他忙着起身，然後抽空回頭看了一眼，就見烏泱烏泱一群人追過來，面前有一處拐角，他剛想着要不要拐進去，就被一只手拽了過去，緊接着一個白色人影竄了出去。

“我！”

喬鳴鴻看清人，一下噤了聲，兩人躲在一處體積比較大的展品後，等那些人忙着追過去後喬鳴鴻才松了一口氣，他還沒說什麽，就被路光陰拍了一下頭，“你吓死我了！”

喬鳴鴻眨眨眼，然後一下抱緊路光陰，身子顫抖得厲害。

路光陰被他這個反應弄得有些手足無措，這怎麽還反過來了呢？

還是林夕咳嗽一聲提醒，“兩位差不多了，我還在玩命往開引人呢。”

喬鳴鴻慢慢恢複，然後站直身子，路光陰問他，“然後去哪兒？”

喬鳴鴻摩挲着袖扣，聽林夕說，“去天臺，那兒我已經準備好人了！”

他點頭，對林夕說，“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林夕扭過頭，向後方混在追他們的人群中的三千客比了個手勢，然後加速向天臺的路線跑去。

三千客得令，然後裹挾着其餘人向不同的方向離開。

林夕這才有會兒空緩口氣，她第一件事就是問喬鳴鴻，“你怎麽事？好好的怎麽就被一群人追過去了？”

喬鳴鴻小心且鬼鬼祟祟地探出頭，準備觀察觀察敵情，林夕直接說，“三千客剛報過了，你們這兒暫時沒人，抓緊時機趕緊走！”

路光陰被他拉着跑，抽空問了句，“所以你和林夕這是……”

喬鳴鴻解釋，“這是進門前她給我的袖扣。”

就在剛才——

他們繼續向前摸進，林夕想起了什麽似的，從衣兜裏掏出一個袖扣向後扔過去，喬鳴鴻接住看了看，然後邊在袖子上扣好邊聽林夕說，“我們兩個人不可能同時出現，這個袖扣和你那個耳墜的本質一樣，以防萬一還是準備好。”

喬鳴鴻答應一聲，“這不就和當時大合唱我們找人用的那玩意兒一樣嘛。”

林夕點頭，“差不多，這個更高級點，別給我弄壞了。”

喬鳴鴻撇撇嘴，“知道了。”

兩人繼續前進。

林夕沒得到答案，于是又問了一遍，“所以剛才究竟是怎麽回事？”

喬鳴鴻刮刮鼻翼，“這個破事還得這樣說……”

路光陰走到五層的時候喬鳴鴻還沒來，也可能是已經隐藏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了。

路光陰小心地觀察着四周，同時慢慢靠近展櫃，十米，七米，路光陰離展櫃就剩下三米了。

這時，五層的燈不約而同地同時熄滅，所有人一時陷入驚慌之中，唯有路光陰勾起唇角，他低聲說，“來了。”

燈光一下亮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櫃臺旁的那個人身上，路光陰原本微彎的眼一下恢複平常，甚至有了剛入學時冷冰冰的樣子。

他唇角有些緊繃，看着眼前笑得溫柔的人，質問，“喬鳴鴻呢？”

蘇偉財一副“我就知道是他”的樣子，“他應該在武威那兒。”

路光陰攥緊拳，轉身要走，蘇偉財卻拉住他的手，“光陰，你真的要去找他？那個小偷？”

“你說什麽？”路光陰轉身，他像是聽錯了似的，又問了一遍，“你叫他什麽？”

蘇偉財不顧周圍人，他知道自己的人有足夠的能力控制住這個局面，于是他暴露了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你有沒有想過

如果那些事情真的暴露的話，在他身邊的你又會處于怎樣的中心？”

路光陰眼神平靜，“你真的認為他是小偷，這就是你認為的真相？”

蘇偉財理所當然，“不然呢，當年那件事怎麽看都是人們所說的那樣。”

路光陰笑了聲，“你既然要針對鳴鴻，你有那麽多的人，為什麽不願意花時間去調查一下當年的真相？”

蘇偉財不變的神色終于有一絲變化，“你是執意要站在他那邊了？”

路光陰甩開他的手，“他從來不是小偷，他是這世上最磊落的少年。”

蘇偉財下令，“攔住他！”

路光陰看着逐漸靠近的人群，“你真的要這樣做？”

蘇偉財看着他，“就連朱局都已經默認了我的行為，你覺得——我該不該這樣做？”

眼見人群逐漸形成包圍圈，突然在人群中傳出一聲，“三千客行動！”

人群中傳出整齊的一聲，“三千客得令！”

蘇偉財就見那些人一下控制住自己的人，他睜大眼睛，“林夕？她怎麽會在這裏？”

林夕的聲音想起，“好久不見啊，不過我現在是不在這裏，有一說一，武威的确有些難纏，不過好在他今天有些生病，我呢，也就剛巧沾了點上風。”

蘇偉財咬咬牙——武威根本沒事！

路光陰最後看了蘇偉財一眼，“我以為我們可以永遠是朋友……”他說罷，轉身就走。

人群吵吵嚷嚷，亂糟糟的，路光陰的身影逐漸被那些人遮擋，從蘇偉財的視線中慢慢消失。

蘇偉財愣愣的站在那裏，耳邊回響着路光陰剛才的那句話，“我以為我們可以永遠是朋友。”

什麽叫可以永遠是朋友？

就是說如果沒有這一切的話，他們也只能是朋友，不會再有更進一步的關系。

不會再有進一步關系的話，就是說他只能看着路光陰拉起喬鳴鴻的手，離他越來越遠。

離他越來越遠，就是說兩人終有一天會相隔千裏，再也回不到小時候那樣……

蘇偉財低着頭，拳頭攥得緊緊的，他嘴唇哆嗦着，身子也因為氣憤而顫抖，“你不是說，你不是說……會永遠陪在我身邊嗎？”

房屋火勢已然無法控制，蘇翃璟已經沒有了平時沉着冷靜、風度優雅的樣子。

他掙紮着想沖進去，“放開我！我要進去救他們！我爸媽還在裏面！你們為什麽要攔着我！”

他死死抓着朱局的褲子，啞着嗓子嘶吼，“你們為什麽不去救他們！為什麽要讓他們死在裏面！”

朱局依舊冷靜地下達命令，同時吩咐人，“看好他，別讓他亂跑！路時瑾呢！”

“路隊！路隊已經沖進去了！”

這兒正說着已經有人從房子出來了，“朱，朱局！”

朱禦洲抓住他，“路時瑾又不聽我命令！水呢？”

蘇翃璟被人拉着，他崩潰的大吼，“放開我！”

這時，路光陰從後面的人群中撲過來，一把抱住蘇翃璟，“阿璟！你冷靜點！朱叔叔他們已經帶人去救蘇叔叔和餘阿姨了！”

蘇翃璟流着淚看路光陰，然後就被路光陰抱在懷裏，“你要相信他們！”

蘇翃璟抱緊路光陰，哽咽着，“光陰……我沒有家了……爸媽回不來了……我只有自己了……”

“他們會回來的！”路光陰輕輕拍着蘇翃璟的背，“你還有我，你還有我……”

天亮了——

蘇翃璟看着父母的墓碑，突然問了句，“你會永遠陪在我身邊嗎？”

路光陰就站在他身後，“我永遠會。”

“所以……你為什麽會抛棄了我！”

蘇偉財猛地擡眼，眼裏全是狠厲，他站直身體，“我說過的，不論是誰，他只要違背了我的意願，那我就用我的方式讓他回來！光陰……尤其是你！”

他邊往外走邊開始下命令，“其餘人，集中人數向喬鳴鴻逼近，最好把他逼上天臺。”

有人出聲，“那，那林夕呢？”

蘇偉財歪了下頭，這個人的确麻煩，但是——“殺了她手下的人！”

他看看四周混亂的場景，然後繼續向出口走出去，接着就碰到了武威。

“少爺。”他低頭，恭敬的叫了一聲。

蘇偉財見他狼狽，身上不少傷口，于是說，“我應該叫你在家裏休息的。”

武威卻說，“我不需要休息，您只管把事情交給我就好，不過剛才與林夕交手的過程中，我幾乎可以肯定，就算是我全盛時期，也未必打得過她。”

蘇偉財面色凝重了幾分，心裏權衡了一下利弊，是去追喬鳴鴻還是與林夕打消耗戰？

他帶上武威，神經質地笑了笑，“走，我們去找光陰。”